如此一番折騰下來,外麵的天已經全黑了。


    淺紫扶著雲傾出了承光殿,左右仔細望了望,竟是一點人影也沒有,那小輝子剛才在看誰?


    身後四喜笑眯眯的湊上來道:“娘娘今日受驚了,皇上特命老奴來送娘娘迴未央宮!”


    雲傾轉眸正視四喜,目光一片安然,莞爾一笑,猶如清風拂過,眼角的餘光,瞟見小輝子就跟在身後,微微弓背低首。


    雲傾收了思緒,輕輕道:“天都黑了,有勞公公了!”


    四喜依舊笑意盎然,在雲傾身側徐徐道:“娘娘客氣了,其實今天皇上就是傳娘娘來問句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娘娘切莫多想!底下有小人作祟,娘娘光明磊落,這些下作的事情是沾惹不到娘娘身上的,皇上睿智清明,必然能斷的清楚!斷不會責怪娘娘!”


    雲傾聞言,笑容越發完美,這便是在間接的替曦澤解釋嗎?雲傾輕輕的說道:“公公玲瓏,萬事都能看得清,請公公放心,本宮與皇上十幾年的夫妻,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公公不必憂慮!”


    四喜聞言,咯咯的笑了兩聲,又道:“娘娘是眾妃之首,高居皇貴妃之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皇上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娘娘一分一毫,夏婕妤看不清眼前的局勢,唐突了娘娘,娘娘受驚了,有皇上放話,這後宮,再也沒有人敢傷娘娘,否則,就是死罪!皇上已經以夏婕妤立了榜樣,經後眾人若是再對未央宮存了歹毒下作的心思,那便去跟夏婕妤作伴吧!皇上絕不會姑息!”


    雲傾笑的越發明媚,四喜果然是人精,難怪能一直坐著承光殿總管的位置沒有任何動搖,幾句話下來,便化解了帝妃之間的尷尬隔閡,令人挑不出錯來,也沒有辦法再生氣,雲傾微微甩著手帕,放鬆著身心,放緩了聲線道:“謝公公吉言,皇恩浩蕩,本宮銘記在心!願吾皇政事暢通,身體康健,福壽萬年!”


    四喜越發笑的明朗,隻是那尖細的聲音格外刺耳,不過,雲傾早已習慣,也不覺得不舒服。


    未央宮離承光殿並不遠,不多時,便到了目的地。


    雲傾在未央宮的門口停步,望向四喜,道:“公公一路辛苦了,不若進去喝杯茶歇歇腳吧!”


    四喜依舊笑意盎然:“娘娘不必如此客氣,皇上還等著奴才迴去複命呢!天黑了,奴才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雲傾見他這樣說,也沒有多留,朝著淺紫遞過去一個顏色,淺紫趕忙從荷包中取出一枚金錠塞到四喜手上,道:“給公公喝茶,切莫嫌棄!”


    四喜也不推遲,暗暗收下,他打了個秋千道一聲“多謝賞賜”便離開了!


    雲傾帶著淺紫和小輝子入了內殿,春意和於墨帶著眾宮人齊齊出來迎接。


    雲傾抬眸望去,問道:“七皇子呢?”


    春意答道:“薛靈正帶著他在自己的寢殿做功課!”


    雲傾點了點頭,便去了內殿看望懷宇。


    宮人趕忙傳晚膳。


    待到用過晚膳,懷宇睡下之後,雲傾又命人將小輝子傳來。


    彼時,內殿伺候的便隻有淺紫、薛靈和容兒,於墨去了後院打點事情,春意早已識趣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雲傾的吩咐,斷不會入內殿,靜怡依舊筆直的站在寢殿的大門口,一動不動,如一尊木雕,不知疲倦!


    小輝子低著頭跪在底下,不敢抬眼看雲傾。


    雲傾映著燈火望去,隻見他雙頰高腫,依舊紅的厲害,嘴角裂開,依稀殘留著血跡。


    淺紫下手極重,果真是不留一絲情麵,雲傾微微搖頭道:“容兒,去把本宮桌子上的白玉止痛散拿來賞了小輝子,也能好得快些!這模樣,是不能見人了!”


    淺紫一驚:“娘娘……”


    “去吧……”


    容兒答應了一聲,便去取東西。


    小輝子對著雲傾磕了一個響頭,捂著腫脹的臉道:“姑娘下手可真重,奴才都要被打死了……”


    淺紫瞪著眼睛道:“誰要你誣陷主子,我能放過你嗎?”轉頭,又對雲傾道,“娘娘,畢竟他確實在皇上麵前詆毀了娘娘,已經背主了,娘娘切莫心軟!先賞了板子,再丟到嚴刑司去,給未央宮的奴才立立規矩!”


    小輝子忙道:“姑娘,奴才哪裏敢背主?奴才雖然進入未央宮沒有多久,但是,奴才絕不做那等背主之事!奴才以前在花塢做粗使奴才,那裏的管事動輒打罵,奴才都被打怕了,可是自從進了未央宮,就再也沒有人打罵過奴才……奴才是真的心裏感激主子……所以,奴才是絕不會做出背主之事的……”


    淺紫瞪著眼睛怒然道:“那你為什麽剛才要說是皇貴妃指使你去紫霞閣炸人的?你可知,若是皇上信了你的證詞,娘娘手上有人命,可是要擔好大罪責的!”


    小輝子笑的靦腆:“皇上不會相信的!隻要娘娘說一句與此事無關,皇上寵愛娘娘必然不會信奴才的話!隻是……奴才若不這樣說,如何能送夏婕妤去冷宮?又如何給娘娘報仇……”


    “住口!”雲傾猝然打斷。


    小輝子楞是一驚,雲傾神色冷峻,小輝子到底是害怕了,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再不說一詞。


    淺紫聽的雲裏霧裏,望向薛靈和容兒,她們也是一臉疑惑,薛靈對著淺紫搖了搖頭,淺紫覷了一眼雲傾的臉色,仿佛確有不悅,當下也沒有再說話!


    雲傾已經沒有了責怪的心情,問道:“你如此算計夏婕妤,必然不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如此滴水不漏的一個局,引的夏婕妤自尋死路,必然有人在背後指使,就連那爆竹,夏婕妤手上的,是你們故意漏給她看的,而埋在槐樹下的是你們事先弄好的,但一定不是你做的,你沒有這個時間,這個局,連本宮也在你的算計之內!果然,夠膽大!看來,你的主子並非本宮,而是另有其人吧!”


    雲傾的聲音並不大,隻是話到最後,卻落的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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