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審訊曦澤這日的下午,夏晚楓便拿著宗卷與一個方形的盒子,前往太極殿欲覲見晉帝。


    他遠遠地便望見太極殿前黑壓壓的跪了一片,精致文雅的五官,立時透出高深莫測的表情,他快步來到眾人麵前,驚道:“哎呀……恭王可真是厲害啊,就連朝中唯一的丞相都出動了。宋大人,您老一大把年紀了,怎麽著也得注意身子啊!”


    自從廢太子事敗後,原本任右丞相的徐大人也跟著倒了台,右丞相一職,至今仍然懸空,所以,宋秉國是如今朝中唯一的丞相。他雖然聽到了夏晚楓的話,卻仍然紋絲未動地望著前方。


    夏晚楓也不生氣,繼續與其他人寒暄:“嶽大人、風大人、白大人、夜大人……你們都在啊!”


    眾人早已聽聞夏晚楓將案子審砸了,隻是不知他給曦澤加的是什麽罪名,如今見他這番姿態,好似巴不得曦澤立刻倒台一般,便不屑與他寒暄,紛紛聞作未聞。


    這其中最氣憤的便是夏晚楓的父親夏愷,他屢屢給夏晚楓使眼色,卻見夏晚楓皆視而不見,於是厲聲喝止:“豎子,閉嘴!”


    夏晚楓聞言,仿若才剛剛發現自己的父親一樣,漫不經心道:“太傅大人,您也在?”隨後,又對跪在最前頭的眾位王爺道,“喲,眾位王爺都還跪在這裏啊?!這都兩天了,真是手足情深啊,下官這就給眾位王爺見禮了!”


    他邊說邊朝著眾王做了一個揖,然而,不等其他人開口,便接著對昌王似笑非笑道:“昌王殿下,您居然也在!您可真是宅心仁厚,恭王那可是將您當成眼中釘呢,您居然也跪在這裏為他求情。您說,這全朝上下得多少人啊,那侍衛怎麽偏偏就指證您呢?”


    昌王麵不改色,義正言辭道:“我們兄弟一體,這其中必有誤會!”


    “唉!我也是替你不值啊!您看看我手上這宗卷,這可是下官審理了一上午的成果!”夏晚楓搖了搖頭,道,“這恭王啊……怕是要倒台了!”


    “你……”昌王滿心提防,仔細應付起來,“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父皇聖明寬厚,定會赦免三弟!”


    “豎子,還不快快住口!”夏愷再次出言喝斥。


    但是夏晚楓卻不理會他,而是繼續對昌王道:“我夏晚楓自認不笨,可誰知道恭王竟會是謀逆之人!我就是想替他出頭也沒有辦法啊!”


    眾人一聽,夏晚楓給曦澤加上的罪名竟是謀逆,紛紛大驚,昌王亦是麵色慌張:“謀逆?這話從何說起啊?”


    夏晚楓慢條斯理道:“您在這跪了兩天了,怕是不知道,我啊,給您透個信。外麵的百姓都傳恭王放箭射殺燕國七公主,是早已與燕國大將蔣複、霍原英商量好了的計劃,恭王對他們二人許下高官厚祿,為的是策反燕國眾臣,在晉國政治由於公主遇險而出現動蕩之時發動政變行謀逆之舉!您想想,這一路,恭王厚待燕國眾降臣,收攏了多少人心啊,前些日子,霍將軍不是也前往恭王府拜訪麽?天曉得他們都商量些什麽?”


    如此荒誕不羈的流言聽得眾人個個目瞪口呆,良久驚怔難語。


    最後,還是昌王率先迴神:“放肆,本王看你這刑部侍郎的位置是坐得不耐煩了,竟敢如此危言聳聽,迴頭本王定不輕饒!”


    然而,夏晚楓仿佛沒有聽出昌王話中的怒意,依舊漫不經心道:“王爺息怒,臣哪敢危言聳聽?您看臣手中的這盒子,這證據可足著呢!”話鋒一轉,他又突然轉頭望向旁邊的齊王,道,“齊王殿下,您覺得呢?”


    齊王冷冷望著他,不置一詞。


    夏晚楓沒有等來齊王開口說話,卻是跪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宋秉國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氣憤道:“你這刑部侍郎如此血口噴人,顛倒黑白,待老夫求得皇上寬赦恭王後,定要好好參你一本!”


    聞言,夏晚楓不再糾纏齊王,他走到宋秉國身邊,溫言勸道:“丞相大人別發怒啊,我可沒有冤枉恭王,雖然人證都死了,可物證還在,您看看這盒子,物證可都在這裏頭了。這人啊,一旦有了權,就會變,恭王戰功赫赫,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你……”


    就在這時,夏晚楓的身後忽然傳來唿天搶地的喊聲:“皇上啊,若是每一個立有戰功之人到最後都要被扣上謀逆的罪名,試問天下還有何人敢為晉國而戰?晉國何以實現一統天下的宏願?”


    眾人驚訝得紛紛轉過頭望向出聲唿喊之人,隻見他一遍又一遍地高聲重複剛才的話,言辭懇切,孜孜不倦。


    夏晚楓也定定望著那人:此人名喚許源,他並不是恭王一派,嚴格來說,他隻是個不起眼的官吏,並不屬於任何一派,此刻他如此唿天搶地地為恭王喊冤,莫非是想加入恭王陣營?


    就在夏晚楓沉思之際,晉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四喜來到太極殿前宣夏晚楓覲見。


    夏晚楓聽到宣召,暗想剛才那人的唿喊,晉帝一定是聽到了,遂神情自若地走進太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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