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寅時三刻。


    未央宮,宣室殿。


    看著劉盈身穿太子袀玄,頭戴諸侯遠遊冠1,已然做好了參與早朝的準備,呂雉隻眉頭緊鎖,焦怒的望向一旁的兄長呂釋之。


    “陛下召盈兒與早朝,為何不速稟?!!”


    見呂雉滿是慍怒的一聲輕斥,呂釋之稍有些委屈的低下頭。


    “陛下詔諭,乃昨日日暮時分,方送至太子宮。”


    “彼時,宮禁已近,臣隻得速速出宮,無暇前來稟告······”


    “哼!!!”


    又是一聲冷哼,呂雉便憤然起身,麵色陰沉的走上前。


    “吾隨盈兒同去!”


    隻此一語,頓時惹得殿內的呂釋之、呂台、呂產等呂氏子侄猛一抬頭,旋即麵麵相覷起來。


    最終,還是由呂雉的故人,辟陽侯審食其站出身,聞言勸解道:“皇後欲隨家上同與朝議,恐有不妥啊······”


    聽聞此言,呂雉下意識就要開口,待看清開口的是審食其,不由稍止住暴怒的衝動。


    “不同去,又能如何?!!”


    “早不召晚不召,偏偏昨日臨近宮禁才召,分明就是要支開吾,好使盈兒獨赴朝議!”


    說著,呂雉便憂心忡忡的望向劉盈,眉宇間,盡是一片焦急之色。


    “自國祚鼎立,陛下便久不在長安,於盈兒更少有關切。”


    “今陳豨將亂代、趙,大戰在即,今日舉朝儀,必是議平亂之舉!”


    “吾不在,萬一陛下令盈兒掛帥出征,以平陳豨之亂,該當如何是好?”


    說到這裏,呂雉才因審食其的勸說,而稍稍平靜下來的情緒,陡然便再度高漲起來。


    “吾必須同去!”


    “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奸吝之臣,於陛下耳側妖言蠱惑!!!”


    說著,呂雉便快步上前,拉起劉盈的手,就要往殿外走去。


    見呂雉這番架勢,殿內眾人仍舊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沒人敢出身勸阻。


    見此狀況,終還是審食其站出身,攔在了呂雉麵前。


    “閃開!”


    “今日,誰勸都沒用!!”


    見呂雉滿臉怒容,目光中,盡是護犢母牛遭遇野獸時的戒備,審食其不由苦澀著歎口氣,緩緩在呂雉麵前跪了下來。


    “臣蒙皇後之恩,才得今日歲二千石之俸祿,身徹侯之高爵。”


    “皇後欲行自亂之舉,臣,實不敢視若無睹······”


    說著,審食其便麵帶哀苦的一叩首。


    “皇後若要去,便先將臣踩死在這大殿之上,再跨臣之屍而過······”


    “審食其!!!”


    審食其話音未落,呂雉便是一聲淒厲的暴喝!


    “爾別以為吾不敢!”


    “旁事都好說,但若誰要欺盈兒,不行!”


    “誰都不行!”


    “別說是國祚之主,便是赤帝再世,但吾在,就別想編排吾兒!!!”


    滿是囂張的扔下一句宣誓,呂雉便麵色扭曲的瞪向眼前,仍舊跪地不起的審食其。


    “可還要攔?”


    三息過後,見審食其仍舊不願起身,呂雉便昂起頭,目光中,竟已不見絲毫屬於溫血動物的溫度。


    “來人!!!”


    “叉出去!!!!!!”


    ※※※※※※※※※※※※※※※※※※※※


    與此同時,長樂宮寢殿。


    為了今日的早朝,劉邦也特地起了個大早。


    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漱一番,再穿戴整齊,劉邦便走到了長信殿側殿。


    “禦史大夫臣堯,參見陛下~”


    不等劉邦落座,便見一道身影出現在殿中央,向上首的位置沉沉一拜。


    “嘿!”


    “趙大夫,可是比朕還急於今日早朝?”


    稍調侃一聲,劉邦便龍行虎步走到禦榻前,接過一旁的宦官捧於托盤之上的藥碗。


    “怎麽?”


    “怕了?”


    輕聲一問,劉邦便也索性不坐下,拿著藥碗猛灌一通,又大咧咧用衣袖一擦嘴,便走到了趙堯麵前。


    “父皇駕崩之時,朕以趙王之事相問,彼時,讓朕遷周昌為趙相的,可就是禦史大夫吧?”


    “怎的,禦史大夫的位置都還沒做熱,就想打退堂鼓了?”


    嘴上說著,劉邦麵上神色雖還算隨意,但目光中,卻已隱隱帶上了冰冷。


    聽聞劉邦發問,趙堯才剛直起身,待看清那雙攝人心魄的深邃眼眸,不由又趕忙跪了下去。


    “臣,臣縱萬死,亦不敢蒙陛下聖恩而不報!!!”


    “臣,臣······”


    看著趙堯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嘴都有些不利索,劉邦又深深看了趙堯一樣,旋即嘿然一笑。


    “行啦行啦!”


    “有一個周昌整日在耳邊期期期期,朕就夠鬧心了!”


    “起來說話!”


    語調滿是強硬的將趙堯喊起來,劉邦便輕笑著走迴禦榻前坐下,隨手將手中空碗放迴禦案之上。


    “能記著朕簡拔之恩,待來日,朕也隨父皇去了,能幫朕看顧著些趙王,便足矣。”


    聽聞此言,趙堯頓時如蒙大赦般一拜。


    “臣,縱萬死,亦不敢有負陛下恩德!”


    這一迴,劉邦並沒有打斷趙堯表忠心的流程,隻微微一點頭。


    “都準備妥當了?”


    冷不丁一問,趙堯想都不想便點點頭。


    “都已備妥。”


    “功侯百官,此刻也已在宮外候著了······”


    說著,趙堯話頭一滯,稍一糾結,終還是稍走上前些,意味深長道:“就是蕭相·······”


    “呃·······”


    “寅時不到,蕭相便自尚冠裏出,直赴未央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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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秦始皇一統天下,廢冕服,以袀玄為天子服飾。


    漢承秦製,叔孫通以五德終始定《漢禮》,以袀玄作為大朝服,而四季常朝服以五色:立春-青色,立夏-赤色,季夏-黃色,立秋-白色,立冬-黑色。


    皇帝的冠帽也並不是後世常見的十二旒冠,而是在大朝佩戴劉氏冠(竹皮長冠),常朝配通天冠;諸侯佩戴遠遊冠,朝臣進賢冠,功侯武將貂蟬冠。


    至於身份、品秩等級則都以綬(帶)、印(章)作為參考物,如丞相、太尉,金印紫綬,禦史大夫、九卿銀印青綬;諸侯金璽赤綬、徹侯金印紫綬等等。(考自《漢書·百官公卿表》)。


    太子儲君雖為‘君’,但一應禮法比同諸侯王,故文中,劉盈著袀玄,頭佩遠遊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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