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肆突然就覺得有些難受,他忍不住去迴想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那樣鮮活那樣高傲,現在呢?


    他不用去碰她,就能感受到她身體當中不斷枯竭的生命力。


    “何必呢……”


    餘肆的母親是大家小姐,他的父親,是貧窮書生,然後他們兩個私奔了,有了餘肆。


    大家小姐過不慣飯都吃不飽的清貧日子,貧窮書生鬱鬱不得誌,整日裏沉迷於醉酒,最後兩個人各奔東西。


    餘肆被丟到了道觀門口,他師父正好路過,瞧著他天賦不錯,就把他帶了迴去。


    所以餘肆從不相信這世間有什麽真情真愛,他覺得樊期期為顧北執做到如今這一步,實在是太傻了。


    她是天下第一啊!


    又是樊家家主,想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


    他感歎一聲,還是那三個字:何必呢?


    “別囉裏囉嗦,趕緊開藥。”樊期期不再掩蓋自己的時候,臉色蒼白,神色疲憊,她坐在那裏,明明是迤邐的容貌,卻會讓人聯想到耄耋之年的老人。


    餘肆歎息著,老老實實的去煉製了丹藥,丹藥煉製好以後,餘肆同她道:“如果你不再抽精血出來,服用我的丹藥,還可以再……”


    他實在說不出那句多活幾年,總感覺這太過殘忍。


    樊期期這具身體活了幾百年了,猛的一聽好像她活得已經夠久了,可跟她同等實力的那些,都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


    樊期期在這群強者當中,是最年輕的,她明明還有很多很多時間才對,然後逍遙自在夠了,飛升成仙,而不是待在這裏慢慢的等死。


    “餘肆,哪天我死了的話,你就走吧。”樊期期拍了拍他的肩膀:“迴你的深山裏,或者到處去走走,大隱隱於市也是極好的。”


    “我有預感,這天下會亂的。”


    樊家之所以能夠壓著其他幾個門派一頭,連國教都不敢與樊家爭鋒,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樊家有著一個天下第一。


    樊期期一死,絕對會亂的。


    樊期期很肯定,餘肆對她也算盡心盡力了,他向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在這種大門派大家族裏玩勾心鬥角遊戲的人,他更適合閑雲野鶴。


    “你欠我的債,一筆勾銷了。”


    餘肆什麽也說不出來,許久才道:“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會走的。”


    “那就好。”樊期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輕輕的笑了一聲,慢吞吞的重複:“那就好……”


    顧北執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吃了藥以後,都會瞌睡,已經成了習慣,之前都會陸陸續續的做夢,夢到很多淩亂的片段,可是這一次格外清晰。


    他夢到了樊期期,又好像不是他熟悉的那張臉,可他就是覺得,她就是樊期期。


    少女握著他的手,眼神很亮,卻給人一種迴光返照的感覺:“阿執,我要死了,你忘了我吧,對不起……”


    他好像哭了,又好像沒有。


    還夢到她裙角飛揚,意氣風發的樣子了。


    那個夢好長,顧北執醒過來的時候,眼角都是濕潤的,他撐著頭,感覺頭略微有點疼,卻怎麽也想不起自己夢裏到底夢見了什麽。


    隻是隱約覺得他好像夢見了樊期期。


    顧北執在窗口呆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找樊期期了,樊期期正好從外麵迴來,她慢吞吞的往迴走,臉色略微有些蒼白,顧北執這個時候才發現,她好像瘦了一些。


    本來略顯豐腴的腰肢,現在簡直像是一把就可以掐過來似的。


    顧北執有點兒慌:“七哥,你怎麽了?!”


    樊期期輕笑著道:“你難道忘了嗎?我‘重傷’了。”


    顧北執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偽裝,他反應太過了,雖然知道樊期期是假裝成重傷的樣子,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扶著樊期期,然後道:“再休息一天吧,明天開始。”


    “好。”樊期期反握住他的手,然後道:“晚上想吃剁椒魚頭。”


    “好。”顧北執湊過來親她:“有驚喜。”


    到了晚上之後,樊期期才知道驚喜是什麽,麵前擺了一桌子菜,顧北執在旁邊有些焦躁,或許不是焦躁是急迫的看著樊期期:“七哥,你嚐嚐。”


    樊期期嚐第一口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對她來說十分熟悉的味道,比上輩子多了一點瑕疵,可能是剛學會不久。


    “很好吃。”樊期期夾了肉喂給顧北執:“你親手做的?”


    顧北執眼睛亮亮的:“嗯……”


    “我很喜歡。”樊期期和顧北執你一口我一口,吃著吃著就雙修到了床上,嗯,就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神魂雙修,純潔的讓顧北執淚流滿麵。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整個樊家都知道樊期期迴來了,畢竟已經臨近年關了,樊期期自然不能出麵,她用自己鍛煉良好,堪稱影後的演技,在眾人麵前表演了一番‘我受了重傷但是我不說還要裝作我並沒有受傷的樣子’。


    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用真的去騙人,她是真的身體很虛弱,可是就算樊期期傷勢很重,整個樊家也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但是有很多人覺得,樊期期現在已經是一頭病虎了,於是他們開始蠢蠢欲動。


    但就算樊期期是一頭病虎了,敢於直接對她下手的人還是沒有,畢竟餘威尚在,他們都把目光投到了顧北執身上。


    如果是顧北執對樊期期下手,肯定能夠輕而易舉的拿下樊期期,畢竟他們兩個現在形影不離,顧北執想要給樊期期下毒什麽的,是很容易的事。


    於是一時間有許多人偷偷的聯係了顧北執。


    顧北執的演技也是頂好的,他一句明著表示自己不喜歡樊期期的話都沒有,隻是在跟他們接觸的時候,用自己的行為動作細節等等各方麵,隱約表現出他很不甘心。


    比如他偷偷的把脖子上樊期期親出來的小草莓暴露了出來,然後在別人誇讚他得樊期期寵愛的時候,臉色一僵。


    或者一同喝酒的時候,提起某些事總是有一種鬱鬱不得誌的感覺。


    有些人是很擅長腦補的,他們覺得顧北執本來就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少年,行事也很有樊期期風範,兇狠毒辣,特別周全。


    如果真的是一個小白臉,被樊期期養著玩弄,那也就罷了,如果是一個很有野心,也有才華,還有實力的男人的?


    肯定會不甘心呀!


    這戲演了幾天之後,果然有人找上了顧北執,顧北執沒有立刻答應,他得放長線釣大魚呢,就說考慮考慮。


    他這一考慮,那些人就明白了,他也有心想要扳倒樊期期。


    顧北執一釣就釣上來好幾條大魚,他們私底下赴宴的時候,顧北執終於知道這群人準備用怎樣的手段對付樊期期了。


    他們給了他一包毒藥。


    “這是能夠讓人體內靈力全失的藥,顧少,這一次可就靠你了!”


    顧北執垂下眉眼,誰也看不清他眼底到底是怎樣的神色:“為何不是致命的毒藥?”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想,這顧北執的確是恨樊期期啊!


    “顧少你要知道,以樊期期的修為,就算她現在身體比較虛弱,一般的毒藥也是沒有辦法奈何得了她的,而一些比較毒辣的毒藥,效果的確很厲害,但是藥味太重,很容易被發現,還不如這種能夠讓人失去靈力的藥,要來得更穩妥一些。”有人給她解釋道。


    顧北執捏著藥包,仿佛聽明白了,然後就道:“既然如此的話,我有一個條件。”


    他們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顧北執繼續道:“等她靈力全失以後,把人交給我。”


    給他毒藥的那個人一臉恍然大悟:“放心放心,隻要到時候毀了她的經脈,讓她再也無法翻身,一個弱女子而已,顧少自然可以盡情的報複。”


    “說起來她可是天下第一的美人,難怪顧少不舍得。”有人對著顧北執擠眉弄眼,還有人已經開始在說一些侮辱樊期期的話。


    就好像她現在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們處置了似的。


    他們越說越興奮,甚至有人對顧北執道:“顧少如果膩了,也可分我們一杯羹啊。”


    然後一群人哄堂大笑。


    顧北執坐在那裏,捏著藥包,眉眼柔和,隻是眼底的冰冷和殺機,都快要刺破偽裝溢出來了:“當然會分你們。”


    不過分給他們的,隻有刀劍加身罷了。


    顧北執從未如此的憤怒過,一群溝渠裏的老鼠而已,也敢肖想樊期期?這群膽小如鼠的東西,也就隻敢在這種陰暗的角落裏,說那種不堪入耳的話,來侮辱樊期期了。


    他恨不得立刻抽出劍,把他們砍得七零八落,卻隻能忍耐著憤怒,然後道:“等到事成,我會給諸位發信號,能不能把她的下屬一網打盡,就看諸位的了。”


    “那是自然,便交給我們吧!”


    整個宴會現場一片和樂融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已經成功了呢,顧北執拈起酒杯,淺淺的啜了一口。


    他看他們的眼神,就如同在看死人一樣。


    ------題外話------


    謝謝大家的票票,我……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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