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池塘裏仍然熱火朝天,金磚地麵越來越大,池塘邊上也堆砌起了如山的淤泥。包子催動通天眼,隻見金磚下黑氣湧動,時而旋轉呈圓,時而縱貫成蛇,那是九爪陰蛟在盤旋。也許是它焦躁地等待時機,等待陽氣下墜、人群越聚越多的時候發動襲擊。


    包子衝入人群,告訴大家這磚牆是蠱牆,億萬蟲卵聚集之地,讓大家千萬不要去碰。可誰會聽一個孩子的呢?就算是有聰明人,在光燦燦的足金大磚麵前,誰能不蒙蔽心智?有人扔給包子一把鐵鍬,丟下一句話“想要自己挖”也有人阻攔說“憑什麽!這是咱們村發現的,一塊也不能外流!”


    包子頹然地坐在淤泥裏,看著瘋狂的人群幹著愚蠢的勾當,苦苦思考著拯救他們的辦法。黃仙感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道有常,你能改變什麽?”


    “又破洞咯!”人們歡唿雀躍,打樁機、切割機沿著磚縫下刀,不多一會兒,一塊四方形的磚牆被生生切割了下來。下麵一陣寒氣衝出,按說前幾日順子打破了蠱牆,這水也該填滿洞了,但一眼望下去,下麵不僅沒有水,還幹爽風涼得很。黑幽幽的洞口下麵仿佛是個無盡的深淵。這麽大的坑,池塘的水早該漏光了,怎麽還能保持水位這麽多天?一肚子問題困擾著包子,讓他心焦氣燥。


    還是救人要緊,包子不甘心,逐個人勸著、拽著,人們根本不理這個遊走在人群中的小毛孩子。包子發現,隨著太陽西下,地下的氣越聚越多,轉動也越來越快。這時,白菜花撲入人群“包子,包,不好了!”包子抬眼看了看白菜花,低聲問“都死了,是吧?”


    白菜花點點頭,包子歎口氣“我終於明白,這最兇的蠱,不是強製上身,也不是下毒殺人,而是利用了人的弱點,讓人乖乖就範呀。”


    白菜花焦急地問“怎麽辦?”腳下陰氣越來越重,包子隱隱聽到了蠱牆之下隆隆作響、如地震一般的聲音由遠及近、奔踏而來“陰蛟殺來了”。


    夕陽映紅了天邊的晚霞,映射在人們貪婪而歡快的臉上。隨著最後一抹光線的消失,人們的末日即將到來。但大家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其實,即便離開了,拿走的蠱磚也不會讓他們多活幾天。包子絕望了,他抽出勝邪寶劍,攥緊了龍頭握柄,準備與那九根爪子拚搏一番。


    “啪!”一聲槍響,人們全部住了手,眼睛驚愕地向一個方向望去。坑沿上站著一個人,那是劉大光。劉大光身邊站著四名手持長短槍的警察,遠處還有幾個公安的身影在忙碌,212吉普車破天荒地裝上了簡易爆閃燈。劉大光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哎!我接到報警,說你們這裏挖出了古墓。古墓和裏麵東西是國家財產,你們破壞、偷盜、占有、變賣都是違法犯罪行為,知道不?還動!說你呢,派出所說話不好使是吧?”


    包子感覺,腳下逐漸接近的神秘力量也停步了,似乎在觀望。


    “把拿到的東西放在這裏”劉大光指了指池塘邊,你們敢帶走池塘裏的一件東西,我就敢帶走你們!


    人們三三兩兩地上了岸,心裏哪個能服氣,可八十年代誰敢招惹警察,大家心裏暗罵,但真沒有敢直接頂撞的。人們陸續收了機器,架上馬車,無精打采地迴家去。他們不知道,而且幾乎至今都不知道,救了他們性命的,就是這個吊兒郎當的劉大光。


    劉大光走到包子跟前,挖著鼻子說“小子,我老劉是個唯物主義者,至少在親眼看到你們說的鬼牆之前。”


    包子眼中放出了光彩,剛要說話,劉大光示意不要吱聲,大聲說“我向上級請示了,省文物考古隊正在長白山考古,分不出人來,需要公安機關在這裏守幾天,以後外圍的事交給我。裏麵…誰也不許進!雞鴨都不行!”劉大光有點不信任地審視著包子,轉而又壓低聲說“裏麵的事,我不管(這三個字咬得很重)。但你下去後,如果我聽到槍響,我必定帶人下去救你。小子,你要真有他們所說的本事…..”劉大光貼上包子的耳朵,聲音更小了“那就全用出來,保住這一村的人。”


    包子熱血湧心。劉大光轉身離去,身上啪嗒掉下一個布包,包子喊“哎,你掉東西了!”劉大光也不理他,包子撿起來一層層打開,一把七七式公安製式手槍和滿滿一盒子彈。劉大光跟沒看見一樣,指著一個村民“哎!說你呢!磨磨蹭蹭的,走走走,把磚撂下!”


    包子望著劉大光遠去的背影,低聲說了句“謝謝!”


    有了派出所的介入,行事方便了許多。現場被裏裏外外用編織袋遮擋起來,挖出的蠱磚一塊不差碼在池塘邊。打著保護考古的旗號,十多名警察和協警實行了交通管製,嚴密看守住村子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百米之內。包子把姥姥趕製的一大包解蠱藥分給執勤警察,告訴他們,每天三次開水衝服,預防蠱毒上身,還要讓每家每戶都服用三天。劉大光點頭,轉過身對同事們說“聽見了吧,不聽話的,就特麽強灌!”同時,在大坑環線堆滿兩米高的柴草垛,備汽油若幹,包子請求劉大光向民兵連借來兩具火焰噴射器,一具自己背著,一具交給劉大光,如果發現磚牆異動,有任何異動,立即火焰噴射。如果形勢失控,立即將這裏變成火海。劉大光一一應允“那你呢,小子?”


    包子也不答話,打好行囊,領著白菜花、二神舅舅鑽進了中心現場。遠處的山丘上,姥姥獨自佇立,目送著包子和最愛的孫女,她額前亂發飄搖,更顯老態龍鍾了。包子環著池塘查看蠱牆,這蠱牆還算完整,包括四天前被打破的洞口在內,一共破開四個大洞,挖掉的殘轉堆在一處。包子和白菜花收拾好裝備,在著村民們打的最大的洞口搭起腳手架。


    洞深不見底,因為光線太差的緣故,看不見洞邊緣的牆壁,隻覺得洞下空氣暢通,氣流翻滾,風還不小,似有橫向的管道與遠處聯通,這絕不是古墓一類的藏風之所。包子把繩索在雙腿根上打個八字節,背上勝邪寶劍和火焰噴射器,以及一個軍用挎包的食品和水,白菜花背著燃料,二神舅舅慢慢搖著纜繩,將兩人緩緩放下。頭頂的洞口越來越小,光線越來越暗,洞口逐漸變成了白色發光點,慢慢飛縮成暗夜裏的星星。白菜花拿起手電筒,四下照射著,四麵是用水泥砌得平滑工整的石牆,看來是近代修築的建築。


    倆人見繩子送出二十多米,但腳下還是空空,不禁膽寒。如果能看見底,他們相當於從摩天大樓的樓頂向下索降。感覺降了五十多米後,包子感覺到麻煩來臨了,因為,繩子就準備了六十米。如果再不到底,恐怕隻能拉上去再籌備更長的繩索,無疑又要耽誤一天。一旦所謂的考古隊到來,自己就無法再接近五鬼懸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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