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這雪花一樣,走的無聲無息,離過年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這個周未,城又要我給我燉雞,我借口雪太厚沒有去。

    城勉強一笑,說下周吧。

    蘇寒自那天以後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人了,我倒不是想他,隻是突然有點擔心,也許又談不上是擔心,總之心裏怪怪的。

    雖然他做了許多過份的事,可是上次他頂著大雪等我,又讓我難已忘記。不知道他是不是得了重感冒,是不是燒的頭疼腦熱,畢竟他也是因為我才弄成這樣。我望了望眼前的試題,隻得停下自己的亂跑的大腦,一頭紮進題海。

    這兩天學校組織的統考中,薛小峰平生第一次沒有及格,總名次竟然排在了倒數!那天我在操場上把他叫住,我問他,“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在跟我賭氣,故意把成績弄成這樣?”

    他木然的站在那裏,冷冷的說,“不是。”我再想問些什麽,他已經默默的走開了……

    也許,也許等他想明白了,明白我心裏一直都裝著他,都想著他,一切就會好起來的。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這麽一廂情願的想著……

    可是,可是等到年底的最後一次考試他都沒有好起來。班主任老張又怎麽會覺察不到他這種反常的行為,在第一次的時候已經找他談過話了,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這天我去了辦公室,敲了敲門,一個聲音說:“請進!”

    “麥子,你有事?”班主任笑嗬嗬的招唿我。

    “我,我想問問薛小峰的事,他最近怎麽考的那麽差?”我有些不好意思,怕他多想。

    他把成績單遞過來:“你看吧。”

    我找到薛小峰的名字,在倒數第七個。所有的科目竟然全是60分!

    “這是什麽意思?”我大惑不解。

    “你能把所有的科目都考成60分嗎?”他反問道,不等我迴答他又把薛小峰的試卷遞過來,“看看吧!”

    他竟然笑了?!

    我翻看了幾科,那60分,竟然,竟然是全是最難的題!而且連我都錯了好幾道的!

    “這,這是什麽意思?”我更糊塗了。

    他笑著說:“這你隻能去問他了。在學習上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你也不要分心了,這次你雖然是第一,可你還是落在他後頭呢!”

    我把試卷遞還給老張,喃喃的說:“我知道了。”

    走出辦公室,我真想去問問薛小峰,他到底在搞什麽!可是,我一看到他那悶聲悶氣的樣子,我又說不出口。可我知道這跟我有關係,也許跟蘇寒還有關係。可是這個死蘇寒煩你的時候天天來,找你的時候,怎麽跟死了似的!

    下午我跟城不期而遇,距上次買雞已經有一個月了,期間我也隻見過他一兩次,也偶爾收到他幾個小紙條。

    “快要年底考試了,臨考前去我那玩吧。”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懇求。我這才想起來,那隻雞已經被他養了一個多月了。

    我皺皺鼻子,抱歉的笑笑,“好,一定去,一定去。”

    穿過了曲折的胡同,到了城的小屋。進去之後我就四下裏尋找那隻雞,“天!這,這是那天的雞?”我指著牆角那隻眼神呆滯,幾乎瘦的皮包骨頭的雞問他。

    “啊,是啊,隻是有點瘦了。”城微微一笑,竟然笑的挺甜蜜,仿佛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麽沒有人性的事。

    “什麽叫有點瘦啊!你看都被你折磨成什麽樣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苦笑,“你都用什麽手段折磨它了?太沒有人性了!”我伸出手摸摸雞頭,冷冷的,那隻雞竟然連躲都不會躲。

    “可憐的雞啊!”我望了望地上的饅頭渣兒,一邊歎氣一邊搖頭。

    “我怎麽沒看出來?瘦是瘦了,也沒你那麽誇張吧!”他抓著雞翅膀使勁的搖搖它,仿佛要證明它隻是睡著了。

    “你天天守著它自然看不出來了!沒想到你一個文弱書生,竟然也殘忍到這種地步,慘絕人寰啊!”我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城不好意思的笑了,“要不,要不咱現在就結束它的痛苦?”他左手向下一揮做一個殺頭的動作。

    “哎呀,殺什麽殺!你該把它放生!”我拿出佛家的慈悲心腸來教育他。

    “放生?”城疑惑的望著我,好像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樣。

    “是啊!這個人……懂不懂得,啊,憐香惜玉啊?”我傻了吧唧的弄出這麽一句來,其實我是想找個詞描繪一下慈悲來著,話到嘴邊沒想到這麽一個詞,我腦袋裏可憐的詞匯啊,真是禁不住鬱悶的要仰天長嘯!

    “啊?憐香惜玉?對隻母雞也……憐香惜玉?”城一臉傻唿唿,卻又有想笑的衝動。

    “母雞也是生靈嘛!折磨完了再殺了,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我裝作氣唿唿的樣子指責他,其實是怕他笑話我啦!

    “可,可這是我們花錢買來的!我還養了它這麽多天!”城終於笑不了來了,以為我是認真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嘴巴都吃驚的張大著。

    “你還好意思說養?你這也叫養?合著你’養’它還’養’出感情來了?!”說著話,我都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城嘿嘿的笑了,“感情是沒有,可再怎麽說我也曾跟它朝夕相處不是?”

    “那就更不應該把它殺掉了,救雞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我抓住機會教育他。

    城望了望手裏的雞,“好,就依你吧!馬上放生!”

    在他屋子裏待了一坐,房子裏因為沒有暖氣,也沒有生火,全身都給凍透了。冬天的夜總是來的這麽快,不一會外麵已經開始黑了。

    我望了望外麵,站起身來對他說:“天已經黑了,再不迴去我媽該著急了。”

    “那我送你,順便找個地方把它也放了。”城指指歪在一邊的雞。

    我笑笑,“好的。”

    城一隻手放在口袋裏,一隻手捉著雞,與我並肩走著。

    天上已經繁星點點了,獵戶座已經在南方高高的掛起了。遠處的霓虹燈閃動著絢麗的色彩,這個城市的夜景是華麗的。

    第一條胡同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在前麵冒出一個人影,我嚇了一跳。那人嗓子裏發出沙啞的聲音,“哥們,借倆錢花花!”

    我心裏一驚,這哪裏是借,明明就是搶!長這麽大第一次遇上搶劫的,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好在身上也並沒有多少錢,大不了把錢都給他就是了。

    城望了我一眼,把我拉到他後麵,並暗暗用力推了我一把。就在這時,城突然把手裏的雞朝那人狠狠扔過去,然後大喊一聲:“快跑!”

    我還沒反應過來,城已經跟那人扭打在一起。城本來就是個瘦弱的人,哪裏是那人的對手,眼看著就處於下風。我又急又怕,扯著嗓子大喊:“來人啊!有人搶劫了!來人啊……”正在這時,隻聽城一聲慘叫,啊!……

    那人已經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老遠,而城正躺在地上疼的大叫。我跑過去一看,城大腿上被捅了一刀,血不停的冒出來,已經把半條褲子給打濕了。我直接就嚇哭了,抓著城的手哭著喊,“城,城……”

    城竟然咬著牙笑了,“沒事,沒事……”

    這時胡同裏已經跑出來不少人,我扯著嗓子朝他們大喊:“快救救他,快救救他啊……”幾個好心人跑到路口招來了出租車,我朝司機喊:“快,快救他……”

    司機看到城這一身血,轉身就走,我一邊哭一邊狠狠的罵著:“你個王八蛋,你救人啊!救人……”旁邊有人給說好話,司機停下腳步,對他們說,“把他抬上來。”

    我哭的一塌糊塗,連怎麽到的醫院都不知道。

    在醫院的休息室呆了好久,才緩過神來。跑到醫院門口的報亭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謊稱自己在同學家裏,媽媽又囑咐了兩句,我便掛了電話。

    醫生終於推開了急救室的門,我跑過去尋問情況。醫生說沒傷到骨頭,血管破裂,導致失血過多,現在病人正在輸血,沒有生命危險。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醫生又拿了一封信給我,是城身上掉出來的。我把信取過來,蹲在地上細細的看:

    寫給麥子:

    我喜歡冬天裏幹淨的天,我更喜歡趴在窗前偷偷看你明媚的臉

    我時常站在門口等你出現,幻想著能跟你並肩坐在影院

    往事不停的沉澱,時光飛快的流轉,我的世界已經一片混亂

    來年的楊柳將揮霍掉我對你所有的纏綿,再也尋不見你明亮的眼。

    沒有什麽團圓,也沒有什麽成全,可你始終是我夢裏不老的紅顏

    我想牽你的手,陪你到天涯遊走

    可話未出口,人已白頭

    在你轉身之後,淚水已將心濕透

    我欲凝望你深情的眼眸,無柰已被時間下了詛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想為你唱一首青春的歌謠,就像一縷輕風停在樹梢

    可千裏暮雪歡快的鳴叫,北風捂著嘴偷笑

    若你永遠像蝴蝶翩躚般美好,我情願生命白白消耗

    隻願你的盈盈淺笑,永遠如此美妙

    不知道還要承受多少憂傷,也不知道還要穿越多少荒涼

    我疼痛的心才不再彷徨

    校園那爬滿白雪的長廊,總是讓我迷茫

    你的溫柔善良,讓我牽腸掛肚的思量

    不知何時才能。把純香的愛情醞釀

    你始終是我愛慕的小小女子

    我願把生命化作你飛翔的羽翼

    就算不能與你相知相依,心裏依然似糖如蜜

    愛情不是一場戲,沒有你我情願一生孤寂

    哪怕一切付出全都毫無意義,我也算情盡義至。

    城

    傻瓜,你真是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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