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到城的信之後,他總會隔三差五的給我寫些東西,一來展示一下他的文采,二來許是想跟我進行下一步的交流。雖然城就在隔壁,但我一直都沒有注意過他。其實說實話,我一直都沒有刻意的去注意過任何人,除了薛小峰。

    第一次正式跟城見麵,是一次晚自習停電。我在食堂裏買了支蠟燭,跑到操場上透透氣,城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對我說,“麥子,你怎麽也在這了?”

    我朝旁邊望了一下,黑唿唿的看不清模樣,“你是?”

    “我是城啊!”城好像有點激動,語調都有些扭曲。

    “噢,我在這裏透透氣啊!”我轉過身朝燭光閃閃的教學樓望了一眼。

    “理科的學習一定很辛苦吧!”

    “還好吧,我的腦袋邏輯性還挺強的。”我歪著腦袋朝他淺淺一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見。

    “聽說,聽說你被人打了?”城遲疑了一下又問。

    “是啊,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傷害!”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其實每當想起來,我心裏卻總是暖暖的。

    “什麽人啊?太可惡了!周末我買隻雞給你煮湯喝,好好補一下!”城氣憤的說

    “嗬嗬,那可真是麻煩你嘍,改天可一定要嚐嚐你的手藝呢!”我笑著說,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一言為定?”城好像不敢相信的樣子。

    “一言為定!”我隨口答著。

    然後,我跟他道別,跑去教室繼續在題海中掙紮。上樓的時候,隱約還看見他朝我這裏張望。

    周末如期而至。一放學,薛小峰已經跑的無影無蹤。我剛出了教室門口,城就把我叫住了。我抬頭一看,城看起來怎麽這麽老啊?而且又瘦又弱的樣子。

    城好像看出了我吃驚的表情,“看起來很滄桑是吧?”

    我笑笑,表示認可。

    “這才是真正走在了時間的前麵!”

    我被他逗笑了,他接著說:“今天去我那吧,我給你燉雞!”

    我這才恍然想起了操場上的對話,即然說好的,不去也不太好。

    於是跟他跑去了菜市場。賣雞的地方髒亂不堪,到處都是雞糞臭烘烘的味道,把我的食欲全都熏迴去了。城買了一隻大母雞,花了十六塊錢。我說:“你怎麽不買隻白條雞啊?你會殺雞嗎?”

    “我從小就會殺,這種雞新鮮,你說的那種都是用激素養起來的。”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閃出光來。其實這我也知道,生物老師講的嘛!可是我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有。

    城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房子,屋子裏吃飯的家夥倒是挺齊全的。城把雞扔在一個牆角裏,然後準備拿刀殺雞。可憐的老母雞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使勁在地上撲騰翅膀,無奈雙腳被捆住,怎麽也站不起來。

    “城,要不,要不咱今天吃點別的吧!你看這隻雞多可憐?!”我自然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這麽說,實在是不想吃。

    “那哪成?雞本來就是讓人吃的!”城說著就要動手了。

    “別,別殺!”我腦袋在飛快的轉動,想個理由,“我,我早上剛吃過了,我媽給我做的,要不,要不你先養著,等下周咱再殺!”

    城彎下去的腰又直了起來,“這樣啊,那,那要不出去吃?”看的出他有些失望。

    “嗯,也好。”我敷衍著。

    吃飯的地點,就選在一家快餐廳裏。城興師動眾的點了一大堆菜,我忙把他攔下,“我們兩個人根本吃不了,太浪費了。”

    於是我將其餘的畫掉,隻留了一份菜和一份湯。每個人的家庭都過的挺辛苦,我可不是沒良心的人,不想給別人造成任何不便。

    迴去的路上,城問我:“知道我為什麽看上去那麽大嗎?”

    我搖搖頭。

    “我小學就上了八年。”

    “啊?”我又被他逗笑了。

    “每考完一次試,人就顯得格外憔悴。以前人們都說,考一次試就像是老了十年。你猜我同桌怎麽說?”城問我。

    我笑著搖頭,猜不出來。

    “他說,唉,我也就隻剩十年了。然後我又說,比我強,我已經死了十年了!”

    “人們兩人可真夠搞笑的。”我忍不住嗬嗬笑起來。

    其實我哪能不知道,他這是故意要逗我開心。隻是他講笑話的水平並不十分高明,可是我還是在心裏裏默默的謝了他的好意。

    周一返校後,繼續著無聊透頂的生活。

    數學課上,老王說:“我有點事,就不在這裏守著大家考試了。我希望大家要自覺,不要相互抄襲。麥子,過來把試題發下去。”

    然後我上講台上拿試題,老王又說:“我相信大家,我們班沒有一位這樣的同學。”他略停了一下,“會有一些這樣的同學。”

    同們學被惹的哄堂大笑。

    老王這個古板的家夥也變的幽默了,我朝著他離去的背影望了一眼,人總是會變有嘛!

    發到薛小峰那裏時,我低頭一看,“喲!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這變化也太快了!

    薛小峰半個臉都腫起來,頭也不抬的迴答:“沒啥,就是路滑,摔的。”

    “摔一腳都能摔成這樣?你可真是奇了!”我走過去,繼續發試題。

    課間的時候去醫務室買了一瓶紅花油,他推辭著,不好意思收。我不容分說,就丟在他桌子上,“再腫下去都成豬頭了,還撐!”

    中午的時候,多日不見的蘇寒竟然來了,雖然還沒見到人,但隻要一聽那大排量摩托車的聲音,我就知道他已經在樓下了。但不管樓下有什麽東西在等我,我終究還是要迴家的。

    我遠遠的望見他,奇怪,怎麽越看越不像啊!再走近點,他已經在那喊我了,可越看還是越不像!最後走到近前我才看清,他那臉已經快成豬頭啊,我樂的哈哈大笑。莫不是真的騎車摔的吧?嘿,我的預言好靈!

    他見我笑了,也咧著嘴朝著我笑起來,不笑還好,一笑更像頭豬了!

    “你,你這是怎麽搞的?”我好不容易止住笑,裝做嚴肅的問。

    “路太滑,騎車摔的。”他低下頭,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腫起的臉。

    “你不是說你車技很好嗎?你也能摔倒?”我揶揄他。

    “天太冷,路上不是滑嗎?再說,摔倒的又不止我一個。”蘇寒扁著令人發笑的嘴,微微有些沮喪,大概是擔心自己這種滑稽的形象會在我心裏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你今天找我又有什麽事?”我努力把臉板起來。

    他指指那輛摩托車,還沒等開口,我便說:“千萬別說要送我迴家!”

    他要說的話又被迫吞下去,咽了口口水,“我就是想讓你做我女朋友!”

    我朝四周看了看,學生不斷的從教學樓裏湧出來,“有事到外麵說去!”我不想跟他在學校裏爭論這些無聊的問題。

    出了校門,我躲在站牌後麵一個不讓人注意的角落裏。他把車停好,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我幾近用衰求的眼神望著他,上一次這樣很奏效的,凝視了一會兒說:“你家有錢又有勢,你又長的這麽帥,為什麽偏偏纏著我一個沒畢業的學生啊?這樣你良心上過的去嗎?”

    “你……你就對我一點感覺沒有?是不是因為……”他顯然沒有想到我要講這樣的話,心裏好像有些承受不住。

    “噢不,這跟你摔成豬頭沒有任何關係。”我打斷他,不想給他任何機會,“我真的是,很討厭你。”

    “討厭我?”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我,好像一切自信都被擊垮了。

    “算我求你了,我真的討厭你,特別是你那輛破車,以後再也別讓我見到它!”我壓低了聲音,怒氣衝衝的朝他吼道。

    “我知道,上次我車上那個女的找你麻煩了,可是我向你保證她再也不會再煩你了。”他有些微微的激動,說話都有些顫抖,舉止完全不像一個老練的小混混。

    “這跟她無關!”我是恩怨分明的人,不會把別人的過錯強加在他身上。

    “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他依然不死心

    “你不要再瞎扯了好不好?!”我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心想,要是告訴你,像你這種小人還不把薛小峰給打殘了?!

    “你討厭我什麽?我都會改!”小混混的那股無賴勁終於爆發了。

    我真是絕望了,“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也改!”

    “不管你怎麽說,我是不會放棄的!”他揚了揚豬頭一樣的臉,陰陰的。

    “我告訴你,不要再拿你的無恥來挑戰我忍耐的極限!”我惡狠狠的說完這句話,沒等他再開口,我已經看到公車開過來了,一閃身,朝公車跑過去。

    在車上,我看到他那張豬頭一樣的臉,還朝我堅定的望著,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等等,我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些東西,我努力的把它們抓緊。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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