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氣的康敬帝後槽牙都跟著疼了。


    太後緊緊的攥著他的手,用帕子抹了抹淚道:“我那苦命的泓兒命短,和我沒有母子情分,可你不同,你叫我母後叫了這麽多年,我對你是真的舍不得!你一定要養好身子,這萬裏江山可不能沒人做主啊!”


    話雖如此,但她出來以後便變了一張臉,迴慈寧宮的路上路過禦花園,和傅琴並肩走著時說道:“泓兒,母後就要為你報仇了!別急,等這段時間安穩下來,母後一定會找法子殺了他的!”


    傅琴沉默著,一步步跟在太後的身側。


    虞珩成為了監國的王爺,就連虞彥都來為他慶賀,隻是這慶賀之中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生活似乎一下子就忙碌了下來,虞珩頭一次接觸國事,剛開始的確有幾分吃不消,但慢慢就上手了。


    武將有江堯、祝宵、江景楓等人全力配合,文臣有葉大舅、江霈、肖承詠等人幫助,他做的可謂順風順水,沒有多少艱難險阻,監國才短短半個月,就把南疆的事徹底平定,一個月內派兵攻打南疆的邊陲軍,殺了他們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拿下的物資需要用幾十匹馬才運的迴來,不費一兵一卒,就為自己贏得了一大批支持者。


    而距離康敬帝咽氣,也沒有多久了。


    虞珩下了一盤大棋,在這棋局之中,人人皆是棋子,沒有人知曉自己是否被利用了。


    如今虞珩監國,為了安全起見不適合出宮居住,於是他便歇在了宮中,江碧桐等人也都紛紛進了宮。虞珩給茹妃和宜妃都準備了排位,竹箜自請守牌位,江碧桐念著她們主仆情深,也沒多做阻攔,倒是藿香此行高興壞了,吃了許多以前沒吃過的東西。


    “以前我聽說,宮裏的人吃飯都用金碗,可我瞧著這碗也不是金子做的啊。”藿香邊說著,邊用手指敲了敲碗沿兒。


    降香在一旁提醒著說:“咱們在將軍府,王府裏用的碗,也不見得比宮裏的便宜多少,材質如何不能以金銀論斷,有的玉還比金子貴呢。”


    藿香一吐舌頭,塞了個點心到嘴裏嚼了嚼說:“王妃還未迴來,可見是忙著呢,要不咱們去瞧瞧吧?”


    “這是宮裏,有你亂走動的份兒?可別如今沒規矩,丟了王妃的人。”


    她們所說的江碧桐,這會兒正和虞珩一起,坐在康敬帝的榻前。


    虞珩親自用濕帕子擦了擦康敬帝的手,擦完左手擦右手,動作輕柔至極,不用一點力氣。


    康敬帝渾身上下,如今隻有眼睛能動了,他眨了眨眼睛,想說話卻又說不出聲,索性不說了,隻聽虞珩說。


    “因為李禾對我的栽贓,尚在繈褓中的我,就成了害死我母妃的真兇,父皇,您那時是真的信了嗎?”虞珩動作輕柔,話裏卻並非如此:“您真的信了兒臣是克親的命數?難道骨肉親情,對您來說還不如一個算命的話來的靠譜?”


    沒有人迴答他的話,康敬帝永遠也說不出像樣的話了。


    虞珩繼續說:“您為父不慈,為帝不仁,您自認名聲不錯,卻不知百姓對您怨聲載道,京城中人還覺得您很好,是個賢良的明君,可也隻有南疆那等偏遠地區的人,才知您是個人麵獸心黑心爛腸的人!”


    被他這般辱罵的人,這會兒動了動眼睛,可卻連歎氣都做不到。


    “如今您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了,您可有什麽後悔的事?”虞珩意有所指的問道:“是後悔自己沒有做一個好父親,好皇帝,還是後悔沒有得到長生不老藥?”


    他話裏的輕蔑和嘲弄,讓康敬帝忍不住紅了臉。


    但這個人,終歸是沒了任何掙紮的餘地。


    五天後,皇帝駕崩。


    金秋九月,豔豔高照,京城內外卻處處都泛著白意,家家戶戶用白色的裝束代表著對死去皇帝的尊敬,可若說那眼淚之中含了幾分真幾分假,卻又無人說的出實話來。


    康敬帝上位這麽久,他做的惡事京城百姓幾乎不知曉,因為他的惡是對外的,但他做過什麽好事嗎?坐在龍椅上二十幾年,他做過什麽有利於百姓的事嗎?


    仔細想想,可以說是一件也想不到,不是挑剔也不是強詞奪理,是真的想不出來。


    他好像隻隻顧著自己名聲好聽,顧著自己舒坦,哪裏會管什麽人間疾苦?


    皇帝死了,那這個位置便會空下來,虞珩監國的這段時間以來,受到了很多稱讚和讚揚,百姓也對他十分友好,所以他理所應當登上皇位。


    登基大典的那天,百官慶賀,京城之中的白意被一掃而空,好像是在表明對康敬帝死去的哀悼到此為止,再裝也裝不了多久了。


    江堯一躍成為了皇帝的老丈人,頓時水漲船高起來,想要巴結的人幾乎要踏破江家的門檻。江堯不耐其煩,直接吩咐人關門謝客,要是有人問就說他要養身子。


    而江景楓,則成了皇帝的大舅哥。


    以前在宮裏,他雖是挺直了腰板,眼神卻要一直往地上看,不能與位高權重的人直視,但如今不同了,他能昂首挺胸,直視前方,哪怕麵前是虞珩也無所謂。


    這一天,虞珩下了朝便去江碧桐宮中看望,兩人白日便掛了床幔,一直折騰了許久,藿香等人都不敢打擾。


    可隨著一個消息進了宮,虞珩不得不停了下來。


    江碧桐穿好了衣裳,急急忙忙出來,看見章九閣時愣了一下,脫口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三嫂她有孕了?”


    “皇後娘娘,小的哪敢騙您啊?少夫人真的有孕了,郎中說已經兩個多月了。”


    江碧桐十分高興,又問:“這會兒父親母親可知道了?三哥哥呢?他知道了沒!”


    “少爺是適才知道的,這會兒高興的已經迴將軍府看望少夫人了,說起來他連著在宮裏當了三天差,一直沒見到少夫人,心裏怕是也想念的緊。”


    話音剛落,虞珩掀了掛簾從後頭走了出來,說道:“那成,朕就放他這個假,讓他好好陪陪三嫂吧。”


    章九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轉過頭去看了看藿香等人。


    怎麽沒人告訴他皇上在裏邊?


    第二天,祝明遙就在葉氏和江景楓的陪伴下進了宮,江碧桐拉著她細看一番,不住的打量著,心裏開心極了。


    祝明遙笑著說道:“莫不是皇後娘娘這會兒還沒有動靜,心裏頭著急啦?”


    江碧桐白了她一眼:“我可不急。”


    葉氏在一旁用手肘碰了碰祝明遙,說:“她不急,皇上可急,適才還神色莫名的問了我幾個關於小孩子的問題,我當時沒想那麽多,現在想來,應當是想讓桐兒給他生個皇子呢。”


    “也沒準兒是個公主。”祝明遙用帕子掩著嘴笑道:“隻要是咱們皇後娘娘生的,那皇上一準兒喜歡。”


    “母親,三嫂,你們說的這是什麽話!”江碧桐紅著臉說:“明明三嫂有孕是好事,怎麽還一起打趣起我了?”


    這邊葉氏還不等繼續取笑,那邊有人通報,說太皇太後來了。葉氏等人匆匆起身,向太皇太後見禮,太皇太後笑著扶起了葉氏,傅琴則去扶起了祝明遙。


    “笑的這樣熱鬧,可真是難得。”太皇太後神色溫和的說:“以前剛見了皇後,就覺得她是個性子溫婉又聰慧的孩子,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缺點,如今想來家裏有這麽個樂觀的母親教養著,性子必不會差。”


    “太後娘娘的誇讚,臣婦萬不敢受。”葉氏覺得在太皇太後跟前兒有些不自在,隻能像以前那般尊著敬著。


    誰知太皇太後擺了擺手,一點架子也沒有,同葉氏嘮起了家常,慢慢的葉氏放下了緊張和防備,和太皇太後竟相處的極好。


    虞珩進屋前,便聽裏頭傳來了太皇太後爽朗的聲音:“有兩個文臣把話兒遞到了我這兒,要我出麵給皇帝選妃,我可不幹那缺德的事!皇帝的子嗣固然重要,但依我看,皇帝和皇後感情這麽好,何苦弄一後宮妖妖豔豔惹皇後煩心?後宮不寧則前朝不寧,皇嗣生多了還不是從一個女人的肚皮裏爬出來的,那是非還能少了?就衝這個,我也不能幫他們遞這個話!”


    當然,這套說辭是在把江景楓支出去以後才說的。


    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太皇太後,看來以前的她是被壓迫的狠了,如今日子好起來了,兒子的大仇得報,那當然是要找迴自己,在僅剩的一段時光裏活的快樂。


    撈了許久以後,太皇太後又想起了什麽,問葉氏:“你家婆母如何了?”


    “病了一場。”葉氏斟酌了一番說道:“不過親孫女成了皇後,她還是要張揚一番的,否則就不會是她了。”


    對於江老夫人的事,太皇太後也是知道一些的。


    她忍不住冷哼一聲:“迴頭我就叫傅琴去將軍府敲打她一番,就因為桐兒如今做了皇後,江家人的一言一行才尤其要小心,她為老不尊,那我可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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