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問下一個問題。”江碧桐思考了一下,開口道:“李大都督讓皇上給了你們侯爵的位置,你們因此水漲船高,成了虛假的新貴,於是對李大都督感恩戴德,這些年是否一直在暗中替他做事?”


    “我父親還在時,是替他做過兩次,但幾年前父親告訴過我,說李大都督此人不靠譜,叫我日後少與他往來,那時我不明其意,過後見父親慢慢的真與李大都督斷了來往,心裏也隱隱覺得莫名其妙。我父親去世前,李大都督曾經找到了我,跟我說了賭場的事,要以我的名義來經營那賭場。”


    江碧桐問:“你就不怕這個賭場會髒了你讀書人的名聲?”


    呂靖忍不住嘲諷的笑了笑。


    “那賭場之中,混跡著上層的人,三教九流均有,宮裏的內侍,田邊的村農,什麽人沒有?更別提讀書人了,我開個賭場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也對,呂靖若是真的在意讀書人這三個字,又怎會堂而皇之的對江碧柳做那麽多禽獸不如的事?


    想通了這一點,很多事也就解釋的通了。


    江碧桐又問:“下一個問題,李大都督找上你以後,同你說了什麽,要你提供什麽幫助?”


    呂靖隻好迴答:“他要我以你父親女婿的名義,揭發你父親。”


    “揭發我父親什麽!”江碧桐的語氣裏暗含憤怒,有些急躁。


    呂靖深吸一口氣:“揭發你父親通敵賣國,有意篡奪皇位。”


    “胡說八道!”江碧桐站起身來,手中的刀子掉落在地,鐵器觸地的聲響十分明亮,她激動的說:“我的父親,身前身後共有八道傷疤,左腿的腿骨和右腿的腳腕各斷過一次,導致他現在走路還有些問題,這些年來累計的小傷疤數都數不清,八年前在戰場之上被敵軍首領用箭劃傷了左眼角,那道疤你也是看見過的!如今雖淡了許多,卻也是命懸一線的證明,這種忠君愛國的心怎可能作假!他若是真有心聯合敵國侵略我朝,那何必這麽多年來一次次的在戰場上拚命?”


    “你好歹也是看著書嚼著字長大呢,難道不知這樣的人忠君愛國的心是真是假?難道分辨不出誰是真正的好人誰又是真正的歹人?縱使你們呂家曾經受過李大都督的恩惠,但栽贓這樣的好人,你們的良心難道就能安了?看來你不僅壞,還很愚蠢,簡直愚蠢至極!”


    江碧桐被氣的手都在顫抖,靠著緊緊攥成拳頭來改變這種發抖的感覺,她重新坐迴位置上,為自己倒了一盞涼茶。


    涼茶下肚,那種被氣的心肝都在打顫的感覺才消退了一些。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哪怕江堯明知康敬帝不信任他,覺得他功高蓋主,他也沒有一絲一毫想造反的心思,甚至早就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意誌掛在了心中,卻換來這麽多的陷害和汙蔑,他值得嗎?


    就算呂靖有錯,就算李大都督和壞到了骨子裏,但真正髒心爛肺的人,卻是康敬帝。


    他好端端的,就因為臣子戰功赫赫,從未嚐過敗績,便覺得他功高蓋主,難道非要讓自己的臣子戰死沙場,他才覺得江堯是清白的?難道非要讓戰爭輸一次,幾萬人死在戰場之上,老百姓過著被敵軍洗禮,苦不堪言無家無糧的日子,他才算滿意?


    這種帝王,配不上江堯這樣的臣子!


    如若李大都督並未察覺康敬帝的心思,他哪裏的膽子光明正大的栽贓江堯?若是李大都督不知康敬帝想除了江堯,他又怎敢做這種事?說白了,康敬帝和李大都督這對君臣,無論是心思還是手段,都惡毒的可怕。


    “自古以來,功高蓋主是大忌!你父親戰功顯赫,帝王之尊豈不是被他壓住了?”呂靖說:“也怪不得皇上想除了你父親,你父親落得如此境遇,也是他活該。”


    “有臉他就放下他的帝王之尊,親自領兵打仗,他敢嗎!”江碧桐怒視著呂靖:“他不敢,他隻敢當個縮頭烏龜,躲在皇宮這個殼子裏,連頭都不敢探,我父親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對他來說意義不大,這種人也配人稱他一句帝王?我呸!”


    呂靖萬萬沒想到,江碧桐竟然敢如此表達對康敬帝的不滿。


    這一刻,呂靖察覺到了自己真正的危機。


    拷問不重要,他說了什麽也不重要,人家江碧桐壓根不怕她罵康敬帝的這幾句話被傳出去,為什麽?


    因為藿香是她的人,至死都不會出賣她一字半句,而呂靖呢?他待會兒便要死在這兒了!


    真正能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


    本來適才他還想著,或許說出自己知道的一切,便能讓自己活著走出去,但現在他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呂靖忍不住往後縮了縮:“你本來也沒打算放我出去吧?”


    “你做什麽夢呢?我何時說過要放你出去了?不過是想在你死前,敲打出一些我想知道的事罷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令呂靖聽出了一身的冷汗。


    見呂靖不再說話,江碧桐又問:“你上次寫的信,你可知為何會落在我的手上?”


    呂靖愣了一下。


    她不說,他都忘了還有信這一迴事。


    “那封信,是你妹妹送給我的。”江碧桐靜靜的說:“呂晴是你的妹妹,作為看著她長大的兄長,想必她是什麽性子你最了解不過,所以我覺得,這麽大的事,牽扯這麽多的一封信,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她的。”


    “那蠢材,我怎會給她。”呂靖說到此處,抬起頭來驚愕道:“是她給你的?”


    不可能啊!那是他的妹妹,是呂家的人,怎可能這樣做?


    哪怕是傻透頂了也不會這樣吧?


    “你想的不錯,確實不是她親手給我的,我也是有些好奇,這麽重要的信,是怎麽叫她得到的。”


    呂靖靜下心來想了想,這才把塵封在記憶深處,自己寫過一張草稿的事翻了出來。


    那次他是寫了一張草稿,但草稿作廢,他本想有時間時把草稿處理掉,但當時有事外出了,迴來之後以為自己處理掉了,所以便沒再對此事上心過。


    看來是呂晴翻到了那封信!


    呂靖被氣的慘白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血色,他咬著牙道:“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要不是呂晴,他何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那這封信招搖,正巧碰到了我,這種大禮送到我麵前,我哪裏有不收的道理?”


    呂靖轉過頭去,氣的喉頭湧出一股腥甜,一句話也不想說。


    “我下一個問題要問的是,這封信的正稿在哪。”


    這也是江碧桐把呂靖帶到這兒,而不是直接坐地殺了的原因。


    她想拷問出更多有價值的事來,但歸根結底,也隻是想知道這封信的真章兒被呂靖藏到了哪去。


    如果找不到這封信,那哪怕呂靖死了,隱藏的危險也一直存在著,江碧桐不想在這件事上犯險。


    看呂靖似乎不想說話,不知是害怕還是生氣,亦或是不想說。江碧桐撿起了掉落在地的刀子,把玩在手中,似笑非笑的看著呂靖。


    終於,呂靖挺不住心中的恐懼,說道:“那信,就在我房間的床板之下,床板下麵有個暗層,信夾在裏麵,有機關護著,哪怕打開暗層也未必能發現。”


    “怎麽,你還打算叫我帶你去打開機關不成?”江碧桐說:“這就是你白日做夢了,既然知道你的信藏在哪,我哪裏還用得著那麽費事?直接一把火燒了你的房間,那信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嗯,簡單粗暴。


    呂靖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


    “所以你是打算現在就殺了我?”呂靖最終挺不住了,什麽男子漢的抱負,什麽堂堂七尺男兒不跪女子,他什麽也記不得了,跪向江碧桐便求饒道:“我可把什麽都告訴你了呀!你已經把我傷的這麽慘,下半生都是殘疾那是肯定的,你就饒我一條命吧!”


    “我饒你一命?”江碧桐挑眉問:“若是我今夜不抓你過來,你可會饒我父親一命?”


    “我會的!那怎麽說也是我叫了幾年的嶽父,那也是我女兒的外祖父啊,我不過是一時豬油蒙了心,過後反應過來,又哪裏會跟李大都督同流合汙?”


    江碧桐冷笑道:“到底是讀書人,這腦筋轉的是真快,什麽鬼話都扯的出來。”


    “我說的是實話!”


    “你也知他是你女兒的外祖父?你還能想得起來你有一個女兒?慧姐兒在將軍府住了這麽久,你可有見過她一次?你這父親,當的冷血又絕情,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又是怎麽做的?現在還有臉把慧姐兒掛在嘴邊,當真是令人惡心!”


    呂靖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身子被捆的緊緊的,想磕頭卻做不到,隻能用嘴求饒:“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與你大姐姐也是做過夫妻的,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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