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菱自知是自己的錯，撲在祝明遙腿邊哭的不能自己，連連道：“婢子真的知錯了，是婢子蠢，被人騙了尚且不知，還想著要害姑娘和姑爺，婢子罪該萬死！”
看著腳邊的人，祝明遙依稀記得當年小菱剛來到自己身邊的樣子。
那時的小菱比她要大上幾個月，應該是不到一歲，但身量卻不如她高，也比她瘦一些。
第一次見麵，她和小菱是在邊疆。
後來小菱隨她一起來了京城，跟著她吃好喝好，身量也竄起來了，如今比她高出了半個頭。
在祝明遙心裏，這就是她半個親姐妹。
因為祝家就她這麽一個女孩兒，沒有什麽姐妹，幼時的她難免孤獨。於是年紀相仿的女孩兒靠近她，她便會心生親近。
小菱的錯，她當時想來氣憤難當，又覺得江景楓這人正直，不可能喝醉了就弄出這事來，另一方麵又覺得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小菱不會是故意爬床玷汙主子清白的人。
知道小菱犯錯以後，她罵也罵了，砸也砸了，心裏卻一直沒想過如何處置，或者說她根本沒打算處置小菱，頂多也就是把她送迴祝家而已。
“當初你隨我去廟裏，為的是什麽？是求我與夫君長長久久，白頭偕老，你卻生了那樣的心思，和一個壓根兒不認識的外男苟且，事後還不許我知道，你這樣，可有把我當成主子？”祝明遙恨鐵不成鋼的吼道。
小菱瑟瑟發抖，哭的可憐：“婢子怕說出來髒了姑娘的耳朵！婢子以為自己和那蘇公子是真心相愛，哪裏知道他是那樣的人？如今婢子才意識到，是真的遲了！”
祝明遙氣的站起身來：“倘若你真的和哪個男子有首尾，揪出來總比捂著發爛強！你什麽事都瞞著我不叫我知道，我如何為你謀算？那人是好是壞，是善是賴我全然不知，閉著眼看你狼入虎口，竟是最後知道的！”
她又氣又恨，肩膀止不住的發抖。
這些肺腑之言，小菱明白，每個字都是祝明遙的真心話。
“如今婢子犯了大錯，不敢奢求姑娘原諒婢子，姑娘用不著心疼，就按照家規處置婢子吧！”
祝明遙聞聽此言，麵色無波，並不搭腔。
家規什麽的，約束的都是人，約束不住心。
小菱雖有心害人，但畢竟沒有害成。而且她是有孕在身，惦記著慘死的蘇柏軒，所以才會被蘇印所利用，這一點祝明遙明白。
見她不出聲，小菱知道她是在念舊情，便磕頭道：“婢子動了害您和姑爺的心思，不該繼續留在姑娘身邊了，請姑娘不要心軟，處罰婢子吧！”
祝明遙目光沉沉的問道：“如今，你心裏可還有蘇家那男人嗎？”
這個問題讓小菱神色暗淡，垂首不語。
“我在問你話！”祝明遙吼道：“你既然明知那所謂的真愛皆是假象，又何苦這樣做？他騙了你傷了你，為了利用二字靠近你，轉頭娶了別人為妻，死了他父親都不放過你，你還惦記著他？”
小菱抽泣道：“姑娘，那是婢子最愛的男子啊！從小到大，婢子從沒有過那樣的感覺，婢子自小沒有父母，除了姑娘給婢子嗬護，再沒人那樣對待過婢子。”
“糊塗！既然是哄騙你，那當然是要讓你覺得遇見了真愛！”祝明遙瞪大了眼睛罵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連讓人對你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分辨不清楚？”
其實這也怪不得小菱。
從跟在祝明遙身邊起，小菱就沒再接觸過什麽異性，也沒受到過那種父親般的愛護，所以她對於蘇柏軒的淪陷，是必然的。
此刻正是春夏交替之時，萬物蔥蘢，一片生機勃勃。
廊下的江碧桐握著一盞茶卻不喝，靜靜的望著院中綠意滿滿的那棵樹。
屋內，小菱依舊在哭，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有眼淚一直在迴答祝明遙。
“這樣吧，不管你對蘇柏軒那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如今你腹中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留著了。”
聽見這話，小菱的臉色蒼白如雪，忍不住發起抖來。
“姑娘，能不能讓婢子留下這個孩子？”
“留他做什麽？留著他讓他害苦你的一輩子，叫你下半生都被蘇家把控著嗎？”祝明遙厲聲道：“無論如何，這孩子肯定是不能生下來的！”
“可她是婢子最後一點念想了。”小菱撫摸著平坦的肚子說。
祝明遙的臉色沉了沉，眸子中透著不悅。
機會她已經給了，若是小菱沒了孩子，沒了日後被人拿捏的難處，她對於小菱，還是願意善待的。
於是她說道：“念想二字，是留給好人的，他那種人渣，死了是老天爺把他收了去，那是活該！”
小菱抬起頭來，心裏不願祝明遙這麽辱罵蘇柏軒，卻又沒勇氣反駁祝明遙的話。
祝明遙繼續說：“我叫人去給你配一副藥，今天就把孩子落掉，準你在這院子休養三天，三天過後，會有祝家的馬車把你接到莊子上去。”
對於小菱所犯的錯誤來說，這個處罰已經算是很輕了。
放在任何一個大戶人家，這種陷害主家與外男珠胎暗結的罪名，死了都算輕的。
“婢子謝姑娘的不殺之恩！”
“慢著。”祝明遙頓了頓，又說：“我會在莊子給你安排一門親事，找一個合適的鰥夫，嫁進富庶人家享福你是沒那個福分了，又破了身子，一般人家都要不得你。”
小菱茫然的問：“姑娘還想給婢子安排親事？”
“當然，你離了江家還能尋什麽出路？隻能給你找一個還算殷實的人家嫁了，日後的生活無論好壞，你起碼餓不著。”
這份苦心，祝明遙明白。
盡管她舍不得蘇柏軒留給她的唯一一點念想，盡管她不想失去這個孩子，可比起祝明遙對她的情誼，那些似乎都算不得什麽了。
本來也是一段虐緣，這孩子根本也沒有生下來的必要。
與其繼續受蘇印的拿捏和利用，倒不如幹脆不讓他存活於世。
當夜，沉香親手熬好了給小菱的藥，喂給小菱後退出了房間。
迴到蔻香園，江碧桐問道：“處理幹淨了？”
“小菱喊了一陣子，婢子進去瞧過了，孩子落的幹淨，不過她罪沒少受。”沉香迴答。
“一塊肉從肚子裏出去，怎可能是舒坦的？這也算是她算計我三哥的懲罰吧。”江碧桐說：“迴頭讓降香熬一些湯水給她送過去補一補，也是個可憐人。”
幾天後，小菱消失在了江家，無人知道她去了哪，知道些許內情的人，隻會說上一句‘少夫人可真是個寬厚的，既寬厚又眼裏不揉沙子，管她是不是陪嫁的丫頭呢，偷了主家東西，就得趕出去。’
祝明遙的院子裏恢複了平靜，當差迴來的江景楓也不知小菱去了哪，問起那丫頭，祝明遙便說：“都是你妹妹想的法子，倒是給咱們解決了一個麻煩。”
於是江景楓找到了蔻香園來。
聽江碧桐說明白了一切，江景楓氣的渾身亂顫，低吼道：“蘇柏軒那滾蛋！竟然對你做出那樣無恥的事，還想著陷害我，他究竟想做什麽？也就是他死了，不然這口惡氣我必須要出！”
看見自己的傻三哥氣的麵色通紅，江碧桐慶幸自己隱瞞了蘇印的事。
若是叫江景楓知道了蘇印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隻怕他現在殺到蘇家的心都有。
“好了三哥，你妹妹我福大命大，這不是闖出來了嗎？”江碧桐安慰道。
“那怎麽能一樣？蘇柏軒那挨千刀的東西，死不足惜！”江景楓已經成了親，知道床笫之事是怎麽一迴事，隻要一想到有個男人那般惦記自己的妹妹，並且付出行動了，他就覺得自己胸腔裏的火氣難以克製。
算計他什麽的，對於江景楓來說不算什麽，可對他妹妹竟然這樣做，他氣憤至極！
這樣一想，他又想到了那個一心娶自己妹妹的男人。
不就是個皇子嗎？就算是個皇子，日後成親了要是欺負他妹妹，他一樣不讓著！
說到虞珩，江景楓想到了一些事，說道：“今日皇上招了煜王進宮。”
江碧桐從這句話中敏銳的感覺到，江景楓對於虞珩的敵意。
“進宮就進宮唄，三哥你和我說這事做什麽。”江碧桐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
“這次可不同以往，皇上不僅叫了煜王，還叫了太子和良王等人。”
這話讓江碧桐倒茶的水微微一頓，抬起頭來。
“確實不同以往。”江碧桐深吸一口氣問：“哥哥你可知今天皇上為什麽要叫三位皇子一同進宮嗎？”
“這我哪裏能知道？”江景楓迴答：“皇上的事，臣子不得過問，再說那些皇子與我也沒什麽關係，我操那個心做什麽？”
說罷，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江碧桐。
嗯，這個哥哥說這話就是故意氣她的。
於是江碧桐將計就計，借坡下驢道：“不對呀，煜王日後可是你的妹夫呢，怎麽是沒關係？”
看著腳邊的人，祝明遙依稀記得當年小菱剛來到自己身邊的樣子。
那時的小菱比她要大上幾個月，應該是不到一歲，但身量卻不如她高，也比她瘦一些。
第一次見麵，她和小菱是在邊疆。
後來小菱隨她一起來了京城，跟著她吃好喝好，身量也竄起來了，如今比她高出了半個頭。
在祝明遙心裏，這就是她半個親姐妹。
因為祝家就她這麽一個女孩兒，沒有什麽姐妹，幼時的她難免孤獨。於是年紀相仿的女孩兒靠近她，她便會心生親近。
小菱的錯，她當時想來氣憤難當，又覺得江景楓這人正直，不可能喝醉了就弄出這事來，另一方麵又覺得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小菱不會是故意爬床玷汙主子清白的人。
知道小菱犯錯以後，她罵也罵了，砸也砸了，心裏卻一直沒想過如何處置，或者說她根本沒打算處置小菱，頂多也就是把她送迴祝家而已。
“當初你隨我去廟裏，為的是什麽？是求我與夫君長長久久，白頭偕老，你卻生了那樣的心思，和一個壓根兒不認識的外男苟且，事後還不許我知道，你這樣，可有把我當成主子？”祝明遙恨鐵不成鋼的吼道。
小菱瑟瑟發抖，哭的可憐：“婢子怕說出來髒了姑娘的耳朵！婢子以為自己和那蘇公子是真心相愛，哪裏知道他是那樣的人？如今婢子才意識到，是真的遲了！”
祝明遙氣的站起身來：“倘若你真的和哪個男子有首尾，揪出來總比捂著發爛強！你什麽事都瞞著我不叫我知道，我如何為你謀算？那人是好是壞，是善是賴我全然不知，閉著眼看你狼入虎口，竟是最後知道的！”
她又氣又恨，肩膀止不住的發抖。
這些肺腑之言，小菱明白，每個字都是祝明遙的真心話。
“如今婢子犯了大錯，不敢奢求姑娘原諒婢子，姑娘用不著心疼，就按照家規處置婢子吧！”
祝明遙聞聽此言，麵色無波，並不搭腔。
家規什麽的，約束的都是人，約束不住心。
小菱雖有心害人，但畢竟沒有害成。而且她是有孕在身，惦記著慘死的蘇柏軒，所以才會被蘇印所利用，這一點祝明遙明白。
見她不出聲，小菱知道她是在念舊情，便磕頭道：“婢子動了害您和姑爺的心思，不該繼續留在姑娘身邊了，請姑娘不要心軟，處罰婢子吧！”
祝明遙目光沉沉的問道：“如今，你心裏可還有蘇家那男人嗎？”
這個問題讓小菱神色暗淡，垂首不語。
“我在問你話！”祝明遙吼道：“你既然明知那所謂的真愛皆是假象，又何苦這樣做？他騙了你傷了你，為了利用二字靠近你，轉頭娶了別人為妻，死了他父親都不放過你，你還惦記著他？”
小菱抽泣道：“姑娘，那是婢子最愛的男子啊！從小到大，婢子從沒有過那樣的感覺，婢子自小沒有父母，除了姑娘給婢子嗬護，再沒人那樣對待過婢子。”
“糊塗！既然是哄騙你，那當然是要讓你覺得遇見了真愛！”祝明遙瞪大了眼睛罵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連讓人對你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分辨不清楚？”
其實這也怪不得小菱。
從跟在祝明遙身邊起，小菱就沒再接觸過什麽異性，也沒受到過那種父親般的愛護，所以她對於蘇柏軒的淪陷，是必然的。
此刻正是春夏交替之時，萬物蔥蘢，一片生機勃勃。
廊下的江碧桐握著一盞茶卻不喝，靜靜的望著院中綠意滿滿的那棵樹。
屋內，小菱依舊在哭，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有眼淚一直在迴答祝明遙。
“這樣吧，不管你對蘇柏軒那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如今你腹中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留著了。”
聽見這話，小菱的臉色蒼白如雪，忍不住發起抖來。
“姑娘，能不能讓婢子留下這個孩子？”
“留他做什麽？留著他讓他害苦你的一輩子，叫你下半生都被蘇家把控著嗎？”祝明遙厲聲道：“無論如何，這孩子肯定是不能生下來的！”
“可她是婢子最後一點念想了。”小菱撫摸著平坦的肚子說。
祝明遙的臉色沉了沉，眸子中透著不悅。
機會她已經給了，若是小菱沒了孩子，沒了日後被人拿捏的難處，她對於小菱，還是願意善待的。
於是她說道：“念想二字，是留給好人的，他那種人渣，死了是老天爺把他收了去，那是活該！”
小菱抬起頭來，心裏不願祝明遙這麽辱罵蘇柏軒，卻又沒勇氣反駁祝明遙的話。
祝明遙繼續說：“我叫人去給你配一副藥，今天就把孩子落掉，準你在這院子休養三天，三天過後，會有祝家的馬車把你接到莊子上去。”
對於小菱所犯的錯誤來說，這個處罰已經算是很輕了。
放在任何一個大戶人家，這種陷害主家與外男珠胎暗結的罪名，死了都算輕的。
“婢子謝姑娘的不殺之恩！”
“慢著。”祝明遙頓了頓，又說：“我會在莊子給你安排一門親事，找一個合適的鰥夫，嫁進富庶人家享福你是沒那個福分了，又破了身子，一般人家都要不得你。”
小菱茫然的問：“姑娘還想給婢子安排親事？”
“當然，你離了江家還能尋什麽出路？隻能給你找一個還算殷實的人家嫁了，日後的生活無論好壞，你起碼餓不著。”
這份苦心，祝明遙明白。
盡管她舍不得蘇柏軒留給她的唯一一點念想，盡管她不想失去這個孩子，可比起祝明遙對她的情誼，那些似乎都算不得什麽了。
本來也是一段虐緣，這孩子根本也沒有生下來的必要。
與其繼續受蘇印的拿捏和利用，倒不如幹脆不讓他存活於世。
當夜，沉香親手熬好了給小菱的藥，喂給小菱後退出了房間。
迴到蔻香園，江碧桐問道：“處理幹淨了？”
“小菱喊了一陣子，婢子進去瞧過了，孩子落的幹淨，不過她罪沒少受。”沉香迴答。
“一塊肉從肚子裏出去，怎可能是舒坦的？這也算是她算計我三哥的懲罰吧。”江碧桐說：“迴頭讓降香熬一些湯水給她送過去補一補，也是個可憐人。”
幾天後，小菱消失在了江家，無人知道她去了哪，知道些許內情的人，隻會說上一句‘少夫人可真是個寬厚的，既寬厚又眼裏不揉沙子，管她是不是陪嫁的丫頭呢，偷了主家東西，就得趕出去。’
祝明遙的院子裏恢複了平靜，當差迴來的江景楓也不知小菱去了哪，問起那丫頭，祝明遙便說：“都是你妹妹想的法子，倒是給咱們解決了一個麻煩。”
於是江景楓找到了蔻香園來。
聽江碧桐說明白了一切，江景楓氣的渾身亂顫，低吼道：“蘇柏軒那滾蛋！竟然對你做出那樣無恥的事，還想著陷害我，他究竟想做什麽？也就是他死了，不然這口惡氣我必須要出！”
看見自己的傻三哥氣的麵色通紅，江碧桐慶幸自己隱瞞了蘇印的事。
若是叫江景楓知道了蘇印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隻怕他現在殺到蘇家的心都有。
“好了三哥，你妹妹我福大命大，這不是闖出來了嗎？”江碧桐安慰道。
“那怎麽能一樣？蘇柏軒那挨千刀的東西，死不足惜！”江景楓已經成了親，知道床笫之事是怎麽一迴事，隻要一想到有個男人那般惦記自己的妹妹，並且付出行動了，他就覺得自己胸腔裏的火氣難以克製。
算計他什麽的，對於江景楓來說不算什麽，可對他妹妹竟然這樣做，他氣憤至極！
這樣一想，他又想到了那個一心娶自己妹妹的男人。
不就是個皇子嗎？就算是個皇子，日後成親了要是欺負他妹妹，他一樣不讓著！
說到虞珩，江景楓想到了一些事，說道：“今日皇上招了煜王進宮。”
江碧桐從這句話中敏銳的感覺到，江景楓對於虞珩的敵意。
“進宮就進宮唄，三哥你和我說這事做什麽。”江碧桐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
“這次可不同以往，皇上不僅叫了煜王，還叫了太子和良王等人。”
這話讓江碧桐倒茶的水微微一頓，抬起頭來。
“確實不同以往。”江碧桐深吸一口氣問：“哥哥你可知今天皇上為什麽要叫三位皇子一同進宮嗎？”
“這我哪裏能知道？”江景楓迴答：“皇上的事，臣子不得過問，再說那些皇子與我也沒什麽關係，我操那個心做什麽？”
說罷，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江碧桐。
嗯，這個哥哥說這話就是故意氣她的。
於是江碧桐將計就計，借坡下驢道：“不對呀，煜王日後可是你的妹夫呢，怎麽是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