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年宴不歡而散,江老夫人顏麵盡失,裝作生病迴到了榮壽堂。周氏知道自己與女兒日後的生活不能好過,必然會被江老夫人所針對,所以大冬天的帶著女兒跪在榮壽堂院內,以祈求江老夫人的原諒。


    胡氏和葉氏兩個做妯娌的,沒辦法冷眼旁觀,便都去勸周氏,榮壽堂內一時間有些鬧。


    屋內,江老夫人端著一碗藥湯喝著,聽聞外頭周氏在跪,氣的她渾身發抖,黑黢黢的藥湯都濺出來了一些。


    卞媽媽說:“今兒這件事鬧的的確不好看,外頭大夫人和三夫人正在勸呢,不過婢子看著二夫人的樣子,好像不得到你同意就不罷休了一樣,您看看是不是應該出個麵,勸勸二夫人呐?”


    “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江老夫人喊道:“她有能耐就在外頭跪著!若不是因為她,我怎麽可能丟這麽大的臉?她要是個有心的玩意兒,同意把閨女嫁給我昌哥兒,何至於昌哥兒日後再進不得江家的門?”


    “可為人母,這也是人之常情。”卞媽媽小聲說。


    “放屁!我還看不上棈丫頭呢!若不是桐丫頭要成為王妃了,昌哥兒娶的一定是桐丫頭!就連桐丫頭那麽好的身世我都看不上,還覺得她脾氣不好理不了家呢,棈丫頭那個蠢貨我難道看得上?她高就了我昌哥兒,周氏和她還敢不願意,那好啊,不願意就跪著去吧!打量著把事鬧大了,我就得原諒她們?想得美!”


    說罷,江老夫人一口喝光了手中的藥,扭頭倒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院子裏斷斷續續的哭聲傳進來,擾的她心煩意亂,那她也絕不出麵。


    卞媽媽忍不住說道:“您是一心為著表公子著想,如今您娘家無人了,您心裏頭著急,婢子明白,可婢子覺著,您這件事辦的的確不大好。”


    江老夫人聽見這話,頓時睜開眼來,怪罪道:“你也敢怪罪我?”


    “婢子不敢。”卞媽媽跪了下來說:“可二爺去的早,二姑娘就像是二夫人的命一樣,您說讓她嫁就嫁了,還是用的逼迫的手段,她心裏不舒坦也是正常的。”


    “我管她舒不舒坦?我是她婆母,她還敢對我不滿?”江老夫人冷冷的哼唧兩聲,諷刺道:“今兒別說霖兒不在了,就算他在場,我話該怎麽說還是怎麽說,大房我拿捏不住,二房再不聽我的,我在這家裏還有什麽意思?”


    卞媽媽心說,您怎麽不打三房的主意呢?


    明擺著就是拜高踩低,想著嫡子生下的嫡女身份高貴,三房江霈不過是個庶子,沒什麽大出息,生下的女兒也是蠢笨的,扛不起馬家的爛攤子來。


    雖然這麽想著,但卞媽媽可不能說出口,隻能斟酌著語氣小聲勸道:“您之前想著讓表公子毀了五姑娘的清白,婢子就已經勸過您了,您非不聽。又跟將軍提要過繼表公子的事,本來表公子就惹了將軍的反感,您再這麽提,將軍能同意才怪。”


    “所以我想著今日過年,他不會反抗我!”江老夫人皺眉道:“這個不孝的東西!”


    “婢子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將軍對您孝順著呢,隻要您不提這些個過分的要求,他都是會同意您、順著您的。”


    這話讓江老夫人十分不願意,她坐起身子怒道:“怎麽就是過分的要求了?我不過是想貼補我娘家一些,怎就過分了?他可是要叫我爹娘一聲外祖的,他外祖父的重孫他照顧一下怎麽了?”


    卞媽媽知道怎麽說她也是聽不懂了,隻能幹脆道:“老夫人您摸著良心說,之前將軍待表公子如何?那是什麽都肯幫忙,您說一句他毫無二話,若不是您想著把他女兒的終身大事交給表公子,何至於把他逼成這樣啊?”


    “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江老夫人頓時怒了,一把扯過瓷枕扔了過來,砸在卞媽媽肩頭,指著她罵:“給我滾!”


    屋外,葉氏和胡氏一左一右拉起周氏,一個給她擦淚一個給她披鬥篷,身邊的江碧棈也被兩個丫鬟合力拽起,女眷哭鬧的聲音響徹榮壽堂。


    江家鬧的是雞飛狗跳,宮裏也不算消停。


    虞珩再次見到了太子,也見著了許久未見的良王。


    良王沉浸多時,再出現也不敢像以前一樣趾高氣揚了,端著酒盞和那些以往自己看不起的兄弟們說笑喝酒,一點架子也沒有。


    康敬帝出場後,先是說了一通往年常說的場麵話,又吩咐人給每個臣子家賜兩道菜,其中就有兩道是賜給江堯的。


    內侍來到江家時,已經是黑夜了,江家正在包餃子,不過沒哪個主子有心情吃。


    不過宮裏的內侍既然出來了,那於情於理都要招待一番,所以除了江老夫人在內,江家的人都出麵領菜謝恩,還給內侍包了大紅封,客客氣氣的給人送走了。


    拿到那兩道菜,江堯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早已知道康敬帝對自己的不信任,此番內侍過來無非就是哄他罷了,說什麽值錢皇上聽信傳言誤會了他,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什麽江將軍有福氣,深得皇上信任;以後皇上再也不會隨便聽別人的挑唆,請他放心。


    這些話江堯一概不信。


    宮內,晚宴才剛剛開始,一群舞姬穿著輕紗進來,翩翩起舞著,一扭一跳之間,仿佛能聞見從她們身上傳來的馨香。


    虞珩這是頭一次參加宮宴,小時的寥寥幾次已經沒有了記憶,所以相對於幾個常年參加宮宴的兄弟來說,他顯得有些局促和緊張。


    良王不知何時坐在了他身側,笑著說道:“五弟多年不參加宮宴,可是有些不自在?”


    “禮部安排的不錯,歌舞也排的漂亮,弟弟覺著很好。”虞珩避重就輕的說。


    良王爽朗一笑,伸手在虞珩的杯中添了些酒,又給自己添了一杯,把酒杯遞給他說:“說起來咱們兄弟還沒怎麽正經喝過酒呢,今兒咱倆來一杯。”


    “二皇兄相邀,弟弟自然相陪。”虞珩接過酒杯,幹淨利落的飲盡了酒。


    不遠處的太子靜靜的看著這對貌合神離的兄弟兩個,隻覺得事情有些熱鬧,也湊過來說了幾句話,隨口問道:“今日怎麽不見二弟妹過來啊?”


    提起段氏,良王不動聲色的冷了臉,接著強撐著笑道:“她身子不好,之前禁足禁的心情不佳,把自己憋出了毛病來。”


    太子聞言,故作關心的驚訝了一聲:“哎呀,有病可要趁早治,如今冬天生病了難熬,若是二弟你府上有什麽需要,隻管跟大哥開口。”


    良王訕訕的笑了笑:“這是自然,臣弟必不會與大皇兄客氣的。”


    他還是不習慣稱這位大皇兄為太子,在他心裏,太子之位隻有他自己能做,所以他不承認這位置是別人的。


    閑話說完,良王和太子彼此互看不順眼,也就都不在虞珩這兒停留了,各自迴到了自己的位置。


    歌舞繼續,眾皇子皆欣賞著歌舞,禁足了一陣子的虞芳也麵帶憔悴的過來了。


    她是康敬帝唯一的女兒,從小便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坐著的位置也永遠是靠前的,甚至超過了太子離康敬帝的位置。


    但今天,她的位置卻遠了幾分。雖然離康敬帝還是比較近的,卻不如太子。而離康敬帝最近的,除了太後便是如今十分得寵的茹妃。


    虞珩在虞芳身上注意了幾分。


    她身穿霞紅色的宮裝,那衣裳的料子寶光流動,瀲灩臻美,一寸貴如百金,一看便是是珍品中的上上品。而她頭上戴著的芙蓉花發冠和脖子上的芙蓉花項圈是一套的,皆是由一整塊的玉石雕刻而成,上頭鑲金嵌寶,名貴精致到了極致。


    發冠旁,她簪了一溜兒的小短釵,釵頭皆是不知名的花朵樣式,樣式簡單但十分好看,簇擁著發冠猶如眾星捧月。


    該說不說,他這個五妹妹雖然品行很差,但審美是真的不錯。


    隻見她雙手拿起酒杯,向康敬帝敬酒,說了幾句吉祥話慶賀過年,又讓人端了兩個盤子上來。


    一個盤子中,裝著的是餃子,另一個盤子是一道菜。


    據她所說,這餃子和菜都是她親手做的。


    “父皇,兒臣知道您喜歡鮁魚餡兒的蒸餃,便向膳房學藝,親手給您包了一盤,另一道是翡翠蝦球,就連裝點用的花瓣都是兒臣親手到花房選擇的,您若是不嫌兒臣手藝粗陋,就嚐嚐?”


    她沒討好過人,從前得寵時她在康敬帝麵前就是個掌上明珠,生下來這十幾年,頭一遭討好康敬帝,自然拿捏不住輕重,隻記得說自己付出了怎樣的辛苦,有多麽認真,卻忘了康敬帝根本不喜吃什麽鮁魚餡兒的餃子。


    但康敬帝還是沒下虞芳的麵子,誰讓今日是過年呢?


    於是他象征性的點了點頭,說道:“壽華有心了。”


    說罷,兩道菜便擺在了他的桌案上。


    虞芳在聽見他說壽華二字時,麵上不由一僵。從小到大,康敬帝稱她從來都是親近的芳兒,叫她名號的時候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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