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脂聽著像是真話,心裏也有了譜。


    然而江碧桐卻又說:“隻一點,關於呂靖的事,不論什麽髒的臭的,隻要是你知道的,都要對我講,明白嗎?”


    瓊脂點了點頭:“奴家明白。”


    江碧桐抬眼看向虞珩,示意該走了,三人一起離開。


    目送三人走後,老鴇過來拽了拽瓊脂的袖子,問道:“那三個人你認識嗎?聽雲芝說其中一個是你的相好?”


    瓊脂隨口說道:“之前認識,不算是相好,可能是那位公子誤會了吧。”


    “你可當心些,別再叫人認出來,壞了世子的事,你我都得跟著遭殃。”老鴇說:“瞧著那公子像是個有錢的,不承想就是來這兒和你敘舊的,我這彈曲兒的還沒上呢,他怎麽就走了呢!”


    話還未說完,瓊脂不再理會老鴇,轉頭便走了。


    這可是位不受老鴇直管的主兒,哪怕老鴇心中不滿,那也不能把瓊脂怎麽樣。


    畢竟她隻是東昌侯府送進來的一顆棋子罷了,又不是這臨香閣的人。


    坐在馬車中,虞珩問:“我府上倒是有足夠的銀票,明天我帶著銀票去接你,咱們去把瓊脂贖出來。”


    “用不著,贖人是我張羅的,為什麽要用你的錢?”江碧桐想都沒想迴答說。


    虞珩拉住了江碧桐的手:“什麽你的我的,你可是我王府的女主人,王府裏的東西,甭說是錢還是什麽,你隨意支配。”


    外頭趕車的天冬聽見這話忍不住咳嗽一聲。


    真冷啊,嗯,這天是真冷。


    折騰了大半宿,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虞珩將江碧桐送迴了蔻香園便離開了。


    檀香等人一直沒敢合眼,見到自家姑娘迴來才放下心,伺候她換衣梳洗,又提前用湯婆子暖好了被窩,侍奉她睡下後才各自去睡了。


    大都督府內,李淩雪脖子上的傷口還纏著厚厚的紗布,活這十來年都沒破過一點皮,如今卻被劃了兩刀子,這痛苦她難以忍受,白天晚上的唿痛。


    李大都督的夫人汪氏守著女兒,端著一碗粥勸道:“廚房剛熬的綠豆杏仁粥,雪兒你好歹吃一點,飽飽肚子再說啊,綠豆能清火,咱們吃一些好不好?”


    李淩雪對著菱花鏡哭腫了眼睛,見汪氏送來了粥碗,一把將粥打翻,滾熱的米粒燙在汪氏的手腕上,疼的她驚唿出聲。


    但她並沒有責罵女兒,畢竟女兒又是受驚又是受傷的,實在可憐,她哪裏還忍心責罵?隻是吩咐下人趕緊將髒東西收拾了,耐著心勸:“不然母親叫廚房做兩塊糕吃?還是做些你喜歡的鮁魚酸菜的餃子?早晨廚房做了點金絲棗泥糕,你從前最喜歡了。”


    李淩雪捏緊了手裏的帕子,對汪氏的話沒一點迴應。


    她那般心愛虞珩,結果虞珩三番兩次拒絕她也就罷了,竟然還為了江碧桐如此對待她,不把她的性命可後半輩子當迴事。


    脖子上一旦留了疤痕,再漂亮的美人兒也有了瑕疵,李淩雪才難以忍受!


    汪氏知道女兒糾結的地方在哪,又勸:“你看壽華公主,那還毀了容呢,也沒像你似的不吃不喝呀。”


    李淩雪這會兒終於有了些反應,冷笑一聲反問:“壽華公主她能沒事以殺人取樂,以折磨人出氣,我呢?不然母親去把江碧桐提來,讓我狠狠剮她兩刀出氣?”


    “那怎麽能行,人家是公主。”汪氏見女兒越說越不像話,皺了皺眉頭。


    “那不就得了?壽華是公主,她就能為所欲為,喜歡誰在意誰,叫皇上下個令指婚就是,哪怕是毀了容美貌不在,也照樣有的是人強駙馬的位置坐。”


    汪氏輕聲打斷了她的話:“這話可不是胡說的,壽華公主脾氣不好,傳進她耳朵裏你可好不了。”


    “我是她表姐,她待我該有的禮儀還是得有,怕什麽?”李淩雪鬱氣鬱結,說起話來夾槍帶棒,全然不顧了:“她若真是那般厲害,有能耐收拾我這個親表姐,那怎麽不見她收拾收拾江碧桐那賤人?不過是隻紙老虎罷了,害人不成反倒是毀了容。”


    “不準再胡言亂語了。”汪氏用手肘碰了碰她:“迴頭我吩咐廚房把飯菜送來,你必須給我吃下去!”


    汪氏轉身離開,而李淩雪依舊坐在菱花鏡前一動不動。


    說不清心裏的滋味究竟如何,酸酸的,有些鈍疼,十分不好受。


    恨意好像在心口紮了根,瘋狂的往上生長著,好似要破開她的心房,這種感覺讓李淩雪近乎崩潰。


    坐了許久以後,她讓心腹丫鬟過來,取紙筆寫了一封信,寫完信後叫出去采買的小廝送去祁安伯府。


    祁安伯府是她的外祖家,定然會幫助她將信傳給虞芳。


    雖然因為李大都督被禁足,她也無法出門去,更不能進宮裏,但是這並不妨礙虞芳出宮來見她。


    果然,在虞芳看過李淩雪親手寫的信後,冷笑了兩聲,吩咐宮婢給她更衣。


    “公主,李姑娘這是要找您做什麽啊?”虞芳的心腹在馬車中問道。


    虞芳抬手將馬車的車簾掀起一角,看了看京城的街道,又鬆開手讓車簾恢複了原樣,迴答說:“她偷雞不成蝕把米,確切的說應該是我那好舅舅,收拾江碧桐一個丫頭片子都收拾不過。不過這次也是有我那五皇兄幫助,江碧桐才能撿了條命。”


    心腹聽的心裏一驚,忙又問具體。


    “我那表姐就是個蠢材,舅舅也不是什麽聰明的,竟也能讓五皇兄拿捏住。”


    到了大都督府,心腹扶著虞芳下了馬車,大門依舊不能開,哪怕是公主到這兒也沒麵子,老老實實的從側門跟著走了進去。


    見到虞芳後,李淩雪心裏有些吃驚,不敢細看虞芳的臉。她的臉毀的很嚴重,雖然已經醫治大半,可想恢複如初基本是沒可能了。


    “壽華表妹!”李淩雪坐在房間內,對著虞芳哭道:“你快瞧瞧我吧,我這一條命都要折外頭了!”


    虞芳故作關心的問:“這是怎麽了?表姐你怎麽受傷了呢?信裏說的不清不楚的,可嚇壞了我。”


    李淩雪抹了兩把眼淚,更咽的說:“江碧桐那賤人,真是該死!我父親給她下了毒,原本都應該死透了的,誰知你那五皇兄竟然闖了進來,挾持我逼迫我父親教出解藥,還往我脖子上劃了兩刀,當時可嚇死我了,傷口雖不深,卻疼的要命。”


    “真的?我那五皇兄這麽渾?”虞蕭作勢起身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傷勢,棉布拆下隻見傷口並不嚴重,因為上過藥的原因,沒有李淩雪形容的那般嚇人。不過虞芳還是很給麵子的說:“看這傷口就知道當時的情形多兇險了,我五皇兄怎能這麽做呢?白瞎了你對他這麽多年的心思。”


    見有人站在了自己這邊,李淩雪心裏感受到了安慰,拉著虞芳的手眼淚巴巴的點著頭:“我現在簡直恨透了他,以前對他的那般打算,現在都好像笑話一樣,我懷疑女媧當初造人的時候,偏少給他捏了個腦子,竟然讓他看上江碧桐那樣的蠢貨!”


    這種事沒辦法對康敬帝講,因為江碧桐乃將門嫡女,對她下毒本就是錯,又是李大都督動的手,最近李大都督犯錯極多,康敬帝早就惱了他了。


    可對虞芳講就不同了,女子的陰毒男子想象不到。


    果然,虞芳出聲說:“既然表姐這麽想收拾江碧桐,那我也正好也有這般想法,若不是因為她,我這張臉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殺了她都是活該的。”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李淩雪卻是知情的。她這位皇室中的表妹,手上沾的血可不少,殺人也好,折磨也罷,對虞芳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一樣。


    “表妹有主意?”李淩雪試探著問。


    “主意這東西還不有的是?”虞芳笑的十分陰冷:“後宮乃我母妃的天下,找個由頭讓我母妃把江碧桐約進宮裏去,再找個理由收拾她一頓,左右她犯了錯惹了貴人,怎麽懲罰不都是咱們說了算?哪怕江家有異議,還敢說出來不成?”


    “這倒是難不倒姑姑。”李淩雪輕輕歎息一聲:“隻怕她賤人鬼的很,一般人想拿捏住她可不算容易。”


    虞芳不以為然道:“我母妃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縱然不能在宮裏要了她的命,讓她顏麵盡失身上落傷卻是輕而易舉,別怕,新仇舊怨咱們都能找迴來。”


    當夜,江碧桐帶著自己攢下的銀票,和江景楓這些年的小金庫,再管葉氏和江霈借了些,東湊西湊的,勉強也能湊出個一千五百兩,出門便上了馬車,和虞珩一起往臨香閣去。


    然而一進門,虞珩便直接找到那老鴇,遞給她一個匣子,小匣子裏都是銀票。


    江碧桐吃驚的問:“你怎麽迴事,不是說我來贖嗎?”


    虞珩衝著她淡淡一笑:“我舍不得你花錢,姑娘家喜歡吃什麽穿什麽你比我了解,迴頭花在自己身上吧,搭在她身上,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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