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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烤攤上,聚會已經進入尾聲。


    顧傾城和他們告別後,正要打車迴家,忽然收到一條簡訊。


    發消息的人是顧翼。


    顧傾城俊眉微蹙,不太明白顧翼為什麽會在淩晨一點給自己發簡訊。


    他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這個時間點應該早就休息了才對。


    帶著疑惑,他緩緩點開了消息。


    ——傾城,你睡了嗎?


    顧傾城心頭帶著疑問,手指點著屏幕,迴復著他。


    ——沒睡,有事?


    很快顧翼的簡訊就迴了過來。


    ——我睡不著,如果你明天有空,我想跟你談談,行嗎?


    顧傾城迴想起他幾天前在醫院時的異樣,隱隱猜到他可能是遇到了什麽事。


    ——可以,如果你的事很急,現在談也沒有問題。


    顧翼的簡訊再次迴復過來。


    ——明天吧,我們上午九點在市中心的那家咖啡館見,怎麽樣?


    ——好。


    而此時,顧翼的臥室裏沒有開燈。


    漆黑的臥室裏,他站在書桌前,一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裏捏著那張照片,久久都沒有動過……


    翌日,上午。


    顧傾城來到約定的咖啡館時,顧翼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


    「小舅舅。」他走過去,顧顧翼對麵坐了下來。


    顧翼手上握著一個咖啡杯,臉色憔悴又疲憊,而且神情中透著矛盾與糾結。


    顧傾城眉梢輕輕一挑,反問道,「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顧翼放在桌邊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像是下定了好大的決心,才緩緩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顧寶,我好像恢復記憶了。」


    才短短幾天沒見,顧翼的神情看起來竟然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歲。就連下巴處好像也有了青青的鬍渣,看起來滿目悲悽,好像被全世界都給拋棄了似的。


    顧傾城見狀頓時露出震驚又疑惑的神色,「小舅舅?」


    「顧寶,我恢復記憶了。」顧翼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顧傾城一怔,不過很快便欣慰地笑了笑,「小舅舅,恢復記憶難道不應該是好事嗎?可是我看你的樣子,好像一點兒也不開心,為什麽?」


    顧翼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也扯了下唇角,隻不過笑容有些蒼涼之感,「怎麽開心得起來?原來我真的不是媽媽的兒子!」


    他口中的『媽媽』,自然是指林雅芝。


    其實,那天徐慧珊給他說出所謂的當年真相,他剛開始很震驚也很震憾,不過等迴去細細一想便察覺,徐慧珊的話裏處處都有漏洞。


    而當天夜裏,他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醒之後,他才發現,那些在夢中出現的片段全部都是他丟失的記憶。


    他想起來失憶以前的那些事,想起了徐慧珊對他的嫌棄和打罵,甚至還想起了……歐陽飛。


    等夢醒來,他才知道徐慧珊說的那些謊話有多可笑!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這幾天經歷的一切都不過是夢境,他多希望他的媽媽就是林雅芝!


    然而,真相來得就是這麽猝不及防!


    顧傾城立即就明白他在傷心什麽,安慰地對他說道,「小舅舅,其實奶奶這些年是真的拿你當親生兒子看待的,所以有沒有那一層血液關係,也不是多重要的事。隻要我們大家是一家人就好,你覺得呢?」


    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媽媽是個綁架犯,殺人犯,盡管是未遂的。


    顧傾城從小就很不喜歡徐慧珊,隻不過後來她入獄後,自己對她再也沒有半分印象,倒是漸漸把她給遺忘了。


    「不……不……你不懂……」顧翼搖搖頭,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失憶的事情,他其實很想告訴父母,可是他不敢。


    因為除了發現徐慧珊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之外,他好像還推斷出了另一件為人所不恥的事情!


    這兩天,他心裏很彷徨很無助也很害怕。他怕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不敢麵對顧遠達和林雅芝,也沒有去見徐慧珊。


    這種一個人孤獨承受著這些秘密的壓力實在太痛苦,他覺得自己的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麽?


    思緒混亂,情感壓抑,這個時候,他想到了顧傾城。


    顧傾城從小就比他有主意,也許可以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等他真的看到顧傾城的時候,又忽然覺得難以啟齒。


    是的,他的這個秘密太不光彩!太為人所不恥!


    「小舅舅,你到底怎麽了?」顧傾城覺得就算徐慧珊是他的親媽又如何,他到底還是顧定的孩子。


    反正這麽多年,徐慧珊也沒有對他盡過當媽媽的義務,所以,就算她出獄也不可能有臉來跟顧家要孩子!


    「顧寶……」顧翼動了動辰,可是卻發現自己連發出聲音都變得吃力無比。


    顧傾城再一看,他竟然眼眶發紅,像是要哭了一般。


    這是顧傾城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顧翼,一臉無助,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顧傾城連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緊張地追問道,「小舅舅,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別不說話,我會被你嚇死的!」


    如果麵前是個女生在哭,顧傾城還是有辦法哄的,可是小舅舅好像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麵。


    「顧寶,」顧翼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透明的自封袋,遞到他的麵前,「麻煩你幫我去一趟仁德醫院。」


    顧傾城低頭看向麵前的透明袋子,疑惑地皺起眉頭,「你給我個空袋子幹嘛?」


    「不是空袋子。」顧翼嘴角輕顫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是頭髮。」


    「頭髮?」顧傾城再仔細一看,果然袋子裏裝著兩根短短的頭髮。他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麽,不過還是下意識地問道,「你想做什麽?」


    「親子鑑定。」顧翼的眼眸是褐色的,可是此此卻變得深不見底一般,其中夾雜著太多的複雜情緒,「我想讓你幫我做個親子鑑定!」


    顧傾城不禁皺起了眉頭,俊臉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既然已經知道你媽媽是徐慧珊了,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地做親子鑑定?」


    顧翼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不,不是我跟我媽,是我跟我爸的親子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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