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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遠達望著病床前的年輕人,蒼勁的嗓音中沒有一絲波動,「唐繹琛,你是不是已經找念念談過了?」


    唐繹琛頓時語塞,原來什麽都瞞不過他。沉默了好片刻後,才艱難地點點頭,「是。」


    「她是不是拒絕了你和好的請求?」


    「……是。」


    「繹琛,我的女兒我很了解,念念既然已經做出決定,那麽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動搖她。」顧遠達望向他的眼神看似溫和,實則銳利,「覆水難收。」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唐繹琛漆黑的眼底,是一片純粹的神光,「顧氏,她一個人撐不了多久,我希望她不要再那麽辛苦。」


    其實,兩個人的婚姻,如果想要重新開始,孩子是最有說服力的。然而,他並沒有提到顧傾城。


    因為他不想讓顧遠達誤會他是因為顧寶這個兒子,在委曲求全。


    「說實話,你現在的行為,實在不符合你果絕淩厲的作風。誰知道你現在這一招是不是又別有所圖?」顧遠達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語氣平緩,卻字字誅心,「也許,你是為了得到顧寶呢?」


    唐繹琛頓時臉色一僵。


    他有前科,難怪顧念會避他為恐不及,原來是怕他把主意打到他們唯一的兒子身上?


    仁德醫院,婦產科。


    林雅芝帶著顧念掛了專家號,進行尿檢和b超檢查後,被確診已經懷孕六周了。


    林雅芝拿著那張懷孕確診單,再看看女兒淡到近乎木然的表情,緩緩出聲道,「念念,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其實,這個結果顧念昨天晚上就已經知道了。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所以才謊稱檢孕棒掉進馬桶的。


    顧念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話,抬起沉重的腳步慢慢向大門口走去。


    這裏消毒水的刺鼻氣味讓她難受極了,她必須要離開這裏,去大樓外麵喘一口氣,緩緩內心的壓抑。


    「念念!」見她麵無表情地往外走,林雅芝急急伸手將她拉住,「念念,你怎麽了?」


    顧念頓住腳步抬頭看向她,手卻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小腹。才短短六周的時間,肚子那裏也沒有任何變化,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的身體裏已經悄悄多出一條小生命。


    可是,這條生命不是愛情的結晶,而是仇恨的產物。


    它,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


    既然不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又何必自私地將它留下?


    脊背挺得僵直,顧念在心裏已然做出決定,這個未出世的孩子被她殘忍地判了死判。


    「媽。」顧念輕輕叫了她一聲,溫淡的嗓音聽起來竟然有種飄渺虛空之感。


    「念念,你怎麽了?別嚇我!」林雅芝見她魂不守舍的神情,擔心得要命。


    垂落在身側的手一點點蜷起來,顧念半晌後才低低啟唇道,「這個孩子,我決定打掉。」


    林雅芝臉上的神色當場一僵,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她,「念念,你說什麽?」


    顧念的指甲幾乎深陷手心,可是語氣卻聽不出絲毫波瀾,「既然已經離婚,我也沒有必要再多生一個麻煩出來。」


    「怎麽會是麻煩呢?孩子都是上天賜予的天使,你看顧寶,多可愛!」林雅芝立即將孫子拉到她眼前,好言好語地勸她道,「念念,這事不能衝動!我們先迴你爸病房,有什麽想法等我們商量過後,再做決定好不好?」


    顧傾城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隻知道顧念去排隊看醫生了,看完之後,心情就不太高興。


    此時,他伸出軟乎乎的小胖手扯了下顧念的衣角,糯著小奶音關心地問道,「媽媽,你是生病了嗎?你不要難過,醫生叔叔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顧念對兒子笑了下,點頭道,「媽媽沒事,顧寶別擔心。」


    「真的沒事嗎?」顧傾城皺起小眉頭,臉蛋上一副不太相信她的表情,「媽媽,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啊。」


    「哪有?我怎麽會有事呢?」顧念伸手捏了下他的小鼻尖,唇邊的笑弧擴大了幾分,「媽媽隻是在思考問題。」


    聽她這麽說,顧傾城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咱們家爺爺已經生病了,媽媽你可千萬不能病倒。」


    顧念笑了笑,語調溫和,「顧寶,媽媽沒事,媽媽隻是最近太累了。」


    林雅芝站在旁邊,口罩後的眼眸看著女兒,臉上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


    恐怕昨晚念念昨晚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拿掉孩子,可是她表現得太過冷靜平和,才更叫人擔心。


    顧念此刻的情緒就像是最深沉的海麵,像是暴風驟雨的前奏,不動聲色卻暗藏殺機。


    尤其是,她眼底深處似乎隱隱有種心如死灰般的決然。


    這丫頭,似乎是對愛情已經死心了。


    vip病房。


    唐繹琛前腳剛離開,徐慧珊後腳就領著兒子將病房的門推開。


    顧遠達以為是顧念他們迴來了,當抬頭看到是她後,臉上還未凝聚成形的笑容又迅速消退。


    「你來做什麽?」


    「老公,我來醫院當然是看你啊!」徐慧珊踩著婀娜的步子,扭到病床前,濃妝艷抹的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老公,你看你,瘦了好多啊!是不是醫院的夥食太難?要不然以後我讓周嫂做好菜帶過來?」


    從他出事住院起,她來醫院探病的次數屈指可數。


    顧遠達不知道她這是要唱哪出,眉峰蹙了蹙,淡淡迴絕道,「不用,這裏有護工照料。」


    「護工到底是外人,哪有家裏人照料得好呢?」徐慧珊嬌笑著把兒子推到病床前,「小翼,你最近不是一直吵著鬧著說想爸爸嗎?怎麽現在見到爸爸,反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顧翼望著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動了動嘴巴,很小聲地喊道,「爸爸。」


    「嗯。」畢竟是兒子,顧遠達望著他,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最近功課怎麽樣?作業有按時完成嗎?」


    顧翼點點頭,肉肉的臉蛋上帶著一副求表揚的神情,「爸爸,我每天都把作業寫完才玩遊戲的。」


    「嗯,不錯。」顧遠達滿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你要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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