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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點整。


    仁德醫院,vip病房。


    隨著門被打開,一位陌生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一個保溫飯盒。


    顧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阿姨,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那位中年女子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顧遠達,疑惑地反問,「咦,這裏不是顧先生的病房嗎?」


    「是。」顧念點了點頭,目光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不過,你是哪位?」


    「我是林雅芝女士請來的護工,這幾天由我照料顧先生。」這位中年護工將手裏的保溫飯盒放下,再次向顧遠達請示道,「顧遠生,您現在要吃晚飯嗎?是林雅芝女士特意讓我提早熬好的小米粥,很清淡的。」


    顧遠達輕輕『嗯』了一聲,轉臉看向女兒,「念念,今天已經不早了,你趕緊帶顧寶迴去吧,孩子雖然明天不用上課,但是晚睡不好。」


    顧念明天還要去公司繼續奮戰,便也沒再堅持,「爸,那我和顧寶明天再過來看你。」


    說完,又禮貌地對那位正在盛粥的護工說道,「阿姨,我爸就麻煩你多費心。」


    護工阿姨也挺實在,對她笑了笑,迴道,「應該的,你放心迴去吧。」


    「爸,我走了。」


    「爺爺再見!」顧傾城對著病床上的人揮了揮手,然後牽著顧念的手,跟著她離開了病房。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進了林雅芝所住的小區。


    母子倆乘電梯上樓的時候,顧傾城烏溜的大眼睛轉啊轉,終於還是忍不住仰起小臉看向顧念,「媽媽,你跟爸爸吵架了對不對?」


    顧念臉上神情一滯,隨即迴道,「沒有。」


    顧傾城眯起大眼睛,盯著她的臉瞅了幾秒鍾,「媽媽,你不可以撒謊騙小孩子哦。」


    這時,隻聽『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我騙你又沒糖吃。」顧念避開他清亮透澈的視線,拉起他的小手走出電梯。


    原本是應該告訴他,自己和唐繹琛要離婚的事。然而,當看到兒子的小眼神後,她卻突然語塞,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


    顧傾城歪著小腦袋瞅著她,疑惑地蹙著眉尖,「可是,如果你們沒吵架,今晚我們為什麽不迴家住呢?爸爸一個人在家,肯定會很無聊的。」


    「奶奶也一個人在家啊,我們留在這裏陪奶奶不好嗎?」顧念伸手摸了摸他軟趴趴的小短髮,順手按了下門鈴。


    「我都有一天兩天……」顧傾城低頭扒拉著手指頭,口中念念有詞地數了一會兒,「我都六天沒有跟爸爸一起睡覺啦!我想他!」


    這時,公寓大門被從裏麵打開,他說的話被林雅芝一字不落地聽入耳中。


    不提還好,提到唐繹琛,林雅芝就心裏窩火,「顧寶,你以後不要再想那隻白眼……」


    「媽!」顧念突然出聲將她的話打斷,朝她使了個眼色,「媽,我跟顧寶還沒有吃飯呢,家裏有什麽吃的沒?」


    「這麽晚家裏怎麽可能有吃的?」進屋後,林雅芝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手機,「你們想吃什麽,我來訂外賣。」


    顧傾城撇了撇粉潤的小嘴巴,軟糯的小奶音中明顯帶著對某人的依賴,「要是爸爸也在這裏就好啦,他做的飯可比外賣好吃多了!」


    林雅芝跟女兒對視一眼,隨即笑了笑說道,「顧寶,你爸爸最近忙著呢,怎麽可能有時間給我們做飯吃?」


    「媽媽,爸爸很忙嗎?」顧傾城扭過小臉望向顧念。


    顧念點頭應聲,「嗯,很忙。」


    蹙起小眉頭,顧傾城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我們還是吃外賣吧,不能讓爸爸太辛苦。」


    這孩子,字字句句都在維護唐繹琛。


    外賣來得很快,不過顧念和顧傾城吃完晚飯已經是八點半了。


    「顧寶,準備洗洗睡吧,媽媽累了。」顧念感覺自己今天一整天都在奔波,下午又開了許久的會,整個人覺得特別疲勞。


    「好。」顧傾城打了個哈欠,乖乖跟她去洗手間,「媽媽,今晚我跟你睡好嗎?」


    「好。」


    顧念把兒子哄睡著後,自己也沖了個澡。


    可是,當躺到床上後,她突然間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明明心很累,明明身體也很疲憊,可是怎麽都睡不著。


    黑暗中,顧念盯著天花板,手指不自覺地摸上鎖骨處的項鍊掛墜。


    幾日前,她和唐繹琛還愉快地在國外度假,過得比蜜月還要甜蜜。可是迴來後才知道,原來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精心策劃的騙局。


    他對她說的那些情話猶在耳邊,現在迴想起來,卻是字字鋒利如刀,刺痛著她的心尖。


    身側,顧傾城早就進入了夢鄉,她怕打擾到他,連翻身都屏著唿吸的。


    顧念輾轉難眠,索性翻身下了床。臥室裏光線很暗,她垂眸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兒子,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


    出去後才發現,客廳的燈沒有關。林雅芝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一支盛著琥珀色液體的高腳杯。


    顧念抬頭瞥過牆上的掛鍾,忍不住朝她走過去,「媽,都淩晨十二點半了,你怎麽還不睡?你的美容覺不是應該從十點開始嗎?」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哪裏還睡得著?」林雅芝抬眼望著女兒,神情凝重,「念念,你跟唐繹琛到底準備怎麽辦?」


    顧念在她對麵的沙發上落座,聳聳肩膀,語氣聽似輕描淡寫,「離婚啊,不然還能怎麽辦?」


    「那顧寶呢?這事總不能一直瞞著他吧?」


    提到兒子,顧念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滯,沉默了幾秒鍾,才緩緩說道,「顧寶從出生起沒有爸爸,我們也把他養到這麽大了。就算沒有唐繹琛,我也可以把他照顧好,教育好。」


    林雅芝長長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這孩子對唐繹琛的心太重,我隻怕他知道真相後接受不了。」


    眼眶酸澀,顧念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淡淡迴道,「媽,顧寶他很堅強,他會理解的。」


    「你爸現在身體不好,我對公司經營也不懂,你一個人哪能對付得了唐繹琛?」


    顧念抬眼看向她,語氣鏗鏘有力,「媽,你放心,隻要有我在,我不會讓唐繹琛動我爸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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