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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嘴角隱隱還能看到淤青的痕跡,是今天上午沈墨言打的。顧念當時太過震驚,雖然看到了他臉上的傷,卻沒有來得及問他是怎麽迴事。


    此時,不免多看了兩眼。


    俊美的臉上表情深沉晦暗,唐繹琛看著她好半晌,才低沉緩慢地開了口,「等事情結束,我會給你個交代。」


    顧念抬頭看著他,澄澈的眼眸中不含一絲雜質,卻也透著幾分清冷,「你指的是宋家的事,還是跟我結婚的事?」


    唐繹琛不知道她在辦公室門外到底站了多久,可是很明顯該聽到的她都聽到了。


    「念念,宋家的事,沈墨言會處理。」


    「沈總說,你跟我結婚不是因為愛我。」顧念撩起唇角,神情看起來似乎很冷靜平淡,「與其讓我去追問他,不如你現在就跟我說清楚,到底是為什麽跟我結婚?你覺得呢?」


    沒有質問,倒像是心平氣和的談話。


    這不該是她知道真相後的反應,可是他又期待她會有什麽反應呢?


    唐繹琛忽然覺得此刻無論做什麽解釋,似乎都是多餘的,反而會顯得蒼白無力。


    眉峰深蹙,他反反覆覆就隻有五個字,「念念,對不起。」


    顧念頓時就笑了,笑容涼薄譏誚,「唐繹琛,你倒是說說看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啊!道歉太多,會讓我覺得很廉價。」


    顧念對著他的時候,從來都是笑容明媚,像現在這樣語帶譏諷還是第一次。


    唐繹琛看著她淡漠冷艷的眉眼,竟有些恍惚的失神。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悄然流逝,他想抓卻抓不住。


    「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


    手機不懂得看人臉色,鈴聲永遠是在最不時宜的那一刻響起。


    「念念!」電話那頭是宋恩琪焦灼迫切的嗓音。


    顧念以為她是擔心宋家開庭的事,抬眸瞥過眼前俊美的男人,「恩琪,害你們家吃官司的罪魁禍首我已經找到了,你需要跟他通話嗎?」


    「不是!念念!你快上網看看,你爸電影的宣傳片花出來了!」


    顧念對她這沒頭沒腦的話很費解也很鬱悶,「你現在還有閑情看這些無聊的新聞娛樂嗎?」


    電話裏,宋恩琪的聲音有些過激,「念念,你鎮定一點,先你聽我說!」


    顧念對她這種驚慌失措的表現很無奈,淡淡提醒她道,「恩琪,現在不鎮定的人是你,不是我。」


    宋恩琪完全沒有理會她的話,語速很快地說道,「我剛才刷了一下網頁,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你爸新電影抄襲《諜戰上海灘》的新聞。說你爸才盡,編不出好的劇本,就玩偷梁換柱,抄襲別人。」


    神情凝滯,顧念腦袋當即一空,「你說什麽?」


    宋恩琪早上給顧念打完電話後就一直在等她的迴覆,心裏憋屈得難受,她就拿手機刷網頁打發時間,沒有想到卻突然看到名導演江郎才盡,抄襲唐人劇本的熱門消失。


    點開微博,整張網頁刷下來,內容全部都是在激烈地談論今天淩晨剛上映的《諜戰上海灘》與顧遠達新電影宣傳片花。


    宋恩琪把片花和評論大致瀏覽了一遍,立即就分析出其中的利害關係,忙不迭給顧念打來這通電話。


    「念念,你聽我說,唐繹琛是唯一一個在這兩部電影中都擔任男主角的人,如果劇本真的有雷同,他作為主演,沒道理發現不了。既然他知道,卻又一聲不吭地把電影拍完,肯定是沒安好心!他什麽意思?想搞垮你們家嗎?」


    事件牽扯到自己的好友,宋恩琪的注意力完全被抄襲事件所吸引,對自家的開庭事情反倒沒那麽迫切,而是很擔心顧遠達新電影的事。


    畢竟,在影視行業,最大的忌諱就是瓢竊和抄襲。


    『啪!』


    顧念手突然一鬆,手機重重摔在了地上,打了個旋,滑至男人的腳邊。


    電話那頭,宋恩琪的聲音透過聽筒直接傳出來。雖然經過無線電波後音量不算太大,但是卻清晰無比地傳來在場兩個人的耳中。


    「念念?你還在聽嗎?我告訴你,唐繹琛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一定小心!」電話那頭愣了片刻,見顧念這邊一直沒有迴話,疑惑地『餵』了幾聲,便掐斷了電話。


    顧念忽然之間就想明白了,為什麽爸爸在電影院會突然暈倒。大概就是因為,看到唐人國際的電影與自己電影情節太過雷同吧。


    難怪沈墨言讓她先擔心顧家,原來唐繹琛的主要目標不是宋家,而是顧家嗎?


    可是——


    「為什麽?」


    顧念微微抬頭,看向眼前一言不發的男人。隻見他身上穿著一襲定製款純手工襯衫,一身黑色西裝,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修身的線條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也越發襯得他冷峻淡漠。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睡在同一張床上,做著夫妻戀人間最親密的事。可是此時,她卻覺得他好陌生,陌生到讓她覺得可怕。


    見他抿著唇不迴答,顧念咬著牙,一字一句地繼續追問,大有不問出原因誓不罷休的架勢,「唐繹琛,我問你為什麽?」


    唐繹琛睨著她,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帶著她看不懂的色調。他就這麽盯著她,遲遲沒有開口。


    就在顧念以為他是打算裝聾作啞,準備再次出聲的時候,男人卻忽然掀唇,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帶著濃濃的歉意,「對不起。」


    這三個字好像讓他們之間在不知不覺間多出一道透明的牆,摸不著也看不見,卻也徹底阻隔了他們。


    顧念咬著自己的下唇,用力得幾乎要嚐到自己鮮血的滋味。一股難以言喻的悶痛感從心尖處蔓延開來,一點一點從心田擴散出去,直至四腳百駭。


    望著男人清俊立體的五官,她忽然輕笑了一聲,淡淡點頭道,「我知道了,看來唐先生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過也沒什麽關係,你不說,我自然也有辦法通過其他渠道知道。」


    說完,她轉身毫不留戀地大步離去。


    唐繹琛望著她決然的背影,下意識地想伸手挽留,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卻像是被什麽蜇了一下,猛地頓住。


    片刻後,他垂眸,凝向腳邊那隻顧念遺忘的手機,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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