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醒了就趕緊起來!’


    意識從長久的昏沉中逐漸有了聚焦,等到自己頂著朦朦朧朧的精神一點點拾起感知,艾露尼斯那欠揍的聲音毫不客氣地衝進了大腦。


    剛剛蘇醒,精神和身體都處於疲軟的狀態,被這麽大聲唿喝,蘭洛斯下意識想要屏蔽對方的精神連接。然而很快他便發現,無論他的意念如何指使,卻始終無法感應和操控魔力。


    這種阻塞的感覺他有些印象,當年被關押在銀月城和達拉然時,他都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不過他還是感到奇怪。


    雖然意識還處於模糊之中,但感知逐漸清晰,他很確定自己正躺倒在一處草地上,而不是已經被收監。這個暗夜精靈女祭司,確實一開始就將自己當作了追捕對象,連專門用來阻礙施法能力的抓捕設備都帶著。


    至於自己到底是怎麽惹上事兒的,蘭洛斯真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以至於本著不想惹事的原則,一開始他竭盡全力想要解釋清楚,根本就沒想著要反抗,沒想到這個女人下手如此狠辣,甚至還用上了毒藥。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暗自歎氣,蘭洛斯悄然獻祭自己的小部分生命,在確認邪能還能正常點燃後,他這才放鬆下來,靜靜等待著藥效的褪去。至於艾露尼斯的叨叨,他權當沒有聽見。


    不過就在他平靜下來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一些令他無比驚訝的聲音。


    “這是,烤,肉。”


    “搞,又……”


    “嗯,真棒,來,張嘴,啊……”


    “嗚!”


    “慢點,當心燙。又沒人跟你搶,真是。”


    “嗚嗚~!”


    ……


    短暫的沉默後,強烈好奇心驅使下的精靈法師頂著全身的疲軟,一點點推動眼皮,漆黑的視線中,終於迎來了一片溫和的橘黃色光芒。


    正如他所想,此刻的蘭洛斯正側躺在一片陌生草地上,隔著篝火,女獵手正拿著一串香氣四溢的烤野兔,一邊小塊撕下滾燙的烤肉喂向妮亞,一邊滿臉溫和寵溺地打量著這丫頭。


    夜幕之下,皎潔的月光揮灑在女祭司溫柔的笑臉上,映出的淡淡輝光,仿佛連金屬和鋼鐵都能融化。


    就是你了!


    蘭洛斯原本無精打采的雙眼瞬間來了精神。雖然驚異於方才那個鐵麵無私的女祭司居然會擺出如此溫文婉約的親和姿態,但因為自從走出藍翼棲地後就一直存在的心頭大患得到解決,他的眼睛頓時生動得好似要射出光來。


    女祭司的感知本就敏銳超群,夜幕加護,更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精靈法師的清醒。霎時間,臉上的柔情盡數收起,神色冰冷至極地撇向了他。


    “你的體質確實異於常人,我這毒藥換了其他奧術師,沒個三五天可醒不過來。”


    也不知道是女祭司如此對待妮亞贏得了他的好感,還是因為其他什麽目的,蘭洛斯這會兒竟絲毫沒有受製於人的緊張感,反而滿麵春風,笑容輕緩。


    “我異於常人的可不隻是體質。”


    隻可惜他整個人蜷縮著側躺在地,不僅絲毫沒有讓人感覺到灑脫不羈,反而有些不倫不類。


    眼看他被禁魔鐐銬鎖住手腳還笑得出來,女祭司筆直如劍的眉宇微微一顫,顯然是相當不忿。


    不過正當她凝眉怒目準備放出狠話的當口,看到蘭洛斯醒來的妮亞激動之下徑直向前撲去,一個跟頭直接摔在她的懷中,滿是油汙的小手頓時在那光潔的盔甲上留下一道道油亮的痕跡。


    令人意外的是,愛幹淨的女祭司不僅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反而還一把抱住向前跌倒的小丫頭,臉上的冰冷盡數褪去,滿是責備地教育著:“混丫頭,當心點,要是摔進火裏怎麽辦?”


    雖然外表上看起來不足雙數的年紀,但妮亞身為黑龍,理解能力遠比這個年紀的小孩兒要高出許多。感受到暗夜精靈不加掩飾的關懷,小丫頭開心得合不攏嘴,抱著對方的胳膊不斷咿咿呀呀地叫喚著。


    當然,如此動作自然而然地將更多油汙塗抹在了女祭司的身上。


    雖然能理解這丫頭小孩子心性的調皮搗蛋,但染了一身油漬,暗夜精靈的臉上還是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絲煩惱。


    “需要我幫忙嗎?”捕捉到女祭司的鬱悶,蘭洛斯不由會心一笑,稍稍抬起被鐐銬鎖死的雙手,其意思不言而喻。


    “大可不必。”女人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要快,聽到蘭洛斯出聲,女祭司冷冷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自顧自拿出絲巾將妮亞的小手和自己的盔甲擦拭幹淨。


    見對方如此防範自己,蘭洛斯不由默默搖頭。雖然這位暗夜精靈的態度令人不敢恭維,但不管是之前的救命之恩,還是對有著黑色犄角和鱗片的妮亞,所表現出來的由衷寵溺,都讓他心裏生不出半點敵意。


    不過,被對方如此突兀地當作罪大惡極之人,著實令他哀怨非常。


    “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抓我呢?”毒藥的藥效愈發緩和,蘭洛斯也終於有了氣力,一邊幽怨追問,一邊緩緩坐了起來,“就算是艾露恩的女祭司,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朝我這樣的良好市民拔刀相向吧?”


    專注於清理妮亞的小手,女祭司頭也不迴地冷聲輕哼:“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嗎?”


    又是這句話……


    蘭洛斯哭笑不得:“大姐,我要是真犯了事兒,還會這麽苦口婆心地浪費口舌嗎?”


    這話聽得暗夜精靈一愣,不由抬起頭,滿臉審視地打量著他:“你真的不知道?”


    “千真萬確。”


    蘭洛斯一臉篤定地點頭,可對方接下來的問話,卻讓他眉頭一顫,心裏升起一股愈發濃鬱的不安。


    “黑鴉堡壘你也不知道?”


    “這……略有耳聞。”


    “那麽前幾日在瓦爾莎拉,跟黑鴉守衛發生衝突的人,你也不認識咯?”


    “咳咳,略,略有耳聞。”額角不知不覺浮現起冷汗,迎著女祭司鋒利如劍的目光,心虛的蘭洛斯默默低下了頭。


    不對啊?!


    想起自己當初莫名其妙被黑鴉堡壘的人埋伏,蘭洛斯又重新抬起頭,滿臉不忿地反駁道:“這怎麽能怪到我頭上來呢?明明是那些黑鴉守衛不講理,偷襲我蘭某人在先,怎麽一轉眼我倒成罪犯了?”


    “如果不是你做賊心虛,為什麽要強闖黑鴉堡壘的封鎖?還打傷了不少黑鴉守衛,甚至連拉文凱斯領主的女兒都遭到了你的毒手。”女祭司絲毫沒有因為這家夥的叫囂而有所動容,身為艾露恩的獵手,這種強詞奪理的罪犯她見過太多了。


    不過對蘭洛斯來說,這簡直是冤到家了:“乖乖,你是不知道,他們一上來就下死手,我當時又用不了奧術,哪有機會辯駁?要不是練過腿腳功夫,現在都不知道有沒有人給我收屍呢,我那叫正當防衛好吧?”


    “如果你沒有歹意,又怎麽會惹上黑鴉守衛?難不成他們都沒事兒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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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聽得蘭洛斯心裏頓時升起一片無名之火。雖然這輩子惹了不少禍事,但黑鴉堡壘這一出,他妥妥的是受害者,被女祭司以這樣偏頗的理由定罪,他簡直恨不得點燃邪能掙脫束縛,拎起對方的衣領好好質問一番什麽叫公正,什麽叫道義。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原本的好感與玩笑統統因為這番言辭而消褪,蘭洛斯的表情也逐漸冷漠,深深看了一眼對方後,失望地搖了搖頭,“既然你堅持你的判斷,那我也多說無益,年輕人,好自為……”


    恢複氣力的蘭洛斯站了起來,瞥了一眼鎖死腕部的鐐銬,突然握拳,正準備利用邪能掙脫束縛,一道細微的破風聲卻突然從篝火對麵傳來。


    “你錯了,這不是判斷,是證據。”


    下意識接住女祭司扔過來的東西,蘭洛斯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牛皮紙。


    疑竇叢生的蘭洛斯不得不暫時收起用強掙脫的想法,緩緩將其展開。可很快,他的臉色就已經變得一片鐵青。


    梅特裏,你這害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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