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風城啟程,跨越艾爾文森林進入到暮色森林之後,蘭洛斯和吉安娜之間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尤其是踏足逆風小徑,兩人間的氣氛幾乎完全凝固。


    終年不散的陰霾,如同盤踞天空的惡龍展開雙翼,將整個地區完全淹沒。前後左右,處處皆是晦暗,入眼全是沉沉死氣,唯有下方光禿禿的灰石土地,透著刺眼的白森冷光。


    盡管唿嚎的狂風被擋在防護魔法之外,但吉安娜還是沒忍住惡寒渾身一顫:“雖然來之前做足了準備,但真正見到這裏的情況,還真是讓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感受到風中低語裏強忍的隱憂和懼意,前方帶路的蘭洛斯嘴角一抽,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胡,胡說!”小臉一紅,惱羞成怒的吉安娜繃著一張吃人的表情惡狠狠地瞪向精靈,“這是必要的警惕,隻有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才會吊兒郎當沒個正行!”


    “哎呀,放輕鬆,這方圓幾裏連根毛都沒有,就算是我現在放個屁你也能聽個一清二楚,要警惕也用不著現在。”難得這丫頭開口,早就閑出蛋來的蘭洛斯自然不會放過機會打趣一番。


    “你……你這個滿嘴汙言穢語的下流痞子!”果不其然,聽到他這麽沒有下限的發言,吉安娜雙手捂住耳朵,氣急敗壞地喊著。


    “下****靈的嘴角再度上翹,在風中淩亂的長發將臉上的壞笑映襯得異常邪惡,“你是說這樣嗎?”


    “啊,啊!你在幹什麽?!”金發少女雙手掩麵,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隻見駕駛另一頭獅鷲首當其衝的精靈不知何時解開了衣領的扣子,棱角分明的鎖骨和結實的胸大肌已經暴lu在了空氣中。


    “呀,長途跋涉可是很累的,這麽悶熱的天氣,我就不能給自己降降溫嗎?”蘭洛斯似是沒有看到對方已經紅霞漫天的臉頰,作勢欲解胸前的衣扣。


    “不知廉恥的混蛋!你騎著獅鷲,累這個字跟你有什麽關係?”吉安娜快氣瘋了,自從這個家夥不要臉地跟來這些天,她隻感覺自己十幾年來培養的皇家氣度和涵養都快碎成渣了。


    隻是,庫爾提拉斯民風彪悍,衣裳半解什麽的本不會動搖她的情緒。但不知為何,這個打著以優雅出眾的精靈旗號做出這般不恥行徑的精靈法師,一舉一動都那麽不守規矩打破常理。不羈放蕩的行為,再加上那故意挑逗的表情,叫她根本沒辦法無視。


    外加這家夥一直以來給自己留下的無恥印象,羞怒交加的金發少女就像是被烈焰包圍的火藥桶,一碰就炸。


    看到吉安娜張牙舞爪地揮動法杖,似要跟自己以命相搏,蘭洛斯突然臉色一白,慌慌張張地捂住了嘴:“有,有話好說!”


    嗯?這個不知廉恥的精靈終於知道怕了?


    懷揣著問號,吉安娜停下動作稍稍冷靜了下來,可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叫她如噴發的火山一般怒火衝天。


    “法杖太硬了,堵住嘴難受,要不,換其他的?”


    “冰風暴!”


    ——————————————


    “辛苦二位遠道而來,招,招唿不周,還請見諒。”


    等到兩頭獅鷲安分下來,蕾爾達立刻安排助手上前接過韁繩,畢恭畢敬地迎了上來。看到來人竟是兩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女,她的眼中不受控製地露出驚疑。


    往日到訪此地的都是年過半百的大法師攜學徒,她還是頭一迴遇到這樣年輕的組合。而且,那根明晃晃插在精靈後腦的冰錐,真的沒關係?


    “閣下客氣了,倒是我們叨擾,多有得罪。”將獅鷲交由助手,蘭洛斯點頭致禮,順手取下頭上的冰塊,撣去後背還未融化的冰晶,仿佛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溫和笑著,“在下蘭洛斯,這位是吉安娜。”


    如果不是對方手裏那根迅速融化的冰錐正不斷低落水珠,麵前這位精靈優雅得體的舉止和盛極的大名定能讓奧圖魯斯和蕾爾達驚唿不已。


    “咳咳。”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大法師了,奧圖魯斯選擇性無視那位臉色陰沉得快滴出水的公主,不著痕跡地打破了這古怪的氛圍,“閣下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果真是……真是奇人呐。”


    好不容易擠出一個不算違心的評價,奧圖魯斯臉上浮現起了些許憂慮。雖然外界盛傳此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才短短二十餘年就踏入傳奇,但是,怎麽總感覺不太靠譜呢?


    瞥了一眼笑臉相迎的精靈,又看了看目露兇光的公主,奧圖魯斯暗自歎氣,將心頭的不安默默吞了迴去。


    唉,畢竟是傳奇法師,再怎麽鬧,應該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嗯?


    精靈法師若有所感地抬起頭,一言不發地看向了遠處那座熟悉的高塔。


    ‘發現什麽了嗎?’胸前的徽章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光,艾露尼斯懶散而沙啞的聲音悠悠迴響在腦海。自從聽說目標是跟他一樣的神器法杖後,他一直都興致勃勃。


    ‘感覺像是什麽東西立起來了一樣?’


    奇怪的感覺。精靈法師茫然地摸了摸下巴。


    ‘立起來?啊哈哈,小家夥,沒想到這丫頭的法術還有這樣的作用,姐姐對這方麵倒是有些心得,不如跟姐姐也試一試?’後腰傳來一陣微弱的顫動,如果不是鬥篷掩護,薩拉塔斯激動不已的癲狂模樣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


    ‘哼,不過是肮髒的異端,哪能跟無上的奧術媲美?小家夥,你要是誠心誠意,我倒是可以教教你,什麽叫房中秩序。’


    ‘咳咳,其實,我對觸手什麽的也沒那麽抵觸……’


    ‘……’


    “蘭洛斯閣下,你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對勁,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看到麵前的精靈法師目光遊離,麵色憨紅,蕾爾達不由急切起來。卡拉讚附近的魔力亂流確實會給初來乍到者憑添負擔,這人不會這就撐不住了吧?


    “觸手……咳,我們什麽時候出手?”


    ——————————————


    由於亡靈集群,奧圖魯斯和蕾爾達也沒有太多有價值的情報能夠提供,再加上身為穿越者的蘭洛斯早就對卡拉讚的現狀有了一定心理準備,因此雙方的工作交接與協同很快結束。


    “卡拉讚之塔可以簡單分為兩個部分,上層和下層……”將從奧圖魯斯兩人那裏得到的手繪地圖在吉安娜麵前攤開,蘭洛斯難得嚴肅起來,仔仔細細講解著這座傳奇的法師之塔。


    卡拉讚下層區域,也就是麥迪文用來娛樂和待客的區域,劇院、舞廳、酒吧之類的一應俱全,包括廚房、馬廄和護衛仆從的宿舍。這部分也是亡靈出沒的重災區。


    過去的幻影和複生的死者在下層區域橫行無忌,若是一不小心被無窮無盡的亡靈海淹沒,就算是蘭洛斯也無力招架。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在奧圖魯斯等人這麽多年來的努力下,在上層露台坍塌的廢墟中發現了一扇還算完好的大門,能夠借此直接前往展覽館和圖書館。


    往日不少探索者就是借此通道直接摸進了麥迪文的閨房。可惜這並沒有解決根本性的問題,黑檀之寒的下落猶未可知,反而發現上層區域相比下層,危險性更勝以往。


    不同於下層集群的亡靈,上層區域雖然也有部分遊蕩的亡魂,但更多的,還是來自扭曲空間的潛在威脅。守衛展館的魔像,虛空走出的惡魔,以及時空扭曲衍生的幻象和崩壞。


    相比下層的亡靈,上層的危險性充滿了未知和不確定。因此,在當年肯瑞托將上層的遺物搜刮一空後,曆來的探索者大多都放棄了對上層的勘察。


    “這麽說來,黑檀之寒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在上層區域中咯?”蘭洛斯正經起來還是蠻可靠的,見他這般嚴肅,吉安娜也收起了心頭的不快,積極發表自己的意見,“如果是麥迪文拿到了黑檀之寒,那麽展覽館和圖書館是他存放這件神器最佳的地點。”


    “話是這麽說沒錯。”蘭洛斯拿著兩個區域的地圖翻來覆去地看著,“但是肯瑞托也明白這一點,當初麥迪文隕落,上層這些偏私人的地方自然是重點照顧。別說他們,我跟喬拉齊都翻來覆去搜了好幾遍……”


    “嗯?”天藍色的眼眸閃過一抹銳利的精光,金發少女眼珠轉動,麵無表情地盯著滿頭冷汗的精靈法師。


    “咳咳。”雖然差點暴露自己在肯瑞托嘴下搶食的經曆,但蘭洛斯臉上沒有絲毫慌亂,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說道,“所以說,曆來執行任務的大法師大多沒有將時間浪費在上層也不是沒有依據的,但是要說黑檀之寒落在了下層,也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下層區域都是以生活娛樂為主的設施,在沒有大型魔法掩護下,這麽多大法師來往,居然沒有發現這麽一件強大的法杖型神器,實在是有些荒謬。


    秀美的睫毛微微顫動,吉安娜竊喜著記下這家夥的把柄,隨即再度恢複了嚴肅的神情:“這麽說來,艾裏克斯和黑檀之寒果然還是迷失在扭曲的時空裏了,是嗎?”


    蘭洛斯沒有急著迴答,而是將目光放在了地圖旁邊,那幾張不規則的碎紙塊拚合起來的殘缺複印上。


    艾裏克斯的手抄筆記。除了一些法術建模的個人論述與心得,最重要的是幾頁日記類型的殘章。那上麵斷斷續續記錄了艾裏克斯到訪卡拉讚之塔的前因後果,也正是因為這幾頁殘章的出現,肯瑞托這才得知黑檀之寒遺落在卡拉讚的重要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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