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禦子涵有起過一次身去了一趟廚房。


    出來時,隨意的遞給蘇茉一個熱水袋。


    “擱在小腹上!”淡淡的叮囑一聲,而後,還未來得及待蘇茉多做反應,他便往那邊的夫妻去了。


    “你對她好像不錯!”禦遠山睨著細心的他,眼神有些怪異。


    “還好……”掃了一眼對麵的他們,淡淡的出聲。


    “有時間我接她去我那玩玩!”禦遠山深意的道著。


    禦子涵微微一怔,半響,迴神。


    “恩……你跟曼文現在還在新婚期間,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不大希望她被接走。


    禦遠山勾唇,邪肆一笑,“涵,你真不像我們禦家血統!”


    弟弟的‘特殊’想法,他做哥哥的不會不懂!


    “是嗎?”


    禦子涵低眸,淡淡一笑,一臉的雲淡風輕。


    哥哥的話語中帶話,他不是不懂,隻是,他,已經習慣了!


    本來,在他們的眼底,一個私生子就不算他們禦家血統,更何況還是一個混血藍瞳私生子!


    隻是,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給予他再生的恩情,或許是他這一輩子也無力迴報的!


    “咦?都十二點,你們餓不餓?”一旁細心的瑾曼文察覺出兄弟間氛圍有些不對,慌忙扯開他們之間的話題。


    “老婆,你餓了?大家要一起出去吃飯嗎?”禦遠山憐惜的摟過自己的新婚嬌妻,問著一旁的禦子涵。


    攝人的餘光,微微瞄了一眼另一頭小沙發上專注於看卡通片的小蘇茉。


    “不用了,別出去了,我來做飯吧!好不好?好久都沒下過廚了!”瑾曼文一臉欣喜的模樣問著他們,隻是,眼底的欣然與期盼似同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水霧。


    瑾曼文還記得上一次她下廚是在什麽時候……


    一年前,她與他,禦子涵,在郊區的那個小別墅裏,他的生日,她專門為他準備了一桌子他最愛的菜色。


    他曾經說,他要她做一輩子的菜給他吃。


    他曾經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誰都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


    他曾經說,她什麽時候想嫁人了,一定告訴他,他會娶她。


    ……


    太多太多,關於他的曾經,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任何一句話,他們之間,都從來沒有實現過……


    是她,碎了他們的夢……


    也破了,他們曾經說要白頭偕老的……愛情!!


    “廚……廚房有菜吧?”她笑問著他,而後,還未來得及得到答案,便急急轉身去了廚房。


    旋身的那一霎那,眼淚,滑落……


    她,哭了……


    為了她,逝去的,那一輩子的真愛!!


    廚房裏,她的淚水,越落越急……


    而客廳裏的禦子涵,好半響,一句話也不說。


    喉嚨發緊得有些生痛,甚至於,連藍瞳也有種澀澀的感覺……


    他不知道她哭了,但,心卻真實的還痛著。


    良久……


    廚房裏傳來一陣和諧的乒乓聲,客廳裏的他,終是平靜了下來。


    百無聊奈的和自己的哥哥交談著些什麽,但兩人都默契的,從來不將話題轉到廚房裏那個女人的身上。


    似乎,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在悄悄蔓延……


    小腹上的熱水袋冷了下去,蘇茉微微起身,往廚房去了。


    廚房裏,她換好熱水,準備出門。


    “啊……茉茉,讓……啪——”


    端著新鮮出爐的熱湯亦準備出門的瑾曼文剛走至熱水器旁,卻不料,一不留神,被身旁剛到完水,準備支起身子離開的蘇茉,狠狠的,撞個滿懷。


    滾燙的湯水肆意……


    灑在她的手上,也潑在蘇茉的小手上。


    “啊……”蘇茉不由得低唿一聲,小手上突來的刺痛讓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瑾曼文捂著受傷的小手,眼底的清淚已經在蓄積……


    “茉……茉茉,你沒受傷吧?”她問話的聲音有些哽咽。


    ***


    “怎麽了?曼文……”


    廚房裏,“啪——”的一聲響,狠狠牽動著客廳裏兩個男人的心。


    兩個男人急急起身,往廚房奔去。


    同一時刻,同一句話,在廚房門口響起。


    關心的眸光同時落在同一個柔弱的女人身上,眼底的擔憂,顯而易見。


    地上,滾燙的雞湯仍在冒著熱氣,氤氳著廚房裏,五雙泛著異樣情感的瞳仁。


    一旁的蘇茉,怔忡的看著剛進門來的他……


    那雙藍色幽瞳裏,滿滿裝載的,都是他對對麵那個女人的擔憂……


    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覺!!


    從進門,到現在,他的眸光,始終都沒有落至她身上。


    小手上的刺痛,越來越甚……


    甚至於,連心,也痛了!!!


    剛剛,那一大碗雞湯,幾乎所有的湯水都有潑到她的手腕上。


    白皙的手臂瞬時間膿包四起,幻化成蒼白可怖的色彩。


    隻是,她的受傷,誰也看不見……


    “快,先拿冷水衝一衝……”禦子涵一個快步走上前來,不由分手的抓住瑾曼文浮腫的小手直往另一頭的水槽邊焦灼的走去。


    水流聲嘩嘩響起,兩個男人,跟在一個女人身後……


    隻剩下,門口呆愣的蘇茉。


    為什麽,這一幕,她看上去,顯得那麽別扭,也那麽心痛!!


    原來,她的存在感,真的這麽薄弱!


    在他麵前,也一樣,絲毫,沒有任何特殊!!!


    “我去拿醫藥箱!”握著瑾曼文雙手的禦子涵終於察覺出了自己的過分關心,慌忙轉身離開。


    留有她餘溫的手掌,卻仍舊有些僵硬。


    她,已經是自己的嫂嫂了!受傷了,已經有其他男人代為照顧了,他又還在擔心什麽?又以什麽樣的資格來擔心她,關心她??


    “老婆,你怎麽會這麽不小心……痛不痛?”禦遠山心疼的幫自己的老婆吹著受傷的手背,眼底的擔憂更是顯而易見。


    “茉茉她突然出來,我……我沒注意……”瑾曼文解釋著,眼底有盈盈的淚珠劃過。


    手背真的好痛,剛剛那碗雞湯還是沸騰著的。


    倏地,蘇茉隻覺一道戾氣的寒光朝她射了過來。


    一個黑影閃現在她身前,“啪——”的一聲,重重的響起。


    下一瞬,一陣耳鳴聲乍起,頭腦昏昏沉沉,蒼白的小臉上泛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嬌弱的身子,晃了兩晃……


    有種,昏昏欲墜的感覺!


    “啊……”對麵的瑾曼文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捂嘴,雙瞳不敢置信的撐大,驚駭的瞪著對麵的他們。


    禦遠山竟然……打了小蘇茉!!


    “遠山,你在幹嘛?她……她不是故意的!!”終於,瑾曼文迴過了神。


    急忙衝上前來,拉住動手的禦遠山,眼底的淚水早已順著蒼白的麵容滾落而下。


    “曼文,你哭什麽……”見瑾曼文哭了,禦遠山慌忙幫她拭淚,“傻瓜,我隻是在警告她,我禦遠山的女人可不會像我姐姐那般任人欺負著!!”


    昏昏沉沉的蘇茉隻覺得頭腦中,有無數的星星不停的晃過,飛速旋轉著。


    小臉上,麻麻的,火辣辣刺痛的感覺,讓她半響迴不過神來。


    蒙著水霧的眼瞳空洞的看著對麵不斷搖搖晃晃的兩個人影……


    這一巴掌,比以往她所承受的那些都來得要猛烈!


    畢竟,這是男人的巴掌。力道,絕對比女人來得更兇悍。


    心底,一陣悲憫。


    原來,不管走到哪,她都隻有挨打的份!!


    被姐姐抽完,又繼續被弟弟打。


    果然,都姓禦!!!


    搖晃著小身子,踉踉蹌蹌的踱出了廚房。


    “茉……茉茉,你沒事吧?”那一巴掌,她看見蘇茉嬌小的身子明顯的晃個不停。


    瑾曼文擔憂的詢問著她,試圖想要上前扶她一把。


    “曼文,別管了!來,讓我看看你的手……”禦遠山一把拉住了要出門的瑾曼文。


    “我……我沒事!”


    “都腫了,還說沒事……”


    “……”


    蘇茉出了廚房,握著扶手,艱難的上樓。


    頭,暈得有些難受。


    臉上早已浮腫的厲害,火辣辣的麻痛讓她小巧的鼻頭一陣發酸。


    手上的刺痛也愈加肆虐起來。


    但,她仍舊忍著不哭……


    被人欺負了,她從來沒有哭的勇氣!!!


    但,她記住了這個男人!


    總有一天,她會告訴他,她蘇茉也不會像她母親那般,任何欺辱著!


    禦子涵拿著藥箱,正急急的下樓來。


    恰巧撞見了低頭往樓上走的蘇茉。


    頓住,看著她,微微蹙眉,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是肚子痛嗎?


    “小東西,你先到樓上好好休息一下,等等喊你吃飯!”叮囑一聲,急急的下了樓去。


    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底,仍在狠狠的擔心著廚房裏那個受傷的女人!


    他的話音一落,一直低著頭上樓的蘇茉,倏地,眼淚不由自主的至泛紅的眼框中急急滑落而出……


    止也止不住,收也收不了……


    淚水,狠狠的灑在地上,破碎,暈開……


    她,竟然還是哭了!!


    上了樓,她沒有進屋,隻是,坐在轉角處冰冷的地上,休憩著。


    任由著眼淚,潤濕了眼眶,浸痛了她浮腫殷紅的麵頰……


    她,偷偷的凝望著樓下,那幸福而刺眼的一幕!!


    眼底,滿滿都是嫉妒與羨慕……


    還有,濃濃的憧憬!!!


    外皮脫落,泛著可怖的蒼白的小手,浮腫得有些駭人,甚至於,還有殷紅的血水緩緩溢出。


    而她,絲毫也沒多在意!


    小手握著欄杆,失神的看著……樓下的他,和她!!


    氤氳的視線,一時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涵,你來幫曼文上藥吧!我沒弄過,怕弄痛了她!”掙紮了半刻,禦遠山還是將手中的藥水和棉簽交給了禦子涵。


    他真的怕弄痛了曼文。


    畢竟,自己的弟弟比自己更細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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