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床上原本睡得正熟的鳳紅羽,忽然翻了個身。


    這人身影一閃,飛快躍出窗外,消失在月色裏。


    睡夢中的鳳紅羽,猛地睜開眼,正看到那窗子邊的幃幔飄了起來。


    她眯了下眼,明明隻是一絲絲兒的微風,為什麽那幃幔飄得那麽高?


    她心中一個念頭閃過,飛快掀開被子坐起來,快步跑向窗子邊。


    窗外,是一座花園,北燕一帶少雨水,花兒也不似南方的趙國那般,種的全是些嬌嫩的品種,隻種著些耐旱的月季,石榴,或紅或粉,開得也很是熱鬧。


    園中寂靜,不見一人。遠處,一輪明白懸於西邊天,天還未亮。


    是她的錯覺嗎?


    可她明明感到,有人飛快離開了。


    鳳紅羽將窗子關好,將幃幔掩好,又重新迴到床榻上睡覺。


    阮雨宸睡在一則,睡得正熟,半個肩頭露在外麵,鳳紅羽替她拉了拉被子,又發現她是和衣而睡。


    想著,阮雨宸這是等了多久?累得連衣衫也脫不動了?


    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等著天亮。


    不知過了多久,身側的阮雨宸翻了個身,她揉了揉眼睛,口裏「咦」了一聲。


    鳳紅羽睜開眼來,眨著眼看她,「你怎麽啦?」


    「你幫我蓋的被子?」阮雨宸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問道。


    鳳紅羽以為,她是指半夜時,她的被子踢掉一邊,幫她掩好的事情,便點了點頭,「嗯,你睡覺不老實,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麵。我擔心你著涼了,幫你蓋了,怎麽啦?」


    這也值得大驚小怪。


    「什麽?」阮雨宸往床邊的大櫃子看去一眼,吃驚問道,「這被子放在那櫃子上呢,那麽高,你怎麽拿下來的?又是這麽厚這麽重的被子,你踩著凳子拿的?你呀,摔著了怎麽辦?」


    鳳紅羽聽得一頭的霧水。


    她根本沒有從櫃子上拿被子呀,她隻是替阮雨宸幫著掩好被子而已。


    阮雨宸推被坐起身來,沉著臉看了她一眼,「下迴不許這麽做,等我見著你大哥後,你還是離開這裏吧,你太不讓我放心了。」


    她口裏尤自在絮絮叨叨的,鳳紅羽已經眯起了雙眼。


    沒錯,她昨晚的感知不會錯,有人進來過了。


    昨晚,她睡去時,阮雨宸正合衣坐在床榻邊,今早,卻合衣蓋著被子。


    一定是那人,將被子蓋在了阮雨宸的身上,擔心被她發現,很快又離開了。


    是誰呢?


    這麽好心的跑來給阮雨宸蓋被子,是——鳳昱嗎?


    可他為什麽要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呢?


    鳳紅羽想不出這其中的原由來。


    她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給阮雨宸,擔心阮雨宸會胡思亂想。


    ……


    天亮後,仍是昨晚服侍她們的兩個僕婦來了。


    一個端著洗漱水,一人捧著胭脂水粉。


    「公主請梳洗。」


    兩人將東西放下後,恭恭敬敬地朝阮雨宸行了一禮。


    阮雨宸朝二人點了點頭,「有勞嬤嬤了。不過,我喜歡讓我的侍女服侍,你們先退下吧。」


    「是!」


    阮雨宸也能說得一口北燕話了,雖然還不是很流利,但能同北燕人正常的交流。


    兩人退下後,阮雨宸看向鳳紅羽,笑道,「我說得怎樣?」


    鳳紅羽笑著點了點頭,「還不錯。」


    她沒有讓這處宅子的僕人來服侍阮雨宸,是因為,她還沒有弄清楚,這宅子的人,是不是鳳昱的人,還有,鳳昱目前在北燕的朝廷中,是怎樣的存在。


    北燕人和趙國人的仇恨,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是怎麽做到,瞞過那狡猾的蕭燕的?


    ……


    鳳紅羽和阮雨宸梳洗好後,用了點早點,正坐在宅子的後園裏休息,便有一個僕婦前來傳話,「迴永定公主,皇後請公主即刻進宮。」


    阮雨宸看向鳳紅羽,鳳紅羽微笑的點了下頭,「你去備車馬,公主換身衣衫就進宮。」


    僕婦抬頭看了眼鳳紅羽,心說,這人是誰?怎麽會說得一口流利的北燕話?而且那目光銳利,定是個不好糊弄的主。


    「是!」僕婦退下準備去了。


    阮雨宸拉著鳳紅羽的手,往臥房去更衣,「皇後見我做什麽?」


    「北燕國皇帝多年臥床不起,是皇後當權,你來了這裏,當然要見她的。」鳳紅羽道。


    阮雨宸眉尖微蹙,垂下眼簾來。


    鳳紅羽笑著安慰她,「別怕,有我在呢,那皇宮的地形,我熟悉得很。」


    阮雨宸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語,她是擔心,那時候看到鳳昱,鳳昱見到她激動得說出趙國話怎麽辦?北燕人發現他的身份容得下他嗎?


    又想著,為什麽鳳昱在這裏,不迴趙國呢?


    鳳紅羽擔心單於佳靈為難阮雨宸,心中琢磨著會發生的事情,姑嫂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思,換了身衣衫。


    衣衫也是早先準備的,鳳紅羽給她挑了身進宮穿的正裝,配戴好首飾。


    府門前,停著昨天接她們來的大馬車,已經換了新的擋風簾子,似乎還擦洗過。


    趕車的也是昨天的車夫,府裏的僕婦挑了簾子,「請吧,公主。」


    鳳紅羽扶著阮雨宸坐了進去。


    隨後,僕婦也跟著坐了進去。


    阮雨宸一愣。


    那僕婦微笑道,「我北燕國不比趙國,規矩多,孟姑一人服侍不好,奴婢跟隨著照應,公主應放心才是。」


    鳳紅羽悄悄地拉了下阮雨宸的袖子。


    阮雨宸點頭,「有勞奇姑姑。」


    奇姑姑垂下眼簾,唇角笑容諱莫如深。


    ……


    不多時,馬車停下了。


    外頭有人說道,「永定公主,皇宮到了。」


    奇姑姑當先走下馬車,挑了簾子,「公主,當心腳下。」


    阮雨宸借著簾子挑起的縫隙,朝外看去,眼前是層層疊疊幾座巍峨的宮殿。


    同趙國宮殿的建造風格不同,卻也富麗堂皇。


    趙國在南方,房屋大多用木料做成,甚至有全木樓。北燕地處北方,高大的樹木稀少,用的大半是大型石料,因此,宮殿建造得比趙國的皇宮更加的巍峨。


    阮雨宸扶著奇姑姑的手,下馬車。


    她的腳還未站穩,那奇姑姑的手忽然一收。阮雨宸的一隻腳又還在馬車上,她的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子往前栽去。


    偏偏這時,她的衣裙一角又勾在馬車門的插銷上,這要是摔下去,她的裙子就得扯破。


    鳳紅羽眼快手快,將她拽迴了馬車。


    「永定公主?你還好嗎?」奇姑姑站在馬車的門口,擔憂地問道。


    鳳紅羽一個冷戾的眼風,朝奇姑姑掃去。奇姑姑心虛的忙錯開眼神。


    阮雨宸的衣裙被鉤住了,八成是這個奇姑姑搞的鬼。那絲帶繞在插銷上,繞了好幾圈,一看就是人為的。


    而且,阮雨宸的人還沒有走下馬車,她居然敢收迴手去,這迴又假惺惺的問阮雨宸好不好,真是虛偽得很!


    這又是在皇宮的門口,阮雨宸作為一個外邦的和親公主,又不能對這僕婦大聲的嗬斥,因為,不僅她們的馬車到了,鳳紅羽還看見,皇宮門口,停了兩輛馬車,另有五六輛馬車,正往這邊而來。


    阮雨宸受了一下驚,臉色微白,有心想跟這僕婦嗬斥,也隻得忍了。


    她一言未發,扶著鳳紅羽的手,繼續下馬車。


    沒再理會奇姑姑。


    鳳紅羽這時卻冷冷開口,「有勞姑姑帶路,可別將永定公主帶到溝裏去了,她腳小,走不了坑窪的路。」


    奇姑姑訕笑道,「當然。」


    這個時辰,辰時已過,太陽已火辣辣的曬下來,鳳紅羽從馬車裏抽了把油紙傘,兩人頂著傘,跟著奇姑姑往皇宮門走去。


    等著那三人的身影消失了,一輛停在阮雨宸馬車對麵的馬車,簾子忽然放下了。


    裏麵,有個女子冷冷地哼了一聲。


    「公主……」侍女坐在她的對麵,小心地問了聲,「咱們要下馬車嗎?永定公主都進宮了。」


    唉,果然是南方出美人,那趙國公主真的美呀,星月公主該嫉妒了,侍女心中嘆道。


    單於佳靈並沒有停止對阮雨宸的監視,她得知阮雨宸美貌無比時,心中就不安起來了。便用重金收買了北院王府派來的僕婦奇姑姑,叫奇姑姑找機會羞辱一下阮雨宸。


    而這皇宮門口,正是一個好地方。


    堂堂趙國公主,居然在下馬車的時候,衣衫不整的跌到在地,那可是會丟盡大臉。


    如此儀態不整的和親公主,北院王要她才怪。


    誰知,她身邊那個厲害的女僕又救了她。


    那黃臉女僕究竟是誰?那天,北院王都似乎對她客氣幾分。


    單於佳靈心中十分惱火,該死的,想她堂堂北燕第一公主,難道要輸給一對外邦女人嗎?


    絕對不行!


    「進宮,來都來了,怎麽不進宮?」單於佳靈沒好氣的怒道。


    奇姑姑說趙國公主美艷絕倫,這一見,果然不假。


    要是北院王看到趙國公主的臉,給迷了去,她不是沒戲了嗎?


    不行,她得毀了那趙國公主的臉。


    一個女人的臉,可是門麵,臉都毀了,這一生就完了。看她還怎麽嫁北院王!


    單於佳靈這麽一想,又不是那麽擔心了,神色微鬆扶著侍女的手,下了馬車。


    ……


    奇姑姑領著鳳紅羽和阮雨宸,穿過一個寬闊的廣場,往一座有著金色屋頂,朱紅色牆壁的高大宮殿而來。


    宮殿建在一座石山上,殿前,是一層層的台階延伸向上。


    站在台階的最下麵,抬頭看向最上麵,能將脖子仰酸。


    奇姑姑朝二人點了點頭,「上麵便是武陽宮,皇後娘娘及一眾大臣夫人們,正等著公主呢,公主請吧。」


    阮雨辰抬頭,看向那一層層似乎望不到頭的台階,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快到中午的大太陽照下來,那層層白色石塊鋪成的台階越發顯得刺目,讓人看了眼睛發花。


    她並不是個嬌氣的人,從小沒娘,在阮夫人的淫威下,也做過幾年的苦力活,身子骨靈活得很。


    但她現在穿著層層疊疊的正裝,頂著大太陽爬那高高的台階,爬到最上麵,一定是累得滿頭大汗,儀容不整。還如何見那北燕的皇帝並皇後?鳳昱見了他,又會有怎樣的想法?會不會認為她過得很不好?他要是擔心了怎麽辦?


    她偏頭來看鳳紅羽。


    鳳紅羽正盯著台階在看,微眯著眼,心中惱怒著,讓她們走這裏?


    她曾經被單於烈抓住,罰做了幾個月的婢女。也曾跟著單於烈來過幾次北燕皇宮,熟悉這裏的地形,這台階有多少階,她心中清楚得很。


    有一次,單於烈警告她說,如果她不老實的跟著他,就罰她走台階。


    六百八十八級!


    頂著大太陽爬台階,爬到頂處,還不得累暈倒?


    她不會有事,阮雨宸就吃不消了。


    這處台階,正中間刻著太陽與蒼鷹的地方,是皇帝登基時行走的台階,或是皇後大婚,才會從這兒行走。


    寓意是,行程艱難,珍惜得到的一切。


    台階左右兩側的地方,則是普通人行走,但多半是被處罰了,或是自己認為有罪,來向皇帝請罪的。


    平常臣子們上朝,或是外邦使節來拜訪,走的都是皇宮東麵的一條斜坡路,地勢平坦,兩側還有樹陰遮涼。


    單於佳靈常常嫌走路太慢,直接騎馬跑到武陽宮宮門處。


    奇姑姑居然,將她們引到了這兒來進武陽宮?


    而且,這奇姑姑站在台階下,做了個請的手勢後,不走了,這是想讓她和阮雨宸去爬台階?


    夠陰險的。


    這奇姑姑在阮雨宸剛下馬車時,暗中使了下壞,隻怕,不是北院王的人,便是被人收買了,專門來針對阮雨宸的。


    「姑姑,勞煩前頭帶路。」鳳紅羽朝她微微一笑,「你剛才說,北燕國不同於趙國,規矩多,需要你跟隨時時地提醒著。」


    奇姑姑傻眼,她也走?


    鳳紅羽才不會放過她,又道,「你是北院王派來服侍永定公主的人,現今公主要進武陽宮,你不會丟下她不管吧?她要是失禮了,北院王問起來,你可是有責任的。」


    奇姑姑的確是北院王派來的人,但她又暗中收了單於佳靈的好處。


    權衡之下,她還是怕北院王,便微笑說道,「永定公主是客人,怎能爬這高高的台階呢?另一處林蔭路,專門供外幫使節行走。奴婢帶公主前來,隻是來參觀一下而已,並不是當真要公主爬台階。」


    專門供外邦使節行走?


    鳳紅羽心中笑道,這婦人倒是轉得快,不叫她跟著爬台階,她是不會說出另一條道的。


    阮雨宸聽說不要爬台階了,心中一鬆。


    奇姑姑領著二人,往武陽宮東而走來,正遇上了已經進宮的單於佳靈。


    單於佳靈可不會委屈自己,騎著馬兒,策馬揚鞭,當先跑過去了。


    她還迴頭傲然地看了眼阮雨宸。


    阮雨宸感到了一道含著仇恨的目光,心中好一陣疑惑。


    她並不認識這人呀,便用趙國話小聲地問鳳紅羽,「剛剛跑過去的年輕女子,是誰?她怎麽那樣看我?」


    那天在北燕邊境,鳳昱來解圍後,單於佳靈跟著鳳昱離開了,並沒有同阮雨宸見麵。


    是以,阮雨宸並不認識她,但看那騎馬的女子,衣衫華麗,而且能在皇宮裏騎馬,阮雨宸猜想著,對方一定是個身份不簡單的人。


    「她是北燕公主,北燕正武帝和蕭皇後唯一的女兒,跋扈嬌縱,你要小心她。她可不是什麽好人,親手打死的人,有好幾百人了。」鳳紅羽小聲醒她。


    「北燕公主?」阮雨宸愣了愣,「我這是頭一次見她,可為什麽,她看我的時候,目光怨毒?」


    「那天晚上將你劫持走,也是她一手安排的。」鳳紅羽冷笑,「大約你比她長得好看,她才怨恨你。位高權重長得又不如人,容易產生嫉妒心,何況她自持是北燕第一美人。」


    「她居然這麽惡毒?」阮雨宸氣息一沉,「僅僅隻是因為,我的樣子給她帶來了壓力?可我是個和親公主,她是北燕公主,她的身份高貴,我又礙不了她什麽事!」


    「一個人想害人時,心中總會生出各種奇怪的理由來,總之。你當心她就是了。」鳳紅羽道。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阮雨宸點了點頭。


    兩人小聲的說著話,發現已經走到山頂上了。


    山頂反而不像山下那般,光禿禿的不見寸草,而是在皇宮的四周,種著不少胡揚木,灑了一地的陰涼。


    這條林蔭道,並沒有直通皇宮的門口,宮門口有一處寬敞的平台,鋪著白色的石磚。


    宮門前的幾根廊柱上,雕刻著蒼鷹,蛇,狼,幾種圖騰,宮門的左右,還蹲著兩隻不知名的石雕猛獸,齜牙裂嘴,看著兇狠無比。


    八個守門的宮衛,也是個個身材高大,麵容獰猙。


    阮雨宸錯開目光,目視前方,端莊而行。


    奇姑姑走上前一步,朝一個宮衛說道,「趙國永定公主到了,請傳話。」


    一個宮衛看了她一眼,「等著。」走進去傳話去了。


    傳話的時間很長,鳳紅羽在心中粗略地計算著時間,約摸有半個時辰了,還不見傳話的人出來,她忍不住微微挑眉。


    這是在北燕皇宮主殿前,打傘遮陽,便是不敬,於是,她和阮雨宸隻好站在宮門前的空地處,頂著大太陽等著。


    阮雨辰被曬得臉頰緋紅,額間沁出細細的汗珠來,為了儀容,她不敢拿帕子擦拭,依舊端莊的站著。


    鳳紅羽握了握她的手心,以示安慰,心中則怒道,蕭燕,居然敢這麽待阮雨宸?一點大國皇後的風範都沒有!


    以罰站來欺負一個遠嫁的和親公主,算什麽當權者?


    又等了一會兒。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從正殿裏走出來,看了眼阮雨宸和鳳紅羽,高聲唱諾,「端敬皇後有請趙國永定公主覲見!」


    阮雨宸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奇姑姑笑道,「奴婢隻能送到這兒,公主請。」


    鳳紅羽淡淡瞥了她一眼,「有勞姑姑了,你先去馬車那兒等著吧。」有她跟著,還會壞事,罰她麽,遲早的事。


    「是。」


    鳳紅羽領著阮雨宸,跟隨那管事往正殿裏走。她小聲對阮雨宸道,「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記得問我。」


    阮雨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好。」


    武陽宮正殿,地上鋪著能照得見人影子的青色石磚,高大富麗,因為外麵四周種著胡揚木,殿內的各扇窗子全開,倒也陰涼無比。


    殿中兩側,分別坐著些貴婦人,和些臣子模樣的男子。


    殿的正中間,坐著一位四十歲出頭的婦人。


    鳳紅羽看到這人,袖中手指緊了緊,便是這人,一直扣著父親的屍骨不還!


    歷來戰場的規矩便是,死傷各自負責,要善待俘虜和戰死的兵士,可這個女人,卻將父親的屍骨扣著,用來威脅她的哥哥們,前赴後繼的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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