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常年來的屋子下麵,怎麽會有鳳紅羽的玉雕像?皇上……喜歡鳳紅羽?


    這怎麽可能?


    那鳳紅羽前年才來京城,前年的時候,還是個小丫頭呢!而皇上已經是個老頭子了。


    這……有點兒說不通。


    秋昭儀不想多想,她現在隻想逃命,便不再理會那尊玉雕,繼續往前跑。


    誰知太慌亂,跑了幾步後,她跌倒了,手掌在地上劃過,蹭破了皮,出現一個長長的血口子,疼得她眼花直冒。


    秋昭儀擔心自己手掌出血,便隨手從玉雕的手裏,將一塊帕子扯下來,包著手繼續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終於到了盡頭。


    地道的盡頭,也是一層層的台階往上而去。


    台階走完,她發現自己在一處枯井裏,井壁上有一個個小洞一直延伸向上。


    秋昭儀將裙子往腰間一係,踩著一個個的小洞,往上爬。井口上被一叢荒草掩蓋著。她撥開荒草爬了出去。


    秋昭儀按著慌亂的心四處打量著,發現這裏是一間破舊的小院。


    原來自己已經出宮了。


    太好了,她死不了!


    秋昭儀從地上抓了一捧土往臉上抹了抹,將身上那件華麗的外衫脫掉了,隻穿著中衣,這才敢推開小院的門。


    門外是一條幽深的小巷。看樣子,是一片貧民區。


    她小心的往前跑,隻要她混出了城,她就自由了,且先活著再說,她有兒子,她兒子是皇子,她怕什麽呢?


    有一家小院的門半開著,晾曬著幾件衣衫,秋昭儀瞅瞅四周無人,便偷了一件出來穿了。


    跑出了小巷,秋昭儀憑藉著記憶中的路線,尋到了崔府。


    此時,崔府裏因秋昭儀的計謀敗了,也跟著倒了黴,崔二公子被處死,崔太傅被罰了俸祿,老夫人被革除了誥命的身份。


    羅家二女膽戰心驚的過著日子,就怕再惹事端。各僕人間更是閉緊了嘴巴,怕當主子們的出氣筒,誰也不敢多話。


    秋昭儀並不知道崔府裏的這些事情,她尋到了崔府的後門處,從手上退下一隻玉戒指,開始敲門。


    敲了很久,門才開了一條縫。


    「嬤嬤,我找羅玉玟小姐。」


    一個一臉橫肉的婆子站在門後,抬著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等著。」


    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了。


    秋昭儀一愣,這麽好說話?她的戒指還沒有送出去呢?


    正在她欣喜的時候,門又開了一條縫,還是剛才的那個婆子,將一隻裝著殘湯剩飯的破碗放在門前的石塊台階上,麵無表情地說道,「吃吧。」


    然後,又要關門。


    秋昭儀飛快地伸手拉著門,不讓她關,心中氣得想打死這個婆子。


    敢情,這婆子當她是要飯的?狗眼看人低!


    秋昭儀穿一身灰色的男子褂子,頭髮隨意的挽著一個髮髻,臉上也滿是塵土,這樣兒,跟叫花子沒有兩樣。


    婆子不耐煩,「怎麽,還嫌棄?沒了!」說著,又要關門。


    秋昭儀咬牙冷笑,將那隻玉戒指遞向婆子,「看到沒?我不是叫花子,我隻是遇到了點兒事,沒時間換衣而已。這個送你,你馬上給我將羅玉玟叫來,就說……」她眼珠子轉了轉,「她遠房一個小姨找她,名字叫繡娘。」


    秋昭儀名叫秋錦繡,羅玉玟找她認親戚,一定知道她的閨名。


    婆子見到戒指,臉色緩和下來,「早說嘛,你稍等,我給你傳話去。」


    等了一柱香的時間,秋昭儀正在焦急不安時,門總算又開了。


    這迴,來的是羅玉玟。


    門依舊開著一條縫,羅玉玟眯著眼看了她一會兒,才從秋昭儀那雙眼睛上,認出了來人。


    「還真是你。你找我什麽事?」羅玉玟不耐煩,冷冷說道,「我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你還有臉來?」


    一早,羅玉玟還跟一打搖著尾巴的狗一樣,在她的麵前搖頭示好,這會兒就冷著臉,翻臉不認人了?


    而且,秋昭儀發現羅玉玟的頭上,還插著那隻鳳尾金釵,這隻鑲嵌了寶石的金髮釵,可值五百多兩銀子。


    還有平時,她不時的給銀羅玉玟,羅玉玟居然敢嫌棄她了?


    「小妮子,要不是我,你在崔家能過好嗎?你那姨娘早死了,你跟崔家可沒有血親關係,真當崔老夫人好心收留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死丫頭,你給我出來!」


    她來找羅玉玟,是來借錢的,羅玉玟這般口氣跟她說話,隻怕是不想給了,她如今失寵了,羅玉玟是想過河拆橋呢。


    羅玉玟被她拽到了院門外頭。她一個踉蹌之下,頭上那隻價值不菲的金釵,就被秋昭儀搶了迴去。


    「你還我!」羅玉玟怒了,送出的東西,還想收迴?再說了,這秋昭儀還能有翻身的機會嗎?皇上抓到秋昭儀,隻會死得更快,她才不怕呢!


    「死丫頭,你敢這麽對我?我兒子還在呢!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翻身了,你敢對我不敬,我將來一定不會放過你。」


    「將來,你還有將來嗎?哈——」羅玉玟冷笑。到底是年輕,羅玉玟身子敏捷,再加上秋昭儀走了這麽遠的路,又餓又累又嚇,身心疲憊之時,羅玉玟將那隻金釵又搶了迴來,還將秋昭儀狠狠的推倒在地。


    她彈彈袖子大步往院裏走,關門時,冷笑一聲,「你若不怕死,就繼續鬧,崔家也不會放過你!」


    「你迴來!」秋昭儀大怒著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去抓羅玉玟的臉。


    她是宮妃,養尊處優的女人,手指甲都極長,這下抓下去,羅玉玟的臉上赫然出現幾條長長的血口子。


    羅玉玟疼得尖叫起來,「你個瘋婆子!」


    秋昭儀冷笑,「你敢甩了我,我要毀你臉!利用完了我,就想跑,當本妃是誰?」


    兩人徹底的扭打成了一團。


    這邊的打鬧聲,驚動了巡街的安世誠。


    「怎麽迴事?」安世誠騎在馬上,高聲喝問。


    兩人馬上住了手,秋昭儀認出這人是西山兵的統領。她頓時不敢再鬧了,低著頭默然不語。


    羅玉玟自然也不敢將秋昭儀供出來,否則,這個兵差給她安一個和秋昭儀共謀的罪,她就完了。


    遂說道,「這是外瘋婆子,我是這家表小姐。她嫌棄剩飯不好吃,就打我。」


    「原來是個瘋子啊。」安世誠朝羅玉玟擺了擺手,「交給本將吧。」


    羅玉玟見安世誠放過了她,心中大喜,飛快跑進院門裏去了。隻是,進了院門後,她才發現臉上疼得厲害,走到一處養金魚的大水缸那裏,往水裏看自己的樣子,這一年,將她的魂兒都驚飛了。


    這是她嗎?三條長長的血口子,從額心一直延伸到耳朵處,將她的一張臉,徹底的毀了。


    「不,我不要變醜!」


    ……


    秋昭儀見羅玉玟喊她瘋婆子,便果真裝起瘋來,她現在隻想活命,其他的,好管不了那麽多了。


    忍辱一時,得平安永世。


    哪知安世誠打馬走到她的跟前,哈哈一笑,「昭儀娘娘,下官這裏有禮了。」


    秋昭儀嚇得軟倒在地,這人……認出了她?


    「安世誠,將她帶走!」一隊兵差中,一個少年小兵冷冷說道,「皇上正找她呢!」


    秋昭儀聽出這聲音耳熟,抬頭看去,那小兵有著一雙淺碧色的眼睛,目光似冰刀子一般,正冷冷盯著她。


    秋昭儀哆嗦了一下,四皇子趙元昕?


    他怎麽在這兒?


    趙元昕冷笑,「本殿下就知道你會來找羅玉玟,你想跑路,又沒有銀子,你不找她找誰?我讓人在崔府的附近蹲守著,果然,你來了。」


    秋昭儀後悔死了,她要是不來就好了,「趙元昕,我是五皇子的生母,你敢殺我?」


    「我不敢,可皇上敢!帶走!」趙元昕抬了抬手,一個兵差跳下馬背,將秋昭儀往馬上一扔。


    「走了,去皇宮!」安世誠朝眾人一揮手,十幾個人策馬往皇宮方向而去。


    ……


    崔府裏。


    羅玉玟是哭著跑迴自己的屋子裏的。羅玉珞看望了崔老夫人後,剛迴屋裏,猛一看到羅玉玟一臉是血的跑進來,她眉梢揚了揚,「你怎麽……這個鬼樣子?」


    羅玉玟不理她,一麵喊著自己的侍女,腳步不停的跑進自己的房間。


    「快,鏡子,鏡子!」


    丫頭捂著嘴,嚇得不敢吱聲,將鏡子塞到她手裏。


    羅玉玟飛快抓著鏡子,撩起頭髮來看,嚇得她失聲尖叫起來,這迴看得更仔細了,那三條血口子,又長又深,她毀容了!


    崔家還是尋了大夫來,看羅玉玟的傷。


    大夫離開時,嬤嬤將他請到了上房,崔夫人問道,「怎樣,那妮子的傷怎樣了?」


    她並不喜歡小姑的女兒,何況這個庶出的?要不是那小妮子長得美艷,老夫人說將來還有些用處,她早就攆走了。


    大夫搖搖頭,捏著鬍子嘆了一聲,「夫人,傷勢倒是不嚴重,但這傷卻在臉上,隻怕……」


    「毀容了?」崔夫人眯起眼來。


    大夫點頭,「會有三條疤痕,這三條疤痕的位置又是從右往左,將兩張臉整個兒都毀了,而且傷痕又深,現在又是夏天,要是發了炎,就更加嚴重了。」


    崔夫人氣息往下一沉,這麽說,那丫頭,是個廢物了?


    等著大夫一走,早就看不順眼羅玉玟的崔夫人,命僕人將羅玉玟的衣衫卷了兩件,將她趕出了崔家。


    羅玉珞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站在崔府的大門口,冷冷說道,「你這是自找的,怪得了別人嗎?」


    羅玉玟抱著小得可憐的包裹,望著崔府冷笑道,「走著瞧!」


    ……


    秋昭儀被安世誠和趙元昕帶到了皇宮的北宮門口,那裏,鳳昀帶著宮衛們正等著安世誠一行人。


    安世誠翻身下馬,走到鳳昀的跟著,笑道,「孟大哥,人找到了,本將也完成任務了,告辭!」


    鳳昀朝他拱了拱手,「多謝安將軍。」


    兩方人寒暄了幾句後,就此別過,各辦各差。


    趙元昕跳下馬背,朝鳳昀說道,「昀哥哥,我今天的任務完成得怎樣?」


    鳳昀皺了皺眉,看著他道,「四皇子,末將不是你的哥哥,你這般喊著,隻會給我惹來麻煩!」


    「誰敢說你,我揍他去?」趙無昕不以為然。


    鳳昀想勸說他幾句,又見周圍人多,便放棄了,他朝宮們揮了揮手,「走吧,皇上想必一直等著昭儀娘娘。」


    兩個宮衛將秋昭儀從馬背上解下來,往宮裏拖。


    等眾人進了宮門裏,走到人少的地方時,秋昭儀忽然說道,「孟昀,我知道一件關於你們鳳家的重大秘密,你要不要聽?」


    鳳昀隻淡淡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趙元昕抬腳踢了一下秋昭儀,「你少耍花樣,昀哥哥不會上當的。」


    秋昭儀不理他,仍看著鳳昀說道,「有一尊玉雕像,跟你們府裏的鳳紅羽長得一模一樣,你就不好奇這皇宮裏有一尊這樣的玉雕像麽?」


    這一迴,鳳昀的腳步終於停了。


    「你說什麽?什麽玉雕?」鳳昀眯著眸子盯著她的雙眼。


    秋昭儀朝左右看了看,唇角微揚,「你將左右屏退掉,我就告訴你!」


    鳳昀進皇宮當宮衛長這段日子,也收買了不少部下,眼前的五六人,都是他的心腹,但還沒有到能將家事也和盤托出的那一種程度。


    他便朝左右揮揮手,「你們先退下去!」


    「是,大人!」


    趙元昕拍拍衣袖,也說道,「我在前方等著。」也退離開了。


    此時,天色已晚。


    這裏,沒有一人前來。加上這個地方種著不少高大的樹木,更加顯得靜謐無比。


    鳳昀淡淡說道,「說吧,你在哪裏看到的玉雕。」


    秋昭儀見他這般安排,料想到他信了,便說道,「我告訴你了,你會不會放我走?」


    這是……談條件?


    鳳昀心中冷笑,「你且先說,我認為有價值,自然會放你走。」


    秋昭儀大喜,遂將自己如何發現秋爽閣的地道,如何又發現那尊玉雕的事,全都一一說給鳳昀聽了。


    見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以為是不相信她的話,便舉起那隻擦破了皮的手,給鳳昀看,「看,這塊帕子,是我從那尊玉雕的上麵拿下來的。」


    鳳昀伸過手去。


    秋昭儀將那塊包著手掌的帕子解下來,遞向鳳昀。


    鳳昀從懷裏摸出火石點燃了,借著光亮看帕子。


    帕子是素色的,沒有繡任何的花紋。饒是如此,鳳昀心中仍是震撼的,這塊帕子,他十分的眼熟,在哪兒見過?


    「我沒有說謊話吧?這種布料,來自於西涼,並不是中原的產品,而且,年代已經很久了。」秋昭儀眨眨眼,「我可以走了嗎?」


    她就怕鳳昀反悔。


    鳳昀將帕子緊緊的抓在手裏,目光從她的臉上收迴,略有所思著轉身朝另一條道上大步離開了。


    秋昭儀一愣,這是……放她走嗎?


    太好了。


    她提著裙子往秋爽閣方向跑,那兒有處地道,她可以繼續從地道出宮。


    有一人從暗處閃身出來,攔住了她,「昀哥哥說放你走,可本皇子卻沒有答應!」


    秋昭儀嚇了一跳,朝鳳昀的背影喊道,「孟昀,你說話不算話!」


    鳳昀仿似沒有聽見,根本不理她。


    趙元昕冷笑,「跟你這種小人,談什麽誠信?你當初算計琴妹妹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會有今天?」他朝前方一直候著的五六個宮衛喝道,「將她送往慎刑司!皇上一定等得著急了!」


    「是,殿下!」


    秋昭儀被宮衛們捆了起來,往慎刑司拖去。


    ……


    鳳昀的手指,緊緊地捏著秋昭儀給他的那塊帕子。


    心中飛快地想著秋昭儀的話,秋爽閣地道下的玉雕像,究竟是怎麽迴事?他得親自去看看。


    像小羽的玉雕,來自西涼的布料……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古怪。


    他走得很快,身旁來了一人,也沒有發現。


    「二哥。」有人忽然伸手拍上他的肩頭,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鳳昀停了腳步,轉身看向來人。


    一個個子頎長,穿一身藏青衣衫的年輕太監朝他微微頷首。


    這人臉色蒼白無血色,隻有一雙眼角微挑的桃花,閃著銳利的目光。


    正是臉上貼了人皮麵具的慕容墨。


    「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鳳昀朝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跟我來。」


    慕容墨眸光微閃,跟著他往一處無人住的小宮苑而來。


    宮中房屋不少,幾個品階高的宮妃住了幾處大殿,小嬪妃們,分散著住在四宮裏。


    大部分的屋子,都是空著的,以供皇帝隨時來休息。


    這些小宮苑裏,原本有太監守著屋子,但這等守空屋子的差事,沒有任何油水撈,有幾個人願意在此老實的守門?


    是以,他們二人來的時候,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一人在。


    鳳昀撬開了一間屋子的門,推門走了進去,慕容墨也隨後跟上,反手關了門。


    他笑道,「二哥,你有心事?剛才我都走到你身旁了,你居然沒有發現!」


    鳳昀並未理會他的調侃,而是將那塊帕子遞給慕容墨,「給你看樣東西。」


    看東西,卻到這處隱蔽的地方來,可見,鳳昀所說的「東西」並不是尋常物件。


    慕容墨斂了臉上的笑容,接過帕子,同時,他從腰間的荷包裏,摸出一粒夜明珠來照明。


    帕子抖開來,他的臉色旋即大變。


    「二哥,哪來的?」慕容墨抬眸看向鳳昀。


    「秋昭儀意外發現的。」鳳昀道,並將剛才秋昭儀說的話,對慕容墨又說了一遍,他神色凝重看嚮慕容墨,「十六年前,你該親眼見過這種布料的帕子吧?跟我娘手裏捏著的那塊用血畫著蘭花圖的帕子的料子,一模一樣。那天,我娘被殺,幾裏遠的地方,你的父母也被人殺,出手的人,手法相同。而這帕子卻在皇宮裏發現了第二塊,慕容墨,你不覺得奇怪嗎?」


    「皇宮,秋爽閣,玉雕——」慕容墨的眸光漸漸冷沉下來,「我去看看。」


    「我剛才走路時,也在想著這件事,因為太過於震撼,所以,你悄悄出現,我才沒有察覺。我也正想著去看看原因,看那秋昭儀是否在說謊。」鳳昀道。他的武功可不弱,一般的高手近身,他都會發現,隻是太專注想這件事了。


    「她一定沒有說謊!」慕容墨冷笑,「二哥,知道這幾天我為什麽一直在宮裏裝太監嗎?」


    「為什麽?」鳳昀問。


    皇上派慕容墨去大散關請援兵,慕容墨走了一圈,卻又迴來了,但消息說,他的「人」還在大散關,想必,他又讓他的那個善於模仿聲音的部下,去裝扮他了。他則裝成太監的樣子,在宮中辦其他的事情。


    「前幾天,我意外的發現宮中有個太監,聲音跟十六年前殺我父母的人,是一個聲音,我暗中同他交手,果然,那一招一式也是十分的相像!」


    鳳昀更是吃驚,「十六年前的兇手,是宮裏的人?慕容墨,你可會記錯?當時,你可隻有五歲!」


    「十六年前的那天,我親眼目睹了我父母被殺!」慕容墨道,聲音沙啞著,幾個字從牙縫裏吐出來,「我怎會記錯?」


    有什麽比,身體隻有五歲,靈魂卻是一個成年男子,卻目睹雙親被殺而無力還擊殺敵的痛苦?


    老天開了一個怎樣的玩笑,讓他重生在父母被殺的那天。


    一連兩世看著仇人殺了自己的父母,眼睜睜看著仇人逃走,卻無力報仇!那仇那恨,十六年了,壓在他心頭一直揮散不去!


    而且,他還不知道那仇人是誰!


    這麽多年來,他常常在午夜被惡夢驚醒,總是夢見那人一刀將父王的頭砍了下來。父王的頭,就那麽骨碌碌地滾啊滾,一直滾進了草叢裏,滾到了他的腳邊。那眼睛,還是睜著的,是死不瞑目的!接著,那黑衣人又是一刀直直刺進母妃的心口,母妃的一口鮮血噴出來,在陽光下,那麽刺眼!


    不僅如此,兇手還將已經躲在草叢裏的他尋到,用力打了一掌,要不是興福寺的老住持路過,估計他也被那人殺了。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一掌,那掌上帶著毒,他被對方的掌力將毒逼進了體內。


    為了活下去,他便對世人稱,他被父母的死嚇著了,並未說是中毒,以防仇家尋來。


    之後,他數年閉門不出暗自習武尋仇人。


    前一世,他帶著那月月折磨他的毒傷一直活到暮年,活到死,也沒有找到殺死父母的仇人。


    幸得這一世感染上了瘟疫,而以毒攻毒治好了,也幸得這一世遇上了鳳紅羽替他療毒,讓他徹底擺脫了毒藥對他身體的折磨。


    「去看看。」他道,「不管那兇手是誰,我必親自殺了他!」


    「好,一起去!」鳳昀朝他點了點頭,「殺你父母的仇人,也是殺我娘的仇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


    鳳昀和慕容墨的武功,在世間已屬於頂級高手之列。


    而且,鳳昀又是宮衛長。皇宮裏,什麽地方布有暗衛,什麽地方布有明衛,他瞭然於心。


    慕容墨又是穿著一身太監服,在這夜色沉沉的皇宮禦花園裏,兩人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到了秋爽閣。


    隻是,讓他們意外的是,一向無人來的秋爽閣裏,今晚燃著燭火。而且,附近的暗處有高手暗衛把守著。


    會是誰在裏麵?


    兩人詫異的對視一眼。


    「我去將人引開,你進去看情況。」鳳昀低聲對慕容墨道,「我是宮衛長,即便被人發現了,也不會有事,我就說,我是在巡查。而你的身份就不行了,要是讓那高手發現你在皇宮裏,整個容王府都會有滅門之災。小羽還等著你呢,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慕容墨明白他的想法,伸手抓著他的手,道,「二哥,謝謝你!」


    鳳昀微微一笑,「慕容墨,那個救我的北燕老牧民,是你安排的人吧?他可不是北燕人,而是中原人!」


    慕容墨微愣,鳳昀已閃身離開了。


    他心中嘆了一聲,當然是他安排的,前一世,鳳家人全死,容王府裏,也是冷冷清清,他苟且活到暮年。


    重活一世,不知能不能替小羽報仇,替她母親報仇,替父王和母妃報仇,至少,可以讓小羽的哥哥們活著。


    鳳昀的動作很快,他已閃身到了秋爽閣的台階前,袖風忽然朝門口處一掃,緊接著,他便往暗處隱去。


    很快,守在秋爽閣附近的兩個人閃身出來,一起朝鳳昀追去。


    兩人的動作之快,讓慕容墨也為之驚詫,宮中,居然有這等高手?


    這兩人,幾乎可以同他的身手相提並論了。


    這是誰的暗衛?


    同時,他又為鳳昀捏了把冷汗,但願鳳昀平安甩開兩人。


    慕容墨擔心還會有暗衛出現,趁著鳳昀引開暗衛的同時,身影飛快地躍上秋爽閣的台階,又從靴子裏摸出一隻薄如蟬翼的小巧匕首,將門輕輕的撬開了,緊接著,他身子一閃而入,又飛快關了門。


    慕容墨的目光看向裏間,那裏燃著燭火,有人在說話。


    他往樑上看了一眼,腳尖點地,躍到了房樑上。


    然後,他輕手輕腳的挪到了裏間屋的房樑上,偷偷看向下麵。


    屋子裏,承德帝麵無表情地站在榻前。榻上,跪著披頭散髮,一身灰塵無比狼狽的秋昭儀。


    秋昭儀正驚恐無比的看著承德帝,身子瑟瑟發抖著。


    她沒法不驚恐,因為,承德帝的手裏捏著一隻精巧的小刀,正一點一點地割著她身上的衣衫,而且,那眼神毫無溫度,割完了衣衫,是不是要割她的肉?


    「皇上……,臣……臣妾唱……唱……」


    秋昭儀顫抖的聲音輕輕地唱起來,帶著驚恐。


    「白雲在藍天上飄啊,情郎你何時迴故鄉……」


    慕容墨眸光微縮,他記得,這是西涼國的一隻廣為傳唱的民謠,鳳紅羽的母親孟輕衣,嗓音甜美,唱來婉轉動聽。


    因母妃跟孟輕衣是手帕交,他幼年時,曾不止一次聽她唱過。


    西涼國出美人,周邊的幾國,都以娶到西涼女子為榮。


    他的父親愛美人,娶到了母親冷姝。鳳繼業出使西涼時,帶迴了孟輕衣。


    一曲唱完,承德帝已將秋昭衣的上衣割成了一條條,現在,又在割她的肉。


    薄而鋒利的刀子,在燭火映照下泛著森寒的光,在女子細嫩的肌膚上輕輕地劃過,很快就出現了一條血口子。


    「為什麽背叛朕?說!」音量不高,透著無情。


    秋昭儀死勁搖搖頭,「不是的,皇上,臣妾是被人害的,是那崔二少喝多了酒——」


    承德帝不理她,繼續拿刀子劃著名她的肉。


    「你有著她一樣的甜美嗓音,為什麽她純潔如雪,你卻如此的骯髒?那麽,不如放掉你身上這骯髒的血吧。」


    放血?


    這便是淩遲之罰啊!


    秋昭儀嚇得軟坐在榻上,失聲哭起來,「皇上,臣妾不敢了,您饒了臣妾吧,賜臣妾一碗毒酒吧。」


    她寧可死得痛快,也不想被承德帝折磨死。


    「那怎麽行呢?」承德帝森然一笑,「孟輕衣,朕那麽愛你,朕不惜殺光兄弟殺掉父皇隻為娶你,你卻寧可死,也要嫁鳳繼業,為什麽?朕哪點不如鳳繼業了?」


    秋昭儀驚愕的看著他,他在說什麽?


    ------題外話------


    好吧,讓老皇帝和秋昭儀再多活一天。╮(╯▽╰)╭


    墨墨多磨一天的刀子~


    昀哥哥去找棍子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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