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昕氣息一沉,他這真是自打自臉。


    而且,鳳玉琴剛進宮的那天,鳳玉琴的義叔孟昀也找到了他,求他遠離鳳玉琴。他也同樣說過會保護她的話。


    同時答應了兩個人,卻都食言了。


    要是鳳家人知道鳳玉琴在宮裏頭受人欺負了險些丟命,估計他再也不能同鳳玉琴來往了。


    想到這裏,他是又怒又沮喪。


    宮中的宮苑較多,這處地方,一直是她母妃跟皇上在此下棋的地方,較少有人來。


    太醫送來了藥後,趙元昕命自己的貼身小太監祥子,在小苑裏煎藥看著鳳玉琴。他則大步往慈明宮而來。


    鳳玉琴進宮的這幾天,一直住在慈明宮裏,並沒有去其他的地方,他得從她身邊人查起。


    趙元昕進了慈明宮,他沒驚動太後,而是直接找到了慈明宮的總管事萬嬤嬤,以及鳳玉琴在慈明宮的侍女蘭九。


    將二人叫到慈明宮的一處僻靜的屋子後,他也不給好臉色她們,對二人冷喝一聲,「跪下!」


    萬嬤嬤一愣,看了一眼蘭九,還是跪下了。


    蘭九則嚇得不輕,臉色大變看著趙元昕。因為,四皇子趙元昕迴了慈明宮,而琴小姐並沒有迴來。並且,四皇子的臉色很難看,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難道,琴小姐出什麽事了嗎?


    「四殿下為何要將老奴和蘭九罰跪?」萬嬤嬤臉色不驚,平靜地問道。


    趙元昕也不落座,而是站在二人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為何?哼,你們真當本皇子是個不懂事的毛孩子嗎?說,你們對琴小姐做了什麽?誰指使你們的!」


    萬嬤嬤聽出趙元昕的話裏有話,和蘭九對視一眼後,沉著聲音問,「四殿下,琴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明知故問!」趙元昕冷冷看著二人,「是不是你們對她下的毒?」


    蘭九嚇得臉色都變了,失聲道,「四殿下,奴婢就是借十個膽子,也不敢害琴小姐啊。她那義哥哥還在宮裏頭當差,奴婢哪裏敢害她?四皇子,不是奴婢。」頓了頓,她又問,「四殿下,琴小姐吃午飯那會兒還好好的呢,奴婢跟她分開的時候,她還分外的活潑呢,怎麽就中了毒了?」


    「她中的是什麽毒?她人現在在哪兒?」萬嬤嬤忙問。


    「她死不了!」趙元昕冷笑,「不是你們,也是你們宮裏的人!你們要是說不出原因來,休怪本皇子不客氣了。」


    「殿下。」萬嬤嬤道,「老奴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這慈明宮裏,並沒有人對琴小姐虐待過,何況下毒這麽卑鄙的手段?」


    「你敢指天發誓言嗎?」趙元昕問。


    「不用指天,慈明宮裏四處都是菩薩,老奴敢去菩薩的跟前發誓!」萬嬤嬤郎聲說道。


    她的目光堅毅,並不像說謊的樣子。


    趙元昕的目光微縮。


    蘭九道,「四殿下,奴婢們跟琴小姐無冤無仇,怎會害她?害她的人,隻會是她的仇人,或是不喜歡她的人!琴小姐乖巧聽話,很得太後的喜歡,奴婢們要是害了她,太後娘娘也會罰奴婢們啊!」


    趙元昕看了二人一眼,略有所思,其他的人?那個秋昭儀嗎?


    他袖中的拳頭握了握,轉身大步往外走。


    萬嬤嬤看著他的背影問,「殿下,琴小姐人呢?」


    「本皇子親自看著,她還會有事?她好了自會送迴來!」


    趙元昕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蘭九扶著萬嬤嬤站起身來,說道,「嬤嬤,奴婢跟琴小姐分開的時候,琴小姐的確好好的。會不是會是秋昭儀下的手?」


    萬嬤嬤抿了下唇,「難說。」


    「這事兒要跟孟大人說嗎?」蘭九問,「奴婢擔心,要是琴小姐有什麽意外,孟大人會怪罪下來的。」


    「我親自去吧。」萬嬤嬤道。


    ……


    萬嬤嬤來到皇宮東北角的角樓。


    鳳昀帶兵巡視完畢,恰好迴來了。有小兵報告,宮中的一個嬤嬤在找他。


    他很詫異,嬤嬤?


    「叫她進來。」


    萬嬤嬤走進了鳳昀休息的屋子。


    鳳昀認出,她是慈明宮中的總管事,上迴老太爺休柳氏的時候,她去過鳳府。指出了柳氏的孫女羅玉珍意圖毒害老太爺的證據。


    他記得小羽跟他說過,他是慕容墨的人。


    而且,這段時間鳳玉琴在太後宮裏,還要依仗這萬嬤嬤的關照,於是,鳳昀對她十分的客氣,行了個禮,「原來是慈明宮中的萬嬤嬤,孟某有禮了。」


    萬嬤嬤朝他擺擺手,「昀公子,我來找你,是想說琴小姐的事,公子不必多禮。」


    「琴妹妹?她怎樣了?」鳳昀一愣,這嬤嬤臉色肅然,難道琴妹妹出事了。


    「四皇子說,她中毒了。」


    鳳昀大吃一驚,「她怎麽會中毒?誰下的毒手?她人現在在哪兒?」


    「四皇子說,琴小姐由他看著呢,說是無礙了,我並沒有看見琴小姐。」萬嬤嬤道,「我懷疑是秋昭儀下的暗手,但看四皇子的表情,他還沒有查到證據。」


    「秋昭儀?」鳳昀眸光微沉,「她想幹什麽?」


    萬嬤嬤又將這一兩天,羅玉玟和崔家老夫人先後進宮見了秋昭儀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了鳳昀聽。


    「原來是這麽迴事。」鳳昀冷笑,「我明白了,有勞嬤嬤告訴在下這些消息。」


    鳳家無意捲入皇權的紛爭,但卻仍是擺脫不了跟皇家人糾纏的命運。


    琴妹妹被太後接進宮裏來,隻怕,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萬嬤嬤剛一離開後,這處角樓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那人身材修長,有一雙極漂亮的眼睛,穿一身青色的太監服,臉色蒼白,沒有表情。


    衣著雖簡樸,但氣度不俗,這人是誰?


    小兵將他引到鳳昀的麵前,就離開了。


    這太監服的高個子男子,也不客氣,自來熟的進了鳳昀的休息屋子,一撩袍子,就坐到了桌子旁。


    迴頭見鳳昀一臉詫異地站在門口不動,他笑了笑,「二哥。」


    然後,他將臉上貼著的一塊人皮麵具取了下來,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鳳昀一愣,慕容墨?


    難怪會這麽不客氣地走進了他的屋子裏。


    鳳昀趕忙走進屋內,關了門,低聲問道,「你不是去大散關請援軍去了嗎?怎麽還在京城。」


    「走了一段路,又去處理了一些事,聽說琴妹妹被太後接到宮裏來了,崔家插手立新太子的事,我便又趕迴來了。」他道。


    想了想,他還是將鳳紅羽懷孕的消息瞞著了鳳昀,倒不是擔心鳳昀怪他的粗心不體貼,而是這個時候,鳳昀也不能離京。


    隻能是他將事情處理好後,再往北地看鳳紅羽。


    「崔家,這是想尋新靠山了吧?」鳳昀冷笑,「所以,才跟秋昭儀走得近了。他們擔心鳳府扶持四皇子,居然對琴妹妹下了毒。」


    慕容墨眯著眼,「琴妹妹中了毒?秋昭儀幹的?」


    「萬嬤嬤說,懷疑是她。今天晌午時,秋昭儀將琴妹妹叫過去,還將侍女也支開了,半個時辰後,琴妹妹就中了毒。」


    慕容墨冷笑,「這秋昭儀剛生了五皇子,正值新寵,所以才傲慢著。」


    「我饒不了她!」鳳昀怒道。


    「一個宮中的女人,皇子又幼小,要是沒有旁人支持,她囂張不了多久。除掉了支持她的人,就等於折了她的臂膀。」慕容墨淡淡一笑。


    鳳昀冷冷道,「除掉崔家?」


    慕容墨站起身來,拂袖冷笑,「崔家跟沐家這兩個京中大族,都不能留著!」


    ……


    趙元昕又迴到了小苑,這個時候,鳳玉琴已經醒過來了。


    見趙元昕進屋來,她馬上從榻上坐起身來,「這天都要黑了,我得迴慈明宮了,可你的隨從卻不讓我走。」


    趙元昕的貼身小隨從祥子,捏著袖子口嘆了口氣,「四殿下,她剛吃了藥,奴才讓她休息著,她不肯。」


    趙元昕走到榻邊坐下來,往鳳玉琴的臉上看了看,發現她氣色好多了,微笑道,「你不必擔心,我跟慈明宮的萬嬤嬤說了,她得知你病著了,讓你好生休息著,不必急著迴去。」


    「真的嗎?」


    「真的。我還會騙你不成?」趙元昕笑。


    「那就好。」鳳玉琴放下心來,鬆了口氣。才解了毒,又中了暑,她無力的躺迴了床上。


    趙元昕看了眼外麵的天,已經到傍晚了,雖然這處宮苑是母妃常來的,但皇上也會常來,皇上看到鳳玉琴怎麽辦?


    趙元昕想了想,將鳳玉琴背起來,「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住。那裏不會有人害你。」


    鳳玉琴迷迷糊糊的問,「哪裏啊?」


    「我母妃的宮裏。」


    ……


    賢妃住在禦花園一側的永福宮。


    這處宮苑,比其他幾位一品宮妃的宮苑都要小,但卻最為雅致。


    賢妃不喜鬧,宮中的宮女太監們,行路時腳步都極輕,沒有人大聲喧譁。


    倒是個非常適合養病的地方。


    趙元昕也沒讓太監宮女幫忙,自己背著鳳玉琴,從皇宮東麵,一直走到皇宮西麵。


    賢妃見他一頭大汗的背著一個小姑娘迴來,吃了一驚,「這是誰?」


    趙元昕將鳳玉琴放下,笑道,「母妃,這就是鳳玉琴啊。」


    鳳玉琴靦腆的行了禮,「小女鳳玉琴,見過賢妃娘娘。」


    賢妃抿著唇,看著鳳玉琴,原來她就是兒子心心念著的女孩子。


    小姑娘的模樣長得十分的周正,隻是身份——


    她皺起了眉尖,兒子跟她在一起,隻怕不是福。


    趙元昕卻道,「母妃,玉琴就拜託您了,您先安排她住下。兒子還有事要處理,一會兒再來跟母妃說她的事。」


    他說完,也不等賢妃表態,轉身又跑出了永福宮。


    賢妃無法,隻好讓侍女先帶鳳玉琴下去歇息著。


    ……


    趙元昕沒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接來到慶元宮見承德帝。


    承德帝對這個兒子,一直十分的喜愛。


    以前隻有四個兒子的時候,四兒子是最小的一個,父母總是寵最小的一個,身為皇帝的承德帝也不例外。


    而且,四兒子人雖小,卻十分的聰慧,長得也好看。母妃娘家的情況最簡單,不會威脅到他什麽。


    承德帝正在吃晚飯,見趙元昕前來,微笑著招手叫他,「你可真有口福,來,陪朕吃晚飯。」說著,對一旁侍立的小影子道,「再去添一副碗筷來。」


    趙元昕卻撲通著跪到承德帝的麵前,「父皇,請賜兒臣一死!」


    將小影子嚇了一大跳,驚愕的著趙元昕。


    承德帝的眸色頓時一沉,「出什麽事了,你為什麽這麽說?」


    趙元昕重重地磕下頭來,「父皇,有人說兒臣要謀反篡位,就對兒臣喜歡的一位姑娘下了毒手,防的是,姑娘家裏幫著兒臣逼宮篡位!」


    原來是這迴事,這孩子隻有十五歲,平時從不跟臣子來往,每天操心的不過是,宮中那處園子好看,城中哪處酒樓的菜好吃,再便是,跟著賢妃學推拿。是個連書都不願意讀的人,也不愛習武。


    他造反?


    真是個笑話。


    承德帝心中笑了,臉上卻是嚴肅的,「誰這麽說你?」


    「昭儀娘娘!」


    她?承德帝夾菜的手,重重將筷子往桌上一拍,神色變得森然。


    後宮居然敢幹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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