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鏡前,認真端詳著自己的模樣。


    她喜歡綠色的衣衫,像竹葉兒一樣綠的綠色,但為了博慕容墨的好感,她可以換上讓她厭惡的血紅色。


    不過,大婚那天也是要穿紅色的,她還是忍忍吧。


    鏡中的自己,嬌艷得像朵海棠花,真美。


    天已全黑,屋中的紅燭被風吹得搖曳不止。


    三公主正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屋子的外間響起了腳步聲,有人進來了。


    她聽到有人在說,「容王,當心腳下,這兒有個台階……,您慢點走,這兒有張桌子……」


    「嘩啦」一聲響,大約誰撞著桌子了,有東西掉到地上打碎了。


    慕容墨來了?


    三公主喜得提起裙子往外間走去,隔著一層珠簾,果然可見慕容墨在一人的攙扶下,蹣跚著走了進來。


    這樣子,像是喝了酒醉倒了。


    醉了?醉了還怎麽帶她到容王府?


    三公主心中焦急,這可怎麽辦?三哥沒告訴她該怎麽辦呀?


    沐家大公子看到三公主在那裏間的門口籌措不前,便朝她點了點頭,大聲道,「還不快去給容王倒杯水來?」這三公主是個半傻子,他用不著客氣。


    三公主一愣,叫她倒水?


    對呀,她服侍好慕容墨,慕容墨會更喜歡她。


    「好,我來倒水。」


    外間的桌子都撞翻了,茶杯茶壺全摔碎了,三公主隻好跑到裏間去倒水。


    隻是,等她倒了水出來,外間的屋子裏隻有慕容墨一人,剛才那個扶著慕容墨進來的年輕公子,已經不知去向。


    三公主沒服侍過人,端著水杯,愣愣地站在那兒,不知該怎麽做。


    慕容墨坐在椅內,低著頭,閉著眼,一隻手支著頭,一隻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口裏含糊的說道,「水——」


    水?


    「好好,來了來了。」三公主想起三哥跟她說的話,將慕容墨服侍好了,慕容墨一高興,就會帶她去容王府。


    她將水杯放在他一旁的小幾上,又將那荷包裏的幹花瓣取出來,往胸口的衣衫裏塞去。


    慕容墨正閉著眼養神,鼻中忽然聞到一絲奇異的香氣。


    媚香?


    他眉尖一皺,猛然睜開眼來,盯著三公主冷冷說道,「誰帶你來沐府的?你在做什麽?」


    三公主嚇了一大跳,見他正看著自己,大喜著往他懷裏撲去,「慕容墨,你是不是來接我去容王府的?你的王妃死了,我可以做你的王妃,快帶我去容王府。」


    慕容墨忽然抬手,一隻半尺長的斷樹枝現於手心,正抵在三公主的脖子上,冷冷說道,「站好,迴答本王的話!」


    「我告訴你了,你會不會帶我去容王府?」三公主眨眨眼問道,看著慕容墨兩眼放光。


    慕容墨一臉的嫌棄,「你先迴答本王的問話。」


    三公主道,「是我三哥。他說讓我來這裏等你,你就會帶我去容王府。」


    慕容墨的眸光馬上一沉。


    三皇子?他想幹什麽?這三公主的身上遍身都是媚香,要不是他常期跟各種毒藥打交道,隻怕已著了暗算。


    而且,塞給他的,還是一個時瘋時傻的女人。


    他要是中了媚香,和一個半傻的女人糾纏一起了,嗬嗬,他這臉可就丟大了。


    慕容墨不及多想,樹枝一點,將三公主敲暈在地。


    他端起那杯水聞了聞,眸色漸冷。


    雖然他的鼻子不及鳳紅羽的靈敏,什麽藥味一聞便知,且絲毫不差,但這茶水裏下的藥,他還是能聞得出來的,正是市麵上常見的「三步倒」。


    「三步倒」,顧名思義,便是走上三步就倒下的意思,喝了之後就會人事不醒。


    大約,這是給三公主準備的,隻是,這個傻女人沒有喝而已。


    他將桌子撞翻了,三公主倒了裏屋的茶水來,給他喝。


    他要是倒地了,三公主將他怎麽樣了,一樣的讓他丟盡臉。


    沐昆?三皇子?


    膽子不小!


    慕容墨的神色漸漸變冷,他從桌上扯了塊桌布,包在手上,將三公主拎起,提進裏屋扔到了床上,又將她脫了個幹幹淨淨,推進被子裏。


    他扔了桌布,吹了燈,彈彈袖子,大步走出了屋子。


    晚上沒有月亮,外麵黑漆漆的一片。


    他閉了下眼,識應了一會兒外麵的黑暗,這才腳尖一點,躍上了屋頂。


    這處地方黑漆漆的,但沐府的其他地方,卻是亮著燈盞。


    他尋了處最亮的地方,一路施展著輕功,躍了過去。


    那裏,正是沐昆宴請幾位親王的花廳。


    屋子裏,沐昆和幾位趙姓王及兩位世子,正在推杯把盞,聊得正歡。


    這時,三皇子從外間走來了,他向沐昆使了個眼色。


    沐昆會意,笑著對其他人道,「府裏還有一處地方,開著曇花,煞是美艷,幾位王爺世子,不如前去觀上一觀?」


    反正來了就是散心,這幾人天天被承德帝逼著想著對付太子的計策,早已身心疲憊了,聽說賞花,個個都想去看一看。


    衛王當先說道,「那最好不過了,不知花下有沒有美人呢?哈哈哈——」


    「花下當然有美人了,衛王前來,哪能掃興而迴?」沐昆笑道。


    衛王也笑道,「那還等什麽?沐大人快些帶路便是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出了花廳。


    坐在屋頂上的慕容墨,又聽到沐昆跟一個僕人提到一個地方——醉月軒。


    他依稀記得剛才他離開的那個地方,便叫醉月軒。這麽說,沐昆是領著這幾人去看他的笑話的了?


    嗬——


    真是皮癢癢了!


    慕容墨身影一晃,離開了這裏。


    那幾個趙姓親王的年紀都不小了,又都飲了點酒,又是夜間行路,料他們也走得不快,這中間可以做許多事情了。


    慕容墨並沒有尾隨他們,而是往沐府的其他地方而去。


    後園裏,一個年輕公子正對一個僕人說著什麽。


    慕容墨瞅準了,忽然從暗處閃身,袖風狠狠向他們掃去。那年輕公子和小僕的身子一晃,一聲沒哼地倒在了地上。


    慕容墨拍拍手,從暗處走了出來。他抬腳踢了踢那年輕公子的腿,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他冷冷笑道,「就你了!誰讓你們家跟著三皇子一起算計本王的?明天被人罰了,怨不得別人!」


    他將那僕人扔到暗處藏了,拎起這個昏倒的年輕公子,往醉月軒而去。


    到了醉月軒,裏麵依舊漆黑一片,還跟他離開時的一樣,沐昆一行人,並沒有到來。


    他將年輕公子提進裏屋,將他的衣衫脫了個幹淨,跟那個瘋傻的三公主扔做一堆,這才彈彈袖子,緩步離開了。


    三公主昏睡了一會兒,醒了過來。這屋中四處本就灑著不少媚香,她中了媚香,藥性此時開始發作,迷迷糊糊之間,摸到床上還有一個人。


    這是什麽人?怎麽跟她睡在一處?


    她仔細的摸了摸,男人!


    誰?慕容墨?


    那人被她摸醒了,正迷糊間,被三公主欺身而上。


    他嚇了一大跳,聽出是三公主的聲音。


    他可不要一個瘋女人!


    他伸手就去推三公主,發現自己手腳無力推不動,三公主如八爪魚一樣纏得他緊緊的。


    而且,三公主的腦子本身就時醒時糊塗,這會兒中了藥,加上四周一片漆黑,她更是分不清誰是誰了。


    一個要逃,一個不肯放,兩人在屋子裏鬧騰起來,床本身就小,兩個人一起滾到了地上。鬧的動靜很大。


    偏偏這時,小園裏有人進來了。


    幾盞燈籠的光從窗子裏照進了裏屋。


    「你不要走,你迴來!我們一起洞房。你迴來——」三公主的聲音尖利的叫嚷著。


    沐昆心下一喜,三公主果真將慕容墨纏上了,有幾位親王在此,這三公主,慕容墨可是會娶定了。


    「這……這屋裏是怎麽迴事?」衛王伸手一指裏屋,臉色露出不慍,「本王聽著,怎麽像是琪兒的聲音?」


    「父王,不是像,還真是琪妹妹的聲音。」衛王世子點了點頭。


    「沐大人?三公主怎麽會在這兒?」衛王扭頭問沐昆。


    沐昆朝衛王拱手一禮,說道,「今天下午,三皇子來微臣府上,將三公主也帶了來散散心,三公主來這裏是來看曇花的。」


    「她看得懂曇花嗎?」衛王輕嗤,甩了甩袖子轉身就走,「她一鬧,本王看花的心情都沒有了。」那三公主瘋瘋傻傻的,別在這兒鬧自殺,搞不好,會惹事。


    他可不想惹上麻煩。


    衛王要走,沐昆哪裏會放?他需要看戲的人。


    沐昆伸手拉著衛王的袖子,笑道,「衛王爺,曇花在小園的後園呢,您不看曇花了?」


    「不看!」衛王搖搖頭又要走。


    可這時,屋裏的三公主又嚷道,「慕容墨,你給我迴來!我要洞房——」


    衛王的腳一頓,慕容墨跟三公主在一起?洞房?這是怎麽迴事?


    他馬上拿眼看向沐昆,目光冷冷問道,「容王怎麽會跟三公主在一起?」


    沐昆裝傻,一直搖搖頭,「這……微臣也不知。」


    其他兩位親王也是一臉的驚異。


    雖然那三公主是個半傻的人,但必竟是皇家的公主,也是他們的侄女,三人馬上對沐昆吩咐道,「快找侍女進去看看!」


    沐昆正求之不得,一指身邊的兩個侍女,「你們兩個,快進去看看公主。」


    「是,老爺。」


    兩個侍女提著燈籠快步進了屋裏,沒一會兒,就一起尖叫起來。


    一個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老……老老爺……」


    沐昆皺著眉頭,冷喝一聲,「見鬼了嗎?出什麽事了?」


    侍女低著頭,「老……老爺,您自己去看看吧。」


    「沒用的東西!」沐昆揮手叫她下去,裏麵可是公主,萬一看到不雅的,他可是死罪。


    另一個侍女沒有尖叫,卻漲紅著臉,站在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衛王世子一愣,「三公主怎麽啦?」


    一個侍女搖搖頭,「不是三公主,而是……」侍女看了眼沐昆,「老爺,是大公子……」


    沐昆的頭,「嗡」的一聲炸了,怎麽是他的寶貝兒子?


    「什麽大公子?究竟是怎麽迴事?沐大人?」衛王聽得一頭的霧水。


    「出什麽事了,怎麽鬧哄哄的?」慕容墨的聲音忽然在眾人的身後響起。


    沐昆迴頭來看,隻見慕容墨衣衫完整的站在小園的門口,正一臉疑惑的看著眾人。


    他腳步輕緩往小園裏走進來,站在門口看著沐昆不滿地說道,「沐大人,要不是本王飲的酒少,這會兒估計就掉到你府上的河裏去了。」


    衛王不知這其中的因因果果,問慕容墨,「慕容墨,你說的什麽意思?」


    「這就要問沐大公子了。」慕容墨冷笑,盯著沐昆問,「沐大人,沐大公子呢?他為何將本王扔到半路,自己跑了?」


    「這……」沐昆語塞。


    屋子裏,隻聽三公主又在叫嚷著,「別跑,迴來!迴來洞房。」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跑了出來。


    跑在前頭的,正是沐昆的兒子,沐大公子,衣衫不整,免強拿著一件衣衫遮著身子。後麵追出來的,正是三公主,披頭散髮,一身赤裸。


    大家嚇得趕緊閉了眼,一起轉過頭去。這可是公主,非禮勿視。


    那兩個侍女猛然驚醒,從屋裏拿了衣衫追著三公主,將她往屋裏拖。可三公主已受了刺激,完全發瘋了,兩人根本奈何不了她,隻好眼睜睜看著她一絲不掛的追著沐大公子滿園子跑。


    「放開我,我要男人——」三公主尖叫。


    其他人又全是男子,身份又不及她高貴,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會武的慕容墨攏著袖子站在園子的門口,堵著沐大公子逃跑的去路,閉眼不管。


    「沐大人……,沐……」三皇子從小園的門口走進來,他是來看笑話的,卻見慕容墨穿著齊整的站在小園門口,詫異得愣了愣。


    再往裏走,又見三公主身上不著寸布,追著同樣衣衫未穿的沐大公子滿園子跑,他嚇得身子僵住了。


    壞了,怎麽是沐大公子?


    這下子沐昆還饒得了他?


    衛王見三皇子來了,便將三公主那個燙手的山芋往他懷裏扔,「元謹,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將琪兒拉進屋子裏去?她可是你帶來的!」


    三皇子被吼得清醒過來,從一個侍女手裏奪過三公主的衣衫,將三公主一裹不由分說地拖進了屋裏。


    ……


    這場鬧劇,很快就平息下來。


    看曇花,眾人自然是沒了心情,各自散去。


    三皇子將三公主也領走了。


    沐昆可就惶惶不安起來,將自己的兒子罵了又罵,「你怎麽會跟三公主在一起?咱們家可倒大黴了!」


    沐大公子也委屈,「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一醒來,就發現跟三公主睡在一張床上。」他眼珠子轉了轉,「會不會是三皇子故意這麽安排的,暗中找人將我藥倒了,想讓我們家死心塌地的為皇家為他賣命?」


    沐昆抿唇不語。


    為官者,本身就是為皇家賣命的。但他們家,不想要一個傻子公主。


    那可是豆腐上的灰,吹不得,打不得,還得當祖宗一樣的供著。


    沐昆氣息一沉,「不管是哪樣,要不是三皇子的主意,說非要到我們家裏宴請慕容墨,哪裏會出這等事?」


    他心中七上八下的,想著怎麽應付承德帝。


    ……


    衛王父子怕擔事,連夜進了宮裏,向承德帝匯報去了。


    三公主雖然是個半傻子,但那也是皇家的公主,在臣子的家裏赤著身子跑來跑去,還被臣子的兒子睡了,這可是大事,這是丟了皇家的臉!


    萬一承德帝發起怒來,追究下來,他們父子二人被無辜牽連進去,可是得不償失。


    承德帝發起脾氣來,連親兒子也會罰的,何況他衛王隻是承德帝堂兄弟?


    於是,衛王便帶著自己的兒子向承德帝一五一十的匯報了今晚的事情,將自己父子二人撇了個幹幹淨淨。


    「元謹幹的?」承德帝眯著眼,盯著衛王冷冷問道。


    「是的,是元謹,是他將三公主帶到沐府的!」衛王迴道。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來人,傳三皇子!」承德帝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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