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身的孫女的確一直愛慕著司空太子,隻是她不好意說出口罷了,既然司空太子看見過孫女的身子,是不是該負責呢?看她一直藏有司空太子的帕子,便知她的心了。」上官老夫人朝承德帝遙遙行了一禮,說道。


    瘦小卻精明的上官老夫人,微微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精明的光。


    嗤——


    鳳紅羽聽到有人輕笑一聲,聲音來自上首的沐皇後。


    沐皇後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容,滿月的臉,加上精緻的妝容,顯得格外的富態,她捧著茶碗,正悠閑地喝著茶,隻是那眼裏,露著藏也藏不住的諷笑。


    鳳紅羽明白她笑什麽,上官老夫人多年守寡,早已養成了一種處處占便宜的性格。


    她的貪財,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能摳到財,絕對不放過。


    鄭淩風的父親貪財,隻是做做樣子,是做給承德帝看的,上官老夫人,卻是實打實的貪。


    司空睿的財富,不亞於慕容墨的財,要是嫁得這等人,全家幾輩子都享用不完。


    何況,司空睿長得太好看了,連鳳紅羽也常常看得不忍挪眼。


    皮膚白嫩得跟剛做成的白豆腐一般嫩軟,一頭墨發又黑又亮。眼睛則跟夜空的星子般一樣閃亮,雙眼皮,睫毛長得鳳紅羽一直在嫉妒著。


    因為她的眼睫毛沒有他的長。


    來京城一個多月,除了不得鄭淩風的喜歡——大約於相貌上,鄭淩風感到了可能會被比下去的壓力,才會厭惡司空睿,其他世家府邸的夫人們,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


    承德帝笑道,「哦,原來是這麽一迴事,上官小姐,你愛慕便可,可別誣陷鳳大小姐,這不是讓司空太子為難嗎?」


    「是呀,依臣妾看,這倒是一對好姻緣呢!」蔣貴妃看出,承德帝聽到上官彤愛慕司空睿一事,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馬上開始附和。


    如何讓自己的男人更加喜歡自己,最好的辦法是,全都聽他的。


    這是蔣貴妃侍候承德帝多年的經驗,像沐皇後對承德帝常常唱著反調,才會被厭惡起來。


    果然,承德帝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當然不反對了,不管是哪一家同西秦結了親,等於將西秦抓到了手裏,將來同北燕翻臉,西秦作為姻親,哪有不幫的理?


    這上官家,在南邊盤踞太久了,不如讓他們遷居到了西邊去,殺殺銳氣也好。


    可上官彤卻傻眼了。


    她明明是來告鳳紅羽的,怎麽成了她愛慕著司空睿?


    她身上的傷,正是被司空睿打的呢!她才不要嫁給司空睿,她會被打死的。


    而且,她喜歡的是鄭淩風啊,這要是讓鄭淩風知道她喜歡司空睿,鄭淩風不是會厭惡她嗎?


    上官彤心下焦急,不行,她得說清楚。


    隻是,她才挪了一下腳步,便被自己的祖母上官老夫人給抓住了手腕,更拿眼神來提醒她,不得胡說。


    上官彤怕這個祖母,隻好閉了嘴巴聽安排。


    沐皇後的女兒鄭蘭被上官家害了,她心中一直忍著怒火。


    眼看皇上會同意上官家與西秦太子的婚事了,等於上官家又撿了高枝兒飛了,她哪裏會甘心?


    她正等著機會收拾上官家呢!


    沐皇後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看了眼正低垂著眼簾想著什麽的司空睿,輕聲說道,「司空太子,上官小姐固然長得可愛,與你也是般配的,隻是,你是西秦的太子,這娶的妻,便是太子妃,將來可是皇後,你不介意皇後在郊外被人扯破過衣衫吧?」


    鳳紅羽聞言馬上抬眸看向沐皇後,心說這沐皇後捅的一刀,可是太厲害了,且看上官彤怎麽接招。


    果然,上官彤氣得臉色更是一白,即便她不想嫁與司空睿,也不想被人這麽說,可是,皇上皇後連證人也不傳,這分明是在偏著司空睿在說話。


    上官老夫人也怒了,皇後的話,非明是在拆台,難道皇後娘娘一直記著鄭蘭的事?


    她可不能讓沐皇後將這門親事攪黃了。


    「娘娘。」上官老夫人朝沐皇後頷首一禮,道,「司空太子也說,是他看了老身的孫女,並沒有說是其他人,娘娘為何說些沒有根據的?」


    鳳紅羽歪著頭,朝司空睿眨眨眼,意思是,你再不出聲,皇上就得賜婚了。


    司空睿依舊是不以為然的表情,他輕笑道,「皇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上官老夫人,上官大小姐遇劫匪,被人扯破衣衫,看到她袒露身子的,又不止本太子一人,憑什麽要本太子一人娶?」


    「……」


    「本太子好心救她一場,還非得搭上自己的終身幸福?下迴再遇有人遇劫,本太子可不敢出手相救了。」


    說完,他臉上的笑容也收了,帶著慍惱。


    上官老夫人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司空睿居然拒絕娶她的孫女?


    上官彤眼見司空睿又改口了,分明是將自己和祖母耍了。


    先是給點好處,讓她們不要告,等她們上鉤了,司空睿卻反悔了!


    這時,她不經意看到鳳紅羽的眼裏,也閃過一抹譏笑。


    上官彤更是怒不可遏,一定是,一定是鳳紅羽搞的鬼!


    「皇上,真相不是這樣的!」上官彤忽然跪倒在地,「真相是司空睿打的臣女,不過,是鳳紅羽指使的!」


    「這怎麽又改口了呢?倒底是誰打的你?」蔣貴妃笑得溫婉。


    「是不是別有內情?上官小姐,欺君之君,可是重罪!」沐皇後恨著上官彤,臉色便不好看了。


    承德帝皺著眉,「不是有個證人嗎?帶進來問問吧?」


    因為是晚上審問,再加上前幾天為籌備和親公主的事情,承德帝和沐皇後都操心不少,兩人此時已顯出一臉的疲倦,要不是想到鎮遠侯手裏的重兵,承德帝不可能在晚上受理這個無聊的案子。


    很快,有太監應了一聲,出去帶人去了。


    不多久,人帶進來了。是個中年的漢子,農夫的模樣,一雙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又飛快地低下頭去。


    誠惶誠恐跪倒高唿萬歲。


    「皇上,證人帶到了!」答話的是柒七。


    鳳紅羽的目光和他迎上,他馬上錯開了。


    「不過,奴才覺得這個人的身份可疑,似乎手腳不幹淨。」柒七說道。


    上官老夫人的臉色又變了變,忙拿眼看向上官彤,上官彤搖搖頭,表示什麽也不知道。


    「怎麽個不幹淨?」承德帝隻想快點問完,語氣中有些不耐煩了。


    「奴才剛才拉著他的袖子的時候,一個荷包掉了出來,發現裝有不少財物。奴才想著,他一個農夫,既然有這麽多的財物,為什麽還穿得這麽破?還辛苦的砍柴?」柒七說著,將那隻荷包遞了上去。


    一個侍立在承德帝身邊的小太監接在手裏,打開來呈給承德帝看。


    隻見那荷包裏,有三四個金鉻子,還有兩張大額的銀票。分別是二百兩,和三百兩。


    五百兩銀子,對於在坐的幾個貴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一身的衣衫,都值這個價了。


    但對於貧苦出身的農夫來說,可以不幹活吃上半輩子。


    上官彤和上官老夫人的臉色,雙雙大變,那個農夫更是嚇得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拚命地磕頭。


    因為,承德帝念了一句,「上官氏印?上官家的銀票?」然後,他拿目光冷冷看著上官老夫人,「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們的證人身上,為什麽有這麽多你們家的銀票?」


    農夫嚇得臉色慘白,「小人不知道呀,小人什麽也不知道。」


    「難不成,是上官老夫人你買通了這個人?請他來做的證?」司空睿的唇角勾起,帶著抹意味深長的笑,盯著上官老夫人。


    盡管上官老夫人以老賣老,耍起了賴,說是農夫偷的。


    但如何偷,從何處偷?


    上官老夫人越說漏洞越大。


    承德帝當下就怒了,「念在上官老夫人年歲大,寵愛孫女的份上,這件事就不予追究了。來人,送老夫人出宮,將這個惡意做假證的農夫,打二十板子哄出去!」


    到底是念在鎮遠侯在南邊駐守,惡意告狀沒有罰上官家。


    司空睿和鳳紅羽對視一眼,也沒有多話,向承德帝行了禮,退出了慶寧宮偏殿。


    沐皇後深知承德帝的想法,也沒有再說什麽,向承德帝福了福,神色淡然的扶著嬤嬤的手,往殿外走去。


    她是來打探上官家究竟想幹什麽的,既然上官家的人沒得到便宜,她當然得離開。


    有個妖精蔣貴妃在,侍寢就沒她什麽事。


    哪知承德帝忽然叫住了她,「皇後,朕到你的宮裏坐坐。」女兒成了和親公主,他也不能做得太冷情。


    蔣貴妃原本一張歡喜的臉,氣得驟然變色,卻也得強顏歡笑著,「既然皇上陪皇後姐姐了,臣妾告退。」


    隻是,等著沐皇後和承德帝離去後,蔣貴妃的臉色驟然變冷。


    一旁的嬤嬤勸著她,「娘娘,別生氣。過不了多久,二皇子就迴來了。當然,打了敗仗的太子也會迴來。到時候娘娘有二皇子撐腰,皇後娘娘還敢這麽神氣嗎?」


    「對,說的沒錯,笑到最後才是贏家。」蔣貴妃妖嬈一笑。


    。


    慶寧宮偏殿裏一帝一後一寵妃的爭風吃醋,鳳紅羽和司空睿並不關心。


    借著柒七送他們出宮時的機會,鳳紅羽悄悄對柒七說道,「今天那個領著我和司空太子進宮來的小太監,你給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上官家搞的鬼,居然敢在路上向我射暗箭,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


    「那個太監的確是上官家安排的。」柒七迴道,然後又道,「皇上也不會放過那人,羽小姐不必擔心。」


    「還真是上官家。哼,他們不想活了嗎?」司空睿怒得哼了一聲。


    「持寵而驕,他們會漸漸地不得皇上喜歡。」鳳紅羽勾唇冷笑,「不過,我們得行動在前頭,我要給上官家來個措手不及。」


    鳳紅羽對柒七七,吩咐了幾句,柒七領命而去。


    兩人出了宮,來到馬車前。荷影是外頭的侍女,不得進宮,剛才被攔在了宮門口。見他二人平安出來,心中鬆了口氣。


    三人坐進了馬車裏,司空睿忍了很久的話,這會兒見沒有外人,盯著鳳紅羽看了又看,還是問道,「你怎麽認識宮裏的太監,我瞧著那人,能被皇上記著名字,定然官職不低。」


    鳳紅羽笑了笑,「他的官職當然不低了,他是紫宸殿的總管。」


    「嗬——」司空睿拋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是,慕容墨的人吧?」


    「當然。」鳳紅羽笑了笑。


    「他本事倒是大。」司空睿不以為然的扯了下唇角,但心還是佩服的,慕容墨的手,居然伸向了宮裏頭。


    。


    鳳紅羽一行人輕鬆迴家了。


    承德帝卻沒好心情了。


    他陪著沐皇後迴了坤寧宮後,並沒有停多久,又轉道去了禦書房。


    小影子已查到了情況,「半道上,有人借鳳紅羽進宮的時候,在路上設了埋伏,進行暗殺,隻是,沒有成功。」


    「上鳳府傳話的張四喜死了。屍體被發現在北宮門的一口枯井裏。是掉進去摔死的。」小影子迴道,「不過,他一直在南宮門附近當差,這還剛剛傳完話呢,卻死在北宮門口,奴才覺得很是奇怪。」


    「敢在宮裏殺人?」承德帝的臉色,頓時冷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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