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伸手要端茶碗,鳳紅羽先一步端起,遞到他的手裏。


    因為他還在吃藥,鳳紅羽隻許他喝甘草泡的水,不準喝茶。


    慕容墨起初表示反抗,鳳紅羽說再反抗,她選擇搬走。


    他皺了皺眉,便老實地接受了,獨守空房哪有軟玉在懷舒服?


    慕容墨喝了一口水,展眉笑了笑,「娘子甚是賢惠。」


    休養了三日,雖然他身體瘦了些,但他的精神已好了許多。


    好了之後,就時時拿她說笑。


    鳳紅羽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說道:「別笑了,說正事呢!我早就知道柳清澤不是柳丞相親生的,隻是沒想到,他居然會是柳丞相的侄子!」


    「……」


    「可柳丞相不是家中獨子嗎?柳清澤怎麽又是他的侄子?還有柳夫人,難道是改嫁?還是另外有隱情?比如一女二夫?他父親又在哪裏?」


    「是一女二夫。」慕容墨道。


    「一女二夫?她帶著柳清澤嫁給柳丞相,柳丞相還能接受,心胸倒是寬廣。」想著柳丞相的為人,鳳紅羽揶揄一笑。


    慕容墨道,「柳清澤是在丞相府出生的。柳夫人早先年嫁的是柳丞相叔叔的兒子,柳丞相的叔叔隻是柳家庶子,不過,柳夫人嫁進門後兩個月,柳家那位庶子的兒子莫名死了。」


    「……」


    「柳夫人頂著家中另一個女兒的名字嫁給了柳丞相。所以,她的名聲是沒有受損的。又因為柳家庶子一家住在京郊,柳家庶子又極少同京城中的嫡長房有來往,因此,柳夫人的事,並沒有傳開。」


    「……」


    「而且,那庶子之子死後,庶房原本少得可憐的人,也在同一月,相繼去世。」


    「……」


    「讓我不解的是,柳丞相為什麽會認這個不是自己兒子的柳清澤。」


    慕容墨說完,目光微凝,沉思起來。


    鳳紅羽也垂下眼簾,將這件事在心中仔細在想了想,說道,「慕容墨,我憑直覺,隻怕柳家的事不簡單。庶子之子莫名而死,柳夫人懷著身子改名嫁柳丞相,庶子一家的人一個月全死了。隻怕,這裏麵大有文章。」


    慕容墨也點了點頭,「嗯,我也這麽認為,但因為年代久遠,事情又發生在二十年前,墨龍衛們隻得到了這麽多。」


    「不如,將這件事告訴給柳清澤?」鳳紅羽忽然一笑,「讓他們柳府起內訌。」


    「柳清澤這個人……」慕容墨看了她一眼,目光往暗裏沉了沉,眉尖微皺,陷入沉思。


    鳳紅羽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道,「慕容墨,我記得前世的一些事情。」


    慕容墨馬上收迴神思,抬眸看向她,目光也變得溫和起來。


    他伸手握著她的手,「你記得多少?」


    「我記得我哥哥們的死,記得父親的死,還記得柳清澤,他為我鳳家平反,卻被趙元恆砍了頭。」


    唯獨不記得他,她沒說,怕他傷心。


    前世的記憶中,不記得他的樣子。


    鳳紅羽心中有些失落。


    慕容墨卻蹙眉說道,「可在我的記憶中,他居然活到了子孫繞膝。」


    「怎麽可能?」鳳紅羽訝然,「柳家得罪了趙元恆,被滿門抄斬了,柳清澤上了斷頭台……」


    慕容墨目光微凝,「那可能隻是你的幻想,必竟當時你……」


    他沒往下說。


    她明白,前世柳清澤斷頭的時候,她已死了多年了。


    難道是她的臆想?


    兩人的記憶出現了差別,鳳紅羽也想不出所以然來,還是如那個道士所說的?她前世的記憶隻餘殘缺?


    「別想了,讓墨龍衛們接著查就是了。」慕容墨道,「今生的許多事,都改變了,不可能樣樣和以前一樣。」


    鳳紅羽想了想,也對,她一重生,許多的事情都變了。


    慕容墨掀開被子,伸手拍拍床榻,眸光微閃看著她,「該睡午覺了,過來陪我。」


    鳳紅羽頭皮一緊,目光往窗外瞥了一眼,死皺起眉頭。


    「慕容墨,剛吃完午飯就睡,會積食。外麵太陽很好,不如……我陪你去園子裏走走?園子裏新開了不少梅花,煞是好看。」


    「景色不如容王府,連金陵城的靜園也比不上,有什麽好看的?」慕容墨伸手來拉她,「外麵雖然有陽光,但似乎更冷,天冷適合睡覺,上來。」


    鳳紅羽:「……」她慢慢往外麵挪,「韓大和竹韻幾人還在園子裏呢,我先趕走他們。」


    慕容墨卻將她拉迴,伸手拔下她頭髮上的髮釵,她的一頭青絲頃刻散了下來,「吃飯的時候,韓大悄悄捏了一下竹韻的手,竹韻沒有拒絕,你覺得這會兒他兩人會老實的幹坐在我們這屋子前守著?」


    鳳紅羽眨了眨眼,「他倆幾時好上的?」


    「是啊,本王的護衛都有相好的姑娘陪了,本王還沒有,你忍心?」慕容墨伸手勾她的腰帶。


    「我想起今天的繡品還沒有繡好。」


    「今天放你一天假。」


    「我吃得太飽了,睡著不舒服。」


    「我給你揉揉。」


    「……」


    「還有什麽藉口?」


    鳳紅羽咬牙,「……」


    低頭一看她身上,脫得隻身一身裏衣了。


    她無語的站在床前。


    「上來。」他拍拍身側。


    鳳紅羽心中靈機一動,揚眉說道,「慕容墨,你說過的,在屋裏我為大。你得聽我的,我剛吃完飯,不想睡覺。」


    「為夫現是在病人,病得很重的人,需要人隨時看護。」


    鳳紅羽:「……」


    想了想,她妥協了,不就是陪睡麽,又不是沒有陪過。


    鳳紅羽踢掉了鞋子,爬上了床。


    慕容墨將被子往她身上一裹,一股溫暖頓時襲滿她全身。


    被中溫暖如春,雖然跟他擠在一起,讓她渾身不自在,但,的確舒服。


    外麵雖然有微微的陽光,但比下雪那幾日還要冷,水潑到地上,不到一刻的時間,就結成了冰。


    兩人這麽躺了一會兒,他的手便不老實了,往她身上伸來,鳳紅羽整個人都僵住了。


    慕容墨莞爾一笑,「不是說吃得太飽嗎?給你揉揉。」


    「隻揉揉肚子?」她挑眉。


    「嗯。」


    鳳紅羽同意了,那就揉吧,「好。」


    但顯然,她錯了,明明被揉的是她,但撩起的是慕容墨的火。


    他的手就不隻在她肚子上揉,上升到了胸口。


    鳳紅羽僵住了,伸手在他腰上掐,低吼了一聲,「揉錯了。」


    「這裏手感好。」


    鳳紅羽:「……」


    然後,他的手又往下,一直伸到她的大腿處。


    她嚇得兩腿一夾,將身子僵成一根棍子。


    慕容墨不滿地皺眉,忽然翻了個身,壓在她身上,摟著她的腰身,輕輕地吻著她的唇,又用膝蓋將她的腿頂開。


    「小羽……」他在她唇上吻一下咬一下,「是不是可以洞房了?」


    鳳紅羽嚇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墨那玩意兒正頂著她的腿,話說,她現在該怎麽做?


    男人跟女人的洞房到底是怎樣的?


    「慕容墨,你隻說讓我陪你睡,你不能……。」


    「陪睡就隻能單純的躺在床上?」慕容墨低頭看著她,小女人驚嚇得跟隻小兔子一樣,唇被他吻得紅潤似櫻。


    鳳紅羽:「……」果然,她想得太簡單了。「我來葵水了。」她靈機一動說道,心中為想到這個想法暗自慶幸。


    「……」慕容墨呆住了,雙目沉沉死死盯著她,眉毛皺起得能夾死蚊子,過了一會兒,他又道,「眼見為實。」


    說著,他居然掀開被子,坐起身來伸手來拔她的褻褲。


    鳳紅羽欲哭無淚,慌忙坐起身來,按著他的手,「男人不可以見女人的葵水,會不吉。」


    「誰說的?」


    「那個……」她編的。


    「主子,羽小姐,蒼師傅來了。」外麵,韓大的聲音忽然喊道。


    鳳紅羽鬆了一口氣。


    慕容墨的臉更黑了,他磨了磨牙,「你要是敢騙本王,本王會打斷你的腿,不,打斷你的第三隻腿,將竹韻嫁給羅二去。」


    韓大要哭了,他昨天才表白竹韻呢,羅二那小子哪裏配得上竹韻?「屬下沒撒謊,蒼師傅真來了。」


    「小羽,為師來了。」蒼泠月的聲音也在外間響起。


    兩人同時愣了愣。


    鳳紅羽雖然驚嚇了一下,但著實感激師傅來的可真是時候。


    她飛快推開慕容墨跳下床,撿起衣衫匆匆忙忙穿起來。


    迴頭又見慕容墨麵色不驚地將被子一抖,重新蓋好,施施然靠在床架上,她忍不住低聲問他,「你不起床?」


    慕容墨卻淡淡說道,「兩人同時穿衣,才會讓人懷疑。你一人穿衣,頂多讓蒼師傅認為你將我欺負了一番,畢竟我現在是病人。」


    懷疑?他居然也怕被人懷疑?


    這個死男人!


    要想不被人懷疑,就別碰她呀!


    鳳紅羽白了他一眼,他居然厚顏得說是她欺負他?


    明明是他在誘騙她。


    「你們在做什麽?為什麽關著門?」蒼泠月在門外拍著門。


    「咳咳,師傅,天冷,所以才關了門。」鳳紅羽已穿好了衣,正拿著梳子飛快梳頭。


    轉身不經意看到慕容墨,他正促狹看著她。


    鳳紅羽心頭鬱悶,要做壞事的明明是他,為什麽圓話的是她?


    這個腹黑的男人。


    收拾好,鳳紅羽又往鏡子裏照了照,除了嘴唇被他咬得殷紅一片沒法遮掩之外,其他還好。


    她飛快打開屋門。


    蒼泠月依舊是白衣白裙,她眨眨眼,往鳳紅羽的臉上看了看,疑惑的問道,「小羽,你嘴唇怎麽啦?」


    鳳紅羽臉一紅,「吃了辣椒。」


    「原來是吃了辣椒呀。」蒼泠月並沒有細想,她心思單純,從不懷疑他人的話。


    「蒼師傅。」慕容墨捂著心口咳嗽了一聲。


    蒼泠月往床邊緊走了兩步,「小墨,你躺著別動,病了這麽久,要多休息著。」


    「多謝蒼師傅關心。」慕容墨看了一眼鳳紅羽,用目光示意她,他是病人,要人服侍。


    鳳紅羽扯了下唇,心中腹誹著,剛才那麽大的力氣,哪是個病重的病人?


    但她還是走過去,將他扶起來,拿了個枕頭放在他的身後。


    「我去了一趟東城區,還有不少人正病著。」蒼泠月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了二人一眼,說道,「那些人染的疫毒,跟中原每年暴發的疫毒不一樣。」


    「是北燕人帶進來的,我已經殺了那個散毒之人。」慕容墨說道。


    「我也仔細查看了你們配製的藥方,藥效是有的,但甚微,好起來的人並不多。雖然沒有人再染上,但繼續有人死亡,會讓城中百姓更加的惶恐不安。」


    「師傅有好的方子嗎?」鳳紅羽忙問,蒼師傅這樣說,一定有更好的法子。


    「我帶了些幽冥穀的草藥來,加入你們開的方子裏,可提高藥效。」


    鳳紅羽眸光一亮,「太好了,師傅,事不宜遲,我命人現在就重新熬藥。」她看向床上的慕容墨,「我跟師傅去忙了,你這裏……,讓韓大來服侍如何?」


    「不要。」慕容墨冷冷的開口,好事被打斷的某人,心情很不美麗,急需做事來滅火氣,「更衣,我也去看看。」


    鳳紅羽:「……」


    蒼泠月拉過小徒兒走到一旁,小聲問道,「小羽,小墨兒為什麽黑著臉?難道不歡迎為師來?」


    鳳紅羽卻笑眯眯說道,「不,他非常歡迎你,師傅記得常來看我們。」


    「嗯,為師也這麽想。獨孤傲追著為師跑,為師很煩他。今晚你陪我睡,他就不敢再爬為師的窗子了。」


    「嗯,好。」鳳紅羽爽快地點頭。


    站在屏風後正冷著臉穿衣的某男,臉色更黑了。


    。


    按著蒼泠月的方法,鳳紅羽命韓大重新煎藥,鳳鎮川帶著人,重新分發了下去。


    慕容墨休息了三日,也跟著他們出了門。


    一身墨袍的慕容墨,臉色蒼白地走下馬車,馬上有人歡唿起來。


    讓原本死氣沉沉的東城區街道霎時沸騰了。


    「看,容王殿下來了!」


    「容王殿下自己的病才好,居然來看大家,大家可要記著他的恩情啊!」


    「願蒼天偌殿下長生不老。」


    慕容墨親自誅殺了散播疫毒的北燕人,而染了疫毒,昏睡了六日,事情早已傳遍城中。


    人們心中是感激他的,要不是他,隻怕有更多的人,會染上這種可怕的病。


    眼下他大病剛才才三天,又親自來看城中的百姓,怎會不讓人感激?


    慕容墨走進人群,一一詢問了情況。


    這樣一來,讓更多的人記住了他的恩情。


    鳳紅羽和蒼泠月,還有孤獨傲,帶著韓大竹韻等人,親自給病人診治。


    慕容墨帶著沁園的人,每天都來東城區,查看情況。


    鎮江知府得知慕容墨來到東城,他也帶著人來了,一副體恤百姓的樣子,客氣地問寒問暖。


    隻不過,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出力多,誰出力少,他們看得清楚,沒一人理他。


    知府討了個沒趣。


    又過了兩日,刑部的公文批下來了,江家一家舉家被推上了斷頭台。


    數以千記的百姓衝到了斷頭台前,無數的石頭,磚頭,臭鞋子扔往了斷頭台,不等劊子手的刀舉起,那一家子的人已被亂民的拳腳揍成了肉泥。


    菜口一處角落裏,有個打扮成小廝的年輕男子,正咬牙冷冷地看著前方那一幕。


    他身旁的一個老僕死死的攔著他,「公子,冬子替你死了,你得好好的活著,為老爺夫人和大小姐報仇!你千萬別衝動呀!」


    「桂叔,我不衝動,我要將這仇恨記在心裏。走,我們現在就進京,找姨父柳丞相相助去。」


    年輕男子正是江映雪的哥哥,江明軒。


    他一直在北地,聽到家中出事才急急匆匆趕迴鎮江城,誰知家中的人已被推上了斷頭台,他的貼身小僕替他赴了死。


    。


    到了這月底,城中隻餘少數幾個體弱的人還沒有痊癒,其他人都已和家人團聚了。


    慕容墨便計劃啟程迴京。


    鎮江知府得知他要迴京了,馬上來到了沁園。


    彼時,鳳紅羽正陪慕容墨坐在園子的廊簷下下棋。


    她抬眸看了一眼那知府,心中暗嗤,這知府倒是個圓滑的人,出事了,別人沖在前頭,他躲在後方。


    眼下城中太平了,他倒是天天跟著慕容墨。


    「王爺,聽說您要迴京城了,下臣特意準備了酒宴,宴請王爺。」知府一臉堆笑,哈著腰,雙手遞上了拜貼。


    鳳紅羽淡淡看了一眼,沒接。


    慕容墨更是理都懶得理他,慢悠悠走了好幾枚棋後,他才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來扔給鎮江知府,「陳大人來得正好,看看吧。」


    鎮江知府一頭霧水,小心地接在手裏。


    他拆開信封,抖抖信紙看起來。


    一看不打緊,他的臉色「唰」的變白了,馬上「撲通」跪拜在地,戰戰兢兢說道,「王爺,這分明是江恆在誣陷下臣啊,下臣怎麽會同北燕人勾結?絕對沒有此事!」


    現在江家一家已在數天前,全被處斬了,慕容墨忽然拿出一封江恆寫給他的,說他也同北燕人有來往的信,這不是會要了他的命嗎?


    這上麵的字跡又分明是江恆的,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鎮江知府嚇得大冬天裏出了一身冷汗。


    慕容墨唇角微勾,桃花眼浮著一抹冷戾。


    他閑閑地拂了拂袖子,起身走到鎮江知府的一側,從知府的手裏抽迴了那封信,又慢條斯理的折起來,塞進了袖子裏。


    「本王自然是信你的,但是皇上那兒,本王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懷疑你。」


    鎮江知府不停地磕頭,額頭上更是有大滴的汗水往下掉,「王爺,下臣上刀山,下火海都會聽王爺差遣,隻求王爺救下臣一命。下臣願將十三歲的小女送與王爺為妾,將姬妾五人送與王爺為侍從,將家中所有財產盡送與王爺,隻求王爺保下臣一命。」


    送十三歲的女兒給慕容墨為妾?送老婆姨娘做老媽子?送財產保命?


    鳳紅羽想跳起腳來暴打這個知府一頓。


    鎮江知府真是天下第一渣父,第一渣男,居然送妻女給別的男人享用隻想自己活命。


    慕容墨卻是冷笑一聲,「本王不需要妾,也不需要僕人,更不缺錢。」


    「啊?」鎮江知府傻眼,整個人更是驚嚇不已,容王什麽也不要,莫非真的要揭發他?「王爺,您說,你要下臣怎麽做,下臣就怎麽做。」


    「本王缺一個治理好鎮江的能臣。」


    鎮江知府不哭了,一臉不解地看嚮慕容墨,「王爺,您的意思是……」


    「你給本王牢牢地坐著你的知府之位就可,至於這封信麽,本王暫時不往上遞,誰人沒個過錯呢?」


    知府不傻,這是聽出了慕容墨的意思了,慕容墨在以一封信要挾他,從而拉攏他。


    反正橫豎是一死,且聽他的再說,沒準他不上交呢?


    畢竟,一個慕容氏的後裔,是不可能完全聽命趙氏皇族的。


    「是,是是,下臣謹聽王爺之命!」


    「很好,本王不死,你若聽話,便可一直富貴下去。」慕容墨朝他虛虛抬手。


    鎮江知府才惶惶不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千恩萬謝,誓言發了一個又一個,才小心地離去。


    待聽不到鎮江知府的腳步聲後,鳳紅羽抬頭看嚮慕容墨,「他會聽話嗎?」


    「當然,因為,他雖然沒有為北燕人辦事,卻收了那個北燕閣主的銀子。隻是北燕閣主被我殺了,他以為從此可以逍遙,但我卻讓江恆臨死前寫了一封信。江恆一死,死無對證,我手頭上拿著這封信,他不敢不聽話。」


    鎮江知府果然被威懾住了,次日,不僅請了慕容墨到他的府邸裏赴宴,還將鎮江城的稅負,人口,兵防等重要機密之事,全告知給了慕容墨。


    這樣一來,鎮江城明麵上是臣服於趙氏,其實,私下裏已被慕容墨收服了。


    。


    晚上,鳳紅羽給慕容墨鋪好了床,暖好了被子,便被蒼泠月催促著快去睡覺。


    慕容墨目光不善,死死地盯著蒼泠月。


    偏偏蒼泠月人大心沒開竅,「小墨,你對我有意見?」


    慕容墨挪開目光,往鳳紅羽的身上轉了轉,他氣息沉沉說道,「沒有,想著床上可能會冷,心情不好。」


    「哦,這個不是大問題,小羽,給小墨子再搬來一床被子。」


    「是,師傅。」鳳紅羽忍著笑。


    慕容墨的臉更黑了,那床上已經有三床了。


    現在鳳紅羽又搬來一床,這是打算壓死他?他寧可被鳳紅羽這小女人壓。


    「應該不冷了,要不,再往屋裏再添一個爐子?你這病剛好,可得保養好了。」蒼泠月伸手摸摸床上的被子,無比關懷地拍拍慕容墨的肩頭。


    慕容墨:「……」


    未婚妻的師傅,等於丈母娘,丈母娘不能得罪,慕容墨如此想。


    況且,蒼泠月不僅是鳳紅羽的師傅,還是他母親冷姝的師妹,是他的師叔。


    鳳紅羽被蒼泠月拉進屋裏睡覺暖被窩去了,慕容墨盯著冷冷清清的屋子,心情不美麗,甩袖走出屋子來看月亮。


    抬頭時,便見前方院門口,韓大正與竹韻頭碰頭的說著悄悄話。


    護衛都有人陪,他沒有。


    「韓大!」


    韓大嚇了一跳,轉身就跑到慕容墨的麵前,「主子,可有事情吩咐。」


    「沒有,陪本王下棋。」


    韓大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竹韻。


    竹韻眨眨眼,猛然看見慕容墨黑著臉瞪著她看,她嚇得拔腿就跑。


    她最近沒說王爺壞話,王爺為啥用殺人的目光看著她?


    韓大被慕容墨叫進屋裏,一封摺子就扔進了他懷裏。


    「你親自將這封摺子送往京城,就說本王體內的疫毒雖然去了七七八八,但身體本身較弱。現在昏迷了六日後,更弱了,急需喜事來沖這病體的黴運,年關將至,本王想以正常之軀給皇上拜年請安。」


    韓大;「……」


    他嘴角抽了抽,主子拐彎說了這麽多,不就是說,他想娶媳婦了,皇上給個準確的日期,讓他好和羽小姐拜堂。


    因為,他手裏這封摺子上,寫著「請旨賜婚期」!


    。


    京城皇宮,承德帝的禦書房。


    慕容墨的摺子正擺在龍案上,承德帝的目光陰沉一片,目光冷冷盯著龍案前站立的幾人。


    有鬱敏柔的父親鬱翰林,有柳丞相,有戶部宋尚書,有崔太傅和沐國舅還有幾位禦使大夫。


    「容王請旨定婚期,你們怎麽看?」


    「婚期定在哪一日,得由欽天監測出好日子,臣說不上來。」柳丞相圓滑,拱手說道。


    崔太傅是原鳳二夫人的哥哥,對鳳家人害死他妹妹一直懷恨在心,容王要娶鳳紅羽,他當然不會同意,「現在北地的戰事正吃緊,容王卻有心情娶妻,不是讓皇子們寒心?他做為臣子理應隨同皇子們一同奔赴戰場,卻隻流連後方的溫柔鄉,分明是沒有替皇上分憂。」


    鬱翰林卻冷笑道,「崔太傅說的話太偏頗,容王這幾個月都奔走於江南,查出了稅銀丟失案,又奔赴鎮江帶著自己的人親力親為的治瘟疫,怎麽說他隻知沉迷於溫柔鄉?


    現在他大病了,摺子上說,不知能不能挺過年關,想得到具體的婚期告慰先祖,給他的病沖沖喜,倘若不同意,他必然會寒心。


    要是病得更重了,江南的百姓是必會有異議,說皇上無情。不體恤臣子,這不是有損皇上的英明形象嗎?」


    沐國舅譏笑,「他是臣,皇上是君,一切都由皇上說了算!」


    鬱翰林反駁,「君一意孤行,不體恤臣子,臣子寒心,百姓寒心,會讓誠心想輔佐的人越來越少。」


    崔太傅冷哼一聲,「不誠心輔佐,他想反不成?」


    宋尚書甩袖冷笑,「容王病重,手頭又無兵無臣無權,如何反得起來?崔大人想定個『莫須有』的罪給容王不成?」


    臣子們幾乎站成了兩派,柳丞相和崔家沐家站成一派,鬱翰林和宋尚書幾個禦使大夫站成一派。


    承德帝一時拿出不主意。


    恰巧這時,龍影的密報送到了。


    「慕容墨昏迷了六日,雖然已醒,日日吃著藥吊著命。若沒有千年的血靈芝草,恐怕活不過明天夏天。」


    病得這麽重了?


    承德帝捏著鬍子沉思,倘若慕容墨真死在大婚前,隻怕江南的那些人會說他趙氏無情。


    這麽一想,他便做出了決定,「讓欽天監馬上合一合他二人的八字,選個最近的日子給容王。」


    慕容墨一天一封請賜婚期的摺子。


    鄭淩風十分的配合,一天一封慕容墨病得快不行的密報送往京城。


    到了臘八節這一日,慕容墨終於收到了承德帝從京城派送來的聖旨,婚期定在四月八日。


    嗯,春暖花開,適合大婚。


    收到聖旨後,慕容墨片刻也沒有停留,馬上讓韓大吩咐下去,整理馬車迴京。


    鳳紅羽見他風風火火的樣子,不免問他,「可是京中出了什麽事?」


    慕容墨捏著她的小臉,目光將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眉眼含笑,「是的,容王府裏出大事了,所以,我們必須得馬上迴京。」


    鳳紅羽是九月一日離開京城的,現在是臘月了,她也想爺爺,遂點頭道,「好,一起迴。」


    鳳鎮川也想妻兒,當下,大家收拾得很快。次日一早,就一齊出發迴京。


    。


    鳳紅羽和慕容墨同坐一輛馬車。


    城中的百姓得知他們要迴京,有不少人在南城門口夾道相送。


    鳳紅羽挑起簾子看向外麵,笑道,「雖然你在這兒大病了一場,卻收了民心,也算因禍得福了吧。」


    而且,他的「噬血毒」也好了。


    但慕容墨卻沒有笑。


    他將一份密報遞給鳳紅羽,「太子昨天被俘了。」


    鳳紅羽收了笑容,木木然接到手裏,手卻被慕容墨忽然抓住,接著,她被他拉進懷裏摟著。


    他的雙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腰身,她能清晰的感覺得到他的心狂跳起來。


    沒有旖旎,隻有擔憂。


    「慕容墨。」她道,「今生,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再去和親,絕對不會去!」


    「小羽,別怕,你不會去和親的!」他低低道,擔心她怕,又溫柔地吻著她。


    「我二哥呢?他怎樣?」鳳紅羽想到了鳳昀。


    前一世,是憨厚的三叔跟著趙元恆去親征。


    結果,大敗,趙元恆將一切責任都推到了三叔的身上。


    慕容墨這迴笑了起來,「他去北地後,馬上被趙元恆二兄弟編派到軍中,不過,鬱家小姐聰明,出征的前一天。她將二皇子趙元吉的愛馬給放跑了。」


    「……」


    「二皇子急得跳腳,二哥便自告奮勇的說,他熟悉益州城的山林地形,趙元吉便讓他去尋馬。趙元恆隻是副將,趙元吉開口了,趙元恆哪裏敢反對?這一尋,便尋了三日,等馬找到,太子已被俘了。」


    「哦?原來是這樣?」鳳紅羽笑起來,想不到,鬱敏柔倒是個機警的女子。


    大約,鬱敏柔也看出了陪那兩個草包皇子上戰場,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


    車馬隊不帶停歇地趕路,在小年前趕迴了京城。


    慕容墨沒有迴容王府,而是直奔鳳府。


    早已得到消息的鳳老爺子與慕容墨的二叔公慕容博,二人並排站府門口相迎。


    「迴來了。」鳳老爺子一臉樂嗬嗬的看著眾人。


    「路上還順利嗎?」慕容老爺子也是一臉笑容。


    鳳紅羽走下馬車的時候,感覺自己是在做夢,這二人……不打了?


    她偏頭看嚮慕容墨,「他們這是怎麽迴事?」


    「和好了不好嗎?難道讓他們一直成仇?」慕容墨笑道,再仇下去,他幾時能娶上媳婦。


    蒼泠月沒有跟來,而是在半路上又悄悄的離開了,她一走,獨孤傲也走了。


    鳳紅羽見慕容墨的病已全好,倒也沒再意。


    鄭淩風進了城,也沒有跟著鳳紅羽,在她沒留意時,也悄悄的走了。


    「他倒是識趣。」慕容墨隻說了一句。


    鳳紅羽和慕容墨的到來,加上鳳鎮川也迴來了,讓久已沉寂的鳳府又熱鬧了起來。


    晚飯過後,鳳老爺子將鳳紅羽拉到一旁,「現在有了嗎?」


    鳳紅羽眨眨眼,「爺爺,什麽有了?」


    老爺子一副你是笨蛋的表情,拿拐杖往她小肚子上指了指,「這裏麵,就沒有多出一點?你就沒給爺爺弄出個曾外孫出來?」


    鳳紅羽的臉「唰」的紅了,「爺爺——。」


    「沒用的東西,兩人膩歪在一起幾個月了,就沒有睡了墨子?」


    鳳紅羽:「……」她瞅瞅左右無人,低聲道,「爺爺,我是女兒家,哪有女兒家主動的?」


    鳳老爺子不以為然,「想當年,也是你奶奶主動的!所以,我鳳家人哪能被動?」


    鳳紅羽哭笑不得,「爺爺,奶奶她不姓鳳。還有,您不覺得你被奶奶主動了,很丟臉麽?」


    爺爺居然還拿出來說,她都覺得好丟臉啊。


    「丟什麽臉?」老爺子頭一昂,「親她一口可是老夫主動的!」


    鳳紅羽:「……」


    鳳老爺子不耐煩,「今天晚上不必迴來睡,不將那小子睡了,你不要叫爺爺,真給你奶奶丟臉。」


    「小羽,你給你奶奶丟什麽臉了?」慕容墨的聲音從二人後麵響起。


    鳳紅羽臉一紅,「你聽叉了,什麽也沒有。」


    「小羽,小墨的身體不好,你給送送,天黑路不好走,務必送他進容王府。」鳳老爺子很識趣的溜走了。


    當然,識趣的還有府裏的僕人。


    遠近隻有她和慕容墨。


    慕容墨穿了一件連帽的披風,走一步晃一晃,半喘著說,「病得很重呢,不送送?」


    他將手伸向她。


    鳳紅羽好笑,又沒人看見,他還裝。


    「是,王爺。」


    。


    行李等物品,早被韓大一行人搬去了容王府。


    鳳紅羽想也不必想,她的東西也一定是一起搬去了。


    不多時,馬車到了容王府。


    為了掩人耳目,鳳紅羽甚是賢惠的扶著「病得不輕」的慕容墨。


    進了容王府,他卻依舊靠在鳳紅羽的身上,腳步蹣跚的走著。


    鳳紅羽的肩頭快被他壓斷了,沒好氣的說道,「王爺,到家了。」


    慕容墨沒說話,而是忽然摟著她的腰身跳開一步,朝暗處一人冷喝一聲,「誰,出來!」


    那個人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挪著腳步走出來,「別殺我,別殺我,狀元讓給你就是了。」


    鳳紅羽認出那人,正是她上迴見過的那個醜麵老頭,羅二說他是二叔公從外麵撿迴來的一個癡傻兒,作得一手好畫,寫得一好手字,隻是人是糊塗的,臉也被人毀容了。


    慕容墨也認出了他,冷冷道,「迴你屋子裏去,晚上再出來嚇人,便不給你飯吃。」


    「王爺,羽小姐。」木管家從前方小路上走來,他手裏拎著一個燈籠,見到那老頭,也嗬斥了幾句,「快走,嚇著羽小姐了,小心挨板子。」


    老頭一連被兩人恐嚇,慌忙往前跑,天黑看不清路,他跌倒在地。


    木管家隻得伸手去拽他,這時,一卷畫從他身上掉了下來,慢慢地展開來。


    老頭兒伸手要去撿。


    鳳紅羽目光一閃,搶先一步抓在手裏,她揚眉一笑,「送給我,我給你好吃的肉饃饃。」


    老頭聽懂了吃,喜道,「真的?」


    「當然。我從不騙人。」鳳紅羽笑眯眯說道。


    「不,我不信,長得好看的女人都是騙子!騙子!」老頭跳著腳叫嚷起來。


    因為激動而臉色漲紅。


    木管家怒道,「大膽,這是府裏的準王妃,她怎麽會騙你?再敢胡說八道,三天不給你飯吃!」


    木管家拿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老頭兒嚇住了,抱著頭就跑走了。


    木管家愧疚說道,「王爺,老奴去將他關起來,下迴一定不讓他亂跑。」


    「關起來就算了,別傷著他。」鳳紅羽想了想,說道。


    「照羽小姐的吩咐去做。」慕容墨朝木管家擺了擺手。


    木管家朝二人福了一福,將燈籠留給二人,很快離開了。


    鳳紅羽走到燈籠旁,攤著那幅畫,仔細看起來,漸漸地,她的眉尖皺起。


    慕容墨見她捏著畫看得很是認真,忙問道,「小羽,這幅畫有什麽問題?」


    「當然了。」她半眯著眼,唇角勾起,「這幅畫,同柳丞相書房裏的一幅畫,極為相似,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題外話------


    前一章後麵加了兩百字,覺得兩章連接不起來的,可迴頭看看,訂閱過的親,不會多收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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