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身?


    鳳紅羽的目光,往圍著她的一眾人淡淡掃了一眼,眸色漸漸地冷沉起來。


    她衣衫的外麵雖然穿著一件女子的披風,但裏麵卻是男子的衣著。


    被阮府的人看見,指不定會有什麽說辭傳出去。


    慕容墨有心護著她,但強龍擰不過地頭蛇。


    再說了,江南三城,是慕容墨想拿下的地方,她被人拿來說事,可不是好事。


    「拿了你們府上的東西?」鳳紅羽淡淡揚眉,「你們有證據嗎?若沒有,我會告你們一個誣陷罪!」


    她的聲音淡淡,一雙杏眼,卻是透著冷戾的目光。


    阮四小姐心頭一凜。


    阮五小姐的膽子大一些,笑了起來,「證據?證據便在你的身上!你敢讓我們府上的嬤嬤來搜一搜嗎!」


    「有何不敢?」鳳紅羽挑眉,「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是到了你們家的府門前搜身,我也不懼怕!」


    阮家兩位小姐對視一眼,到府門前搜身也不怕?


    鳳紅羽的口氣倒是不小啊!


    阮府的前麵,可是大街,二更天前,都不時的有人經過。


    鳳紅羽想丟臉,她們可以成全她。


    「好啊,那就請吧!」阮五小姐的眼中閃著得意,她朝兩個嬤嬤招招手,「跟著她!」


    「是,五小姐!」


    大約是怕鳳紅羽跑掉了,那圈圍著她的家丁們,在她往府門口走時,也一起跟著她走。


    鳳紅羽朝周圍掃視一眼,不為所動,唇角浮著一抹冷笑。


    繞過一道照壁,便是府門了。


    鳳紅羽走下台階,那兩個緊跟著她的嬤嬤正要動手,被人伸手用力往後一拽,「想幹什麽?」


    「大膽,你……你是何人?」嬤嬤不認識鄭淩風,冷喝一聲叫嚷起來。


    「鄭淩風,你站一旁去,這件事,你不用管。」鳳紅羽看了他一眼說道。


    鄭淩風伸手指指阮府的僕人,一臉不解,「鳳紅羽,這些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無動於衷?」


    「喂,你是誰啊?還不快走開!你膽子不小,敢插手我阮家的事?」阮五小姐不客氣的朝鄭淩風冷喝一聲。


    雖然這人長得玉樹臨風,但幫著鳳紅羽,她也就不客氣了。


    「我是誰?」鄭淩風想笑,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我麽,是這位鳳大小姐的朋友,我問你們,你們這麽多的人圍著她,想幹什麽?」


    「她偷了我們府裏的東西,卻不承認,我們要搜身檢查!」阮五小姐冷笑道。


    「鳳紅羽偷東西?」鄭淩風怒道,「你們眼睛瞎了吧?」


    「大膽,你敢罵我?管家,去,到金陵府衙門裏報官去!」阮五小姐大怒。


    鄭淩風又要發作,被鳳紅羽伸手一攔。


    她沒有理會阮家的人,而是笑眯眯著問著鄭淩風,「鄭淩風,你熟悉趙國的法典嗎?」


    「倒背如流!」


    「那好,我且問你,六品官員之家,可以配多少個護院家丁?」


    「最多十個,不能再多。」


    鳳紅羽揚眉,問道,「多了會如何?」


    「超過一至五人,一人罰銀一千兩,超過六人以上,按謀逆罪收監!」


    忽然,鄭淩風的兩眼放亮,眨了眨眼,「鳳紅羽,你是說……」


    鳳紅羽的目光掃向阮家兩位小姐,「你們家有二十二名家丁,圍著容王的準王妃和武安侯世子,耀武揚威的要搜身,這是想謀反嗎?」


    阮家兩位小姐,聽著鳳紅羽和鄭淩風一問一答,以為是拖延時間,想抵賴過去,誰想到竟是給她們設了一個局!


    鳳紅羽故意說要到府門口搜身,便是讓府外的人都看見她們府裏的家丁。


    事實上,已經有一二十個過路之人正停步觀看這裏發生的事情。


    兩人嚇得臉色都變了。


    阮四小姐膽小,問阮五小姐,「妹妹,怎麽辦?」


    阮五小姐死咬著唇,想悄悄往府裏跑。


    卻被鄭淩風堵住了去路,「跑什麽啊,事情還沒有完呢!」


    鄭揚笑嘻嘻地,正站在一旁看熱鬧,鳳紅羽偏頭看向他,「鄭揚,為了以證我的清白,勞煩你跑一下腿,幫忙去府衙報官。」


    鄭揚嘻嘻一笑,「是,羽小姐。」


    「請稍等!」阮府的門口,來了一人忽然說道。


    鳳紅羽朝那人看去,原來是阮雨宸的小叔,那個癱瘓了一直坐著輪椅的阮雲楓。


    阮雲楓冷冷看著阮家姐妹,「小五,小四,你們的父親今天病了,你們這是想將他氣得更加病重嗎?」


    阮家兩位小姐忍著心中的憤恨,對鳳紅羽不鹹不淡地說道,「抱歉,鳳大小姐,是我們弄錯人了。」


    今天是她們大意了,萬一鳳紅羽死咬不放,阮家家丁數超過了規製之事傳到府衙,就真要被處罰了。


    「弄錯了?」鳳紅羽一笑,「阮四小姐,阮五小姐,昨晚是你們父母弄錯,非說我是殺人犯,結果是,你們府裏的廚娘並沒有死,她及時的醒了過來。而打她想害死她的也是你們府裏人。


    今天,你們又來冤枉我,是你們家的家風便是如此,逮著一個人就想誣陷。還是你們不將我陷害到死,不罷休?我初到金陵城,跟你們家無冤無仇的,你們家為什麽要這麽做?


    哦,僅僅是我嫂嫂不願改嫁,你們家就將氣撒到我的頭上嗎?讓我嫂嫂改嫁,我鳳府的人並不反對,但讓她改嫁給品行不端的羅大公子,這不是害她嗎?」


    她語言犀利,說得毫不客氣。


    阮夫人誣陷鳳紅羽的事,及阮夫人到靜園給鳳紅羽賠禮的事早已傳遍了金陵城。


    但人們不知事情的起因。


    鳳紅羽此時說了出來,讓圍觀的一二十人恍然大悟。


    有人就說了起來,「原來是這麽迴事啊,果然啊,死了親娘的女兒由著別人欺負。」


    「什麽啊,阮三小姐是庶女,這是嫡母容不下庶女呢!」


    「人家庶女嫁得那麽遠了,還叫迴來欺負?這嫡母的心也忒狠了些。」


    「阮家世代都是學者,誰知裏麵藏著這等見不得人的事?」


    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再加上不久前,阮通判和羅大公子的事,更是讓人們產了無限的遐想,一時鬧笑聲不斷。


    阮四小姐和阮五小姐兩人,真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們跟著鳳紅羽到府外來,是中了她的計。


    阮雲楓知道再鬧下去,阮府的名聲就毀完了,朝二人冷喝一聲,「還不快跪下磕頭?」


    阮家姐妹對視一眼,忍著心中的怒火,走到鳳紅羽的麵前,果真跪下了,「羽小姐,是我們錯怪你了,對不起。」


    鳳紅羽見好就收,「你們既然這麽誠心認錯,那就原諒你們了。請起吧,兩位。」


    她朝阮雲楓點頭一禮,這才走迴了馬車。


    鄭淩風也搖搖扇子跟著離開了。


    馬車很快離開了阮府。


    鄭淩風眯著眼問她,「你就不乘機將那阮府的人往死裏打壓著?」


    鳳紅羽搖搖頭,「我嫂嫂還在阮府,她一直含糊其詞,我不知她的想法,我得顧及她的安全。」


    她離開阮雨宸的園子時,荷影告訴她一個偷聽來的消息。


    原來阮家為了將阮雨宸嫁給羅橫,是因為阮通判犯了事,羅橫在幫阮通判打點著,才沒有吃官司,羅橫拿這個做要挾,一定要娶阮雨宸。


    阮家對阮雨宸冷淡,阮雨宸也明確的說明了不會管阮通判的死活,可她卻執意在阮府裏住著,似乎還動了嫁給羅橫的心思,讓鳳紅羽百思不解。


    。


    迴到靜園時,天已全黑。


    綠苑裏,燈火通明。


    竹韻看著那白亮亮的燈光,有些心悸,小聲對鳳紅羽說道,「小姐,王爺迴得比你早。」


    「那又怎樣?」鳳紅羽不以為然說道。


    「今天臥紅院的事鬧得著實有點大,以王爺的性子,一準是知道了。」竹韻小心的提醒。


    「咽,他不知道,我也會跟他說,不就是罰了下阮通判麽!我沒給他惹亂子。」鳳紅羽不以為然說道。


    「小姐啊,你還不明白嗎?您去的是青樓啊!」


    鳳紅羽頭皮一緊,「……」


    竹韻將鳳紅羽送到綠苑的園子門口,趕緊溜走了。


    「膽小鬼!」鄭淩風施施然搖著扇子往前走。


    才上台階,他發現正屋的門口放著一個藤條箱子。


    鄭淩風馬上收了扇子衝進屋裏。


    正屋的桌邊,慕容墨正閑閑坐著喝茶。


    鄭淩風怒道,「慕容墨?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是要趕我走?」


    慕容墨朝門口看去一眼,有個身影隱在門側。


    他的唇角緊繃了起來,冷冷看向鄭淩風。


    「金陵城中,已經有人在傳言,你跟本王住一間院子,是愛慕上了本王,打算用非常手段纏上本王,好做本王的側妃,本王非斷袖,為了避嫌,你還是搬走吧。」


    鄭淩風當即就跳了起來,冷笑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愛慕你?你……你……」


    他氣得在原地轉了幾圈,「這天又黑了,你讓我住哪兒?」


    「本王心善,不會讓你流落街頭,韓大又清掃出了一間院落,你現在就搬走!」慕容墨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鄭淩風哼哼兩聲,甩著袖子,轉身提了自己的藤條箱子往外走。


    在廊簷下看到鳳紅羽,他小聲道,「不是我打的小報告,你別冤枉我。」


    鳳紅羽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快走,以免慕容墨發火殃及池魚。


    鄭淩風的腳步聲離開後,屋中的聲音才淡淡傳來,「還不進來?」


    鳳紅羽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小心走進屋內。


    「去哪兒了?」慕容墨抬頭看她,眉尖緊擰著。


    「你不是知道嗎?」鳳紅羽道,然後快步往裏屋跑,「我先換衣。」


    「坐。」慕容墨伸手將她拎了迴來,按著她坐到桌旁,又遞了塊帕子給她擦手。


    接著是慢條斯理的倒茶水,將杯子推到她的麵前,「喝。」


    鳳紅羽:「……」


    她不禁挑眉,「王爺,您在生氣。」


    「沒。」


    「那您擰著眉毛幹什麽?」


    「悶。」


    「……」


    能不能不要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鳳紅羽無語,隻好自己交待。


    「那羅家大公子一直纏著阮家人,逼迫我大嫂改嫁,我就去罰了他一下。」


    「嗯……」慕容墨沒有抬頭,繼續喝茶。


    「當然,不是我親自出手,是鄭淩風幹的。」


    「哦?」這迴,慕容墨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小羽,我不是生氣你去了哪裏,而是生氣你沒有跟我說。」


    鳳紅羽扯了下唇角,「你不是出去了嗎?我上哪兒找你去?」


    「府裏有暗衛,你跟他們說也成,為什麽不說?」


    鳳紅羽:「……」她要去青樓,哪敢跟他說?


    慕容墨又道,「金陵府裏丟了二十萬的稅銀,事情已經傳到了京城,皇上命我來查這件事情。但事實的真相是,稅銀根本就沒有丟。」


    假丟失?


    鳳紅羽著實吃了一驚。


    她抬頭眯著眼看嚮慕容墨,「我也得知了稅銀丟失一事,原來是假的?是陸誌昌搞的鬼嗎?」


    二十萬可不是小數字。


    稅銀假丟失,恐怕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慕容墨看向鳳紅羽,道,「還不清楚是誰的手筆。不過,小羽,假設銀子丟了,皇上又一定要查出兇手。本王和陸知府會怎麽做?」


    鳳紅羽眸色微閃,心中想著幾家的關係,說道,「金陵知府陸誌昌會將責任推到下麵人的身上,而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讓鬱翰林的小舅子背了一個丟失鑰匙的罪,將他關進了牢裏。又警告了阮通判查案沒有進展。阮通判再查不出來,就得自己背罪。


    而王爺您,也會因辦事不利,負有連帶責任。不過,這稅銀假丟失,可是大事!陸誌昌有這麽大的膽子報這個假案?」


    慕容墨將鳳紅羽麵前涼了的茶拿走,又重新倒了一杯,他微微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是皇上在考驗本王的能力!」


    「如何講?」鳳紅羽神色一凝,想著那天在皇宮中偷聽的話,她心中一陣抽緊。


    「且往下看吧。」慕容墨神色莫名一笑,「不過,那二十萬兩銀子,被王生找到了。」


    鳳紅羽赫然睜大雙眼,「銀子果真在?」


    。


    阮家兩位小姐想羞辱鳳紅羽,誰知反被對方羞辱一頓。


    阮夫人得知事情經過,給兩人出主意。


    「你們去找知府夫人。」


    阮五小姐眸光一亮,對啊,知府夫人鳳氏是鳳紅羽的姑姑,卻不是嫡親的,陸夫人一直都不喜歡鳳紅羽。


    得到母親的提醒,阮家五小姐和四小姐坐了馬車來到金陵府衙門的後堂。


    兩人來拜會鳳知音,可僕人們迴話,夫人外出了。


    來得這麽不巧?


    兩人好一陣失望。


    這時,卻有一個丫頭叫住了二人。


    「阮家兩位小姐請留步,我家小姐有請。」


    兩人對視一眼,陸小姐?陸冰清?


    。


    陸府後花園。


    一身雪白衣裙的陸冰清,正坐在一叢早開的菊花間撫琴。


    花兒燦爛,琴音裊裊,配上她秀麗的眉眼,無塵白衣,真如畫中之人一般的美。


    阮家兩姐妹看著陸冰清的驚人容貌,隻有羨慕的份,嫉妒,她們還不夠格。


    因為兩家的身份太懸殊了。


    況且,陸冰清已被皇上指為太子良媛,隻等太子凱旋歸來,就會過門。


    「陸小姐,你找我們姐妹?」阮家兩姐妹朝陸冰清微微一福,笑著問道。


    陸冰清隻有封賞,還沒有玉碟發下,行大禮,就用不著。


    陸冰清收了手,站起身笑著朝二人走來,她步伐輕緩,仿若仙子行走一般。


    「都是相熟之人,何必客氣?來,我們到亭子中說說話。」


    陸冰清在知道二人登門找她母親時,心中就生出了一個想法。


    三人在亭子中落座,丫頭奉了茶水後,就離開了。


    「我找你們,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是聽說了你們家的遭遇後,心生同情罷了。」陸冰清淺淺一笑,說道。


    阮五小姐憤憤不平。「那鳳紅羽太可恨了,三姐要改嫁,她參和什麽?一定是她慫恿我三姐,不讓三姐改嫁。難不成老死在她鳳家?」


    陸冰清一笑,「你們可知鳳紅羽為什麽要阻攔你們的三姐嫁羅家?」


    「為什麽?」阮五小姐忙問。


    「因為她想將阮雨宸嫁給你們的二叔阮雲楓啊,想得你們家的產業啊!」陸冰清說道。


    「她妄想!」阮五小姐當即叫嚷起來。


    「難怪阮雨宸不嫁羅家,卻也不走,鳳紅羽也是,搬都搬走了,還來找阮雨宸。」阮四小姐也冷笑一聲。


    阮家老太爺喪妻後,將房中的小妾扶為正室,便是現在的阮老夫人。


    那一年,阮老夫人娘家哥哥嫂嫂忽然出了事故,隻留下一個獨子,老夫人將獨子接進阮府養著。


    阮老太爺善書法繪畫及裝裱,可生的兒子阮通判卻沒有繼承他的技藝,而旁支中的人,又早改行做其他生意去了。


    反而是老夫人的這個侄子才跟著學了兩年,那運筆的手法,作畫的技法竟跟老太爺的有幾分神似。


    老太爺心喜,當下決定,收為義子。


    因為將來是要繼承衣缽,便幹脆讓其入了族譜改姓阮,改名阮雲楓。


    那時,阮雨宸也有十歲出頭的年紀了。


    阮二爺對這個沒娘的「侄女」很是關照。


    後來阮雨宸喜歡上了來金陵城出公差的鳳家大少爺鳳昱,要跟著去京城,阮二爺得知後,騎馬去追,誰知墜了馬,人是救活過來了,從此卻再不能行走。


    後來阮老太爺去世後,阮家懂書畫生意的隻有阮雲楓,是以,他雖然不能行走,沒有娶妻,阮家人也不敢太得罪他。


    阮雨宸若要嫁阮雲楓,她又生了兒子鳳思晨,等於是阮府落入鳳家人的手裏了。


    這讓阮家姐妹,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阮五小姐冷笑,「阮雲楓不過是我家收養的狗!我家要他就要他,不要他,也敢怎樣?還要奪我家的家產,癡心妄想!」


    陸冰清朝二人各看了一眼,又道,「還有,我聽說,皇上已派了人來追查稅銀的事了,阮通判究竟有沒有想出法子來應付這件事?我父親總不能一直替阮通判擋著罪。」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將阮雨宸嫁給羅大公子。


    陸家又在威脅了。


    兩姐妹對視一眼後,說道,「放心吧,三姐她一定會嫁到羅家。」


    。


    金陵府尹的後堂。


    陸誌昌聽完女兒的計謀,驚得渾身一顫。


    「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那可是慕容墨的準王妃?慕容墨看著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脾氣可不小,傳聞,他跟皇上也敢頂著來,你居然敢打鳳紅羽的主意?你不是找死嗎?」


    坐在一側的鳳知音冷笑,「老爺,你一直在金陵府,不知京城的情況。你可知那慕容墨娶鳳紅羽的真正原因嗎?」


    陸誌昌凝神看向鳳知音,「不是喜歡鳳紅羽的美色嗎?那丫頭,除了少了份斯文外,模樣還是不差的。」


    「哼,什麽呀?」鳳知音冷笑,「娘跟我說,容王是看中了鳳紅羽手裏的金鳳令!」


    陸誌昌的眉尖一擰,「夫人,你說的是可是真的?」


    鳳知音冷笑,「當然是真的!鳳紅羽那死妮子,坐無坐相,站無站相,慕容墨是何等人?身份何等尊貴?會看上她?


    就算一定會娶,一個失了名聲的女人,慕容墨會給她正妃?將來最多看到冰兒外公的麵子上,給個側妃噹噹罷了!」


    陸誌昌捏著鬍子說道,「柳丞相也曾跟老夫說過,皇上其實是反對慕容墨跟鳳府聯姻的,若中途出了事,倒是為皇上除了一個心頭刺。」


    鳳知音說道,「所以呀,老爺還猶豫什麽呢?鳳紅羽算計著冰兒在宮裏丟了醜,不將冰兒當姐姐,她來了金陵也不來拜會我們,我們何必將她當親人?」


    陸誌昌點頭,「那事不宜遲,讓阮家人速去辦好這件事。」


    。


    阮府。


    阮雨宸在裏屋看了一會兒思晨後,便像平時那般坐在窗前寫字。


    這時,院子裏響起了一陣輪子碾壓地麵的骨碌聲。


    她忙抬頭看向窗外。


    阮雲楓自己推著輪椅進了園子,在她窗子前停下,抬頭看向她。


    今天的陽光極好,灑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眉眼溫和。


    阮雨宸忙將目光收迴,低頭看著自己寫的字。


    「小宸。」他微微一笑,「為什麽總是躲著我,不跟我說話?」


    阮雨宸的心神打他打斷,早已寫不下去字,卻又沒有將筆放下,幾滴墨汁滴到紙上,暈開來,成了朵朵的墨梅。


    「小叔。」她沒有看阮雲楓,而是低著頭說道,「我在信中不是說了嗎?你怎麽還沒有走?若我不嫁人,他們會殺了你。」阮雨宸的手指顫了顫,「可我不想嫁羅家。」


    「那你願意嫁我嗎?」阮雲楓忽然問道。


    「不!」阮雨宸抬頭,「你是我小叔,我怎麽可能嫁給你?」


    「鳳昱死了快一年了,你還等他?」阮雲楓澀然一笑,「再說了,我又不是真的姓阮,我可以退出族譜,恢復原姓!」


    「小叔。」阮雨宸道,「從決定嫁給鳳昱起,我就決定,生生世世守著他一人。他死,我就等到下一世,再同他相遇。」


    阮雲楓臉上的笑容淡下來,靜靜的看著阮雨宸,半晌後,才道,「好,我明白了。」


    木頭輪子從石板上滾過的聲音漸漸的遠去。


    阮雨宸在心中長長的嘆了一聲。


    。


    阮雲楓離開後,再沒來。


    到下午時,卻寫了一封信送到了阮雨宸的手裏。


    「約少夫人去煙雨閣吃茶?」益青眨眨眼,「有什麽事不能在府裏說?」


    阮雨宸沒說話,隻道,「拿件披風給我,我出門一趟。」


    益青看了她一眼,不好說什麽,點了點頭,取了一件連帽披風給她披上。


    。


    鳳紅羽捏著署名阮雲楓送來的朱紅燙金請貼,眼眸微眯。


    沒一會兒,她卻唇角勾起,笑了起來。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竹韻,此時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了。


    「小姐,依奴婢看,阮二爺請小姐喝茶,可著實奇怪,小姐為什麽笑?」


    「因為這是個陷阱,卻設計得如此拙劣,所以我才笑。」


    「小姐為何看得出是個陷阱?」


    鳳紅羽一笑,「那天,那阮雲楓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玉簪花香味。一個身上都帶著香味的人,他接觸過的物品,有會留有餘香。


    而這封信上,卻有一股子旱菸草味的味道。阮二爺是個愛風雅的人,怎麽可能抽旱菸?若真抽了旱菸,他身上就隻有菸草味,而不是玉簪花香了。」


    鳳紅羽的鼻子天生異稟,些微的氣味,她都會聞得出來。


    竹韻想了想,覺得鳳紅羽說得有道理,「既然知道是陷阱,我們就不去了吧?」


    「去!」鳳紅羽平靜說道。


    她走到大櫃子旁,取了一件海棠紅的連帽披風披在身上。


    「小姐知道是陷阱還這般神情鎮定?」竹韻都哭笑不得了。


    鳳紅羽的唇角慢慢的勾起,「有人上門下戰書挑釁了,我不去,不是禮數不周嗎?」


    。


    鳳紅羽帶著竹韻走到靜園的府門前,發現那裏已停了一輛沒有名牌的馬車。


    馬車不算華麗,卻也不寒酸,像是一般富戶人家用的馬車。


    車夫見一個穿著艷紅披風的女子和一個翠衣丫頭一起走了出來,忙從趕車的位置上跳下來。


    他禮貌有加的問道,「來的可是鳳大小姐?在下奉主人之命,前來接鳳大小姐去煙雨閣茶樓。」


    鳳紅羽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車夫眯著眼,探頭往鳳紅羽的臉上仔細看,奈何鳳紅羽的頭髮被風帽遮著,臉上又蒙著麵紗,看不清真容。


    「正是鳳大小姐。」竹韻說道。


    「能否將麵紗取下來,給在下看看?」


    「大膽!」竹韻揚眉,大怒道,「靜園是容王的別院,跟容王住一處園子的女人,除了準王妃鳳大小姐還能是誰?」


    車夫被竹韻吼得不敢再看。


    又見鳳紅羽露出麵紗外的一雙杏眼,非常的妖嬈,且她穿著一身紅衣,與傳說中的模樣,十分吻合,便不在懷疑。


    「那便請吧,鳳大小姐。」車夫走到馬車旁,挑起了車簾。


    竹韻扶著鳳紅羽坐了進去。


    簾子放下後,車夫沒有再做停留,揚起鞭子,將馬車飛快地趕離開了靜園。


    這輛馬車離開後,馬上又有一輛不起眼的小油布馬車,跟上了鳳紅羽坐的馬車。


    小油布馬車裏,坐著的正是阮家五小姐和阮四小姐。


    「妹妹,你說,陸夫人會去嗎?」


    阮五小姐揚著唇角得意一笑,眼波一轉,看著自己的姐姐,「陸夫人跟鳳紅羽是死對頭呢,不去看笑話才怪,等著吧,讓那兩姑嫂吃個苦頭,敢算計我阮府,做夢呢!」


    小馬車晃晃悠悠的在小巷裏穿梭著。


    忽然,簾子一晃,一個人飛快地從車窗外躍進來。


    阮五小姐和阮四小姐隻看到麵前一團青影子一晃,人便失去了知覺。


    阮四小姐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仍是在馬車裏。


    不過,坐在她身邊的不是自己的妹妹阮五小姐,而是阮雨宸身邊的一個名叫益青的女僕。


    益青的手裏正捏著一把刀,表情淡淡低聲說道,「乖乖跟我走,否則,我便在你臉上劃上一百刀!當然,你也叫不出聲來。因為我給餵了啞藥。你也別想耍花招跑掉,我手裏的刀子不會讓你走!」


    在她臉上劃一百刀,還不如讓她去死!


    阮四小姐嚇得不敢動了。


    這是怎麽迴事?她怎麽在這兒?阮雨宸的僕人究竟想幹什麽?


    妹妹又去了哪裏?


    另一處。


    阮五小姐是被一巴掌打醒的。


    同樣,她醒來後發現不對勁,就想尖叫,卻發現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來。


    而且,更令她吃驚的是,她的身邊坐著鳳紅羽的一個丫頭。


    竹韻也不說話,隻衝她咧嘴一笑。


    阮五小姐嚇得連連往後退,這時,她又發現身上穿著一身紅衣,這不是她的衣衫。


    這輛馬車,也正是羅家的馬車。


    難道是,她的計謀被鳳紅羽識破了?


    她心頭一驚,跳起來想往外跑。


    竹韻飛快出手將她抓了迴來,笑眯眯地用唇型說道,「別怕,我不會吃了你,我們家小姐臨時有事去不了了,你代她去赴約一下,怎麽樣?」


    代為赴約?


    打死也不要去。


    阮五小姐怒目而視。


    竹韻又慢悠悠說道,「你的事,瞞不了我們小姐,你可知道拐騙容王的準王妃,罪名有多大?」


    阮五小姐愣愣看著她。


    竹韻笑嘻嘻的吐了幾個字,「坐牢三十年!哦,三十年後,你才四十五歲啊,也不算老嘛,還可以嫁人啊,死了老婆的老頭子,多得很哦!


    如果你身體好的話,生孩子也沒有問題啊。


    隻是進了牢裏後,再不能有僕人侍候,得少吃少穿,冬天冷得身上生凍瘡,夏天被蚊子咬得肌膚潰爛,你說你的臉這麽白,這麽嫩,凍了,爛了多可惜啊?


    哦,女囚犯進了牢裏,還得夜夜服侍男牢頭,不然沒有飯吃啊,還得要挨打。」


    竹韻添油加醋亂說一氣。


    沒進過牢房,但常聽父親說牢房是世上最苦的地方,十個進去,活下來的熬到大赦的隻有十之一層。


    而且,活下來的人,都已在牢裏被人折磨得不成形了,個個都活不長久。


    阮五小姐想著想著,臉馬上就白了。


    竹韻卻是扯了下唇角,心中冷嗤著,將頭扭過,再不理她,伸手挑起車窗簾看向外麵。


    她不熟悉金陵城的路,也不知走到了哪裏,便伸手敲著車壁大聲問車夫,「車夫,到了沒有?」越走越偏僻,果然是沒安好心呢!


    「不遠了,快了快了。」車內換了個人,車夫卻並沒有察覺。


    又走了大約半個多時辰後,馬車終於停了。


    竹韻往外看去,這是靠近大江邊的一處樓閣,房子很舊,門楣上掛著「煙雨閣」三個字。


    車夫挑起簾子對竹韻二人說道,「鳳大小姐,姑娘,請吧,到了地方了。」


    阮五小姐向車夫人打眼色,車夫看不懂,挑著簾子站到了一旁。


    她又想乘機跑掉,竹韻哪裏給她機會?


    一隻小刀抵在她的腰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想想那三十年的牢獄日子。」


    阮五小姐就不敢動了,隻好跟著竹韻往裏走。


    竹韻看著四周,發現對方果然會挑地方,這間傑樓閣雖說是茶樓,但太舊,少說也有一二百年了。


    而且位置也偏僻,裏麵冷冷清清的,沒看到一個人。


    車夫笑著對竹韻道,「鳳小姐和姑娘請上樓,我家主人很快就到了。」


    竹韻的手裏多了一把銀針,抵在阮五小姐的腰上,朝車夫笑道,「有勞你了,我扶小姐先上去等著。」


    。


    又過了一會兒,另一個車夫也帶著「阮雨宸」到了,同樣,到二樓等著去了。


    兩個接到人的車夫,滿意地等在茶樓的門口,等著吩咐他們差事的人,打發賞錢。


    都沒有發現車內的人被換了。


    韓大和益鷹,身手不輸於大內護衛。


    兩個車夫絲毫不會武,哪裏發現得了?


    況且,益青和竹韻兩人還在。


    當羅橫和鳳知音興沖沖走來的時候,兩個車夫都迴復著,「按著公子和夫人的吩咐,將人帶到了。」


    羅橫走到二樓往屋裏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紅衣的背影和一個杏色身影,他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扔下兩個裝有銀子的荷包,「賞你們的,滾吧。」


    「多謝大公子。」


    羅橫甩著袖子走進屋內。


    他朝竹韻和益青擺擺手,「你們可以出去了。」


    「若是我不出去呢?」竹韻挑眉,冷笑道。


    沒想到是這個潑皮約小姐,看來,昨天小姐和鄭淩風給他的教訓太小了。


    「嗬,你以為你們進了我這裏,還想跑掉嗎?」羅橫冷笑,「實話告訴你,這間茶樓,是我的,裏麵有夥計,也是我的人,你們插翅也逃不了。」


    他向身後一招手,「把這兩個丫頭給爺帶下去!」


    竹韻揚眉一笑,「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嘭——


    羅橫招手,沒有叫來他的人,卻有人在他身後狠踢了他一腳!


    羅橫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韓大正擼著袖子,冷笑看著他,「你膽子不小,敢擄走陸通判的兩位小姐?」


    羅橫一怔,搖頭說道,「我沒有!」


    「這不是嗎?」竹韻將陸五小姐臉上的麵紗扯下來,冷笑說道。


    益青也扯下了阮五小姐身上的披風。


    羅橫眨眨眼,怎麽不是阮雨宸和鳳紅羽?


    這時,樓道上又有不少腳步聲走來。


    鳳知音帶著陸夫人和兩位高門夫人走上來看江景。


    幾人走到二樓處,最大的一間屋子裏,門開著。


    按著事先的約定,裏麵的鳳紅羽和那阮雨宸正被羅橫堵在裏麵。


    她笑吟吟的朝幾人說道,「這間屋子,看江景最合適,大家都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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