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紅羽則是指尖一翻,一個小藥瓶悄然彈入染池裏。


    不等鳳玉珍的手到,鳳紅羽忽然身子一矮,倒在地上。


    同時,她袖中飛快地射出一條細繩,將一旁晾曬布匹的架子用力一帶給卷進了池子。


    木架子有一丈多高,倒入池子裏聲音巨響,更驚起了夥計們的驚唿。


    是以,那隻小瓶子落入池子,根本沒人注意。


    崔二公子卻是臉色一變,狠狠盯著鳳玉珍,「珍表妹,你在幹什麽?好好的架子你為什麽要推倒?這上麵晾曬的布匹可是不能二次浸染的!全被你弄毀了!」


    「我沒有推架子!」鳳玉珍嚇得臉色一白。


    「二妹妹,架子不是你推的,那你伸著手幹什麽?你是想推我?」跌坐在地上的鳳紅羽揚頭看向鳳玉珍,眉尖擰起。


    鳳玉珍此時由於太過驚嚇,一隻手仍保持著伸出的姿勢。


    是啊,伸著手的樣子,要麽是推了鳳紅羽存著險惡之心,要麽是推了架子故意搗蛋。


    而前方,左側是鳳紅羽,右側是晾曬布匹的架子,她站在二者之後。


    「我……我我我……」她嚇得說不話來,忙將手縮了迴去。


    她兩方都不敢承認。


    崔二公子狠狠瞪了她一眼,隻得吩咐著夥計們打撈架子和布匹。


    處理好後,他又走到嚇得一臉懵然的鳳玉珍麵前,冷沉沉說道,「幸好隻是些普通商戶送來浸染的布匹,若是重要的,你我都會有煩煩。布匹二次浸染,成色就要差很多!」


    「不是我!」鳳玉珍尖叫起來,「我什麽都沒幹!」


    「萬一商戶要賠償,你自己向姑母說清楚!」


    崔二公子並不理會她,走來安慰鳳紅羽,笑得殷勤,「羽妹妹,你還好吧?」


    竹韻已扶起了鳳紅羽,同時幫她拍著裙子上的灰塵。


    「我也不知怎麽迴事,像是誰撞了我一下?」她說得意有所指,眼睛更是看了一下鳳玉珍,「這架子倒了,崔二哥哥怕是要忙起來了,妹妹改日再來喝崔二哥哥的茶水吧,今天多謝款待。」


    說著,鳳紅羽朝竹韻點了點頭,又迴眸沖崔二公子彎唇一笑。


    主僕兩人朝鋪子門口走去。


    「羽妹妹,我來送你!」崔二公子緊追了兩步。鳳紅羽的迴眸一笑,勾得他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鳳玉珍被冤枉了,正氣得咬牙,忙拉住他,「表哥,別理她,她這人除了會魅惑男子,還會幹什麽?」


    崔二公子瞪向鳳玉珍正要發火,卻有夥計走來說道,「二少爺,陳家大少爺送貨來了。」


    崔二公子望向鳳紅羽的背影,忍了忍,隻得上前去迎陳家公子。


    美人跟差事,目前還是差事重要。


    他不會做官,隻會扒拉算盤,是以,崔家的大半產業由他掌著,又因為姑母沒有兒子,便也兼顧著管著這間染房。


    鳳紅羽並沒有急著走出鋪子,而是站在一個晾曬著布匹的架子後往染池那裏看去。


    隻見陳文昌的大兒子陳善,正帶著幾個夥計送來一批布匹。


    陳善指著那個放有朱紅色染料的染池對崔二公子說道,


    「崔二公子務必用最快時間下布匹,全部要朱色,這可是要送到宮裏頭的,以備七夕時用。布匹染好,小弟這裏還得送尚衣局縫製,因此時間不多了,你得抓緊點。」


    「當然,當然,陳大少您放心好了,不會誤您事的。」崔二公子笑道。


    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陳善滿意的帶著僕人離開了。


    鳳紅羽朝那個被她丟了一個藥瓶的朱色染池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冷戾,扶著竹韻的手離開了這裏。


    陳文昌的大兒子陳善一直負責著皇宮布匹的採買。


    這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差事,價錢報多少,宮裏頭打點好關係,一般不會查下來。


    百兩買進,萬兩報價給宮裏,隻一單生意,足可以養活一個尚書府。


    前世裏,她無意間在趙元恆在書桌上看到一份陳氏布行的報價單,是以才知趙元恆也參與了買賣。


    鳳紅羽有時想,趙元恆隻砍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陳通,一時之間沒有動陳善,是不是因為有著好處還可拿?


    倘若這好處給他惹了麻煩,是殺了為快,還是繼續賺銀子?


    他必然會左右為難。


    她要丟下一個燙手的山芋!


    。從崔氏染行出來,鳳紅羽剛坐上醜麵的馬車,便有一輛沉香木的大馬車從對麵駛過。


    她看了一眼,扯了下唇角,讓醜麵將車趕上了街道。


    沉香木的馬車內,慕容墨正伸手挑起簾子看向鳳紅羽那裏。


    他微微蹙眉,這個小女人,打扮得跟一朵花似的,又想幹什麽?


    他想起她曾在益州城時,穿著一身青樓女子的衣衫,花枝招展地去魅惑一個搶了她侍女的山莊寨主,結果不僅是將人打了,還將寨子燒了。


    他的眼皮不禁跳了跳。


    「主子。」車內,羅二繼續說道,「屬下連夜翻查了那些追殺鳳三爺的殺手死屍,發現其中有一個是女子,她的後背上刺著奇怪的圖案,屬下畫下來了。」


    「嗯?」慕容墨放下車簾,收迴心神朝羅二的手裏看去。


    隻見那張宣紙上,赫然畫著一副蘭花圖。


    這朵蘭花……


    慕容墨的眸色一沉,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是那三批殺手中的嗎?」


    「不是北燕人的特徵,也不是中原人,她生著一雙藍瞳。」


    「藍瞳?」慕容墨的眉尖更加皺起,「隻有西域的人才有藍瞳,鳳三爺怎麽會跟西域人有仇?他這輩子都沒去過西域!趙國這幾十年也沒有同西域發生戰事!這個藍瞳女子的事,接著查!」


    「是,主子!」


    慕容墨挑起車簾朝街上看去,鳳府的馬車已走遠了。


    轉眼間,端午都過去了。日子過得還算太平,隻等著那批布匹事發……


    這天一早,她正要出門,在府門處見到鳳二夫人急急火火的從她身旁走過去了。


    鳳紅羽眯了眯眼,鳳二夫人穿著命婦服,這是要入宮?


    看她神色慌張,這是……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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