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阿二的保證,蘇兮再一次給了他狐尾毛。


    然而大半個月過去,阿二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那個兇手似乎已經不在乎他們是不是尋到了屍身的異樣,對京兆府那具屍身半點要藏匿的意思都沒有。


    蘇兮沒打算放棄,左右阿二如今在京兆府裏吃得十分圓潤,它一時半刻不想迴來,蘇兮一時半刻也沒打算讓它迴來。


    於是兩邊這麽一默契,阿二也就常駐在了京兆府。


    眼見著時間一日一日過去,轉眼就到了七月初七。


    一大早蘇兮被溫玉和溫言父子倆叫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麵前突然多出來的衣裳和首飾,愣了好半晌才明白這是父子倆送給她的禮物。


    “所以我這一身阿顏送的寶貝的遮住?”


    蘇兮有些可惜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裳,這可是好東西,東海鮫珠所幻化,全天下僅此一件。


    “阿娘,這是我和阿爺的心意,你不好拒絕吧。”


    溫玉可憐巴巴的看著蘇兮,蘇兮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兩人僵持了一小會兒,蘇兮就套上了那身衣裙。


    至於發式,蘇兮瞧著那一套首飾想了許久,隨手挽了個拋家髻,正好襯那些發飾。


    收拾妥當,溫言便握著蘇兮的手帶著溫玉去了曲江池。


    七月初七,曲江池上熱鬧非凡,年輕的小娘子和俊俏的郎君們都出來遊玩,若是相互看得順眼,也許這便是一段良緣。


    也有年輕的郎君帶著妻子和孩子來遊玩的,濃情蜜意之中更多了幾分責任和希望。


    不過這些到了晚間便看不到了,因為女郎們晚些都要歸家,在宅院中以七彩縷線穿七孔針,或陳瓜果酒炙,求恩於牽牛和織女星。


    雖然不能同宮中那般奢侈地以錦結成七巧樓,但乞巧之心卻不會少於宮中貴人。


    “這七夕節不僅乞巧,如今已經儼然成了花前月下的定情之日,可若這些人知道實情並非如此,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在七夕時濃情蜜意。”


    蘇兮嘖嘖兩聲,天上那倆一年可不止隻見一次,平日裏雖然隔著銀河,可說說話總還是可以的。


    尤其是織女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她哪有那閑工夫和牛郎一個大老粗互訴衷腸。


    “所以隻是美好的願望,凡人對神啊仙的都不甚了解,隻是以自己的想法來揣度某個他需要的神仙,希望他們能幫自己實現願望。”


    溫言抬頭看天,此刻萬裏無雲,倒是個好天氣,可星辰卻是半個都沒有。


    至少在凡人的眼睛裏,此刻的天空不會有星辰。


    “若非如此,哪裏需要天宮那些仙人。”


    蘇兮撇嘴,當年洪荒中濁九陰和虛邪大神辟出萬千凡世,唯獨這個凡世時不時的會受到關注。


    那時起蘇兮就覺得這個凡世是不一樣的,果不其然,這個凡世已經推進到如今的程度,而其他凡世要麽還十分落後,要麽便是征戰不斷。


    溫言將溫玉抱在懷裏,這個孩子將來必定不會是凡夫俗子,自幼這麽被他和蘇兮帶著見過不一樣的凡間,將來不若去修道?


    可溫言又有些不舍得。


    溫家是有了子嗣繼承,可他的兒子若是修成了清心寡欲的牛鼻子,他還是會覺得痛心的。


    “玉兒,將來你會想要成為仙人嗎?”


    蘇兮突然問了句,以溫玉的資質,即便是要修仙,也不是沒有可能。


    溫玉一點不帶遲疑地搖頭,“我不要成仙人,我就在溫家,我要守著阿爺和阿娘留給我的一切,況且凡人有什麽不好的,一世過完就再來一世,如此人生才會不一樣,否則千篇一律,那多無趣啊。”


    溫言和蘇兮對視一眼,又齊齊看向溫玉。


    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已經看得這麽開,是好是壞呢?


    “說了你別跟著我,我們倆是不可能的,我阿爺不會同意,我阿娘更不會同意。”


    三人被一道頗為不耐煩的聲音給打斷了思緒,齊齊扭頭看去。


    在池畔另一側的樹木後站著兩個人,一個衣著華貴的小娘子此刻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對麵的郎君。


    那郎君麵上帶著幾分激動的潮紅,“不是這樣的,我問過家裏,你阿爺和阿娘同意了的,你為何...”


    “那又如何?他們同意的條件你可是達到了?”


    “家財早晚是我的,至於科考,今年製科我勢在必得,定然會完成你爺娘的期望,所以阿憐,你就應下你我二人的婚事吧。”


    “你閉嘴,上次科舉你也是這麽說,結果呢?名落孫山,別說不是狀元,就連前三都不是,如今你還有何臉麵來同我說這些?”


    女郎似乎很激動,指著那郎君的鼻子罵道:“阮瞿,我不會嫁給你,我爺娘隻有我這一個女兒,他們都聽我的,我若不肯,你就算將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也休想娶到我。”


    女郎說完甩了袖子就走。


    倒是那郎君似乎被嚇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滿臉悲苦地低聲喃喃,“為什麽不肯嫁給我?我哪裏就不如那個人了?”


    蘇兮看得直搖頭,方才那女郎也太絕情了。


    不過不知經過,她也不好下絕對的結論。


    隻拉著溫玉和溫言先離開了是非之地。


    長安城七夕之夜熱鬧非凡,曲江池上泛舟遊湖的也不是沒有。


    但更多都是歸家乞巧的人們。


    阿憐緊了緊身上的帔帛,小心地從側門溜到了街上,外頭已經夜禁,鼓聲早早就落了,如今隻能在坊間走動一二。


    可月黑風高的,她總是覺得有些害怕。


    隻是一想到在不遠處等著自己的情郎,阿憐便憑空生出幾分勇氣來。


    穿過巷子拐到街上,又從街上橫穿到對麵的巷子,阿憐確定無人跟著自己,這才抬手敲了敲門,不緊不慢,一共三下。


    片刻後,門吱呀一聲開了,裏頭的郎君一見阿憐立在門外,神情頗有幾分愉悅的從門外將她拉了進來。


    佳人被摟在懷中,郎君才反手將門插上,就在院中便要一親芳澤。


    “別呀,我今日來是有事同你說。”


    阿憐躲開,低聲在郎君耳邊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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