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王府內。


    從倭國來的沙門看到突然從外麵運迴來這麽多山茶,不由吃驚地問出了什麽事?王府裏的園子已經足夠精致,怎麽還要這麽多山茶?


    李惲卻沒同他說這些,而是認真地問沙門,自己當真要帶迴一個能讓指環發熱的女人嗎?


    沙門一愣,繼而眯起眼睛,十分認真地點頭,“是的,隻有這樣一個女人,才能幫助殿下拿到想要的東西。”


    他千裏迢迢從倭國渡海而來,為的可不僅僅是從大唐學法,還想做一些其他事情。


    李惲嗯了一聲,“我這就派人去打聽那位女郎的住址。”


    三日後,阮雲的宅子外來了一個人,說是澧王府上的長史,來給澧王傳話,說澧王聽聞安州別駕之女到了長安,特請過府一敘。


    阮雲蹙眉想了許久,也想不起來她阿爺什麽時候跟澧王有過交情。


    她阿爺除了高中授官外,幾乎沒有來過長安,談何與澧王相交?


    但澧王相邀,阮雲不得不去,就連親自送她來的吳娘子也不能拒絕。


    所以一刻鍾後,阮雲便出門上了前往澧王府的馬車。


    約莫兩刻鍾之後,馬車停住了。


    女婢等馬車停穩了,這才起身掀開車簾,先行下了馬車,而後又將阮雲扶了下來。


    “阮娘子請。”長史頷首示意阮雲主仆跟自己走。


    阮雲四下看了看,這是應該是王府的側門,而非正門。


    但一想這是澧王府,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沒有資格非正門不入。


    跟在長史身後進了側門,內裏到處可見盛開的山茶。


    阮雲一愣,這才想起幾天前澧王買了不少山茶迴府,卻原來是這般裝飾的,當真有些...浪費了...


    順著迴廊走到一側小廳,阮雲遠遠就看見那日買花的李惲坐在裏頭,正手拿書冊,不知在看什麽。


    長史在門口停住了腳步,阮雲也跟著停了下來。


    長史朝李惲行禮道:“殿下,人帶來了。”


    李惲轉頭,阮雲便也行禮,“民女見過殿下。”


    “快進來坐吧,早知那日是你,我就不同你搶山茶了。”李惲倒是直接,笑嗬嗬地讓阮雲坐在了自己對麵。


    “你阿爺還好嗎?當初他入京授官,本王見過他兩麵,一直記在心上。”


    李惲不知道淮西的事情,吳家父子將那裏的事情瞞得滴水不漏,儼然是當地的土皇帝了。


    他知道聖人有心想整飭,可惜一時還沒有什麽好辦法而已。


    而且據聞吾家父子之間也有一些嫌隙,且吳少陽常有疾病,保不齊什麽時候就駕鶴西遊了。


    隻是李惲還是擔心,因為聖人近期迷戀方士丹藥日盛,多半心思早就不在朝政上。


    若是長此以往,如何是好?


    李惲每每想到自己這般擔憂家國大事,就覺得自己這個澧王做得著實稱職,甚至還時常覺得太子無能,若非有母族強勢支撐,他怎會成為太子。


    畢竟聖人當初想要立的是他啊。


    “我阿爺很好。”


    阮雲沒有說出吳家父子構陷他阿爺,已經將人給關進了私牢。


    這些話她同一個不插手朝政的閑散親王說不著,說了也不會有任何作用的。


    阮雲想靜觀其變,如果將來能遇到一個可以幫助她的人,她肯定會試一試,而不是任由人擺布。


    “那就好,你此次入長安是?”


    李惲想知道阮雲是不是隻是暫住一段時間,若是,那他就得抓緊,若不是,那就還有時間綢繆。


    “我自幼就喜歡長安,這次也是央求了阿爺許久才得他應允,所以想長住一段時日,好好在長安遊玩一番。”


    阮雲心知自己走不了,吳家送她到長安來是有目的的,一枚棋子,哪裏是說走就能走的。


    若是更差,說不定長安就是她下半輩子的囚牢了。


    “如此甚好,本王最近閑來無事,若是阮娘子不嫌棄,那就由本王做一迴東道主,好好請阮娘子在長安遊玩一番。”


    李惲話說得如同邀請老友一般,全然不在意眼前的是個小娘子。


    阮雲本是打算拒絕,長安民風開放,小娘子與郎君們同遊是小事,但在淮西,未婚嫁的小娘子是不大會單獨同郎君們出門的。


    但轉念又一想,澧王是什麽人,他好歹也是個親王,那與他結交的多半也是這類人,若真是遇上一兩個能幫得上忙的,豈不是更好。


    於是遲疑片刻後,阮雲便點頭應下了。


    “那就多謝殿下。”


    見她應允,李惲也鬆了口氣,晚些時候隻要問清楚沙門該怎麽做便是。


    這一次他不會再允許有人破壞他的計劃,宰輔也不行。


    送走阮雲,李惲便急匆匆地去了後院佛堂。


    那位倭國來的沙門就坐在裏麵,聽見門外有腳步聲,緩緩起身走了出來。


    “殿下何事如此著急?”尋常誦經,李惲是不會前來打擾,但今日卻急匆匆地來了。


    “她應下了,我接下來該怎麽做?”李惲看著台階上的沙門,他起先覺得倭國來的沙門哪裏靠譜,還不都得來學我大唐的佛法。


    但沙門用了些辦法,李惲便相信了他。


    “等你們第三次見麵的時候,你帶她到佛堂來。”沙門臉上盡是冷漠,但眼睛裏卻有期待的光。


    李惲覺得古怪,但又不好多說什麽,當初沙門答應幫他,卻不讓他多過問關於他的事。


    而阮雲從澧王府迴去的路上,正巧又看見了在路邊吃著手中果脯的蘇兮。


    她讓馬車停下,便同蘇兮寒暄了幾句。


    蘇兮卻歪著頭看了她良久,問她方才去了什麽地方。


    阮雲不知所以,但還是如實相告,說自己去了澧王府。


    蘇兮哦了一聲,問她這會兒可有事?若無事不妨跟她一起走走。


    阮雲搖頭,“今日就隻有這一件事了,接下來若不出門看看,便隻能在屋中看書。”


    “那正好,我和夫君要從溫家搬去通軌坊的別院,如今剛收拾好,你要一起去看看嗎?”


    蘇兮是邀請,但阮雲身邊的女婢卻詫異地問道:“蘇娘子和溫郎君搬去了通軌坊?奴聽說那裏人煙稀少,時有虎狼出沒,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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