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和蘇兮的想法一樣,但他也不覺得現在的日子有多難過,畢竟那時的小心思如今算是實現了。


    蘇兮成了他的妻子,雖非一心一意,卻實實在在就是他的妻子了。


    隻是蘇九娘算不算蘇兮?


    溫言白日裏看著蘇九娘的時候也想過,他否認了,蘇兮是獨一無二的,那個沒有蘇兮記憶的蘇九娘,神魂是蘇兮的,但又不完全是蘇兮。


    起初溫言是迷茫過,但他很快就清楚了,不管蘇九年還是現在的蘇兮,其實她們都是一個,他想的是蘇兮,那麽無論蘇兮變成什麽樣,他不該有迷惘。


    溫言覺得自己對蘇兮那份心思不夠堅定,所以才會出現現下的情況,溫言反省過自己,然後覺得自己該更加寵著蘇兮。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待你成人禮完成,我們就不用再在世間流浪,可以迴去洪荒。”


    溫言給蘇兮再倒了一杯,“不過話說迴來,你們塗山的成人禮都這麽難嗎?”


    蘇兮搖頭,“我阿姐的成人禮就隻是在洪荒各處收集了奇花異草,然後拿去阿娘那裏換了丹藥,這成人禮便算完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到她這裏就變得這麽困難。


    連東皇都出手了,卻還是沒能完成她的成人禮。


    如今更是要找什麽東方七宿。


    “這麽簡單?”溫言嘖嘖兩聲,再倒了一杯酒給自己,他隱約記得東皇和狐王說過蘇兮來曆,她好像和其餘塗山狐族不一樣。


    難道是因為她尾巴上那一抹不一樣的顏色嗎?


    還有之前發生的一切,溫言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時因果樹被推倒,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到了蘇兮的體內。


    可因果樹是創始之初就存在了的神物,雖不比創世青蓮,卻也是罕見至極的。


    “就是那麽簡單,自幼阿娘便告訴我我是不同的,將來必定要有大劫難,不過她會想辦法幫我渡過。”


    蘇兮微微簇起眉頭,她那時年歲小,不明白阿娘話裏的意思。


    後來在凡間這三千多年漫長時間裏,蘇兮不止一次想過,她覺得阿娘是話裏有話,隻是不大方便直接告訴她。


    如今一個成人禮就弄得這麽麻煩,蘇兮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狐王和東皇一起,這次你的成人禮必定可以順利渡過。”


    “但願如此。”


    蘇兮心裏不踏實,她還是不踏實。


    “胡粟心前來應約,蘇娘子可在?”


    門外巷子裏傳來胡粟心的聲音,蘇兮仰頭朝外看去,抿唇笑道:“也罷,左右不會真將咱們丟在輪迴裏不管,且東皇說了,這是最後一次了,找到七宿,咱們一定可以迴家。”


    溫言在心裏感歎,以東皇賭輸了之後耍賴的品性來看,這話他隻敢信三分。


    樓外胡粟心的聲音又重複了一次,溫言便起身應了,隨後將浮月樓的大門打開,“等候多時了,胡娘子請進。”


    胡粟心像是知曉浮月樓的規矩和禁忌,她遲疑片刻,抬腳朝著大門走了兩步。


    她隻覺得鼻尖有奇異的香味兒縈繞,而後腦中一陣昏亂,待迴過神的時候,她已經站在浮月樓內。


    “竟可以進來了。”蘇兮的聲音從棧橋上傳來,胡粟心抬眼看去,見她正盤腿坐在棧橋上,手中端著酒杯,正滿臉古怪地看著她。


    “什麽?”胡粟心不解地問了一句。


    蘇兮搖頭。


    “也許是東皇的意思,所以虛邪之神做了小小的變動。”


    溫言的聲音從胡粟心身後傳來,胡粟心轉頭去看他,卻在那一刹那仿佛看到了當初在元載府看見的那個無雙的郎君。


    隻是一刹那而已,等她仔細再看,溫四郎仍舊是溫四郎,俊則俊,卻沒有那般讓人驚豔的感覺。


    “你們在說什麽?”胡粟心覺得自己有些被晾著了,不過她不在意,她來隻是為了求取鑒心,並非為了結交友人。


    “沒什麽,請到亭子裏坐吧。”


    蘇兮起身,笑著請胡粟心到亭子裏坐下。


    胡粟心看著麵前那杯青碧色的茶,遲疑了片刻,還是端了起來。


    淺嚐了一口,胡粟心覺得口中的茶香且甘甜,還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奇異感覺,似乎她壓抑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終於可以說出來,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胡粟心緊緊捏著茶杯,良久說道:“我又遇上了那個人,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麽知道他就是那個人,可腦子裏在那一刻清晰地記起過往幾世的背叛。”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臉上全是痛苦之色。


    蘇兮沒有插話,她等著胡粟心將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都說出來。


    “可即便是背叛,我卻依舊無法忘記他,甚至在知道他屢屢背叛我的時候,我還是念念不忘。”


    胡粟心知道這些話她不該說,可她忍不住,她想要找人傾訴,去說一說自己的不解和困惑。


    三世,整整三世了,為什麽那個人都會從最初愛她入骨,到最後棄她不顧?


    胡粟心不明白,她每一世都做得足夠好,甚至足夠完美,卻仍舊無法留住他的心。


    “第一世的他是個士族子弟,我讓自己成為了名門才女,我嫁給他興旺了他的家族,讓他的仕途更加順利,他敬我愛我,無論在人前或是人後,我都是他的驕傲。”


    胡粟心說起這段的時候臉上都是甜蜜,而後像是迴憶起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可有一天,他帶迴一個女郎,那女郎容貌姣好,說話輕聲細語,能歌善舞,即便我為女子,也對她狠不起來。”


    就是那一日,她的夫君突然就變了,起初隻是不怎麽到她的屋中來,後來就變得不怎麽見她了。


    那時的胡粟心還懷有期望,她不覺得這些有什麽,甚至不覺得是那個女郎的錯。


    她問過夫君,得到的答案竟是質問,質問她為何就變了,她不是原來的她,她如同一個瘋子一般,將這個家變成了囚籠。


    “你看,明明是男人變了心,為什麽到頭來卻都責怪在女人身上?我將家變成了囚籠?那為何過往十幾年不說,突然之間就覺得溫馨的家成了囚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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