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時間很快過去,堀越高中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穿著ol服的櫻站在車門邊。


    周邊的道路上能看到黑色的奔馳以邁巴赫為中心停著,這些都是蛇岐八家的護衛,護送繪梨衣上下學。


    夕陽的餘輝落在校園裏,背著書包的學生們從教學樓裏零零散散地走出來。


    他們都是歸家部的人,放學了就直奔家中,而其餘大部分的學生還有自己的社團活動。


    在日本,高中的升學途徑並非隻有高考一條。


    如果你有其它的才能,也能被特招入校,所以很多人擠破腦袋都要加入熱門的社團,例如棒球部,如果能在甲子園中取得名次,即使你成績很差,也能帶著頒發的獎狀去加分。


    在大學錄取時,考官也會參考你高中三年的成績單和社團活動記錄。


    況且堀越高中還是一個以培養藝人為宗旨的“日本偶像搖籃”,課後參加社團的人就更多了。


    但繪梨衣並沒有參加社團的機會,她在學校的活動時間被限定在上課時間內,最後一節課上完,她就得坐車迴家。


    路明非走在前麵,領著繪梨衣往校門口走。


    愷撒和楚子航又以尿遁為借口把他丟下。


    因為犬山家的資金支持,堀越高中修的很大,從教學樓走到大門口要走十分鍾,早上來的時候路明非就體驗過這個修的像是迷宮一樣的高中的路到底有多暈人。


    他們從三樓的教室走到樓下,正對著的是大操場,綠色的地麵都是貨真價實的草皮。


    隻能說,雀食有錢。


    穿著製服的高中生從路明非麵前跑過去,操場上有踢足球和打籃球的人,先入學的前輩們隨意揮舞球拍,網球高高飛起,甚至飛出了網球場。


    後輩們馬不停蹄地跑來跑去為前輩們撿球,在新一屆的社團成員加入前,他們要做一年的苦力,遇見前輩嗬斥隻能唯唯諾諾地接受,等他們也變成學長了,才有機會接觸球拍,參加比賽。


    這像是一個往複的循環,就像路明非曾經千方百計地和陳雯雯偶遇,想要“碰巧”和她放學一起走,時隔一年多,他居然又迴到了校園裏,和另一個女孩走在放學路上。


    隻不過他不再是當時的那個他,身旁的,也不是那個穿白棉布裙的文學少女。


    繪梨衣的外表明顯是壓陳雯雯一頭的,她精致的就像是洋娃娃,走路的姿勢像是一位公主,高貴而又優雅。


    她的步子邁得很慢,圓口的小皮鞋踏在地上,幾乎不發出聲音,白色過膝襪包裹著曲線玲瓏的小腿,百褶裙隨著她的腳步起伏,馬尾辮在身後搖搖晃晃。


    淡淡的牛奶味道飄入鼻尖,路明非心想繪梨衣用的是大概是牛奶味的沐浴露。


    她很愛洗澡,在qq上告別時,經常用“我要去洗澡了,拜拜。”來結尾。


    路明非知道她是真的去洗澡了,有時候,她洗完澡還會專門迴來說一句“我洗完啦”。


    生物學說,人身上是沒有香味的,但又有研究證明,如果遇見喜歡的人,就能聞到獨特的荷爾蒙的味道。


    這個味道大概是大腦杜撰出來的,因為你很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隨時隨地都想要和她在一起,所以大腦就製造出這麽一種感官,讓你能分辨出她。


    路明非覺得這個說法並不是沒有科學根據,以前在陳雯雯身邊的時候,就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薰衣草的味道,但從葦名迴來之後,這味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可能是他的鼻子經受了血腥味和硝煙味的洗禮,變得對香味不那麽敏感。


    兩人慢慢地繞著操場走在夕陽的餘暉下,耳邊有別人的吆喝聲。


    繪梨衣一個步子一個步子地走,大概是不想那麽早迴家吧,路明非也放緩步調,跟著她的節奏來。


    她忽然站住了,書包壓在百褶裙前,朝著遠處望去。


    路明非順著看過去,遠遠地看到了一隻落在電線杆上的鴿子。


    鴿子用鳥喙輕輕梳理羽毛,兩隻爪子牢牢抓在電線上,很是愜意地曬太陽。


    過了一會兒,它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鴿子的生活自由自在,想飛去哪兒就飛去哪兒。


    誰不想當一隻鴿子呢?


    路明非目送那隻鴿子遠去,希望它能找到地方飽餐一頓,野生鴿子雖然很自由,但吃飯卻得靠好心人施舍,特別是在這種鋼鐵城市裏,如果沒有人喂它,它就隻能餓肚子,去下一個地方找吃食。


    “今天過得開心嗎?”路明非輕聲說。


    女孩的側臉還是一樣的麵無表情。


    她好像很少把內心的感情表露在臉上,倒不會給人冷漠的感覺,非要形容,就像是一隻靠在窗邊的貓咪隔著玻璃,沉默地看外麵的風景。


    女孩輕輕點頭,她單手提著書包,把耳邊的垂發撩到耳後,又從上身的衣服兜裏拿出小本子。


    可她忽然又愣住了,左右為難地看著自己的左手和右手。


    “我幫你拿書包吧。”路明非伸手過去,繪梨衣一直都是用文字和他交流的,一隻手是沒法寫字的,幫人拿包這事他很熟練,都是在高中鍛煉出來的。


    “謝謝。”繪梨衣在本子上寫。


    “小事,不用謝。”路明非提著兩個書包,其實裏麵也沒裝什麽東西,隻是樣子貨,反正他書包裏是什麽都沒有,拿著隻是一種習慣,畢竟放學不帶書包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外麵的世界好大。”她寫下字給路明非看。


    “你喜歡上學的生活嗎?”


    “很喜歡,但是,有一點不開心。”


    “不開心?為什麽不開心?”


    “因為要迴去了,還想在外麵玩一會。”


    “沒關係,明天早上就能再出來了,而且以後的時間還長著呢,你一定有機會在外麵痛快地玩的。”


    “那sakura會陪我一起嗎?”女孩的舉著小本子,等待他的答複。


    “也許會吧,但你以後還會交上別的好朋友啊,比如石原圖月同學和櫻井奈同學,你可以讓她們陪你一起,不一定非要是我。”路明非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路明非覺得自己像是那種利用小女孩的無知蒙騙她的大壞蛋。


    他對繪梨衣來說並不是特殊的,對一個整天被關在家裏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來說,任何人都可以成為她的光。


    如果她先認識的愷撒或者楚子航,照樣也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路明非見過的東西比繪梨衣多很多,他就像是一個三四十歲的成熟大叔,而繪梨衣隻是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女孩。


    憑借認知的差距,他當然能輕鬆把繪梨衣哄到手,但這算什麽呢?


    就像是軍訓時男教官被要求不能和女學生私下聯係,中學裏男老師不能和女學生談戀愛,繪梨衣可以不懂事,但他不可以。


    至少現在不行,在她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這個階段不行。


    女孩聽到他的迴答,眼睛暗淡下去,低垂著眼簾,收起本子,低頭望著地麵,一點點朝前方走去。


    路明非望著她的背影,輕歎一口氣,邁著大步子走到她的身邊。


    女孩忽然又停下腳步,伸出了手,她的手纖細,小巧,像是白玉一般細膩。


    路明非猜她大概是發小脾氣了,不想自己幫她拿書包,這是在把書包要迴去。


    根據愷撒師兄昨夜傳授給他的泡妞法則,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把包還迴去,這麽做她隻會更生氣,但不還也不行,她還是會生氣。


    女人就是這麽麻煩的物種。


    正確的做法是把話題引開,講講笑話,或者扮扮醜,如果你把她逗笑了,這關就算過去了。


    路明非想了想,並沒有按愷撒說的做,還是把書包遞了過去。


    他和繪梨衣不是情侶,以朋友的身份來說,這麽做就足夠了。


    女孩接過書包,別過頭,徑直往前走。


    她也不理人,影子在地上拉成長長的一條,被樹蔭遮蓋。


    路明非默默跟上去,兩人無聲地走在校園裏,步子倒是出奇地一致。


    一路無聲,校門口,櫻已經等候多時了。


    她朝著繪梨衣鞠躬,拉開後座的車門,安靜地站在一旁。


    路明非停在鐵門前,愷撒和楚子航還沒出來,他們約定在這裏匯合。


    女孩突然站住了,她轉過身,靜靜地看路明非的眼睛。


    “你先走吧,我在這兒等愷撒師兄和楚子航師兄。”路明非說。


    女孩又凝視了幾秒鍾,然後點點頭,朝著打開的車門走去。


    她快要進入車內了,一隻腳已經踏了進去,書包也放下了。


    就像是一隻金絲鳥被關迴籠子裏,她又將失去自由。


    路明非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繪梨衣大師”買花,好不容易見麵了,卻沒給過她祝福。


    她的病...好像是很難治愈的病...


    下午的時候他順著楚子航說的方向問了繪梨衣一些問題。


    原來她每個星期都要去打針,隔幾天就要去醫護室裏做檢查。


    “繪梨衣!”路明非大聲喊她的名字。


    女孩把邁入車裏的腳收了迴來,轉過了身。


    她站得很直,一陣風吹過,吹得百褶裙的裙擺飄動。


    兩人隔得並不遠,大約隻有十米。


    醞釀了好一會兒,路明非憋出一句:“你想不想去吃拉麵,有機會我帶你去吃拉麵吧。”


    他還沒想好祝福的話該怎麽說,但腦子裏浮現出那個午後靜好的拉麵攤位,很好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放鬆。


    如果帶她去那裏,她應該會開心的吧。


    女孩並沒有點頭或是別的什麽,圓口皮鞋在水泥地麵上碰撞,她邁著“踏踏踏”的步子來到路明非的麵前,不知從哪裏拿出了折疊好的紙。


    手心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路明非的手被她握住了,兩團被折疊整齊的紙條塞到路明非的手心。


    她才在本子上寫,“約好了,要帶我去吃拉麵。”


    路明非握著紙條,“嗯,約好了。”


    女孩點頭,又“踏踏踏”地鑽進了車內。


    櫻看了路明非一眼,把車門關上,從另一邊進入駕駛座。


    引擎轟鳴,邁巴赫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在車流之中。


    路明非把紙條展開。


    上麵記錄著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但幾乎每句話都提到了“sakura”。


    原來他們之間有這麽多的事情可以記錄的嗎?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其實沒有誰是不可以被替代的,我們喜歡的都是一類人,真正讓他變得特別的,是那些一起經曆的迴憶】


    ...


    大阪郊外的山中,極樂館。


    這是一間山中大屋,雖然在郊區,卻有著繁華城市裏也很少見的漂亮女孩。


    她們皮膚嫩滑,頭發烏黑亮麗,穿著一身和服迎接賓客。


    精致的小拱橋前停著許多豪車,叼著雪茄,穿著皮大衣的肥胖男人從車門下來,摟著裹貂裘的高挑女人。


    女人濃妝豔抹,賣力地扭動臀部,盡力表現得婀娜多姿。


    穿著西裝的男人遊蕩在大屋前後,他們手中都握著槍,他們是極樂館的保鏢,任何人膽敢在此犯事,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能不能吃得下鋼鐵鑄造的槍子。


    但隻要你遵守這裏的規則,你就能體驗到世間的極樂。


    這間才開張半年的賭館,讓無數的賭客流連忘返。


    貴賓室的客人幾乎能實現任何願望,任何願望你都可以提,不管你是想和當紅日劇的女主角共度良宵,還是和首相大人共進晚餐,他們大放豪言,說都能幫你實現。


    在這裏,隻用錢說話,隻要你拿得出足夠的錢,任何肮髒的、血腥的、違法的、背德的願望,都能得到滿足。


    對有些人來說這裏是天堂,但對某些人,這裏卻比地獄還要恐怖。


    今天,極樂館照常營業,穿金戴銀的男人們從拱橋上走過,彌漫著奢靡腐爛的氣息。


    而在極樂館頂層的套房,卻並不似下方那麽平靜。


    “王將!你還瞞著我多少事情!”


    箭弩拔張的氣氛在這件古老裝飾的房間裏蔓延。


    穿著寬大和服的男人拔出了武士刀,價值連城的古董青花瓷破裂,變成碎片散落。


    他怒目圓睜,握刀的手被青筋立起,然而坐在他麵前的那個帶著能登麵具的男人,隻是平靜地喝酒,仿佛是在看一場可笑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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