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撿起她身邊的那把斬妖劍,伸出手,從劍的尖端開始,一點一點地撫摸下去。他能感覺到,這柄劍的劍靈在他的掌下微微悸動,切切迴應。


    這家夥長得土兮兮,泛著青光,長著綠毛,這幅笨拙的樣子,活像它的主人。宋祈的眼底積起薄薄一層笑意,他把斬妖放在葉離身旁,拍拍劍鞘:“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那蠢家夥似乎更需要你。”


    剛才那瞬間發生的一切,宋祈並沒有看清。但是一道巨大的青光閃耀,斬妖的劍氣抵擋之下,淩薑居然這麽走了。他覺得如此與淩薑抗衡的力量,不可能來自葉離,有蹊蹺的隻能是她這柄劍。


    葉離閉著眼,唿吸漸漸平緩起來。小巧的鼻尖被蹭破了一塊皮,臉蛋上還有碎片滑過的細小的傷口,在臉頰兩側各有三四橫條,看起來有點滑稽。


    宋祈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子縮迴了原形,眼前綿軟的一團有節奏的起伏著,居然發出了陣陣鼾聲。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把那隻鼠兔卷在懷裏。宋祈從小就想養隻毛絨絨的東西,可惜他奶奶一直不讓。他摸摸葉離的毛,一手的溫暖,他心裏想:''既然救了大家,玄陵的人應該也不敢有什麽異議,那就迴去好好飼養吧。''


    玄陵的弟子們並不知道,葉離幫了大家多大一個忙。但是葉離似乎靈力受損,已經變成了鼠兔的原形,想必是出了力的。比起清風宗那兩個道貌岸然帶家夥不知好了幾倍。


    荼夏把嵌在小臂上的瓷片拔掉,散落肩頭的碎發攏在身後,連走幾步,趕在宋祈的身側,朗聲道:


    “小師叔,我來幫你抱著這小家夥。”


    祝陶看在眼裏,覺得師姐蠢透了。那是小師叔雙修的對子,能給她抱嗎?


    小師叔果然拒絕了,宋祈搖搖頭:“倒來倒去的,會吵醒了它。”


    洞口傳來了一陣細細碎碎的說話聲,無知者無懼,幾個不知死活的毛頭小孩趴在洞口來看熱鬧。


    宋祈他們禦劍出了洞,遙遙看見幾個鎮民從空地旁邊的房山後探出身子,看見是修仙的,才緩緩地聚了過來。


    有事就躲得遠遠的,沒事兒才探頭探腦的圍觀百姓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晨光照的地上斑駁,人的身上也是一片暖一片涼,圍觀的百姓縮著脖子,終於鼓起了勇氣擠上來問長問短。


    在那人群的後邊,一道黃影晃過,被宋祈收在了眼底。他摸了摸懷裏的小獸,自言自語:“還是留不成嗎?”


    一行人迴了客棧,店小二早已聽說了那攪得鎮子不得安生的魔頭走了,十分麻利地給各位都敬了茶,上了免費地好酒好菜,接著就問起事情的來龍去脈來。那副以八卦為食糧的樣子,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席間有兩個人不在,宋祈和硯行止。


    鎮外五裏的地方,硯行止的麵前倒著於澹和譚璣。


    兩個人灰頭土臉,好似喪家之犬。


    “硯道友,你看咱們兩個此番丟了臉,莫說在修行人中,在清風宗怕是也混不成了,這仙途也就算毀了。咱們倆此番就算是身敗名裂,你捉不捉咱們有什麽區別,還請放咱們一碼。從此我跟師弟,就去迴歸民間了。”


    譚璣低著頭看不見臉色,但他說得好像還真是那麽迴事兒。


    於澹跪在地上渾身抖的仿如篩糠,譚璣每說一句話後,他的頭就激烈地點起來。


    硯行止如果出門的時候看黃曆的話,在今天這一欄,一定是寫著“總是有修要忽悠你”。


    然而清風宗的兩個不肖子弟並沒有淩薑那麽大魅力。


    這一次,硯行止抱著手中的劍,按照小師叔教的,認真的拽拽地說:“想要做迴平凡人,就不怕清風宗滅口嗎?”


    清風宗,乃是近十幾年崛起的大派,以壕氣衝天聞名。玄陵為首的老牌宗派自然是看它不順眼。而清風宗則是本著,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加倍討厭你地姿態,近幾年廣收門徒,發展壯大,眼看有超過玄陵的趨勢。


    修行界不少人鄙視清風宗,可是等他們深一步了解,卻發覺除了鄙視還有心服口服。修仙本來就需要大量靈氣,清風宗地正式弟子,都有得到靈石的份額,隻不過按著資曆表現不同,份額也有不同。像譚璣這種並不算出類拔萃,但是資曆尚可的,每三個月都能得一塊靈石。


    這種財大氣粗,已經足夠量變引起質變了。這麽優厚的條件,萌新難免不心動。


    事出反常必有妖,清風宗的資金來源是個謎。


    淩薑動那八卦陣引靈聚靈,他那小情人楚榕需要的是邪靈渡魔。葉離能被吸過去,因為她是妖,而譚璣和於澹雙雙掉了下去是怎麽迴事,宋祈覺得,那是不言而喻。


    他本來就懷疑清風宗不正常,本來還想讓葉離入了那捕妖的場子幫他查探,結果誤打誤撞,遇上了清風宗這兩個外強中幹的家夥。


    “你們倆練了什麽東西,想必清風宗不願讓兩個宗外的山野鄉人知道吧……”


    硯行止複述完宋小師叔教的話,繃著張麵無表情的臉睨著於澹和譚璣,


    “跟我迴去,說不定還能保命。雖然師叔說他也不知能保幾分,還得看你們自己。”


    硯行止往迴行的時候,客棧力開始觥籌交錯。不知什麽時候,全鎮子的人都聚在了客棧裏,席間充滿了對玄陵的溢美之詞。


    荼夏很高興,臉頰飛著紅霞,無比嬌豔。祝陶坐在一旁,每當師姐說滿上,他就木訥地把酒給師姐滿上。


    師姐卻越喝越熱鬧,抱著酒壇子晃晃悠悠地起來了,她大著舌頭說:“我去給那小獸送點吃的,你們說,她是吃草,還是肉?”


    祝陶沒好意思使勁兒攔她,畢竟是師姐,又是女子,他不大好下手攔,一眨眼,荼夏已經走到了宋祈的房門口。


    祝陶這才一咬牙,使勁兒把荼夏往後一拉。荼夏卻已經把門推開了一條小縫,腦子裏猛然清醒了。她被祝陶這麽一扯,連人帶酒壇子都倒在祝陶的身上。


    當時情形無比曖昧,祝陶的手貼著她都胸,嘴貼著她的臉蛋。祝陶臉上的紅雲快要滴下來,當他看見荼夏也是如此地時候,正準備表示自己會對今天摸過的胸負責,荼夏卻張大了嘴,神澀驚恐地指著宋祈的房門。


    她瞧見葉離,她赤身*地坐在宋祈的大腿上!


    小師叔和這女妖果然是雙修的關係!


    房門的另一側,宋祈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兒。他滿臉錯愕,內心無辜。


    葉離竄到了床上,被單下是嬌小玲瓏的身.體,一對雪白纖細的手腕兒露在外邊,緊緊地把被單裹在身上。


    “你無恥!下流!趁人之危!”


    宋祈鼻子有點發熱,他無奈地長歎:“本仙又怎麽知道你一醒來就化形...”


    其實那日為葉離疏導靈氣,該看不該看的都看見了個差不多,反而如今被那潑獸發難,還真說不好宋祈是不是冤枉。


    他從墟鼎裏掏出一件白袍扔倒葉離臉上:“以後化形也看看場合,到底是姑娘家家的。”


    這白袍不知是什麽製成,細膩柔滑堪比蠶絲,從葉離的臉上滑落下來,沒發出一絲聲響。


    葉離哼了一聲,把這白袍穿上,宋祈才轉過頭來。


    他剛才把窗戶打開了。這天天氣炎熱,正是烈日當頭的正午,心靜自然涼,宋祈卻覺得有點燥熱。


    窗下是客棧的後院,這扇窗子正對著馬廄。宋祈把擋蚊蟲的紗格子也掀開了,如果不掀開,馬廄裏藏著那黑黃相間的家夥怎麽進的來呢。


    “怎麽連帶子也不會係?!真是蠢。”


    宋祈轉過身,葉離正在鼓搗腰間的帶子。這件袍子乃雲錦所製,所謂□□無縫,那帶子隻是裝飾,係不上倒不至於泄露胸前風光。


    他看著葉離滿頭大汗的樣子,忍不住擰著眉頭走上前去,把帶子的兩端握在手裏。


    葉離其實還蠻大方,見他幫忙就鬆了手,隻是嘴裏不住地嘟嘟囔囔。


    “葉離,若是修行,不如來我們玄陵。”


    宋祈手裏的衣帶仿佛一段軟玉,被他右手輕輕一挽,折入左手套好的環裏。


    他的喘息輕柔,輕輕地吹在葉離頭頂的柔軟的發絲上。


    葉離抬起頭,一雙杏眼裏裝著幾絲疑惑不解,仿佛有一籠煙紗氤氳其中。


    宋祈的心猛然一縮,偏過頭,看著窗棱說:“雖然你是隻妖,今天在這兒的這些師姐師兄們也不會嫌棄你的.當然咯,玄陵不好進,但是我可以賞個臉,你直接來拜在我門下好了!”


    宋祈說完,臉竟然紅了。


    玄陵宋祈,喜愛灑脫,從不收徒。


    他這輩子第一次提議要收徒,就被妖給拒了。


    葉離拒絕的很有禮貌,她隻輕輕地說了一個“呸”。


    簡明,扼要……


    宋祈找了個借口走出房門,推門前,他迴頭對那小家夥緩緩一瞥,隻見她坐在窗前,晃著一對小腳頗有韻律地磕這瓜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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