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一個漫無目的的僧侶,四處雲遊傳誦佛法,在風國傳誦佛法不過兩年,我已獲得了大多佛家信徒的仰賴。。

    今天我將要成為這個國家的國師,然後將我的佛法,傳遞到世界的每個角落。

    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卻隱約又透出一絲詭異。

    當我接到聖旨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風國的‘王’,是個什麽樣的角色。

    看來,我是低估了世人的智慧,也太過狂妄了。

    那金碧輝煌的宮殿,麵對威嚴冰冷的守衛,我的心依然坦然,或者我並不知道什麽是恐懼,我是無情的。

    我踏進那皇帝的書房,赤紅朱綠之間,王端坐在書桌前。

    他穿著一件青灰色的長袍,靠著龍椅的一角,手中是一本紫紅色的奏折,剛毅的麵上難以掩飾的露出一絲疲憊。見到我,他放下手中的奏折,饒有興趣的邪笑,“你就是迦葉?”

    我低下頭,“是。”

    他別過了視線,又拿起了一邊的奏折,不再看我,“你不怕本王?”

    “怕與不怕並沒有任何區別,王不是已經賜了我毒酒了嗎?”

    “既然你知道有毒,還喝?”他笑了,“對了,你們僧人不是不喝酒的麽,你可以推辭的。”

    招我進宮,說是納賢,實則是要我徹底的消失,我早已猜到,隻不過,這一切我也不在乎,死是什麽,可怕嗎?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死亡,我並不在意。“我隻是迦葉,而迦葉是愛酒之人,見到就怎會不喝呢。”我依然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我的表情。

    王感歎道,“這個天下,能做自己的人能有幾個,何必為了做自己把命也丟掉。”

    說實話,聽到一國之王吐出這樣的話,我有點想笑。

    “我這一生活的都是自己,我這樣的人,活過就夠了,命丟了也無妨。”我真的很自我,我什麽都看的清晰,我幾乎什麽都懂,但是我一無所有,我擁有的,想得到的,什麽都沒有,所以我不會怕死。

    我雲淡風輕的說著,身體卻微微的顫抖,毒已經開始發作,我喘息著,視線一片模糊,驀然我想到了一個人,“王,若我死了,可否求王一件事。”王吸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奏折望向我,“迦葉死後,隻有一個心願,就是,讓六公主樂容,出家。”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在最後一刻會執著這個女孩,也許她是第一個進入我記憶的人吧。拉著她和我一起受罪,不知為何,我會覺得快意。

    我迦葉,有著人類的身軀,在蓬萊修煉的半仙。毒蔓延如我的五髒六腑,在我臨死之際,我隻想到一了一個人:那個隻見過一麵,有著惡魔般眸子,在我的手上留下一個血印的女孩,嶽蓉!

    我說完這句話後,四肢就再沒了力氣,內髒也仿佛有刀子在攪動般,整個人呢像是被人撕開,驀然,我聽到王笑了起來,笑聲充斥了整個大殿,迴音混著那空曠的大氣,此起彼伏,“來人。給國師大人拿解藥來。”

    聞聲,我疑惑的抬起了頭,但是我卻笑了。我想就是神也會怕死吧,因為那笑,是劫後餘生的一絲慶幸,活著,原來比死了好。

    我不知道是什麽救了我,我也不想知道,因為我依然是我,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包括那個放了我,沒有殺我的王。

    我真的成了這個國家的國師,在愚昧肮髒的人們麵前,宣揚我的佛法,我的仁心,我的道德,我的各種規則,最後讓這些低劣的人,都成為我的聽眾,我手中的傀儡。

    有很多人將我作為神一般的膜拜,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他們看我。永遠都不會有敬重和膜拜,他們隻會微笑著,或者諷刺的看著我,他們就是王,還有六公主,樂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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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作為國家的國師,不光可以隨意進入宮廷,就連後宮,我也可以再侍衛的陪同下自由出入。

    王給我的權利,大到讓整個世界震驚,然而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除了傳揚佛法,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去看她,樂蓉。

    她不喜歡我,不過我不理會她眼裏的恨意,我喜歡看她那張揚的眸子,因為我每次見到那眸子,我都想要殺了她,我喜歡我內心除了空白湧現出來的情感,即使它是邪惡的黑暗。

    我的師傅告訴我,我是個被詛咒了的靈魂,我永生永世都得不到愛。可我相信,我不會被一個詛咒打敗,因為我的心現在已經有了感覺,我終於可以將人的麵貌記入腦海。於是我的腦海中,除了經文,時常會浮現出一個孩子的眼睛,那陰森的,充滿了敵意的眼睛,很是有趣。

    我身邊的侍衛,名字叫蘅。

    我不知道他的過去,雖然他有一雙黑暗的眸子,但佛法套不出他內心的秘密。他隻是我的侍衛,蘅,偶爾會驚訝的望著我的蘅。“蘅,我們去後宮。”

    蘅愣了愣,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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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來看她了,樂蓉,我的公主。

    這一次,她沒有像以往那樣將我拒之門外,她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裏充滿了慌亂。

    我知道她有事,“說吧,有什麽事,我會幫你。”

    她冷笑了一下,她對我總是充滿了敵意,隻是她似乎很輕易的就相信了我,“哼,這是你說的。”她拉著我,去了一個地方。

    我沒有想過那樣可怕的眸子會露出那樣溫柔的神色,我看著床上發著抖的女人,產生了一絲怨恨,“快救我母妃。”她拉著我的手,少有的乖巧。

    “這裏是冷宮,你的母妃在玄德殿內。”

    她的眸子再次恢複了陰狠,“那個賤女人才不是我的母親。”

    我冷冷的看著她,“那麽,你又憑什麽要求我幫你救她,我與你並沒有關係。”

    “你不是普度眾生的高人嗎?這麽能見死不救?”

    我笑了,“在你的眼中,我是嗎?”她稍微的一愣,有些茫然的瞪我,“我並不在乎任何人,普度眾生的也不是我,而是佛法,你若想救你的母親,不如去念佛。”

    現在的她不過七歲,所以她還不迴掩飾自己的情感,這樣的眸子雖然陰狠,但也真實,所以我才喜歡她,然而這種喜歡是因為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報複她,可愛的小孩。

    “你不救?”

    “救。”她又是一愣,“不過我要你,在我救你母親的過程中去抄經書,你要一直的抄,我就會救你的母親,但是你要在我救你母親的途中停下,我可就不敢保證什麽了。”

    “一言為定。”

    我沒有迴答,隻見她飛快的奔出房間,不一會兒,就拿來了文房四寶,還有一本經書,我說了一聲,“一邊抄,一邊念出來。”說完,我就開始診斷那個女人的病情。

    她很乖,起筆,抄起了經書,並用那稚嫩的聲音念了出來。

    她的母親體寒,並用輕微的肺炎,氣虛微弱,無形缺陽,陰氣太重。

    這病治起來不難,但是要死也很容易,隻要再放任她十來天,必定一命嗚唿。這就是深宮,一朝榮華,一朝螻蟻。這樣簡單的寒氣入體,也可以要一個曾經貴妃的性命。

    我拿來紙筆,寫下了所需之藥,對身邊的蘅說:“蘅,我要一大桶的熱水,以及上麵的藥,去幫我準備下。”

    蘅接過了紙,卻說:“恕屬下直言,這個女人雖是冷宮之人,但也是皇上的女人,你這樣未經許可醫治,會為招來殺生之禍,請您三思。”他和我差不多大,都是不過十幾的少年,寬額細眉,長得格外秀美,可惜在這深宮之中,他再美,也不會有一絲靈性,我厭惡的皺起了眉。“救人而已,怕什麽。”

    “國師雖然你深的皇上的器重,可您畢竟才剛坐上這個位置,你這樣目中無人可不行,何況這裏還是後宮,就算你是僧人也——”

    “去吧,我若死,絕對會保你性命後再死。”我打斷了他,真煩。

    他張了張嘴,扭曲的擰著眉,再不說什麽,退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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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樂蓉的身邊,她不理我,依然抄著經書。

    “你怎麽小,為什麽這麽悲傷。”

    她停了停筆,紙上劃開一道黑墨,接著她迴頭憤怒的瞪我,“我是一國公主,你敢對我這樣放肆。”

    “皇族?皇族是什麽?是卑微,還是高高在上?”我笑了,“你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抬起那幼小的臉看我,透亮的眸子依然陰狠,“你這該死的踤子,想要連我也教化了嗎?你以為我是那些低賤的平民崽子嗎?”說完,她又邪笑起來,“別忘記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奴才!’”

    這小丫頭,說話可真是刻薄,我笑了,“不可以嗎?任何人都有向善之心,你也同樣有。”

    她愣了愣,陰狠得揚起了笑,“是嗎?可惜我早已是魔,想要我向善,那就殺了我。”

    我呆呆的看著她,那一刻,她是認真的,她想死,卻不想成佛,我不知不覺就摟住了她,我緊緊的摟著她,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雙黑暗,卻透亮的眼。

    人要一生向善很難,但要沉淪到如此,也不是那麽簡單。我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我看了一眼皇宮,那黑暗的死亡之氣向我襲來,像是一朵可怕的黑雲壓在我的心頭,為什麽,你為什麽會如此悲傷?

    我沒有找到答案,或者說我不屑去找。

    這個皇宮中,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去在乎,皇帝,宮殿,脂粉後宮,還有她,不,也許除了她。

    我依然傳誦我的佛法,唯一的樂趣還是她,但她隻是我的玩具,我不會在乎她,更不會關懷她,永遠不會,我,是無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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