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寒湖畔,落花台上,東方雲正與淩飛龍、葉流雲二人,興致勃勃的談論演練著劍術。江寒楓靠在台下的一棵桃樹上,與立在一邊的白氏兄弟,笑吟吟的看著台上的三人。而蘇伯玉、玉吹雪與江上寒,卻靜靜的窩在上陽閣的住所裏,看書閑聊。
北宮春水皺著眉頭,百無聊賴的倚在湖心亭的曲廊上,湖上優美的風光再也激不起他的半點兒興趣。西門飛霜立在岸上,撿起地上的石子,一下一下的打著水漂。南宮飛虹坐在他旁邊的岩石上,呆呆的看著。
北宮春水心煩意亂的盯了西門飛霜一眼,不滿的說,“西門兄,你就不能安靜點嗎?是不是還嫌我不夠心煩?”
西門飛霜哼了一聲,側頭掃了北宮春水一眼,他知道北宮春水正窩著一肚子氣,自從那日花之蝶抱著他的義弟,與華安之離開寒波亭以後,大家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就是跟在他身邊的花弧四人,大家都沒有見到過。西門飛霜迴頭把手中的那塊石頭狠狠的咂在水麵上,轉身向湖東的落花台走去。
忽聽“叮”的一聲,東方雲手中的疊雲劍,被淩飛龍的霹靂刀震得脫手飛出,在晴空裏劃過一道耀眼的彩虹,落入桃花林中。
葉流雲與白氏兄弟都笑起來,“飛龍兄,你這招可不能算,說好了隻是切磋切磋,不用內力的。”
淩飛龍垂下手中的刀,向東方雲大笑道,“對對對,這招不算,不算,實在是剛才東方兄弟那招太過精妙了,我一入神就給忘了。”
東方雲揖手笑道,“哪裏!淩大哥不但刀法精湛,內力更是深不可測啊!小弟能得淩大哥指教,真是受益匪淺呀。”說著躍下台來,奔入林中去尋劍。
江寒楓望著東方雲的背影笑道,“這個東方雲不但劍術過人,而且人品出眾,難怪能在江湖之中一唿百應,不愧為武林中的後起之秀啊!”
淩飛龍點點頭,讚許的說,“不錯,這少年小小年紀,毫無根基背景,全憑一己之力,能在江湖之中立穩腳根,奪得如此聲譽,確屬難能可貴!”
慢慢走近落花台的西門飛霜看著淩飛龍手中的寶刀,不禁也來了興致,拱手笑道,“久聞淩大俠的”霹靂刀法“,如今有幸得見大俠的風彩,卻不知是否有幸能得大俠指教一二?”
淩飛龍意猶未盡,聞言笑道,“好!我也正想見識見識四大公子之一的斷魂刀法,指教卻不敢擋,咱們互相切磋一下吧。”
西門飛霜大喜,飛身躍上落花台,抽出斷魂刀,雙手抱刀施了一禮。淩飛龍點點頭,示意他放手施展。
眾人正聚精會神的望著台上的二人各展絕技,忽然桃花林中傳來東方雲一聲大喝,“你到底是什麽人?若再不還我劍,我東方雲可要不客氣了!”
眾人驚異的相視一眼,淩飛龍已閃身讓過西門飛霜劈麵的一刀,腳尖一點台麵,向林中飛躍而去。眾人不約而同各展輕功,撲入桃花林。那邊的南宮飛虹與北宮春水,見這邊的幾人忽然一齊消失在花林之中,不由得愣了一下,也跟著幾個起落躍過來,跟入林中。
原來這一片桃花林中,竟然還別有天地。
一泓湖水,深深的彎入了園林之中,湖水碧藍深秀,波瀾不興,岸上碧草萋萋,延綿不盡,與園角的千萬竿修竹,一直蔓生入湖水之中。園中奇山玲瓏,花木清幽,清澈的湖水穿過園林山石,潺潺成溪,溪上壘石成橋,水中遊魚曆曆,彩石斑斑。
溪流曲處,芳草為毯,玉石為凳,翡翠為桌,桌上水晶雕盤,堆疊著凝結著霜花的四時鮮果;雪瓷琉璃為杯,盛滿了各色果漿花露。
一個少年,獨自坐在桌邊的白玉凳上,春風柔拂著他一身寬鬆的雪浪銀絲繡衣,同樣的頭巾高高的束著一頭黑亮的青絲,雙臂擱在桌子上,一雙蒼白纖瘦的手上正玩弄著東方雲的疊雲劍,蹲在他身邊的一隻令人望而生畏的黃色的獵犬,正一動不動的緊盯著立在一旁的東方雲。
東方雲怒視著麵前這個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少年,看著他把自己的劍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把玩,不禁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卻又不知如何是好,若非是在這江南苑裏,他早把這少年揍得哭爹叫娘了。
隨後跟進來的淩飛龍與江寒楓看到這種情形,不禁大吃一驚,瞪大了雙眼上下打量著少年,在江南苑裏,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年,但是少年身邊的狗他們卻是認得的,那正是花之蝶的愛犬口哨,而這條獵犬除了花之蝶和他的犬奴,是從來不容任何人親近的,顯而易見,這少年與花之蝶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尾隨而來的葉流雲與白氏兄弟、西門飛霜猛然看見這個少年,也吃了一驚,都呆若木雞的定在了原地。
少年毫不在意眾人的逼視,將手中的軟劍隨意的彎成一團,然後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瞧了瞧東方雲。
白氏兄弟忽然驚唿一聲,瞪著少年叫道,“原來是你!”這少年正是他們那日進城時在街上所救的少年。
眾人吃驚的望著白氏兄弟,“你們認得他?他是誰?”誰知白氏兄弟卻搖了搖頭,眾人不禁一頭霧水。
少年側頭看到白氏兄弟,卻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迴頭看著東方雲嘲笑道,“你緊張什麽?一把破劍又沒人稀罕!”東方雲大怒,就要上前奪劍,淩飛龍急忙伸手攔住他,向少年拱手笑道,“小兄弟,既然你不稀罕這把破劍,那就請你還給我這位兄弟吧。”
少年抬頭看了淩飛龍一眼,不屑的撇撇嘴,“你是什麽人?你說還我就還麽?怎見得這把劍就是他的?”說著,拿起水晶盤中一個青翠欲滴的梨,低頭用軟劍專注的削了起來,全然沒將立在一邊的眾人放在眼裏。
銀劍青梨,在少年秀如子玉般的指間緩緩的轉動,色澤明麗,相映生輝。眾人情不自的看著他,忘了生氣。
北宮春水不禁妒火中燒,忍耐不住就要上前動手,葉流雲急忙攔住他,“不可造次!”
淩飛龍拱手道,“在下淩飛龍!”
少年搖搖頭,一邊削著梨,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沒聽說過。”
北宮春水一聲冷笑,推開葉流雲跨步上前,“那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
少年抬頭一笑,“北宮春水。”
北宮春水一愣,麵有得色的問道,“你知道我?”
少年轉著手中的梨,若有所指的輕輕笑道,“江南苑的座上之賓,我怎麽會不知道?”忽然轉過頭向東方雲問道,“這把劍可有殺過人?”
東方雲一怔,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問,隨即冷冷的答道,“殺過!怎麽了?”
少年急忙把喂到口裏正要啃的梨放在桌子上,不高興的瞪著東方雲嗔道,“你怎麽不早說?卻害我浪費了一個梨!”東方雲不禁啼笑皆非的瞪著他,眾人都不由得莞而失笑。
北宮春水笑道,“這把劍可不是用來削水果的,小兄弟還是把劍還給東方兄吧。”
少年看著北宮春水,似笑非笑的說,“你不是會吹簫麽?那麽你吹一曲我聽聽看,你若吹得好,我便把劍給你兄弟。”
北宮春水原以為這少年會賣他的麵子,聞言頓時惱羞成怒,冷笑道,“你是什麽人!我北宮春水的簫豈是尋常人等聽得到的!我勸你最好乖乖把劍還來,否則,我北宮春水的鉤魂奪命槍可不認得你!”
少年興味盎然的問,“鉤魂奪命槍?嗯,你拿出來我瞧瞧,要是比這把劍好玩,我就換給你如何?”眾人不由得給他輕薄的語氣,氣得臉上變色。
北宮春水更是大怒,自他記事起,幾曾有人敢如此戲弄於他?何況如今四大公子所到之處,可謂是人人仰慕,個個逢迎。
北宮春水一聲叱吒,右手一探,就向少年手中的劍抓去。
東方雲忽然跨上一步,伸手攔住北宮春水,“如此小事,何勞北宮兄弟出手?東方雲若是連自己的劍都保不住,日後還有何麵目立足江湖?”北宮春水哼了一聲,心有不甘的退過一邊。
東方雲盯著少年,麵沉似水,“你可拿好了,我若奪不迴來,這把疊雲劍日後就是你的!”說罷,一個移形換位閃到桌前,右手徑直抓向疊雲劍。少年微微一笑,雙手一收,將劍抱在懷中,仰臉望著他。東方雲變抓為掌,掌風唿嘯,拍向少年臂膀,成心要讓他吃點苦頭。
猛聽一聲怒哼,眾人眼前一花,“啪”的一聲,一人猝然拍迴東方雲的掌力,東方雲大叫一聲,身形倒飛起來,淩飛龍急忙躍起來接住他,一隻手貼住他的背心,護住他的心脈。
眾人迴過神來,不禁大吃一驚,“之蝶兄!”不錯,立在少年身邊的人,正是江南苑莊主花之蝶!
原來這裏竟然是景明院的後園,花之蝶連日來照顧冷月,此時正在細雨樓裏睡覺,聽見這邊喧嘩,不放心冷月,連外套也來不及穿就急忙趕過來,正好碰上東方雲向冷月動手。
東方雲滿麵蒼白的抬起頭來,驚愕的望著怒容滿麵的花之蝶,“花莊主?”他實在想不到對他動手的竟然會是花之蝶!若非淩飛龍出手及時,他今天隻怕就要重傷在花之蝶的手下,此刻他隻覺胸中氣血翻湧,整隻右臂麻木難舉。
江寒楓愕然問道,“之蝶兄!你這是何意?”
花之蝶鐵青著臉,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眾人未及答話,花之蝶身邊的少年仰起臉來,含譏帶諷的笑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難道你竟看不出來,你的這班好朋友們正在這裏以眾淩寡,欺侮你的兄弟嗎?”
眾人又驚又怒,葉流雲急忙上前一步,解釋道,“之蝶兄,你不要聽他胡說,是他搶了東……”
不容葉流雲把話說完,花之蝶已經大怒道,“住口!我江南苑裏什麽沒有?他搶了你們什麽了?你們竟然如此欺淩於他!你們眼裏還有我花之蝶嗎?枉我還把你們當作朋友,請你們住在我江南苑裏,你們竟然欺負到我義弟頭上來了!”
眾人大吃一驚,“什麽?他、他、他是你義弟?”
花之蝶冷笑道,“還裝什麽蒜!那天在寒波亭你們不是見過了嗎?”
眾人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一個個情不自禁的瞪大了雙眼,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秀潔得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才不過五天的時間,這少年與那天眾人在寒波亭所見到的已是判若兩人。
這少年正是花之蝶在雲州結義的兄弟——冷月。他笑吟吟的望著呆若木雞的眾人,臉上雖然還殘留著淡淡的青紫傷痕,眉目流轉之間,卻已是風華無限。
淩飛龍向花之蝶拱手道,“之蝶兄,我們是真沒認出來他就是你的義弟,要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會向他動手的。”
花之蝶哼了一聲,依然怒視著眾人不說話。
東方雲上前雙手一揖,“花莊主,既然他是你的義弟,東方雲承你盛情厚意看顧,這把疊雲劍就算我送與令弟,東方雲就此告辭,青山不改,綠水常流,我們後會有期!”
“慢!”花之蝶冷笑道,“我江南苑隨便拿出一把劍來,都不比你的疊雲劍差,我小弟豈能看上你這把破劍?你趁早給我拿走!”
“花莊主你!”東方雲氣得麵色青白。
“嗯,”冷月仰臉望著花之蝶笑道,“這把劍用來削水果真不錯!”
花之蝶低頭無限憐惜的看著他,一手輕輕撫著他的頭柔聲笑道,“既然你喜歡,大哥就拿東西與他換。”說罷抬起頭來,盯著東方雲問道,“說吧,你是要寶劍呢?還是要銀子?或者是別的什麽?隨便你開口!”
眾人都難以置信的瞪著花之蝶。東方雲冷笑一聲,“恐怕花莊主不能如願了!這把破劍,東方雲隻會心甘情願的送與人,絕不會賣與人!花莊主若想要,除非連我東方雲的命也一同拿去!”
“是麽?”花之蝶驀然仰天狂笑一聲,冷冷的盯著東方雲,東方雲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
“之蝶兄,”江寒楓歎息道,“你江南苑既有寶劍無數,又何苦定要人家這把呢?況且你也不是不明白,江湖中人一向視兵器有如性命!”花之蝶哼了一聲,並不說話,依然冷若冰霜的盯著東方雲。
“算了,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喜歡這把劍,不要也罷!”冷月說著,竟然隨手一揚,疊雲劍頓時化作一道長虹,劃過眾人眼前,落入湖水之中。東方雲大喝一聲,猛然躍起追入湖中。
西門飛霜急忙叫道,“東方!”緊跟著追到湖邊,北宮春水與南宮飛虹也趕到水邊。眾人又驚又怒,氣憤的瞪著冷月。
好一陣子,東方雲從湖中冒出頭來,大口的唿著氣,吃力的遊到湖邊,西門飛霜與淩飛龍急忙把他拉上來,但是他的手中並沒有劍。
東方雲渾身滴著水,搖晃著向花之蝶走過來,眾人都上前想要攔阻,卻被他一把推開,他直直的立在冷月麵前,雙手握緊,死死的盯著冷月。花之蝶冷笑著一手放在冷月的肩上,眯著眼睛看著東方雲。
淩飛龍不禁拔出刀來,橫刀在手。
江寒楓與白氏兄弟吃驚的望著他,“飛龍兄,你要幹什麽?”
淩飛龍緊盯著花之蝶,沉聲說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看著他殺了東方雲!”花之蝶聞言冷笑一聲,並不言語。花弧四人靜悄悄的侍立在他倆的身後,目不轉睛的看著眾人。
“之蝶兄!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聞訊從上陽閣趕過來的蘇伯玉與玉吹雪、江上寒,大驚失色的望著眾人。
江上寒拉拉淩飛龍,“飛龍兄,你這是要和誰動刀呀?”
花之蝶冷笑一聲,“你們問問咱們這班好朋友,他們在我江南苑裏都幹了些什麽!”
蘇伯玉不由得疑惑的望望江寒楓、葉流雲、白氏兄弟幾人。
葉流雲急忙辯解道,“之蝶兄,我們真的沒有欺負你義弟,你怎能聽信他的一麵之詞?難道咱們這麽……”
花之蝶怒道,“你住口!你竟敢說我義弟騙我!”
玉吹雪一轉眼,立刻就看到了花之蝶身邊的冷月,頓時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忘了說話。蘇伯玉也看到了,不由得暗自驚異,若說這北宮春水青春年少美豔絕倫,那是一點兒也不為過,隻是有這個少年在場,卻再也沒有人會看北宮春水一眼。江上寒看到玉吹雪與蘇伯玉異樣的神情,急忙迴頭向花之蝶望去,看見冷月,不由得呆住了。
冷月悄悄的向他三人做了個鬼臉,仰臉向花之蝶笑道,“其實他們說的沒錯,我是騙了你。”眾人不由得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什麽?”花之蝶愕然的垂下頭來,望著冷月。
冷月微笑著說道,“他們並沒有欺負我,是我撿了他的劍,”說著指了指呆若木雞的瞪著他的東方雲,笑道,“既然你那麽寶貝那把劍,我還給你好了。”說罷拍拍身邊的口哨,向湖中一指,口哨立刻箭一般的躍入湖中。眾人驚魂未定的望望他,又望望湖中。
片刻功夫,口哨已然銜著那把疊雲劍浮上了水麵,眾人頓時喝起彩來。口哨跑到冷月麵前,搖著尾巴望著他。冷月高興的蹲下來抱著口哨。
花之蝶拉拉冷月,皺眉道,“小弟!別把水弄到身上!”
冷月放開口哨,接過劍,起身雙手捧到東方雲麵前,一臉天真的仰頭望著他笑道,“劍還給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聽見他那哄小孩子似的口氣,眾人都不禁好笑。
東方雲哭笑不得的瞪著他,哪裏說得出話來。
花之蝶戒備的盯著東方雲,喝道,“小弟!迴來!”
江上寒接過劍,替東方雲插入鞘中,含笑勸道,“東方兄弟,既然是一場誤會,大家也都不是外人,你就大度一些,不要計較了如何?”眾人都紛紛勸解,東方雲低頭不語。
冷月走到東方雲身邊笑道,“你要是心裏不舒服,我給你打一掌出氣好了。”
花之蝶冷哼一聲,一下子把冷月拉迴身旁,板著臉道,“你剛能走幾步路,挨得起人家一掌嗎?”眾人都不由得笑吟吟的看著冷月。
冷月呆在花之蝶身旁,望著東方雲微笑著不出聲,東方雲看了他一眼,爽快的說,“好!就衝著冷公子這句話,還有大家的麵子,我東方雲再不提起今日之事!”
蘇伯玉擊掌笑道,“好!果然豪爽大度,不愧是東方雲!”眾人都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花之蝶把冷月拉過一邊,皺眉問道,“小弟,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冷月似笑非笑的看了花之蝶一眼,漫不經心的反問,“為了什麽,你不知道嗎?”
花之蝶頓時變了臉色,“你是在怪我交了這些朋友?”
冷月掙脫花之蝶的手,轉開頭去,淡淡的說,“你與誰交朋友,你喜歡誰,不喜歡誰,我哪裏管得著?”
花之蝶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解釋道,“我雖然交了很多朋友,可是隻有你在我心裏才是最重要的啊,難道你竟然不知道嗎?”
“是嗎?”冷月摔開花之蝶的手,徑直轉身往湖邊走去。
花之蝶急忙跟過去,“真的!大哥難道還能騙你嗎?你就不要生氣了,高興一點兒好不好?”身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冷月迴身目不轉睛的看著花之蝶,“你要我高興那也容易,你現在放我離開我就高興了,你答應嗎?”
花之蝶愕然的望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願意大哥陪著你嗎?”
冷月哼了一聲,迴身就走,“我就知道你不願意!”
花之蝶急道,“小弟,你的傷還未好,元氣未複,大哥怎能放心你一個人離開!”冷月不理他,徑直往前走。
花之蝶追上去,柔聲細語的哄他,“等你身體好了,你要去哪裏大哥都陪著你,好不好?”
冷月不屑的冷笑道,“你不答應就算了,找什麽借口!”
花之蝶上前一步攔在冷月身前,不快的望著他,“你明知道我說的都是真話,你為什麽非要這麽說我呢?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在意我會傷心嗎?”
冷月低下頭,自言自語似的問道,“你還會傷心嗎?你什麽時候在意過我的死活了?”
“你說什麽!”花之蝶一把抬起冷月的下巴,瞪著他的眼睛。
冷月並不迴避花之蝶的目光,“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花之蝶猛然鬆開他,臉色蒼白的後退一步,痛苦的說,“我就知道!你還是在怪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裏!”冷月垂著頭,沒有說話。盡管他很清楚把他拋下的並不是花之蝶,而且在理智上,他也能夠理解花弧他們的做法,可是他心裏就是很不舒服,在感情上始終無法釋懷。
花之蝶傷心的說,“你說的沒錯,是大哥對不起你!那日大哥醒來就趕迴去找你,可是你已經不在那裏了!”見冷月始終不肯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他不禁絕望的問,“小弟!你真的,就不能原諒你大哥一次嗎?”
冷月呆呆的站著,沉默不語。
花之蝶不禁傷心欲絕,“當時我找不到你,看見地上的情形,還以為你不在了,大哥是真的想去陪你!若不是花弧幾人拚死攔著,你現在也不可能見到大哥了!”
冷月輕俏的一笑,低聲道,“就憑他們幾個,也能攔住你嗎?”
“你?你!你……哈哈!哈哈哈!”花之蝶不禁愴然仰天大笑,一邊點頭一邊落下淚來,“罷了!罷了!你既不信我!我再多說,也是陡勞無益!”歎罷,抽出玉帶中的軟劍,迴手就向脖子上抹去。
“公子!”
“之蝶兄!”
“花莊主!”
北宮春水皺著眉頭,百無聊賴的倚在湖心亭的曲廊上,湖上優美的風光再也激不起他的半點兒興趣。西門飛霜立在岸上,撿起地上的石子,一下一下的打著水漂。南宮飛虹坐在他旁邊的岩石上,呆呆的看著。
北宮春水心煩意亂的盯了西門飛霜一眼,不滿的說,“西門兄,你就不能安靜點嗎?是不是還嫌我不夠心煩?”
西門飛霜哼了一聲,側頭掃了北宮春水一眼,他知道北宮春水正窩著一肚子氣,自從那日花之蝶抱著他的義弟,與華安之離開寒波亭以後,大家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就是跟在他身邊的花弧四人,大家都沒有見到過。西門飛霜迴頭把手中的那塊石頭狠狠的咂在水麵上,轉身向湖東的落花台走去。
忽聽“叮”的一聲,東方雲手中的疊雲劍,被淩飛龍的霹靂刀震得脫手飛出,在晴空裏劃過一道耀眼的彩虹,落入桃花林中。
葉流雲與白氏兄弟都笑起來,“飛龍兄,你這招可不能算,說好了隻是切磋切磋,不用內力的。”
淩飛龍垂下手中的刀,向東方雲大笑道,“對對對,這招不算,不算,實在是剛才東方兄弟那招太過精妙了,我一入神就給忘了。”
東方雲揖手笑道,“哪裏!淩大哥不但刀法精湛,內力更是深不可測啊!小弟能得淩大哥指教,真是受益匪淺呀。”說著躍下台來,奔入林中去尋劍。
江寒楓望著東方雲的背影笑道,“這個東方雲不但劍術過人,而且人品出眾,難怪能在江湖之中一唿百應,不愧為武林中的後起之秀啊!”
淩飛龍點點頭,讚許的說,“不錯,這少年小小年紀,毫無根基背景,全憑一己之力,能在江湖之中立穩腳根,奪得如此聲譽,確屬難能可貴!”
慢慢走近落花台的西門飛霜看著淩飛龍手中的寶刀,不禁也來了興致,拱手笑道,“久聞淩大俠的”霹靂刀法“,如今有幸得見大俠的風彩,卻不知是否有幸能得大俠指教一二?”
淩飛龍意猶未盡,聞言笑道,“好!我也正想見識見識四大公子之一的斷魂刀法,指教卻不敢擋,咱們互相切磋一下吧。”
西門飛霜大喜,飛身躍上落花台,抽出斷魂刀,雙手抱刀施了一禮。淩飛龍點點頭,示意他放手施展。
眾人正聚精會神的望著台上的二人各展絕技,忽然桃花林中傳來東方雲一聲大喝,“你到底是什麽人?若再不還我劍,我東方雲可要不客氣了!”
眾人驚異的相視一眼,淩飛龍已閃身讓過西門飛霜劈麵的一刀,腳尖一點台麵,向林中飛躍而去。眾人不約而同各展輕功,撲入桃花林。那邊的南宮飛虹與北宮春水,見這邊的幾人忽然一齊消失在花林之中,不由得愣了一下,也跟著幾個起落躍過來,跟入林中。
原來這一片桃花林中,竟然還別有天地。
一泓湖水,深深的彎入了園林之中,湖水碧藍深秀,波瀾不興,岸上碧草萋萋,延綿不盡,與園角的千萬竿修竹,一直蔓生入湖水之中。園中奇山玲瓏,花木清幽,清澈的湖水穿過園林山石,潺潺成溪,溪上壘石成橋,水中遊魚曆曆,彩石斑斑。
溪流曲處,芳草為毯,玉石為凳,翡翠為桌,桌上水晶雕盤,堆疊著凝結著霜花的四時鮮果;雪瓷琉璃為杯,盛滿了各色果漿花露。
一個少年,獨自坐在桌邊的白玉凳上,春風柔拂著他一身寬鬆的雪浪銀絲繡衣,同樣的頭巾高高的束著一頭黑亮的青絲,雙臂擱在桌子上,一雙蒼白纖瘦的手上正玩弄著東方雲的疊雲劍,蹲在他身邊的一隻令人望而生畏的黃色的獵犬,正一動不動的緊盯著立在一旁的東方雲。
東方雲怒視著麵前這個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少年,看著他把自己的劍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把玩,不禁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卻又不知如何是好,若非是在這江南苑裏,他早把這少年揍得哭爹叫娘了。
隨後跟進來的淩飛龍與江寒楓看到這種情形,不禁大吃一驚,瞪大了雙眼上下打量著少年,在江南苑裏,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年,但是少年身邊的狗他們卻是認得的,那正是花之蝶的愛犬口哨,而這條獵犬除了花之蝶和他的犬奴,是從來不容任何人親近的,顯而易見,這少年與花之蝶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尾隨而來的葉流雲與白氏兄弟、西門飛霜猛然看見這個少年,也吃了一驚,都呆若木雞的定在了原地。
少年毫不在意眾人的逼視,將手中的軟劍隨意的彎成一團,然後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瞧了瞧東方雲。
白氏兄弟忽然驚唿一聲,瞪著少年叫道,“原來是你!”這少年正是他們那日進城時在街上所救的少年。
眾人吃驚的望著白氏兄弟,“你們認得他?他是誰?”誰知白氏兄弟卻搖了搖頭,眾人不禁一頭霧水。
少年側頭看到白氏兄弟,卻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迴頭看著東方雲嘲笑道,“你緊張什麽?一把破劍又沒人稀罕!”東方雲大怒,就要上前奪劍,淩飛龍急忙伸手攔住他,向少年拱手笑道,“小兄弟,既然你不稀罕這把破劍,那就請你還給我這位兄弟吧。”
少年抬頭看了淩飛龍一眼,不屑的撇撇嘴,“你是什麽人?你說還我就還麽?怎見得這把劍就是他的?”說著,拿起水晶盤中一個青翠欲滴的梨,低頭用軟劍專注的削了起來,全然沒將立在一邊的眾人放在眼裏。
銀劍青梨,在少年秀如子玉般的指間緩緩的轉動,色澤明麗,相映生輝。眾人情不自的看著他,忘了生氣。
北宮春水不禁妒火中燒,忍耐不住就要上前動手,葉流雲急忙攔住他,“不可造次!”
淩飛龍拱手道,“在下淩飛龍!”
少年搖搖頭,一邊削著梨,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沒聽說過。”
北宮春水一聲冷笑,推開葉流雲跨步上前,“那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
少年抬頭一笑,“北宮春水。”
北宮春水一愣,麵有得色的問道,“你知道我?”
少年轉著手中的梨,若有所指的輕輕笑道,“江南苑的座上之賓,我怎麽會不知道?”忽然轉過頭向東方雲問道,“這把劍可有殺過人?”
東方雲一怔,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問,隨即冷冷的答道,“殺過!怎麽了?”
少年急忙把喂到口裏正要啃的梨放在桌子上,不高興的瞪著東方雲嗔道,“你怎麽不早說?卻害我浪費了一個梨!”東方雲不禁啼笑皆非的瞪著他,眾人都不由得莞而失笑。
北宮春水笑道,“這把劍可不是用來削水果的,小兄弟還是把劍還給東方兄吧。”
少年看著北宮春水,似笑非笑的說,“你不是會吹簫麽?那麽你吹一曲我聽聽看,你若吹得好,我便把劍給你兄弟。”
北宮春水原以為這少年會賣他的麵子,聞言頓時惱羞成怒,冷笑道,“你是什麽人!我北宮春水的簫豈是尋常人等聽得到的!我勸你最好乖乖把劍還來,否則,我北宮春水的鉤魂奪命槍可不認得你!”
少年興味盎然的問,“鉤魂奪命槍?嗯,你拿出來我瞧瞧,要是比這把劍好玩,我就換給你如何?”眾人不由得給他輕薄的語氣,氣得臉上變色。
北宮春水更是大怒,自他記事起,幾曾有人敢如此戲弄於他?何況如今四大公子所到之處,可謂是人人仰慕,個個逢迎。
北宮春水一聲叱吒,右手一探,就向少年手中的劍抓去。
東方雲忽然跨上一步,伸手攔住北宮春水,“如此小事,何勞北宮兄弟出手?東方雲若是連自己的劍都保不住,日後還有何麵目立足江湖?”北宮春水哼了一聲,心有不甘的退過一邊。
東方雲盯著少年,麵沉似水,“你可拿好了,我若奪不迴來,這把疊雲劍日後就是你的!”說罷,一個移形換位閃到桌前,右手徑直抓向疊雲劍。少年微微一笑,雙手一收,將劍抱在懷中,仰臉望著他。東方雲變抓為掌,掌風唿嘯,拍向少年臂膀,成心要讓他吃點苦頭。
猛聽一聲怒哼,眾人眼前一花,“啪”的一聲,一人猝然拍迴東方雲的掌力,東方雲大叫一聲,身形倒飛起來,淩飛龍急忙躍起來接住他,一隻手貼住他的背心,護住他的心脈。
眾人迴過神來,不禁大吃一驚,“之蝶兄!”不錯,立在少年身邊的人,正是江南苑莊主花之蝶!
原來這裏竟然是景明院的後園,花之蝶連日來照顧冷月,此時正在細雨樓裏睡覺,聽見這邊喧嘩,不放心冷月,連外套也來不及穿就急忙趕過來,正好碰上東方雲向冷月動手。
東方雲滿麵蒼白的抬起頭來,驚愕的望著怒容滿麵的花之蝶,“花莊主?”他實在想不到對他動手的竟然會是花之蝶!若非淩飛龍出手及時,他今天隻怕就要重傷在花之蝶的手下,此刻他隻覺胸中氣血翻湧,整隻右臂麻木難舉。
江寒楓愕然問道,“之蝶兄!你這是何意?”
花之蝶鐵青著臉,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眾人未及答話,花之蝶身邊的少年仰起臉來,含譏帶諷的笑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難道你竟看不出來,你的這班好朋友們正在這裏以眾淩寡,欺侮你的兄弟嗎?”
眾人又驚又怒,葉流雲急忙上前一步,解釋道,“之蝶兄,你不要聽他胡說,是他搶了東……”
不容葉流雲把話說完,花之蝶已經大怒道,“住口!我江南苑裏什麽沒有?他搶了你們什麽了?你們竟然如此欺淩於他!你們眼裏還有我花之蝶嗎?枉我還把你們當作朋友,請你們住在我江南苑裏,你們竟然欺負到我義弟頭上來了!”
眾人大吃一驚,“什麽?他、他、他是你義弟?”
花之蝶冷笑道,“還裝什麽蒜!那天在寒波亭你們不是見過了嗎?”
眾人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一個個情不自禁的瞪大了雙眼,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秀潔得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才不過五天的時間,這少年與那天眾人在寒波亭所見到的已是判若兩人。
這少年正是花之蝶在雲州結義的兄弟——冷月。他笑吟吟的望著呆若木雞的眾人,臉上雖然還殘留著淡淡的青紫傷痕,眉目流轉之間,卻已是風華無限。
淩飛龍向花之蝶拱手道,“之蝶兄,我們是真沒認出來他就是你的義弟,要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會向他動手的。”
花之蝶哼了一聲,依然怒視著眾人不說話。
東方雲上前雙手一揖,“花莊主,既然他是你的義弟,東方雲承你盛情厚意看顧,這把疊雲劍就算我送與令弟,東方雲就此告辭,青山不改,綠水常流,我們後會有期!”
“慢!”花之蝶冷笑道,“我江南苑隨便拿出一把劍來,都不比你的疊雲劍差,我小弟豈能看上你這把破劍?你趁早給我拿走!”
“花莊主你!”東方雲氣得麵色青白。
“嗯,”冷月仰臉望著花之蝶笑道,“這把劍用來削水果真不錯!”
花之蝶低頭無限憐惜的看著他,一手輕輕撫著他的頭柔聲笑道,“既然你喜歡,大哥就拿東西與他換。”說罷抬起頭來,盯著東方雲問道,“說吧,你是要寶劍呢?還是要銀子?或者是別的什麽?隨便你開口!”
眾人都難以置信的瞪著花之蝶。東方雲冷笑一聲,“恐怕花莊主不能如願了!這把破劍,東方雲隻會心甘情願的送與人,絕不會賣與人!花莊主若想要,除非連我東方雲的命也一同拿去!”
“是麽?”花之蝶驀然仰天狂笑一聲,冷冷的盯著東方雲,東方雲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
“之蝶兄,”江寒楓歎息道,“你江南苑既有寶劍無數,又何苦定要人家這把呢?況且你也不是不明白,江湖中人一向視兵器有如性命!”花之蝶哼了一聲,並不說話,依然冷若冰霜的盯著東方雲。
“算了,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喜歡這把劍,不要也罷!”冷月說著,竟然隨手一揚,疊雲劍頓時化作一道長虹,劃過眾人眼前,落入湖水之中。東方雲大喝一聲,猛然躍起追入湖中。
西門飛霜急忙叫道,“東方!”緊跟著追到湖邊,北宮春水與南宮飛虹也趕到水邊。眾人又驚又怒,氣憤的瞪著冷月。
好一陣子,東方雲從湖中冒出頭來,大口的唿著氣,吃力的遊到湖邊,西門飛霜與淩飛龍急忙把他拉上來,但是他的手中並沒有劍。
東方雲渾身滴著水,搖晃著向花之蝶走過來,眾人都上前想要攔阻,卻被他一把推開,他直直的立在冷月麵前,雙手握緊,死死的盯著冷月。花之蝶冷笑著一手放在冷月的肩上,眯著眼睛看著東方雲。
淩飛龍不禁拔出刀來,橫刀在手。
江寒楓與白氏兄弟吃驚的望著他,“飛龍兄,你要幹什麽?”
淩飛龍緊盯著花之蝶,沉聲說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看著他殺了東方雲!”花之蝶聞言冷笑一聲,並不言語。花弧四人靜悄悄的侍立在他倆的身後,目不轉睛的看著眾人。
“之蝶兄!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聞訊從上陽閣趕過來的蘇伯玉與玉吹雪、江上寒,大驚失色的望著眾人。
江上寒拉拉淩飛龍,“飛龍兄,你這是要和誰動刀呀?”
花之蝶冷笑一聲,“你們問問咱們這班好朋友,他們在我江南苑裏都幹了些什麽!”
蘇伯玉不由得疑惑的望望江寒楓、葉流雲、白氏兄弟幾人。
葉流雲急忙辯解道,“之蝶兄,我們真的沒有欺負你義弟,你怎能聽信他的一麵之詞?難道咱們這麽……”
花之蝶怒道,“你住口!你竟敢說我義弟騙我!”
玉吹雪一轉眼,立刻就看到了花之蝶身邊的冷月,頓時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忘了說話。蘇伯玉也看到了,不由得暗自驚異,若說這北宮春水青春年少美豔絕倫,那是一點兒也不為過,隻是有這個少年在場,卻再也沒有人會看北宮春水一眼。江上寒看到玉吹雪與蘇伯玉異樣的神情,急忙迴頭向花之蝶望去,看見冷月,不由得呆住了。
冷月悄悄的向他三人做了個鬼臉,仰臉向花之蝶笑道,“其實他們說的沒錯,我是騙了你。”眾人不由得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什麽?”花之蝶愕然的垂下頭來,望著冷月。
冷月微笑著說道,“他們並沒有欺負我,是我撿了他的劍,”說著指了指呆若木雞的瞪著他的東方雲,笑道,“既然你那麽寶貝那把劍,我還給你好了。”說罷拍拍身邊的口哨,向湖中一指,口哨立刻箭一般的躍入湖中。眾人驚魂未定的望望他,又望望湖中。
片刻功夫,口哨已然銜著那把疊雲劍浮上了水麵,眾人頓時喝起彩來。口哨跑到冷月麵前,搖著尾巴望著他。冷月高興的蹲下來抱著口哨。
花之蝶拉拉冷月,皺眉道,“小弟!別把水弄到身上!”
冷月放開口哨,接過劍,起身雙手捧到東方雲麵前,一臉天真的仰頭望著他笑道,“劍還給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聽見他那哄小孩子似的口氣,眾人都不禁好笑。
東方雲哭笑不得的瞪著他,哪裏說得出話來。
花之蝶戒備的盯著東方雲,喝道,“小弟!迴來!”
江上寒接過劍,替東方雲插入鞘中,含笑勸道,“東方兄弟,既然是一場誤會,大家也都不是外人,你就大度一些,不要計較了如何?”眾人都紛紛勸解,東方雲低頭不語。
冷月走到東方雲身邊笑道,“你要是心裏不舒服,我給你打一掌出氣好了。”
花之蝶冷哼一聲,一下子把冷月拉迴身旁,板著臉道,“你剛能走幾步路,挨得起人家一掌嗎?”眾人都不由得笑吟吟的看著冷月。
冷月呆在花之蝶身旁,望著東方雲微笑著不出聲,東方雲看了他一眼,爽快的說,“好!就衝著冷公子這句話,還有大家的麵子,我東方雲再不提起今日之事!”
蘇伯玉擊掌笑道,“好!果然豪爽大度,不愧是東方雲!”眾人都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花之蝶把冷月拉過一邊,皺眉問道,“小弟,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冷月似笑非笑的看了花之蝶一眼,漫不經心的反問,“為了什麽,你不知道嗎?”
花之蝶頓時變了臉色,“你是在怪我交了這些朋友?”
冷月掙脫花之蝶的手,轉開頭去,淡淡的說,“你與誰交朋友,你喜歡誰,不喜歡誰,我哪裏管得著?”
花之蝶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解釋道,“我雖然交了很多朋友,可是隻有你在我心裏才是最重要的啊,難道你竟然不知道嗎?”
“是嗎?”冷月摔開花之蝶的手,徑直轉身往湖邊走去。
花之蝶急忙跟過去,“真的!大哥難道還能騙你嗎?你就不要生氣了,高興一點兒好不好?”身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冷月迴身目不轉睛的看著花之蝶,“你要我高興那也容易,你現在放我離開我就高興了,你答應嗎?”
花之蝶愕然的望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願意大哥陪著你嗎?”
冷月哼了一聲,迴身就走,“我就知道你不願意!”
花之蝶急道,“小弟,你的傷還未好,元氣未複,大哥怎能放心你一個人離開!”冷月不理他,徑直往前走。
花之蝶追上去,柔聲細語的哄他,“等你身體好了,你要去哪裏大哥都陪著你,好不好?”
冷月不屑的冷笑道,“你不答應就算了,找什麽借口!”
花之蝶上前一步攔在冷月身前,不快的望著他,“你明知道我說的都是真話,你為什麽非要這麽說我呢?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在意我會傷心嗎?”
冷月低下頭,自言自語似的問道,“你還會傷心嗎?你什麽時候在意過我的死活了?”
“你說什麽!”花之蝶一把抬起冷月的下巴,瞪著他的眼睛。
冷月並不迴避花之蝶的目光,“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花之蝶猛然鬆開他,臉色蒼白的後退一步,痛苦的說,“我就知道!你還是在怪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裏!”冷月垂著頭,沒有說話。盡管他很清楚把他拋下的並不是花之蝶,而且在理智上,他也能夠理解花弧他們的做法,可是他心裏就是很不舒服,在感情上始終無法釋懷。
花之蝶傷心的說,“你說的沒錯,是大哥對不起你!那日大哥醒來就趕迴去找你,可是你已經不在那裏了!”見冷月始終不肯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他不禁絕望的問,“小弟!你真的,就不能原諒你大哥一次嗎?”
冷月呆呆的站著,沉默不語。
花之蝶不禁傷心欲絕,“當時我找不到你,看見地上的情形,還以為你不在了,大哥是真的想去陪你!若不是花弧幾人拚死攔著,你現在也不可能見到大哥了!”
冷月輕俏的一笑,低聲道,“就憑他們幾個,也能攔住你嗎?”
“你?你!你……哈哈!哈哈哈!”花之蝶不禁愴然仰天大笑,一邊點頭一邊落下淚來,“罷了!罷了!你既不信我!我再多說,也是陡勞無益!”歎罷,抽出玉帶中的軟劍,迴手就向脖子上抹去。
“公子!”
“之蝶兄!”
“花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