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罵罵咧咧的聲音,她全都視而不見。


    眼睛裏,耳朵裏,隻裝得下一人。


    風骨凜傲,直戳心窩。


    出租車內。


    少年恍惚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有感應般,扭過臉,碧藍色的瞳掃向後視鏡。


    隻是,


    滿眼黑黝黝的堵車長龍下,他什麽人影都看不見。


    紅燈亮,


    出租車重踩油門兒,絕塵而去。


    “陳霄。”


    明嫿用力嘶喊一聲,被聞訊而來的交警叔叔強製押出了馬路。


    “放肆,別碰朕,誰敢阻止朕找朕的愛妃,滅九族。”


    交警交換一個眼神。


    確認了,是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


    還能怎麽辦?


    通知家長,再送迴精神病院唄!


    隻是,


    到了精神病院門口。


    女孩兒說什麽也不願進去。


    一雙燦白的手指死死摳著大鐵門。


    生鏽的螺絲釘劃破她的手掌。


    血滴淌在上麵,她仿若不知疼,手還死死抓著,嘴裏不停叫嚷著。


    “放開。”


    “做什麽?我要去找陳霄。”


    “他當然是我的丈夫,他來了,他一定是知道我在這裏,跟著我來了。”


    “你們敢阻止我?”


    “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反對我和他在一起?”


    “滾開,再碰我砍了你手,看什麽,信不信挖你眼珠子?”


    “你……你們對……對朕……做什麽?”


    肩臂一疼,她暈了過去。


    “對不起啊警察同誌,給你們添麻煩了。”


    “您放心,以後我們一定看好侄女兒,不讓她亂跑出去了。”


    薄家夫婦一個勁兒地對交警道謝。


    一直到兩個警察走,夫婦臉上的笑才盡數斂下。


    舅媽更是怒不可遏。


    “該死的拖油瓶,每天除了惹麻煩,她還會什麽?”


    “小聲點,要是被人聽見?”舅舅小心地環視周圍。。


    “怕什麽?這種鬼地方,除了精神病醫生,誰吃多了會來?你那弟弟嘴裏說著疼她,有本事親自來接她迴家啊?”


    “奇怪。”舅舅一雙鷹隼的眸審視著床上打了鎮定劑睡著的女孩兒:“剛周醫生不是都說她康複了,這怎麽又給犯上了?”


    想起這個,舅媽就氣不打一出來:“誰知道是不是裝的?說不定啊,那周醫生都跟她一夥兒的。”


    舅舅琢磨著:“那現在要怎麽辦?她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


    舅媽奸詐地挽起冷笑:“她不是做夢都想著逃出去嗎?我們就給她做實了精神病,讓她一輩子死在裏麵。”


    舅舅還是猶豫:“這樣做,真的可以嗎?要是被那位知道?”


    “你不說,他又怎會知道?”舅媽森冷可怖地裂開猩光:“隻要部署周密了,你覺得他是寧願相信一個神經病的話,而不是相信一個專業醫生的話?”


    舅舅覺得她所言極是。


    薄唇拉開殘忍弧度:“行,那我現在就下去布置好。但……”想到那位,他還是心有餘悸:“由你去跟堯爺說。”


    舅媽:“……”


    媽的慫貨。


    “我去就我去,不就打個電話,我就不信他真能在市隻手遮天,識破我們如此嚴密的部署。”


    舅舅掠過一抹譏諷:嗬,婦人鼠目。


    *


    辦公室。


    法式濃鬱的冷色係風。


    層疊的絲絨燙金邊帷幕後,男人端坐在總裁辦公椅上。


    冷酷的男人,身形桀貴。


    很快,


    秘書從外麵心急火燎跑進來。


    “薄總,那邊的電話。”


    “掛掉。”


    “說是小姐的病情又加重了。”


    英俊的男人陡然間迸射出凜冽冷氣。


    聲線,薄沉。


    “拿過來。”


    嚇得半死的周秘書趕忙戰戰兢兢遞上手機。


    那邊不敢給薄總打,打了也不接,就把電話打到他頭上。


    明知道薄總最關心小姐了,就拿小姐來當擋箭牌。


    應該是小姐病情不容樂觀,就見薄總的臉一寸寸陰雲密布的皸裂,疣沉。


    “南岸醫院治不好了,就換北岸的醫院。兩邊都治不好,就請英國最著名的皇家醫療團隊。”


    “……”


    “很好,這就是你們替我照顧的孩子!”


    一句話把那邊問得膽顫心驚,猶如帝王凜冽蓬勃的殺氣。


    “薄爺,這是陳少為表歉意,特意黑了南岸醫院今天下午的監控發來的錄音視頻,請您過目。”周秘書雙手恭敬送來平板。


    *


    薄夫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猜測了一切結局,單單忘了這男人比總統還要善變,又如何會放任她不顧?


    薄夫人蒼茫地放下手機。


    “怎麽樣?成了嗎?”薄老爺急不可耐衝進來。


    薄夫人渾身都在發抖,嚇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薄老爺臉蒼白如紙,活像剝了血。


    手指骨死死焊住薄夫人雙肩:“什麽意思,你說明白。


    什麽完了?為什麽完了?是不是你說錯了話,露了餡?不是都確保萬無一失了嗎,怎麽就完了,啊?”


    他苦心孤詣了這麽久,就給他整這一句--完了?


    薄夫人疼得齜牙咧嘴:“完了就是完了,就你聽到的、你以為的那種,一切籌謀都打了水漂,你在這裏對我撒火有屁用,還不快想法子補救,要不然,大家都特麽完蛋。”


    薄夫人恍然大悟道:“一定是有內鬼,我就覺得那周醫生跟她一夥兒的。”


    薄老爺頓時如遭雷劈。


    額頭青筋凸顯,一口烤瓷牙咬的哢嚓巨響。


    “現在才來盤內鬼有毛用啊?就算知道那周醫生跟她一夥兒的,你又能奈他何?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躲過這次難關。”


    就在當晚。


    一輛勞斯萊斯駛進南岸醫院,很快將人接走。


    薄家夫婦一路奴顏婢膝、諂媚討好,對方愣是沒給他們一個好眼色。


    那臉,噙著絕對的殺伐之勢。


    好像他們才是致使明嫿發病的元兇。


    夫婦倆怕的大氣都不敢出。


    委屈又能如何?


    忍著。


    目送著豪車狂肆離去。


    勞斯萊斯開進一座豪華別墅。


    男人抱著熟睡的女孩兒走下車。


    他高大的身軀掩映著月光,瑩潤白皙的臉尊貴逼人。


    更顯得他懷裏女孩兒,嬌小玲瓏。


    她很輕,一隻手都可以抱起。


    薄爺矜貴修長的雙臂捧著女孩兒,眼睛滿滿要溢出來的珍視姿態。


    “薄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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