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好意幫你想法子解決問題,你要是不樂意就算了。反正我自己又不是對付不了。”念矜麵上一怔,說著就要往外走。


    江熙揚急忙跟了上去,比起被純情的女妖怪糾纏,他還是更喜歡酣暢淋漓的打一場,“行行行,都依你。”


    念矜心裏偷樂,麵上裝作無所謂的模樣,“那就開始占卜吧。”


    尋常人找江熙揚算一卦,至少收兩貫錢,想要他免費算,就得先將他的弱點拿捏到位了,認識這麽久,念矜總算占了上風。


    江熙揚歎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龜殼,往地上一扔,細細推算了一盞茶的功夫,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不相信這個占卜結果,低喃道:“此事不應該呀!”


    “你算出什麽了?”念矜見他這個樣子,心裏緊張起來,他占卜的能力她很清楚,絕對不會算錯,看他的樣子,很明顯結果不太好。


    “卜算結果指向一個毀字,而且有性命之虞,卻不知毀的是什麽,死的又是誰。”江熙揚歎了一口氣,雙手按住念矜的胳膊,心裏有些發慌,“聽我的,這事別去碰,會引發不可預料的災禍。”


    “你是說,有人會死?”念矜不可置信,“賣油翁不過一個小妖,怎麽會引發這麽嚴重的後果?你……是不是算錯了?”


    江熙揚表情一冷,雙手抓得她的肩膀生疼,嚴肅道:“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懷疑我的能力。我占卜結果,從來就沒有錯過。”


    念矜垂下頭,“對不起,我……我隻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畢竟找了血玉石這麽久,好不容易看到曙光,卻要在快要成功的時候放棄,要她如何受得了?


    可是這事如果碰了,會有血光之災,不管死的是誰,她都良心難安,山靈的事情留下了太大的陰影,再來一次她真的承受不了。


    “你還要知道賣油翁的下落嗎?”江熙揚看她為難的模樣,猶豫了半晌,這才低聲問道。


    “算了,如果找到家人是以犧牲誰的性命做代替,我絕對不會開心。現在我有陸斐,還有你們這群好朋友,已經很幸福了,人生就不該奢求太多。”念矜這段時間其實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隻是一直都沒有得出答案。


    自從六歲那邊蘇家憑空消失,她就立下了一定要找到蘇家人的誓言,被鄰居葛大娘收養六年,吃盡了苦頭,後來她獨自一人偷跑出來在江湖上漂泊,一路跌跌撞撞長到現在,越發渴望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尋找血玉石的願望才會如此強烈。


    可這一年多來,她擁有了陸斐的愛,收獲了許多人的友情,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孤身一人的流浪孤女,人不該太貪心,否則會失去更多,她明白這個道理。


    “那血玉石呢?”江熙揚對於她如此輕易就放棄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


    蘇念矜一旦固執起來,沒有人能拉得動她,如今就被他一個占卜結果勸退了?這實在……不像她的作風。


    “如果上天注定我拿不到它,那強求也沒用。比起不知生死的蘇家人,你們的性命更重要。”念矜答得十分爽快,臉上露出笑容,隱隱含了一絲苦澀。


    “如果死的是我,你也會放棄的如此幹脆嗎?”江熙揚的心跳忽然加速,十分期待的看著她。


    “廢話,我剛剛說的‘你們’,不就包含你在內嗎?江神棍,你的腦子越來越笨了。”念矜啞然失笑,不知道他怎麽會問出這種話。


    “小道姑,我就知道你把我當真朋友,我太感動了。”江熙揚忽然情感大爆發,一把將她摟進了懷中,抱得緊緊的,眼角濕潤了。


    念矜被他忽如其來的激動情緒嚇到,怔在原地,“江神棍,你瘋了?抱得這麽緊,是想勒死我嗎!”


    江熙揚強行將自己的激動情緒壓下來,鬆開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感動道:“自從饕餮一戰後,我就把你當做我唯一的朋友,還以為隻是我單方麵付出感情,原來我在你心裏也如此重要,小道姑,以後我們就是生死相隨的一家人,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做!”


    “……”念矜表示並不是很想跟他生死相隨,有一個陸斐就已經夠了。


    “要不,以後我也叫你小念吧?”江熙揚一臉沉醉的笑,說話細聲細氣的,哪裏還有先前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


    念矜和阿褐同時抹了一把冷汗,這反差莫名讓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那個,你今天沒吃錯藥吧?還是被琵琶鬼氣糊塗了?”念矜試探著問道。


    江熙揚滿腔的熱情迅速癟了下來,“我都說出這麽感人的話,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把你當親人,你拿我當敵人呢?”


    “不是,你這個樣子我有點受不了,還是像以前那樣正常相處吧,大家都是好朋友,沒必要搞得這麽一驚一乍。”念矜狂汗不已,江熙揚這架勢,大有跟陸斐學習的趨勢,有一個膩歪就行,再來一個她非要瘋掉不可。


    “行,我也是這麽想的。說實在話,每天叫你小念,我心裏膈應得慌。”江熙揚長吐了一口氣,又強調道:“以後我們可是親如一家人的關係,你要是防著我,我可要翻臉。”


    “那行,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挺不方便,跟我一起迴別院吧。”念矜無奈道。


    江熙揚情緒十分高漲,迴屋收拾行囊,立馬跟在蘇念矜的背後走出了坊門。


    青旋還一路遠遠跟著,其實她躲得不錯,隻不過江熙揚和蘇念矜很容易就能分辨她在的位置,畢竟妖味和人味還是不一樣的。


    阿褐見念矜一路慢悠悠的走迴去,湊到她身邊低聲道:“我們就這麽迴去了?賣油翁的事情真不管啦?若是必須要有一個人犧牲,我可以的。你對我有大恩,這麽長時間跟在你身邊,卻一直沒有幫上什麽忙,……”


    “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想著報恩這件事嗎?我把你當朋友,而不是一件附屬物。”念矜打斷她的話,嚴肅起來。


    阿褐低下了頭,“我明白,我以後不會再說這件事。”


    “迴去之後也不要再提了,等陸斐忙完陸家錢莊的事情,你若是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去涼州吧。”念矜重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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