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矜眼疾手快,一把將陸斐扯了迴來,手一動牽扯到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要如何煉製他?”


    然而嘉三郎不過輕輕一揮手,就將陸斐扔到了石洞口,念矜全身提不起半分力氣,反彈迴地上,渾身都疼得厲害,她皺眉,冷冷盯著他,似是在逼問。


    “小娘子,你現在可沒資格來質問我,別忘了你的命現在在我的手上。”嘉三郎俯身,湊到她的麵前,細白如蔥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吃吃的笑了。


    念矜想要掙脫他的鉗製,然後根本動彈不得,隻得怒視他以示不滿。


    陸斐被甩飛到門口,一見嘉三郎靠近念矜,不由大聲喊道:“有什麽事衝我來,你不許動她!”


    “放心,這件事不用你提醒。”眨眼間,嘉三郎已如一陣風閃到陸斐的麵前,一把將他揪住,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隨著他的離開,那塊巨石也隨之關閉,念矜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山洞裏,猶如困在籠中的鳥兒,望著頭頂那一方小小的天空發呆。


    “滋滋……”


    細微的響動一點點傳到她的耳朵裏,念矜身子一僵,頓時警惕的望向四周,石壁上爬滿了藤蔓,周圍環境又陰冷潮濕,是蛇類最愛待的地方,這裏本就是嘉三郎的地盤,出現蛇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隻是以她現在的傷勢,恐怕連一條小蛇都對付不了,沒等被嘉三郎弄死,就要先被毒死了。


    她雙手緊握成拳,豎起十分的注意,感受著周遭的動靜,她力氣有限,必須在第一時機一招致命,方能保得自己平安。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身旁的藤蔓微微一動,念矜猛的從地上彈跳起來,雙手一抓,觸及到一片暖意,她拚勁全力狠狠往後一摔,就聽得咚的一聲響,一個渾身長毛的東西撞到牆壁上,掉落在地上。


    “滋呀!”那東西發出一聲怪叫,迅速從地上跳起,蜷縮成一團,目光警惕的望著蘇念矜,身子半躬,仿佛隨時要朝她撲過來。


    借著微弱的光,她定睛一看,才看清怪物的模樣。那是一隻人麵猴身的獨腿動物,胳膊細長,垂掉到地上,嘴角有獠牙長出來,麵目青黑,厚實的嘴唇突出來,雙眼圓的像銅鑼,鼓鼓的鑲嵌在一張方型的臉上,五官極醜,身上又長滿黑毛,這模樣實在不敢恭維。


    念矜常年行走山林,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隻山鬼,繃緊的身子一下子放鬆下來,順勢倚靠在草席鋪就的簡易床上,麵無表情的盯著它。


    山鬼術法不高,且容易受驚,膽小怕人,因而活動範圍基本限製在深山老林之中,特別擅長在山中穿行,眨眼功夫就可以隱身在山石之中,讓人摸不到蹤影。這山中就是他們的地盤,即便是那條巨蛇也拿他們沒辦法,總不能為了殺死一隻山鬼,把整座山都劈了吧!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在嘉三郎的地盤,還有山鬼出沒了。


    那隻山鬼長得瘦弱,約莫十歲大孩童的身高,蜷縮在一起望著蘇念矜瑟瑟發抖。


    她開口問道:“你住在這山石之中?”


    山鬼點點頭,大得驚人的眼睛寫滿了恐懼,扒拉著身後的石塊,一隻手已經伸了進去,看來這是要離開了。


    “我不會傷害你,別怕。”念矜勉強擠出一絲笑,以示友好。


    然而她一笑,那山鬼更加害怕了,扭頭就往身後的石頭縫裏鑽,念矜急了,連忙從懷裏掏出一把鹽,朝山鬼灑去。


    “等等,我有你要的東西。”她揚了揚手中的鹽袋,說話盡量保持和氣。


    山鬼看到她手中的東西,停頓了片刻,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沾著地上散落的鹽放進最終舔了舔,頓時露出歡喜的表情,十分渴求的望著蘇念矜,準確的說,是望著她手中的鹽袋。


    見它感興趣,念矜這才放下心來。山鬼喜食螃蟹,愛住山中,根據這兩條她就可以斷定附近有河流,剛剛嘉三郎進來的時候,她聽到了水聲,而山中溪水最終都會匯聚到最低處的河中,既然如此,必然有一條水路通往外界,隻要找到突破口,她就能成功逃脫。


    山中的路,隻要有山鬼的掩護,蛇妖再厲害,也追蹤不到兩人的下落,她和陸斐逃出生天就不成問題。


    思及此,念矜的語氣越發柔和:“你既然住在這座山裏,想必對每一處通道都了如指掌,能否告訴我,哪裏有出去的路?”


    說完,又晃了晃手中的鹽袋,看得山鬼一愣一愣。


    這些怕人的小妖怪,最大的愛好就是烹製螃蟹,而鹽是螃蟹最好的調料。對山鬼來說,帶鹽的螃蟹是非常難得的美味,而糟糕的是,山鬼懼人,幾乎不與人類來往,自然這鹽就十分稀少了。偶有一些膽大的會跑去人類村莊偷一點鹽,依然供不應求。


    鹽在山鬼眼裏,就好比人類社會的黃金,人人追捧,現在她手裏這一大袋鹽,對於山鬼來說,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山鬼低頭絞著雙手,不斷扭來扭去,抬起頭看她一眼,又飛快轉過頭去,糾結了好一會兒,這才發出微弱的聲音,“那條惡蛇若知道我幫助你們,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這座山如此之大,你往山裏一藏,他怎麽找得到你?除非他有毀了一座山的能力,你沒道理害怕他啊!”念矜循循誘導。


    “可是這山中蛇類眾多,我們居住的地方又彼此臨近,他想要害我,遲早能找到機會,我……我不敢。”山鬼十分猶豫,可看著念矜手裏的鹽袋,又十分舍不得。


    “嘉三郎向來心高氣傲,一旦逃走,他全幅心思都會放在怎麽抓捕我們身上,哪還有心思來對付你,事情有輕重緩急,你放心,在抓到我們之前,他不會報複你的。再說,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你不冒險一把,如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呢?”念矜晃蕩著鹽袋,看它還是十分猶豫的樣子,放出大招,“待我們成功逃脫,我還會派人給你送五十斤食鹽,保管你這輩子都吃不完,到時候你可就是最富有的山鬼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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