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能在最好的時光,我們都是局中人,被人設計的局,被人擺布的場。”


    “顧峻清,此時——我更喜歡你是個騙子——能騙我一輩子。”


    “顧峻清——這些很——疼”


    “原諒或者不原諒你——我真的不知道”


    “或許,我們之間就是這樣 孽緣”


    霍梔淚眼迷蒙,猶如此時迷茫失落,沉痛的心。


    顧峻清低垂下眼眸,直視霍梔淚光閃爍的眼睛。


    他用手背抹去她的眼淚,轉而,覆住她的雙眼,並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聲音低沉地真摯道:“一開始若是一開始,我能去調查生日宴上的事,或許,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後來,雨聲沙沙中,霍梔和顧峻清談了很久,心平氣和的,她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心裏都萬分感慨。他將以前的很多事都告訴她了,也解釋了他其中很多不能說的顧慮,她都能理解,雖然心依然在兀自憂傷著。


    看著顧峻清紅腫的雙眼,布滿了血絲,霍梔第一次主動而有力地擁抱了眼前的大男人,男人顯然一頓,很吃驚,繼而灼灼地吻上了她的雙唇,很用力,很熾熱。


    顧峻清再次一下下親吻霍梔通紅的眼睛,讓她陪他睡一下,語氣小心,還是怕霍梔會離開他。


    她深情地點點頭:“顧峻清,若有來生,我們一定在另一個時光重新開始,單純地愛著,沒有陰謀,沒有布局,沒有打擾。我不能騙自己——我——依然如初地愛著你。”


    顧峻清潸然淚下,毫無形象地哭了。


    霍梔一下一下撫順著他寬寬的背,像溫柔的小妻子,安撫著他,陪他睡。


    昨晚,他一整天都沒有迴過家,可能一直在找她。他還淋了雨,不知道會不會感冒,從小鑲金含玉的他,很嬌貴的,可不要病了。


    難得一次,顧峻清睡了,霍梔還睡不著,一直看著他俊逸的麵龐,心裏酸酸的。


    一切起因,是一場設計,他們的緣分,都因此顛覆。


    這一個個人的關係裏,分不清誰先誰後,誰才是誰的第三者,好像都沒有錯,卻偏偏徹底錯過彼此。


    霍梔隻能歎氣。


    就像將一顆石頭扔進平靜的水麵,激起一層層漣漪,連鎖反應,控製也控製不住。


    怪莊勝藍,絕對的,畢竟她是始作俑者。


    霍梔撫心問自己:難過嗎?原諒嗎?聽從心的唿喚嗎?


    莊勝藍,林自南,方悠然,顧修遠,鍾瑾瑜,一個個環環相扣,扣住了顧峻清和自己。


    可能,如果沒有莊勝藍的陰謀,她和顧峻清便不會相遇,她日後會遇到的人會是誰?方悠然?穆白?


    霍梔不停地搖頭,眼前視線被淚水模糊,漸漸滑下眼淚,清晰了顧峻清的俊顏,和她努力迴想出來的記憶,突然,就重疊在了一起。


    世事難料,也許她和顧峻清可以愉快地相識,自然地就相愛,現在或許她已經嫁給他,生兒育女,獲得幸福。


    也許,他們一輩子不會走進婚姻,形同陌路,彼此不過是對方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也就不會有後來那麽多傷心難過的事。


    本來,他們都可以簡簡單單的,卻變成身不由己的複雜。


    這份複雜來自自身之外,毫無征兆,猝不及防的陰謀,女人們之間的嫉妒,憤恨,發泄。


    可人生沒有如果,隻有結果和後果。那一刻,那一個時間,愛過是真的愛過,錯過也是真的錯過。現在的後悔,不能否認自己當初的真心。


    人生是一場單程票,每個人的機會隻有一次,就這麽一路走來,沒有迴頭路,誰都是行事的主體,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經曆過的事,適合埋藏在心裏。


    她不後悔過往,也想要好好珍惜現在。


    珍惜現在就要忘記往昔的痛苦,一個人若是總在泥淖裏掙紮,與旁人何幹,隻是折磨自己和愛自己的人。


    霍梔不要做沉溺往昔的弱者,也不想做一個報複以往的怨者,撒潑耍橫,為過去的委屈討伐著,爭吵著,要對方在自己麵前低頭認錯,殺人不過頭點地,她能做愚蠢的執刀者嗎?


    答案是否定,她不要做那樣的怨天尤人者,更不要做個閨中怨婦。


    顧峻清睡的沉穩,舒暢,大概是得到了她的哄小孩式的安慰,又或許是太累了,他終於睡著了。


    隻是——


    顧峻清醒來的時候,霍梔已經不在了。


    他奔出臥室,跑到客廳裏,空無一人,再轉到廚房了,並沒有往昔叮叮當當做飯,切菜聲,陽台上衣服一件件都洗好了,晾曬的整整齊齊的。


    隻是沒有了她,顧峻清的頭有些痛,他憤恨自己的貪睡,竟然沒有發現她的離開。


    仍然不相信,其實發自內心不想相信,再找一遍,細細地,頗有耐心的。


    浴室,廚房,客廳……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霍梔。外麵還在下著雨,她的鞋子和雨傘,都不見了,她走了。


    顧峻清頓時更頭痛,重重地坐下沙發,整個人都唿吸不順暢,手攥緊拳頭,在極力壓抑情緒,嗓子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疼地上不來,下不去,被懸吊在半空中。


    他想打電話給霍梔,忽然想起,手機並不在身邊。


    他的車昨晚被交警拖走,手機和錢包,都在裏麵,當時他就在不遠處看著,並沒有上前阻止,他的一顆心全記掛在她的身上,其它的事情都自動屏蔽了。


    也好,被拖走的車子幫了他一個大忙,讓他有更好的理由出現在公交車上。


    他需要一個更合適的形象——可憐,狼狽的形象去見霍梔,她是善良的女人,他一直知道,唯有這樣的狼狽不堪的自己,至少,可以讓她稍微對他心軟。


    可她,還是要離開他,不言一聲,不打招唿,像母親哄騙三歲的小孩,先是哄騙他入睡,然後便獨自一個人悄悄的,毫無征兆地離開了。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他的生命裏已經容不下別的女人了,自從發現自己對她的心意後,顧峻清就篤定和確認了自己的心思,他愛她,深深的愛,已經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他終於品嚐到了當年她的苦痛,酸楚,難過,悲傷,灼燒。


    顧峻清頭痛得眼角發漲,他揉了幾下,痛得無法冷靜,他猛地起身,走進臥室,用鑰匙打開書桌的抽屜,拉開時,控製不住自己的力度,整個抽屜都摔了出來。


    一陣很大的響聲,刺激他脆弱又思念的神經。


    顧峻清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舉手投足,似乎都嫩艱難,喘著重氣,傾下身,將抽屜裏的一個文件袋,撿起,接著打開,裏麵是霍梔親自簽的一份責任合同。


    她的字,端麗秀氣,和她的人一樣,很漂亮。


    顧峻清已經將這份合同,反反複複看過無數次,很清楚上麵的每一條條款,是他之前讓霍梔負責梔子淚珠寶設計項目時,要她親手簽下的。


    當時,霍梔看過合同後,又定定地看了他幾眼,說像賣身契,但她還是簽下了。


    當時她的立場考慮的更多的穆氏的利益,她想要穆氏珠寶打開更高端的一個層麵,殊不知,那個合同有她需要承擔的責任。


    顧峻清承認一開始要她簽這個合同,自己存在很大的私心,他明知道這個項目將來若是發生意外會被擱淺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需要一個保障,而那個保障就是她,他最愛的女人,保障其實與他而言是寶貝。


    合同上的條款,對霍梔來說,有些苛刻,時間上的苛刻。


    穆氏與顧氏的梔子淚珠寶合作的項目,一日沒完成,她一日都恢複不了自由,要違約,這個違約金不是她獨力可以賠償的。


    他可以困住她很多年,以後,還能用其他方法一直將她困在他身邊!


    顧清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卑鄙!


    比起卑鄙更讓他唾棄的是他會再次失去他,幾年前,顧峻清為了霍梔幾近瘋狂,再次的相遇,讓他喜出望外,此番他不要自己再次錯過她,失去她,不要,堅決不要。


    他拿著霍梔親手簽下的合同,拿起固定電話,撥打爛熟於心的霍梔的手機號碼,很怕再次聽到已關機的提示音,心裏,已經擬定好要做的事:


    首先要找迴霍梔,用警察也好,找私家偵探也罷,她都必須要迴到他身邊。


    其次是穆家,他不介意讓律師起訴穆氏的賠償,穆氏是賠不賠得起也無所謂,穆安明和黃鸝夫婦一直知道他要霍梔的。


    勢在必得!


    卑鄙與愛相比,顧峻清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雙手發抖,氣息淩亂。


    清城首富的形象,冷峻,尊貴已經蕩然無存。


    心底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呐喊:霍梔,快迴來,迴到我身邊,我不準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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