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霍梔醒了,是被口渴攪醒。


    起身下床,她給自己衝了一杯茶,提神醒腦,她覺得自己有必要保持頭腦的清醒了,茶很香,撲鼻沁香。


    天即將大亮,新的一天到來了,卻無法將昨天抹去,想到昨天,霍梔又開始了難受,被堵的發慌,再也坐不住了,捧著茶杯踱步到陽台,天氣灰蒙蒙的,一如她灰色的心情,隔著玻璃,一切都看得不真切,模模糊糊的。


    遠方的樹枝有些晃動,估計是微風的作用。


    她往樓下眺望,手裏拿著的茶杯,頓時抖了一下,撒了幾滴在她手指,燙到皮膚——方悠然的車子,居然還在樓下,難不成說他一夜未歸?


    他說看著她上去後就走,結果,他沒走。


    去或者留是他的自由,他的去留已經無法影響到霍梔的激動點了,畢竟一切都不能擦去抹掉,他們今生是沒有迴頭路,全然不可能了。


    霍梔很平靜,不去看不去想,拿著茶杯進廚房將茶倒掉,然後去浴室洗澡洗頭。


    早晨的水溫她故意調的很燙,熱水澡能洗去一身的塵埃和疲憊,閉上眼,她的腦海裏會不由自主地跳出那副畫麵,那些驚人的話語就會如影隨形地在耳邊迴蕩,索性洗個頭,不讓自己再糊塗下去。


    濕漉漉地頭發滴滴答答在家居服上,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看著自己的狼狽,霍梔覺得腦袋沉甸甸的,裏麵堆積了很多的事,像電腦的主機,無法啟動了。


    吹幹頭發,帶上帽子,打開窗戶,隻想吹吹風,吹吹風,再吹吹風。


    走到房間的窗戶前,再看向樓下方悠然的車,已經不在了,他走了。


    方悠然走了,她心裏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手拽起窗簾,全部展開,窗簾隨著風兒飛舞,她想起了方悠然說的話:“你確定自己在知道了全部真相後,還能原諒並接受顧峻清嗎?”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裏,明亮,舒暢,心房卻幽暗混沌。


    打開燈,連小夜燈和床頭的燈都不肯放過,隻有足夠的明亮,才不會利令智昏,思維開始迴籠。


    拿出自己的手機,霍梔再三深唿吸,鼓起勇氣,將手機重新開機。


    手機的信息量太大,她擔心自己無法承重。


    屏幕的光度,照亮霍梔清晰秀氣的臉兒,她不停地眨動眼簾,溢與言表的是複雜的心情。


    手機叮咚叮咚的響,不是來電的聲音,而是短信,微信,qq,交織著,無休無止,像是三首曲子的單曲重複循環,手機裏一條一條,無遺漏地接受到非常非常多通電話。


    大多數都是顧峻清恆,n條短信,n條語音留言,微信留言,微信語音,微信視頻,一切能聯係到她的方法,他都用了,隻差沒報警尋人了。


    霍梔的眼睛徘徊飄忽著,手指幾次滑過手機屏幕,始終沒有勇氣和膽量點開顧峻清的短信,微信,和語音留言。


    索性不在看著惱人的手機,霍梔將手機擱在電腦桌上,屏幕不停閃爍提示來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她抬起手,用力揉著額頭,很糾結,要不要接,接了會怎樣,不接會怎樣,卻怎麽也拎不清該不該接。


    停頓一分鍾後,難得的安靜,卻無法思考。


    安靜是短暫的,隻有那麽一分鍾而已,緊接著,電腦桌上的手機,又一次響了——顧峻清。


    看著不停在響的手機,才剛剛開機,他的電話就立刻來了,可想而知,他一直在撥打她的手機號碼,等待接通。


    他該是很焦急吧,一夜不停地撥打嗎?


    顫抖地手,更加地抖動了,探出的五指又蜷曲起來,再伸開,食指觸上手機屏,在接聽,與拒聽間,停頓徘徊。


    霍梔害怕這個電話,她努力在自己腦裏假設,她第一句話,要問什麽?或者,顧峻清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又是什麽?


    很怕聽到他說的對不起,因為每一個對不起都應該配合著一個沒關係,可是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沒關係,因為每一寸肌膚,一個毛孔,都流露出她的傷,痛,疼,她不想騙自己,更不想營造一片和諧的大度寬容。


    事實無法更改,誰都無法在事實麵前撒謊。


    隱瞞的再深,不也是浮出水麵了嗎?


    霍梔收迴手指,指尖慢慢攥緊,沒接顧峻清恆的這個電話,她看著手機響完又響,最後,徹底安靜。


    隻是隻能產品的手機,倔強又聰明地反複有提示她去語音留言信箱。


    吃飯有餐前菜,這個語音留言像不像那個過度的餐前水果或者蔬菜,既然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會沿著什麽走向前進,唯有前往語音留言區了。


    霍梔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能直麵方悠然,卻無法直麵顧峻清,同樣錯誤,兩個人都曾深深的傷過她,卻能在麵對方悠然的時候,心如止水,沒有一絲波瀾,而麵對顧峻清就費勁的多了。


    終於她還是,繞不過,躲不開的,還是想辦法解決吧——點開了聽。


    顧峻清的聲音,低沉並沙啞: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可以給你全部解釋,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發誓不會騙你一句。以前隱瞞你,是我不對,能不能原諒我一次?我改,我全都改,請你不要就這樣離我而去。霍梔,我受不了失去你,沒有你的生活我沒有辦法再適應。


    深深的情緒,聲音低沉,再低沉,如此低微的近乎祈求狀,出乎霍梔的意料,那個冷漠的,傲嬌的,王者尊貴的男人,向來傲視群雄,商戰上殺伐果斷的男人,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到了塵埃裏。


    語音提示,是否要重複。


    霍梔點了否認鍵,蝶翼般的睫毛閉合,一眨,眼淚溢出,眼前仿佛看到顧峻清,那個在人群中比誰都要王者至尊的顧峻清,無法想象,他現在有多黯然失神。


    呆呆地舉著手機,站了很久,更確切說是等了很久,手機,沒有再響起電、話。


    她搞不清自己為何想要等電話,等電話是為了什麽?為什麽要等,等他的解釋?還是想要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霍梔蹉跎和猶豫著要不要打迴去,拿起手機,又放下,如此反複著,覺得自己已經智商降低為零了,心田似長出了無數的雜草,毛毛草草的。


    想不通的時候,淩亂的時候,最好是以靜製動,幹脆最後將手機,調成靜音,然後上床將被子蓋過頭,繼續睡覺。


    心裏盤算著,再給我一天時間,再給我一天時間,該麵對的我都會麵對的。


    至於為什麽需要退後一天,她估計是自己的怯懦和隱隱的期盼與淩亂的合力作用。


    活在當下,目前,她需要靜一靜,令腦子更加清醒。


    迴籠覺,睡得很不安穩,半夢半醒之間想要尋找一個溫暖的懷抱,讓飄落的心踏實下來,但是沒有找到,不知道是急還是慌,霍梔很快就被驚醒了。


    滴滴答答地時鍾指向了清晨6點10分,恍惚迷離間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不是一個讓人有好心情的天氣。


    霍梔在床上放空片刻,才起床去洗漱,然後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拿起充滿電的手機看,電量已滿,沒有來電。


    她將手機放到手提袋裏,接著走出去。


    張媽已經開始了收拾打掃,早餐在桌上,霍梔卻沒有一點胃口。


    “張媽,早餐——我不吃了,沒有胃口,我來收拾家務,你去吃吧1”


    “霍小姐,不是張媽多嘴,你跟顧先生——是不是有矛盾了?”張媽探尋的口氣,霍梔用力咬著唇,卻不肯說一句話。


    “你不知道吖,霍小姐,昨天顧先生拚命地摁門鈴,反反複複很多次,每次都要問不變的那句‘她迴來了嗎’我跟你說啊,霍小姐,門鈴都被差點被他按壞了。”


    昨天張媽真的覺得那個尊貴的顧峻清像是個登堂入室的強盜,私闖民宅,惶急地尋找什麽,那會真把張媽氣壞了,厲聲地嗬斥道:“顧先生,你要自重,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對不起,張媽,讓你受驚了,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出門前,張媽遞過一把雨傘,不放心地說:“霍小姐,雖然我們是主仆關係,但是我打心眼裏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咱們女人,這一輩子,找個真心對自己好的男人,就是嫁的好,千萬莫要招惹咱們招惹不起的男人,會傷心的。”


    平生第一次,霍梔覺得張媽很像一位哲人,愛情裏的哲人。


    簡單樸實的話蘊藏著年輕人費勁心思,勞神傷腦的愛情秘笈。


    那一刻,好男人,招惹幾個字深深地烙刻在霍梔的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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