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宅院。


    竹聲蕭蕭,溪水淙淙,春日的明媚盡灑綠意盎然的庭院。


    沈芷珊巧笑嫣然,眼波流轉,顧盼生輝道:“悠然哥哥,你來了!爸爸等你好久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悠然哥哥,你大仇已報,心願已了,我們全家都應舉杯慶賀!”


    婆娑的竹影映照在方悠然的臉上,身上手上,甚至發梢上都是,斑斑駁駁,影影綽綽,頗有避世隱居的味道,慵懶無力的身體靠著柔軟的休閑沙發,手指有節奏地打著節拍,一下,兩下,三下,每一下都很沉重,良久抬起頭,眸光銳利地看向沈芷珊問道:“義父呢?他在哪裏?我有話要對義父說。”


    “悠然哥哥,爸爸在花園裏,祭奠桂蘭阿姨!你——”話還沒有說完,方悠然早已邁開大步流星,急急地奔向花園。


    沈家花園,桂花樹形成盎然生機,陣陣清香襲來,今天是方悠然的母親,馮桂蘭的生日,每逢此時,沈木陽都會來此單獨憑吊。


    他神思憂傷,手托酒杯,低聲細語道:“桂蘭,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親手釀製了桂花酒,做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你最喜歡桂花樹了,這裏種滿了桂花樹,你可喜歡?”


    說罷,灑落一杯薄酒,滲入泥土裏,沈木陽許久靜默不語。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陣緊似一陣,他不用轉身,便能料到身後的人是誰。


    “悠然,你來了!”聲音平和有力,聽不出任何悲喜,城府極深的沈木陽,情緒從不會外露與臉上,音色中。


    “是,義父。”方悠然不知不覺眼睛濕潤了,義父對母親的那一片情意,深深地感動著他。


    “來,給你的母親敬一杯酒吧,我想桂蘭這一輩子最快樂的事,莫過於兒子親自為她敬酒了!”


    沈木陽端著酒瓶,瓶身傾斜,透明的酒杯盛滿酒,方悠然顫抖的雙手擎著,舉過頭頂,彎腰,鞠躬,敬酒。


    “媽媽,傷害你的兇手已經被捕歸案,媽媽泉下有知,助兒子一臂,媽媽放心,爸爸安心,兒子定會好好生活的!”話一畢,淚蓄滿。


    “桂蘭,你放心,悠然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淩石公司在他經營下,穩步前進,目前在清城頗有影響力,此番得以捉拿兇手,全靠悠然的計謀得當,傷害你性命的人,必須要償還,我已經派人去查找頂包案的當事人——安知明,估計不久久會真相大白天下,霍譽秀在清城將——遺臭萬年。”


    沈木陽目光如炬,灼灼生光,興奮,快樂,自信 ,滿滿四溢。


    “不,義父,不要,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義父求你了,不要再去找安知明了,義父。”方悠然麵露懇求之色,激動地雙手緊緊地拽住義父沈木陽的衣袖。


    “悠然,男子漢,做事情怎麽可以猶猶豫豫,優柔寡斷,難道你真的愛上了那個女人?”沈木陽轉過身來,質問的眼神咄咄逼人。


    “義父,我已經害的她深陷不忠,不義,不孝的地步了,我不想再——”


    “悠然哥哥,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悠然哥哥嗎?曾經你親口對我說,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便是為桂蘭阿姨報仇,可是為何要反悔呢?難道你報仇成功,卻不快樂嗎?”


    沈芷珊眼中溢出水霧,她聲音微微沙啞的道,


    “悠然哥哥,你不想替母親討迴公道?你忘記方叔叔臨死前的囑托?你曾經信誓旦旦說會要霍譽秀償命,讓霍家的人失去所有,可現在呢,你為了一個霍梔,就改變了你的原則!就忘了我們的仇恨!霍譽秀他就算被死刑,也是罪有應得!至於霍梔如果她因此而恨你,這樣的女人,你不要也罷!”


    方悠然沉默了。


    沈芷珊說的都有道理,他怎能罔顧父母,怎能為了愛一個女人,而迷失了心竅,這些他都懂,隻是,一想霍梔冰冷而陌生的眼神,他就覺得有些害怕,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她,方悠然不寒而栗,甚至覺得生活全然了無生趣。


    “悠然,大丈夫不能為兒女私情所羈絆,壞人就應該得到報應,就算沒有了霍梔,可你你還有我,還有芷珊,其實你是知道的,芷珊雖然口口聲聲叫你哥哥,可她卻從沒有將你當成哥哥,她是愛你的——”


    方悠然揉了揉泛痛的太陽穴,他無力的掀了下薄唇,“義父,別說了,我的心情很亂,很糟糕,我不想談感情的事。”


    “悠然哥哥,你別傻了,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霍梔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跟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可能了,甚至她一輩子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你。”


    方悠然突然睜大眼,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沈芷珊,“你說什麽?你憑什麽說她再也不想見到我,憑什麽?”


    “就憑這個!”沈芷珊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針孔竊聽器,在方悠然麵前晃了兩晃,


    “霍梔作為公司最最優秀的員工,為淩石立下了汗馬功勞,財務,助理,她樣樣在行,她最想證明給清城人看的便是,她自身的能力,她想讓全清城人知道她不是一個花瓶,更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千金大小姐,她做到了,工作是她最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方悠然生平第一次意識到沈芷珊是一個邏輯強,思維細密的女孩子,她侃侃而談,敏捷輕快,思路如絲順滑。


    “作為公司的員工,你發給了她最最驕傲的獎品,這個獎品恐怕比起她在清城大學的輝煌來說,要珍貴千百倍,於是她把這塊凝聚著她智慧的名表,送給了最最親愛的爸爸,她們父女情深,恐怕遠遠超過你的想象,而你卻在裏麵安裝了竊聽器,這裏麵很清晰的記錄了霍譽秀和莊勝藍的對話,本來我們都隻是懷疑是霍譽秀撞了桂蘭阿姨,沒有確切的證據,沒想到霍梔這個最佳員工,還真是最佳到了黃金頂級,她間接為我們獲取了證據,悠然哥哥,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又在那塊名牌手表裏麵放了攝像頭,這樣圖文,聲相的證據便更加全麵而有力。”


    “芷珊——”方悠然心裏萬般糾結,為了霍梔,他幾乎是想放棄讓霍譽秀伏法的,可是,一想到媽媽生前所受的罪,爸爸的猝然離世,他骨子裏都是恨意濃濃的!而沈芷珊卻又加了如此重磅一擊,他心愛的女人該如何承受著沒頂的指責。


    他心如刀絞,聞言幾乎要窒息。


    “我知道一旦伏法,你和霍梔也就完了,但是悠然哥哥,愛情並不是一切,為了悠然哥哥,我什麽都樂意去做,因為悠然哥哥最親,最重要的人,就是桂蘭阿姨和方叔叔啊!你難道想看到阿姨跟叔叔去世這麽多年都痛苦難安嗎?”


    “芷珊,你——”方悠然痛苦地低下頭,雙拳緊握,他居然不知道芷珊背著他做了攝像頭這樣的事情,那霍譽秀的罪行便不止一樁了,怪不得霍梔如此絕決。


    “不過,就算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被你救出來悄悄留在地下室的安知明,我已經通知警方去他的家裏逮捕他了……傷害桂蘭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沈木陽適時地補充了一句,聲音激昂,洪亮。


    方悠然閉了閉眼,他無力再說什麽了,清俊的臉上,全然沒有複仇後的快樂。


    沈芷珊說的沒錯,媽媽的仇,他不能為了一已私欲而忘了,那些傷了媽媽爸爸的人,都是罪有應得,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


    如果霍梔恨他,隻能說明,他愛錯了人!可是腦袋像不受控製般,迴蕩著霍梔說的“情同陌路”“兩不相欠”“再見”——,猶如利器刺身,刀刀致命,痛與悔蔓延到四肢百骸,繚繞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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