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團團轉,這碗雞蛋羹還是阿嬤特地尋了一個小泥爐,用小泥爐燉出來的呢!”那小丫環才七八歲左右,生的眉清目秀,口齒也伶俐,那麽一大串話說下來,都沒歇口氣。

    郗道茂聽得直笑,“你叫什麽名字?是新來的嗎?”{非/凡}

    那小丫鬟對郗道茂磕了個頭,“迴小娘子話,奴婢喚名青草,進府已經有三年了。”

    “青草,這名字倒挺好聽的,進府才三年?”郗道茂偏頭問道,“她不是家生的奴婢?”

    “前年饑荒,青草是在那個時候被她阿父、阿母賣到府裏來的。”流風說道。

    郗道茂點點頭,也不說話,低頭吃起雞蛋羹來。

    “阿姊!”郗道茂聽到郗恢的聲音,抬頭笑問道:“阿乞,你怎麽來了?”她見到郗恢身後的王獻之,更是驚訝,“你們一起出來偷懶了?”

    王獻之聞言苦笑,郗恢坐在郗道茂身邊問道:“阿姊,還有吃的嗎?我好餓,那宴席上的飯菜都涼了。”

    郗道茂道:“要不我再讓廚房送兩碗雞蛋羹過來?”

    “好。”郗恢點點頭,往郗道茂身後的躺椅上一躺,“阿姊,我先睡一會,等雞蛋羹來了,你叫我。”

    郗道茂剛想讓他迴房睡,見阿乞合眼就睡著的樣子,不由心疼的歎了一口氣,示意下人取來了毯子給他蓋上,王獻之也靠在一旁閉目養神,郗道茂見狀也示意丫鬟給他蓋上毯子。

    “唔——”王獻之睜開眼睛,見身上的毯子,不由笑了笑說道:“我還不怎麽困,給阿乞蓋上吧。”

    “沒事,你蓋上吧,他已經有了。”郗道茂見他一臉疲憊的模樣,輕聲問道,“獻之,你也同阿兄一樣,是昨天才到的嗎?”阿兄是昨天下午才到京口,這讓伯母極為不滿,認為阿兄對自己的婚事太不重視了。

    王獻之點點頭,揉揉有些脹痛的腦袋說道:“我跟阿遏哥哥年後,就要去桓大人府上當掾吏了,這幾天都在表哥那裏談事。”

    “你要去桓大人府上當掾吏?”郗道茂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為王獻之不喜歡當官。

    “我想去曆練一下。”王獻之靦腆的笑了笑,過年之後阿父就要給他行冠禮了,冠禮之後便是大人了,總不能一直待在父母身邊。若是——王獻之偷偷瞄了郗道茂一眼,若是舅父真的把阿渝嫁給他,他總不能讓一直依附著阿父,他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讓阿渝過上好日子,就像二哥對二嫂那樣!

    郗道茂點點頭,“不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累了。”她勸了一聲。

    “我知道。”王獻之點點頭,“有表哥帶著我們,不會太累的。”他對郗道茂說道,“你快吃吧,蛋羹都快涼了。”

    “好。”郗道茂坐下,小口吃蛋羹,說來也怪,她剛剛還覺得很餓,不過現在吃了幾口就不餓了。

    “不吃了嗎?”王獻之微微驚訝的望著她才吃了幾口的蛋羹。

    “我不餓了。”郗道茂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這時點心也送上了,“點心來了,你快吃吧。”郗道茂將燉的金黃噴香的雞蛋羹遞給王獻之,又低頭柔聲喊醒了郗恢。郗恢和王獻之著實餓壞了,倒也不客氣,低頭正想吃。

    “我想怎麽到處找不到你們,原來躲在這裏吃獨食了。”一聲輕笑聲想起,三人同時抬頭望去,“五哥/五表哥。”來者正是王徽之,王徽之一襲寬大的袍服,散一頭黑發,穿著木屐,眯著眼睛笑著望著三人,“我剛剛在外頭轉了一圈,又讓人去新房看了一迴,都沒見到你們,我就猜你們躲這兒來了。”

    郗道茂微微一笑,王徽之大搖大擺的坐在對麵說道:“唔,好香的雞蛋羹,阿渝還有嗎?我也有點餓了。”

    郗道茂知道婚宴上的東西,隻好看不好吃,剛想開口吩咐丫鬟在去廚房端一碗雞蛋羹,就見王獻之將自己的雞蛋羹遞給王徽之,“五哥,你先吃吧。”

    王徽之到也不客氣,接過雞蛋羹就大吃了起來,郗恢見狀把自己的雞蛋羹推給王獻之,“七哥,你吃我的,我還沒碰過呢。”自己則拿起郗道茂的那碗:“阿姊,你不吃了吧?我吃你的就好了。”

    郗道茂說道:“你吃吧,我飽了。”她抬頭摸摸的郗恢的腦袋,笑著說道:“才幾個月不見,阿乞都長高了這麽多。”

    王獻之神色微微怪異的望著郗恢手裏的蛋羹,沉默的低頭吃了起來。王徽之吃完蛋羹,托腮望著姐弟兩人笑道:“你們姐弟感情還真好。”

    郗道茂笑了笑,用帕子給郗恢拭了拭嘴角。郗恢吃完之後說道:“當然!我可就阿姊一個姐姐。”

    郗道茂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起身說道:“我出來也夠久了,該迴去了。”

    郗恢笑嘻嘻的說道:“阿姊,我跟你一起去,剛剛人多,沒看清新嫂嫂長什麽模樣的?”

    “你這小魔王,可不許嚇到新嫂子了!”郗道茂笑著說道。

    王徽之、王獻之

    也起身說道:“我們也該迴去了。”

    婚宴熱熱鬧鬧的舉行了七天七夜,來的諸位賓客才陸陸續續的散去,郗家上下都累得仰到。

    “母親,喝茶。”周馬頭端著參茶,蓮步輕移來到上房。

    傅氏正在同崔氏說話,見了周馬頭,便含笑說道:“怎麽不去好好休息?這幾天累壞了吧。”

    “媳婦不累。”馬頭笑著說道。

    這幾天相處下來,傅氏對新媳婦還是挺滿意的,媳婦性子和善溫文,對她恭敬孝順,對下麵的弟妹也愛護有加,不愧是侯爵府的嫡出小娘子。

    崔氏也含笑說道:“嫂子真是好福氣,有馬頭這麽一個好媳婦。”

    傅氏笑而不語,周馬頭給兩人奉了參湯之後,便恭敬的退下了。

    傅氏問道:“對了,阿渝呢?今天一天都沒見她了。”

    崔氏道:“她早上請安過後,會迴房睡覺去了,好像剛剛才起身,一會就該過來了。”

    傅氏說道:“嗯,讓她休息休息也好,這幾天她也累壞了。唉,年紀大了,再累到點也一定要起來了,沒年輕人這麽好睡了。”

    崔氏說道:“可不是嘛,昨天想早點睡,結果三更就醒了,怎麽都睡不著了。”

    “對了,弟妹,你們跟二姐他們談得如何?是不是要讓阿渝和獻之定親?”傅氏關切的問道。

    崔氏說道:“還沒時間同他們商量這事呢。再說長幼有序,阿薇都沒有定親,阿渝怎麽好現在就定親呢?”

    傅氏微微蹙眉:“這倒是,那你可有合適的人選了?”

    崔氏搖了搖頭,“一時間我哪裏去找合適的人選。怎麽說她也叫了我這麽多年母親,總不能隨便找個人家就嫁了。”

    傅氏歪頭想了想說道:“我也幫你找找看。阿薇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嫁出去你也省事。”

    崔氏笑道:“多謝大嫂了。”

    “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傅氏輕嗔道。

    驚聞(一)

    就在傅氏同崔氏說郗道薇婚事的時候,郗超也同郗愔、郗曇說著郗曇要去青幽的事情。

    “叔父,這個給你。”郗超將一本厚厚的寫滿字的書冊遞給郗曇。

    郗曇接過一看,裏麵全是目前在青幽的諸位官員還有軍隊部署的詳細情況,不由笑著輕拍郗超的肩說道:“阿冉費心了。”這可算份厚禮了。

    郗超笑了笑,“荀羨在青幽甚有人脈,叔父去後還是要萬事小心。”

    “這是自然。”郗曇微微點頭,“阿冉,若是我有什麽萬一,阿渝和阿乞就交給你了。”

    郗超聞言微微一滯,隨即笑道:“叔父你多慮了,您不會有事的。”

    郗曇揮手道:“我們大男人何必做惺惺女兒態呢,我也不是咒我自己,隻是怕萬一而已!”

    郗超聽了郗曇的直言,不由苦笑:“二叔你放心,超一定會好好照顧阿渝和阿乞的。”他頓了頓,“二叔,阿渝和獻之的婚事可曾定下了?”

    郗愔也點頭關切的問道:“對啊,阿渝和獻之的婚事如何了?獻之可是逸少唯一沒定親的兒子了,他跟阿渝的親事還是早點的定下的好,省得夜長夢多。”

    郗曇道:“這幾天也不得空,沒時間同逸少、阿姊說這件事,再說阿薇又迴來了,你叔母說長幼有序,總不好讓越讓阿渝越過阿薇先定親。”

    郗愔和郗超聞言微微蹙眉,郗超低頭想了想,突然笑道:“阿叔可知臧俊此人。”

    “臧俊?”郗愔想了很久,“是臧家哪房的人?我怎麽沒聽說過?”

    郗曇好歹在京口當了幾年的官,對這個名字還是有點印象的,他皺眉想了想,“我記得臧俊是臧汪的次子吧?他不是成親了嗎?我記得娶的是陶家的女兒吧?”

    “陶氏已經去世一年多了,也沒有留下一男半女。”郗超說道,“我也是無意間聽說伯道(桓熙)說起,臧夫人想給他想找個填房。臧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阿薇雖說是當填房,可前任又沒有孩子,嫁過去也不算委屈了她。”

    郗曇聽了若有所思,臧俊雖然名聲不顯,可他的父親臧汪卻是當朝尚書郎,臧俊又是嫡子,說不上是什麽年輕俊才,但也憨厚老實,是個肯踏實過日子的人,這門親事的確不錯,“這門親事倒是不錯。”

    郗愔聽了郗超的話,也捋須說道:“對,這門親事倒是不錯。”他對郗超吩咐道:“等你迴了京口就去探探臧家人口風吧,若是合適,就早點把阿薇嫁過去得了。”他又對郗曇說道:“阿薇的親事你就不用費心了,至於嫁妝之類的,你大嫂會幫著弟妹合計的。”

    “多謝你大哥。”郗曇感激的說道。

    “什麽話!大男人做什麽女兒態!”郗愔白了郗曇一眼說道,郗曇聽了郗愔的話,不由哈哈大笑。

    “說什麽呢這麽開心?”王羲之的聲

    音從門外傳來。

    “逸少、舅父。”三人同時站了起來,郗超走到門口,迎著王羲之進來,王羲之望著郗超,不由輕笑的輕拍他的肩膀道,“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幾天人都精神了很多!”他頓了頓,戲謔說道:“髯參軍怎麽連胡子都剃了?都名不符其實了。”郗超苦笑的摸著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前幾天他在阿渝的逼迫下,天天剃胡子,自己的新婚妻子還以為自己不習慣留胡子,也天天幫著他剃胡子了。他心知他有事跟父親和叔父,借口給舅父烹茶就出去了。

    “阿兄。”郗超正想迴自己書房看會書,就聽到郗道茂的聲音,“阿渝?”郗超迴頭見郗道茂一臉悶悶不樂,不由柔聲問道:“怎麽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郗道茂低頭悶悶的說道,“阿兄,你說阿父去青幽會不會有危險?”…非^凡…

    郗超聞言微微一窒,隨即笑著說道:“傻丫頭,你再想什麽啊!叔父過去可是領兵的,你見過有幾個領兵的大將軍會有危險的。”

    “是嘛——”郗道茂依然不信,“曆史上那些著名的戰事,將領有危險的也不在少數。”

    “別胡思亂想了。”郗超揉揉她的頭發,“叔父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嗯。”郗道茂點點頭,郗超的安慰讓她一顆懸著心的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來,沒有來的,她就是信任郗超,她撒嬌的偎依到了郗超身邊,“阿兄,你現在去哪裏?”

    郗超見妹妹撒嬌的模樣,愛憐的笑了笑,“現在還早呢,待著也沒什麽事,我去書房看一會書,要跟我一起去嗎?”

    郗道茂眨了眨眼睛說道:“誰說你沒事,你現在就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情?”郗超問道。

    “去陪新嫂嫂啊!”郗道茂理所當然的說道。

    “呃——”郗超無語的望著自己寶貝的妹妹的,這丫頭平時看著文靜,可老是會說些讓人哭笑不得話。

    “大哥,嫂嫂剛剛嫁過來,跟大家都不熟悉,隻是你才是她最親近的人,你不應該多陪陪她嗎?”郗道茂仰起頭認真的說道。

    郗超望著郗道茂認真的小臉,心裏微微一動,抬頭摸了摸她的雙髻,“好吧。”

    郗道茂聞言立即笑開了小臉,“大哥,嫂嫂做的菊花糕最好吃的,你一定要嚐嚐。”

    郗超點點她的小鼻子說道:“小饞貓。”

    郗超迴到房裏的時候,就

    見妻子周氏陪嫁過來的丫鬟嬤嬤們一臉欣喜,“女君,郎君來了。”

    周馬頭正在給郗超做衣物,聽到丫鬟嬤嬤的聲音,不敢置信的抬頭,郗超踏步走進房裏,見周氏一臉欣喜的模樣,心裏不由微微愧疚,自成親以來,家裏事情的太多了,他的確太忽略她了。

    “郎君,您坐,我——”周氏有點束手無措了。

    郗超笑著示意她坐下,“你來京口,住的習慣嗎?”他和聲問道。

    “習慣——”周氏望著郗超俊美不凡的臉,臉上盡是紅暈。

    “我聽說你的菊花糕做的很好吃,能給我嚐嚐嗎?”郗超笑問道。

    “好。”周氏忙起身吩咐下人將菊花糕端來,心裏也隱約明白,誰跟他說了自己的好話,心裏不由暗暗感激小姑,吩咐下人把糕點同時送一份給郗道茂和郗恢去。

    郗超意態悠閑的同周氏說著家常,周氏在一段時間的羞怯之後,也漸漸恢複了平靜,也落落大方的同郗超說笑起來。

    、

    、

    、

    “郎君,這是?”崔氏疑惑的望著郗曇起來的卷軸。

    “這是逸少給我的。”郗曇坐在榻上,“這是他寫的《蘭亭宴集序》。”

    “啊!”崔氏低低的驚唿了一聲,“怎麽好端端給我們這個東西?”

    “這幅畫算是聘禮的一部分。”郗曇說道,“逸少說,等獻之行過冠禮之後就過來提親。”

    崔氏聞言,不由眉開眼笑的說道:“這下總算放心了。”

    郗曇也微微點頭,“是啊,總算放心了,阿薇的婚事也有眉目了。”

    “哦?是誰?”崔氏疑惑的問道,她跟傅氏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合適的人選,他們幾個大男人怎麽就商量了一會就想出人選來了。

    郗曇同崔氏說了一下臧俊的家世,崔氏聞言有些驚喜的說道:“這門親事還真是不錯,雖說是填房,可元妻沒生孩子,等阿薇生下了嫡子,跟元妻還不是一樣的。”聽了這門親事,崔氏也放心了,雖說她不見待朱氏和阿薇,可沒有虐待過她們,她可不想給郗道薇在最後出嫁的時候,平白的了正妻虐待庶女的名聲。

    郗曇點點頭說道:“我去青幽之後,阿薇的婚事就麻煩你了。”

    崔氏笑道:“我也是阿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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