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見郗道茂自打從傅氏房裏迴來之後,就抱著腿靠在榻上發呆,不由出生勸道。

    “唔——”郗道茂無意識的應了一聲,心裏默默的打算著,要給阿父準備多少東西。

    豆娘和喜娘見郗道茂一臉迷茫的模樣,就知道她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兩人歎了一口氣,上前伺候著郗道茂盥漱卸妝,讓她躺在床上發呆。郗道茂思來想去想了半天,突地起身,“流風、迴雪幫我磨墨。”

    “小娘子?”兩人打著哈欠,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起身,“小娘子你還沒有睡?”豆娘聽到房裏有聲響,忙起身進來,見郗道茂還沒有睡,不由吃驚的問道。

    “流風、迴雪幫我磨墨。”郗道茂隨手披了一件衣服,就坐到了外間的書案前,提起筆就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堆她所想到戰場需要帶的東西,同時她還想起自己曾經在首都博物館看到的一件用細鐵絲織成的古代防護輕甲,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這個技術把這種輕甲織出來呢?郗道茂暗自想到,要是能弄出來,阿父也能多一層保護。

    豆娘在一旁看郗道茂寫了一大堆,全是要在戰場上注意的事項,不由說道:“小娘子真是孝順,郎君見了定會開心的。”

    迴雪在一旁道:“之前小郎君去軍營的時候,小娘子還不是從上到下把小郎君打點了一遍,更不說郎君這次去的地方這麽危險了。”

    郗道茂聞言笑了笑,“豆娘你明天給我找個鐵匠過來。”

    “鐵匠?”豆娘疑惑的重複了一遍,“好,我明明去找找看。

    “等等。”郗道茂又喚住豆娘,“你不要自己去找,讓管家去找個巧匠過來。”

    “諾。”豆娘應了。[非。凡]

    郗道茂放心的繼續躺迴床上,若是鐵甲能做出來就好了,唔,她應該相信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郗道茂想著想著,就漸漸的睡著了。

    話說郗道茂在京口的日子過得不是很順心,這邊王獻之在建康的日子也同樣不順心,“郎君、郎君——”王獻之的書童墨池上氣不接下氣的衝到了書房裏,“道福郡主來了,您要不要躲一躲?"

    “有什麽好躲的,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王獻之淡淡的說道,繼續專注的抄譽著洛神賦,抄到“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頓了頓,嘴角微揚,阿渝不就是這般模樣嗎?想起阿渝,王獻之不由目光轉柔,不知道阿渝現在在幹什麽?喜歡他

    送過去的小東西嗎?

    “王獻之,你幹什麽?”嬌嫩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王獻之微微蹙眉放下毛筆,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厭棄,“郡主。”他起身朝司馬道福行禮。

    司馬道福忙擺手說道:“快別多禮了,你在練字?那你先寫吧,寫字最忌半途打斷了。”“諾。”王獻之微微點頭,也不客氣,繼續迴到書案前寫字。

    司馬道福站在一旁不住的偷瞄著王獻之,他俊美無儔的臉如美玉雕琢而成,完美的不見一絲瑕疵,深邃的黑眸專注的望著筆下的字帖,言行舉止雖看似從容隨意,卻又有說不盡的優雅貴氣,司馬道福不由看癡了。平日在府邸的時候,她常聽阿父稱讚他行事寡言沉穩;府裏的書法名家也讚他寫了一手好字,不假時日,成就定會追上其父;甚至連謝安石都盛讚“王家諸子,小者最佳”。這樣謫仙般的才貌雙全的人物真是真人嗎?司馬道福有種想要碰觸王獻之是不是真人的衝動。

    “郡主!”司馬道福身邊的丫鬟低低的叫了她一聲,她迴神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居然已經伸出去了,她嚇得忙縮迴,“王獻之,明天父王在府裏設宴,你去嗎?”

    “我明天要去太學上課。”王獻之有些陰鬱的望著已經寫廢的書稿,若不是司馬道福突然闖進來,他這次一定能寫好的!他今年答應給阿渝寫的洛神賦還有寫完呢!本來他準備去參加大表哥婚宴的時候給阿渝的,現在看來似乎是危險了,“郡主來此可是有事?”王獻之冷漠淡然的問道。

    “我——”司馬道福見王獻之一臉冷淡的模樣,心裏頗為委屈,她已經盡量在討好他了,可是他似乎一直不領情。她從小受盡嗬護寵愛,除了桓濟之外,王獻之是第二個敢給她看臉色的人。司馬道福吸了一口氣,壓下莫名的委屈,柔聲說道:“我沒什麽事情,隻是想問你喜不喜歡打獵?我這裏有幾匹好馬,要不我們去野外踏青吧。”

    王獻之剛想拒絕,可隨即轉念一想,他若是現在就拒絕司馬道福,她還有的纏人呢!還不如現在先答應了,也好得個清靜,“我也好久沒打獵了,說起來現在正是打獵的好時機,若是郡主不嫌棄,我就多叫上幾個朋友一起過來,打獵人多才熱鬧。”王獻之微笑的說道。

    “好啊!”司馬道福立即接口說道,可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她才不要這麽多人呢!她想要跟王獻之單獨在一起啊!.

    “那就多謝郡主相邀了。”王獻之拱手說道,見她那副模樣,眼底閃過一絲鄙夷,她這樣子還有女孩子該有的

    矜持穩重嗎?到底不是正經王妃所出的,終究少了幾分氣度。若不是礙於皇家的臉麵,他早就拂袖而去了。不過——王獻之暗自想到,若是哪天阿渝也同司馬道福這般對他,該有多好啊!想著想著,他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傻笑。

    司馬道福聽了王獻之的道謝,臉都綠了,但也隻能咬牙笑道,“沒事,人多玩起來才開心。”

    王獻之又淡笑著同司馬道福幾句話,把打發她走了之後,複又迴到書案前,望著眼前的洛神賦,怎麽寫都不滿意,王獻之輕歎一聲,等阿父來了,問問他到底問題出在哪裏吧!

    “得了飛來的美人福還歎什麽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獻之聞言苦笑的抬頭,“阿遏兄,你怎麽來了?”

    謝安一襲華貴的軟綢衣衫,腰間墜了一隻紫色的荷包,俊美的臉上噙著閑適的笑意,手裏搖著羽扇漫步走進,“我適才隱約聽到司馬道福的聲音,她可是來找你的?”

    王獻之苦笑著點頭,“是她。”

    “恭喜你豔福不淺啊!”謝玄用羽扇輕拍掌心,“道福郡主可是出名的大美人,不知道有多少名士為她神魂顛倒呢!”

    “你若喜歡你盡可去拿去。”王獻之沒好氣的說道,“我相信以阿遏兄的才貌家世,定會讓郡主對你青睞有加的。”

    “君子不奪人所愛,”謝玄笑道,“那郡主還是你留著慢慢消受吧。”

    王獻之低低的咒了一聲,“對了,阿遏兄,你來找我有何事?”

    “沒什麽。”謝玄笑道,“一會莫先生要開講《孫子兵法》,我想去聽聽,你跟我一起去嗎?”

    兵法?王獻之頓了頓,但隨即想起阿渝對那個兵家子桓濟要比自己好多了,他還見過阿渝纏著大表哥說郭奉孝(郭嘉)的故事,難道阿渝喜歡這些東西?“好,我跟你一起去聽聽。”王獻之心裏不服的想到,他就不信自己比不過那個隻會舞刀弄槍武夫!

    謝玄聞言微微吃驚,“你什麽時候轉性子了?你不是最討厭這些東西嗎?”全

    “阿父常說要讀博覽群書,方能眼界開闊,不做井底之蛙。”王獻之對謝玄說道,其實這話是阿渝針對自己隻愛看自己喜歡看的書說的,但他下意識的不喜歡在謝玄麵前提起阿渝。

    “博覽群書,方能眼界開闊,不做井底之蛙——”謝玄又重複了一遍,不由讚道:“伯父就是伯父,說出的話就是發人深省。”

    王獻之聞言嘴角一挑

    ,當然!那可是阿渝說的!“我們走吧。”

    “好。”謝玄戲謔的笑道,“你是應該好好學學兵法,這樣躲起郡主來也方便一些。”

    瑣事(二)

    “郡主,您看!那邊有隻兔子!”一人驚喜的聲音響起。

    “郡主,您看!這裏也有!”一旁不甘示弱的聲音也紛紛響起。

    “噓,別吵!”司馬道福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眯起眼睛看著草叢一隻黃色的兔子,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刷的一聲響,黃兔應聲倒地。

    “郡主好箭法!”喝彩的聲音紛紛響起。司馬道福得意洋洋的仰起腦袋,四處環繞了一圈,卻並未見那如謫仙般的身影,她不由有些頹然的低下頭。每次都是這樣,但凡有什麽聚會,他總是來去匆匆。

    “你就這麽走了?”謝玄挑起了眉頭,望著閑適的靠在牛車另一邊看書的王獻之。

    “我已經來過了。”王獻之淡淡的說道。

    謝玄對王獻之翻了一個白眼,“你現在去哪裏?迴書院嗎?我暫時還不迴書院。”

    “我去看看二舅母,這幾天舅舅、舅母估計忙壞了。”王獻之放下書卷,微微一笑說道。

    “嗤——你媳婦還沒有娶進門,就開始孝敬丈人、丈母娘了?”謝玄聽了王獻之的話不由嗤笑的說道。

    王獻之聞言臉微微一紅,撇開頭說道:“你別胡說八道,我隻是去看舅母而已!”兩人坐在敞開的牛車上,漸行到了鬧市,兩人如謫仙般的容貌氣度,引來了不少小娘子小婦人愛慕的眼神,不少大膽的小娘子,還使人上前送了娟帕、玉佩等物。

    謝玄瀟灑的靠在牛車上,微笑著看著那些嬌羞的小娘子,但卻並沒有伸手去接東西,而王獻之幹脆冷著一張俊臉,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我先走了。”王獻之見差不多快到郗府了,便示意車夫停車,跳下牛車說道,“今天晚上我就不會去了,你迴去的時候幫我說一下。”

    “好。”謝玄點點頭,王獻之在郗府門口整理一下衣衫,才示意書童前去敲門。

    “郎君來了。”門房見了王獻之頓時笑咪了眼睛,迎著他進了府內。

    雙竹已經在二門等著王獻之了,一見門房將王獻之領了過來,忙笑著迎上去,“小郎君您可來了,女君知道你今天要來,特地讓廚房做了您最愛吃的菊花蟹鬥呢。”

    王獻之聞言不由露出一抹淺笑,“舅母費

    心了。”說著便踏步進入崔氏的正房,給崔氏請安。

    “獻之你來了。”崔氏含笑示意他坐下,“這幾天家裏在收拾東西,哪裏都有些亂。”

    王獻之說道:“不知道舅母可有要獻之幫忙的地方。”

    “家裏的東西大多已經打理好了,家什也讓人打點好送了迴去,也沒什麽大事了。”崔氏含笑說道,“獻之這次是跟我們一起迴京口嗎?”

    “我在太學還要上課,要緩幾天才能過去。”王獻之笑道,“我就不坐牛車,直接同表哥一起騎馬過去了。”

    崔氏點點頭說道:“也好,凡是還是要以課業為重。”

    王獻之恭敬應了,又說道,“舅母,我聽說二舅父要去青幽戰場?”

    崔氏聞言臉上浮現了愁容,“是啊,他馬上就要去青幽了。唉——”崔氏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戰場上刀劍無眼,她如何放心得下啊!

    “我這裏有一件巧匠做的輕鐵甲,穿在身上雖不至於刀槍不入,但也能當防身之用,舅父要去戰場,這件戰甲最合適不過了。”王獻之說著示意下人送上一件用細細的鐵絲編織成的貼身鐵甲。[非-凡]

    崔氏見了那鐵甲不由微微驚喜,“好精致的鐵甲!獻之真是有心了。”

    王獻之笑了笑說道:“這種鐵甲想來舅父也早就備下了,獻之隻是表表心意而已。”畢竟郗氏是以軍功起家的,這種貼身的軟鐵甲怎麽可能沒有,隻是王獻之送上的這副軟鐵甲是他特地請了當時巧匠做成的。

    王獻之同崔氏又敘話了一會之後,郗曇就從官署迴來了,見了王獻之很是驚喜,拉著他在花園擺宴,舅甥兩人好好喝了一通。

    “郎君也是的,獻之年紀好小,怎麽能讓他喝這麽多酒呢。”崔氏見郗曇一臉醉意,而王獻之已經直接趴到在案上睡著了,忙讓人取來藕汁給兩人解酒。

    “我剛剛聽獻之提起,逸少(王羲之)準備明年給他提早行冠禮。”郗曇就著崔氏的手,喝了一杯藕汁之後,清醒了很多,對崔氏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明年就讓他們兩人先定親吧,等阿渝及笄了,就把她嫁過去。”

    “這麽早?”崔氏吃了一驚,“不是之前說等阿渝及笄了,再提他們的婚事嗎?”她多少有些不舍女兒這麽早就嫁人。

    “也不早了。”郗曇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望著崔氏道,“我們家阿渝也長大了,都能讓人為了她去上戰場,想要立了軍功能來娶她了。”

    崔氏聽了郗曇的話,心裏一突,臉上微微發白,郗曇歎了一口氣,對妻子柔聲說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崔氏聞言勉強笑了笑,“郎君,這事不能怪阿渝,她還小,哪裏懂這些事——”

    郗曇搖了搖頭說道:“阿渝是我的女兒,她什麽性子我還能不知道。”他頓了頓說道:“隻是阿渝年紀大了,與其舍不得一直把她留在身邊,還不如早點讓她嫁人算了,省得留來留去留成仇。”

    崔氏聽了覺得郗曇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也好,反正阿渝的嫁妝我早就命人準備起來了,就算是馬上成親也是不怕的,再說還有兩年呢。”

    郗曇點點頭,微微閉目說道:“我今天就在書房睡了,你先迴去吧。”

    崔氏見郗曇一臉疲色,先伺候了他梳洗,讓他躺倒床上之後,才悄悄退了出去,待崔氏出去之後,郗曇閉上眼睛,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把阿渝嫁給桓濟。倒不是說郗曇看不起桓家的門第,畢竟郗家也是跟桓家一樣靠軍功起家的,唯一和桓氏不同的就是,他們高平郗氏這一支,從祖上郗慮開始就是名門望族。

    讓郗曇不肯把女兒嫁給桓濟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平日因公事也時常同桓溫打交道,他一直冷眼瞧著桓溫,總覺得桓溫以後說不定會鬧出什麽滔天大浪來,隻是此人野心是有,但手段有時候難免太過持重,從他屢次打仗先勝後敗就可看出,估計將來難成什麽大事。他絕對不能把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去,郗家有一個阿冉在桓府已經足矣!

    郗曇歎了一口氣,他馬上就要去青幽了,戰場上刀劍無眼,說不定他這次就是有去無迴了!他不怕死,但心裏卻放不下家人,阿乞是男孩子,又從小聰慧,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妻子有了阿乞,將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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