癟癟小嘴,說什麽男女七歲不同席,他一滿七歲就不許阿姊跟他一起睡了!

    郗道茂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睡著,但撐了一會,她實在熬不住,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

    “阿鉞。”桓濟送了郗道茂迴郗府之後,便一個人走迴了桓府,剛進門就被人叫住了。

    “阿兄。”桓濟摘下草帽,桓熙微微蹙眉打量著桓濟身上的麻衣,“你怎麽這副打扮?”

    “我隨便出去走走。”桓濟淡淡的說道。

    桓熙歎了一口氣,“你是去接阿渝了吧?”他示意桓濟跟他去書房。

    “是的。”桓濟抿了抿嘴,跟著桓熙身後進了書房。

    “阿鉞,你年紀也不小了,阿母已經開始準備你的婚事了。”桓熙望著桓濟說道,“我聽說阿母想你迎娶阿福。”

    “司馬道福?”桓濟臉一下子黑了,“我才不要娶她呢!”

    “那你想娶阿渝?”桓熙淡淡的問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桓濟聞言臉一下子慘白了,“我——”

    桓熙歎了一口氣,輕拍他的肩膀,“阿鉞,你自己好好想想,高平郗氏的嫡女,不是這麽好娶的。”

    桓濟低頭沉默了半天,才悶聲說道:“我本就比不過王獻之,不過隻是妄想而已——”

    “胡說。”桓熙輕斥道:“你哪裏比王獻之差了,他也就會動動筆杆子而已。”

    桓濟聞言勉強笑了笑,桓熙摟著他的肩膀說道:“走吧,我們去喝一杯。”

    “好。”桓濟抹了一把臉說道:“我去換身衣服。”

    桓熙輕踢了他一腳,“快去!這種庶民的衣服你都穿上了,被阿母看到了,非罵死你不可。”

    “哈哈——”桓濟憨笑的摸摸自己的腦袋,他怕自己去接阿渝的時候被會稽王府的人看到,壞了阿渝的名聲,幹脆換了一身庶民的衣服,裝成了車夫。

    、

    等郗道茂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

    “小娘子你醒了。”豆娘和喜娘早守在簾外,聽到有動靜忙上前掀簾看郗道茂,見她一臉困倦無力的模樣,喜娘忙將一旁溫好的花露奉上,“小娘子,先喝點花露去去濁氣。”

    “嗯。”郗道茂讓豆娘扶著起身,一口氣喝了大半盞花露,看的喜娘心疼不已,小娘子是渴壞了。

    喜娘心

    疼的說道:“小娘子昨天迴來的時候,可把女君給嚇壞了,怎麽叫都不醒,半夜喚來了疾醫,說是您喝醉了,隻是睡著了,女君才放心。”

    郗道茂道:“昨天多喝了幾杯,在家的時候,哪裏喝過這麽多酒。當時硬撐著,幸好沒酒後失態。”

    豆娘笑道:“小娘子也沒失態,就是睡的熟而已,就是現在小娘子大了,我們給你梳洗起來不方便了。”

    郗道茂聽了豆娘的話,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這麽大了,還讓豆娘給自己洗澡,好丟臉。

    “阿渝醒了嗎?”崔氏的聲音傳來。

    “阿母。”郗道茂聞言忙要起身,被崔氏幾步按住,關切的問道:“還頭疼嗎?快把醒酒湯喝了吧。”

    “我昨天喝過醒酒湯了。”郗道茂揉揉額頭說道:“現在頭不疼,就是渾身無力。”

    “誰讓你喝這麽多酒的。”崔氏愛憐的輕斥,“你這傻丫頭,她們灌你酒,你就喝?她們這是故意看你出醜呢!”

    郗道茂傻笑的說道:“我也沒喝多少,王家的幾位表姐幫我擋了不少酒呢!”

    崔氏無奈的笑笑,“我讓人熬了清粥,你喝了清粥後再睡一會吧。”

    “嗯。”郗道茂點點頭,崔氏親自看郗道茂喝了粥,讓她睡下之後,崔氏注視郗道茂的睡顏半晌,才起身離開。

    “你們說昨天是桓府二郎君同小郎君一起送小娘子迴來的?”崔氏問流風、迴雪道。

    “是的。”流風、迴雪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跪在地下,迴著崔氏的問話。

    “你說桓二郎君還帶了醒酒湯和點心給小娘子?小娘子也喝了桓二郎君的醒酒湯?”崔氏問道。

    “是的。”兩人應道。

    崔氏偏頭望著郗道茂送過來給自己取樂的小畫眉鳥,“這小畫眉鳥也是桓二郎君送的?”

    “是的。”

    崔氏不由歎了一口氣,揮手對兩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諾。”兩人如蒙大赦的退下。

    崔氏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阿渝的性子,她心裏最了解,若是對桓濟無半分好感,她斷然不會接受桓濟的殷勤的。隻是——崔氏苦笑,就算她打小性子古怪,別人喜歡的她不一定喜歡,但她至於去喜歡一個要才無才、要貌無貌,空有一身武力的兵家子嗎?獻之到底有哪點不好?如此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的小郎君,她怎麽就是看不

    上眼呢?

    雙竹見崔氏頭疼的模樣,上前給她揉著肩膀說道:“女君您別急,依我看小娘子隻是一時被人迷惑而已,您慢慢勸著她點就好了。要不您跟二娘子說,讓二姑爺現在就寫婚書來。”

    崔氏睜開眼睛淡淡的說道:“不行。”崔氏斷然說道,“阿渝是我的女兒,她的性子我最清楚,照我看桓家的那位二郎君現在隻是單相思而已。”崔氏對女兒還是了解的,依她的性子,定是不會跟桓濟做出什麽越軌的舉動,頂多動了一份心思而已,“阿渝心思細膩敏感,王家這種時候過來提親,她心裏定會不自在,到時候說不定因此而厭棄上獻之也有可能,這樣就弄巧成拙。”

    雙竹擔憂的問道:“女君,你就不怕小娘子同桓二郎君——”

    崔氏笑而不語,女兒家總有春心萌動的時候,阿渝自小身邊皆是文質彬彬,氣度儒雅的男子,突然見了一個威武的兵家子,會喜歡上也不奇怪,但崔氏相信女兒會明白身為高平郗氏嫡女的責任的。崔氏暗自思忖到,阿渝性子外柔內剛,若是對她橫加責罵,她嘴上不說,心裏定是不開心的,說不定負氣之下,同桓濟來往更是親密也有可能。但若是徐徐圖之,說不定她很快就會迴心轉意。再說她跟獻之青梅竹馬,獻之又是這般的才貌,她不信兩人朝夕相處下來,獻之會比不上一個空有武力的兵家子。

    崔氏淡淡指著書案的書信說道:“正好兄長因喝了符水而病倒了,大嫂為了阿冉的婚事,忙得焦頭爛額,阿渝跟我學了這麽多年,就讓她先迴去幫大嫂準備阿冉的婚事再說。”崔氏說罷笑了笑說道:“說起來,我的阿渝也長大了,居然開始有小女兒心思了。”

    雙竹則暗暗心焦,小娘子到底怎麽想的,王小郎君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夫君啊!女君怎麽也不急呢?萬一讓王小郎君知道了這件事情,不肯娶小娘子了怎麽辦?

    “對了,這事你可不能同郎君說起。”崔氏對雙竹囑咐道,她對這種事情到也不是很在意,小女兒家家哪能沒有這種時候?隻要不出什麽大事,就隨她去吧,崔氏對女兒還是有信心的,她不會亂來的,畢竟生在士族,有些東西是印在骨子裏的。

    萌動

    “什麽?伯父病倒了?”郗道茂睡了一覺起身之後,覺得精神舒爽了很多,梳洗過後,就去找崔氏說話,卻想不到聽到了這麽一個消息。

    “這是你伯母寫來的信。”崔氏將傅氏寫來的信件遞給郗道茂。

    “伯母的字越寫越漂

    亮了!”郗道茂暗暗想到,在看完信後她有些哭笑不得,伯父居然認為服符水可以除病消災,所以不顧眾人的勸阻,堅持吞服符水,結果沒有燒化的紙堆積在身體裏,排泄不出,讓他腹疼不止,幸好伯母找到一名名醫,才治好了他的病。

    “你伯母同我抱怨,又要照顧你伯父,又要忙阿乞的婚事,她都快累病了。”崔氏含笑說道,“要不你先迴去幫她忙吧,正好看看你跟我學了這麽多年,到底有沒有白學。”

    “好啊。”郗道茂點頭應道,隨即嘟起小嘴道,“伯父老是這樣,上次我就讓他不要隨便吃符水了,這次迴去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沒規矩。”崔氏笑罵道,其實傅氏讓郗道茂早點迴去,也是有這個意思,郗愔個性固執,誰勸他,他都不聽,唯有麵對撒嬌耍賴的小侄女時候,他還肯聽上幾句。

    郗道茂歪頭想了想,摟著崔氏的脖子說道:“阿母,我先去阿兄那裏一趟。”

    “你去你阿兄哪裏幹嘛?”崔氏問道,“他平時公事這麽忙,哪有空陪你胡鬧。”

    “我才不是胡鬧呢。”郗道茂嘟噥的說道,“我是幹正事的。”

    “哦?你除了纏著你阿兄胡鬧之外,你還能去幹什麽正事?”崔氏斜睨了她一眼說道。

    “我讓阿兄給伯父寫封信。”郗道茂絮絮對崔氏咬耳朵說道,“伯父和阿兄已經很久沒說話了,這次阿兄成親正是他們父子和好的最好機會啊!我到時候先把信給伯父看,然後讓伯母在一旁說好話,我就不信伯父不會心軟。不就是搬空了一個錢庫嘛,伯父氣了這麽久也該消了。”前段時間也不知道阿兄和伯父之間發生了什麽事,阿兄突然把伯父錢庫裏的錢全部救濟給窮人了,這下可把伯父氣的夠嗆,任阿兄寫多少請安信過去,都沒有理阿兄!

    崔氏聽了心裏一暖,愛憐的摟著女兒說道:“好,讓你阿兄過來接你。”

    “不用了,反正桓府離這裏也不遠,你讓侍衛送我過去就好了。”郗道茂說道。

    “也好。”崔氏點點頭道:“你小心一點。”

    “嗯!”郗道茂點點頭,“那我去換衣服。”

    “去吧。”崔氏揉揉她的小腦袋,“讓阿兄好好寫,揀你伯父開心的東西寫。”

    “我知道。”郗道茂換了外出的衣服之後,就去了桓府。

    “小娘子,您喝茶。”郗道茂到桓府的時候,郗超並不在,招待她的是郗超的屬婦文氏。

    “阿兄什麽時候迴來?”郗道茂問道。

    “奴不知。”文氏怯生生的說道,“郎君從不同奴說起他的公事。”

    郗道茂聽完靜默不語,她對類似朱氏的這種女人,有本能的排斥。

    文氏在一旁侍立了半晌,見郗道茂依然不說話,不由有些束手無策,“小娘子,您要不要吃點點心,奴吩咐下人去拿。”

    郗道茂溫和的說道:“不用了,我不餓,我在這兒看會書,你不用在這裏伺候了。”

    “諾。”文氏應了,剛準備退下,門外就傳來丫鬟的通傳聲,“郗小娘子,公主聽說您來了,喚您過去同她敘敘話。”

    郗道茂詫異的起身,南康公主讓她過去敘話?她怎麽知道自己到了?

    “郗小娘子請跟奴婢走。”前來接任的諸多丫鬟中,為首的一人屈身朝郗道茂行禮後,便上前扶住郗道茂。

    “有勞了。”郗道茂含笑說道,跟著那丫鬟一路朝司馬興男的上房走去,卻不料那丫鬟帶著她三轉四彎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落。

    “咦?”郗道茂詫異的問道:“不是說去公主上房嗎?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那丫鬟頓了頓,滿臉為難之色。

    “阿渝——”桓濟從院子裏走出,“是我讓她帶你過來的。”

    “二哥?”郗道茂頓了頓,貝齒輕咬下唇,桓濟對她的感情她不是不清楚,她對桓濟也是有好感的,不然也不會一再接受他送來的禮物,如果是現代,說不定他們早就在一起了。但這裏畢竟是古代,她雖不清楚桓家的地位如何,不過看到阿父、阿母每次提及桓家的時候,總是蔑視的稱為兵家子,就知道她跟桓濟是沒有結果的,而她對桓濟的感情還沒有達到肯為他去忤逆父母的程度。

    “阿渝,是我讓她帶你來的。”桓濟朝她走來,“我隻是想跟你說一聲,我要走了——”

    “走?”郗道茂疑惑的睜大眼睛,“二哥,要去哪裏?”

    “我要去荊州了。”桓濟輕聲說道,“阿渝,我想跟你單獨說一會話,好嗎?”他瞄了郗道茂身後的流風、迴雪一眼。

    “好。”郗道茂微微點頭,對流風、迴雪說道,“你們留在這裏吧。”

    流風、迴雪苦著臉,眼巴巴的看著小娘子同桓二郎君進了院落,若是女君問起了這件事,她們應該怎麽說話呢?讓兩人鬆了一口氣的是,兩人並沒有進裏屋,而是站在了院

    子裏說話。

    “阿渝,這裏你還記得嗎?”桓濟站在庭院裏問道。

    “這裏?”郗道茂環顧了一圈,低頭想了想說道:“是不是上次二哥帶我來的地方?”

    桓濟眼底浮起笑意,“是的,那次是你第一次來我們家。”

    “嗯。”郗道茂應了一聲,那次也是她同司馬道福的第一次見麵。

    “我記得小時候每次大哥帶我出去玩的時候,總有人叫我兵家子、醜八怪。”桓濟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從小就隻有你一個人,不介意我的身份,從來不會叫我兵家子,也不會說我醜,更不會說我笨。我愛舞刀弄槍,你也沒嫌棄過我粗魯,還同我說,要做自己喜歡的做的事情。”

    “二哥你不醜也不粗魯。”郗道茂靜靜的聽完桓濟的話,輕聲說道,她一直知道有些高門士族會看不起桓濟,可沒有想到桓濟居然小時候這麽受人鄙視。

    桓濟似笑非笑的望著郗道茂:“也就你認為我不醜不粗魯了。”他從懷裏取出一團絲巾,“阿渝,這朵珠花是我無意中得到的,我當時見了就覺得你一定喜歡,本來想等你生辰那日在給你的,現在就提前給你吧。”

    郗道茂接過絲巾打開一看,低低的驚唿了一聲,這跟阿母昨天給她的那朵珠花是一模一樣的,阿母也說過,這珠花原是一對,“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郗道茂斷然拒絕。

    “阿渝。”桓濟也不知道那裏來的勇氣,突然伸手緊緊的握住郗道茂的手低聲說道:“我這次去荊州,沒有個一年半載是迴不來了——”他低聲說道,“大哥說,如果我能立下軍功,說不定郗大人會答應我的提親。”桓濟目光灼灼的望著郗道茂,“阿渝,你能不能等我兩年。”

    郗道茂望著他熱切的目光,咬了咬下唇,“阿渝,你不願意?”桓濟的目光黯淡了下來,手裏包裹的小手柔若無骨,仿佛軟玉一般,他緊緊的握了握那一團軟玉,正待鬆手。

    “不是!”郗道茂下意識的反駁,連她自己都怔了怔,桓濟欣喜的望著她,“阿渝,你願意?”下意識的他的手握的更緊了。

    郗道茂低頭輕聲說道:“我——”她心裏微微苦笑,她的婚事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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