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長其實也是受罪啊!不過她也慶幸衛夫人身邊沒有太多的人

    “阿渝來了。”衛夫人含笑望著郗道茂。

    “阿渝給奶奶請安、阿渝給夫人請安。”郗道茂先給兩人請安過後,得到了衛夫人的許可之後,才跪坐在袁氏的下方。

    袁氏對郗道茂和藹的笑了笑問道:“阿渝餓了嗎?我們吃朝食吧。”

    “諾。”郗道茂屈身應道。

    袁氏吩咐丫鬟們端上朝食,三人寂靜無聲的吃完朝食之後,郗道茂就安靜的等待著衛夫人教她練字,可衛夫人並急著教導她練字,反而問她道:“阿渝可曾學過什麽書?臨過什麽字帖?”

    郗道茂想了想說道:“我跟著阿母背過一遍《詩經》,還背過《女誡》、《內訓》,後來又跟阿父學過一點點《論語》。字帖我臨過伯父給我寫的字帖。”

    衛夫人又道:“可曾拜過先生?”

    郗道茂搖頭道:“不曾。”

    衛夫人聞言同袁氏互視了一眼道:“既然阿渝在學論語,就讓你嫂子教你學論語吧。”衛夫人起身對袁氏說道:“阿渝就勞煩你費心了。”

    袁氏忙起身躬身笑道:“祖母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渝的。”

    衛夫人對郗道茂道:“好好跟你嫂子學習,不許偷懶,知道嗎?”

    “諾。”郗道茂聞言微微詫異,不是說學寫書法嗎?怎麽學起論語來了?不過對於衛夫人說的那聲“你嫂子”,郗道茂感到很囧!畢竟袁氏今年已經年過六旬,跟她奶奶差不大,就是因為阿父是衛夫人的徒弟,所以她跟袁氏才算是同輩!不過等袁氏教郗道茂學完一段論語之後,郗道茂就知道衛夫人到底用哪種方式教她學書法了。

    “阿渝,這本是祖母親手抄譽的《論語》,你把今天我教你的那段臨上五十遍。”袁氏遞給了郗道茂一本書道。

    郗道茂忙雙手捧接過書道:“諾。”不過她聽到袁氏說讓她把今天學過的內容抄寫一百遍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再次囧了!其實古人都是奉行填鴨式教育的吧?連衛夫人這般仙風道骨的人,也實行這麽粗暴簡單的教育嗎?

    接下來的日子,郗道茂過的簡單而又平靜。郗道茂每天卯時起身後,就先給衛夫人和袁氏請安,之後就一起吃朝食。吃完朝食之後,衛夫人就開始點評她昨天寫的那些字的不足之處。衛夫人點評完之後就離開了,而袁氏則開始給郗道茂上課,到了差不多巳時(早上九點

    到十一點)的時候,袁氏的講課就結束了,她自行去處理家事,而郗道茂就開始抄書,同時還要把昨天衛夫人認為寫的不好的字,在重新抄寫二十遍。等差不多抄到午時(中午十一點到一點)的時候,就同衛夫人和袁氏一起吃午食。

    吃完午食之後,衛夫人和袁氏都要午睡一會。郗道茂就自己一個人在大房間裏散散步、做做辦公室瑜伽之類的運動,畢竟她一直在趴著寫字,如果不多做一點運動,她怕自己會同前世一樣得頸椎病!等運動的差不多之後,她就繼續迴書房抄寫上午沒抄完的文章。等她抄寫完這些文章之後,也差不多快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了。

    這時衛夫人也午睡起身了,郗道茂就會去找衛夫人,同她說說話,跟著衛夫人身邊的仆婦們學點女紅針黹。等到了酉時的時候,袁氏也處理完一天的家事,過來同衛夫人一起吃哺食。吃完哺食之後,郗道茂迴房在運動出一身汗之後,就洗澡、上床睡覺。

    這樣的日子,或許對於一個真正的四歲的孩子來說,是無聊甚至是枯燥的,但是對於郗道茂來說,這樣的日子,除了有點想親人之外,其餘的她都過得很滿意。不知不覺間,郗道茂住在李家也有好幾個月了,也快到了過年的時候,郗道茂不由自主的開始板著手指細數什麽時候阿父能派人來接她了。雖然李府的生活還是不錯的,有書看又有名師教導,但畢竟這裏不是家,再說她也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阿母了——真的好想阿母、阿父,還有伯父他們——

    李家的生活(二)

    這日郗道茂在鍛煉之後,就去澡堂沐浴。洗完澡之後,她同往常一樣,伸手取了掛在一旁軟巾擦身,結果卻撈了一個空。

    “咦?”她疑惑的迴頭望去,就見豆娘領著裏五六位小丫鬟侍立在一旁,見郗道茂轉身,忙屈身道:“小娘子可是沐浴完畢了?”

    “嗯。”郗道茂點點頭,疑惑的望著豆娘道:“阿嬤,你怎麽在這裏?”或許是因為出身草根的關係,郗道茂一直不習慣讓丫鬟伺候自己洗澡,所以她洗澡的時候身邊一直沒有外人在的。

    “奴是來伺候小娘子沐浴的。”豆娘屈身說道:“夫人吩咐說,小娘子年紀也漸漸大起來了,有些規矩也該漸漸學起來了。”

    “規矩?”郗道茂有些羞赧的縮了縮身體道:“阿嬤,沐浴後起身也有規矩嗎?”

    “自然。”豆娘正色道:“小娘子讀過《禮記》,自該知曉:浴用二巾,上絺下綌。出杅,履蒯席。連用湯,履蒲席

    。衣布晞身,乃屨。”

    “啊……”郗道茂無意識的張了張嘴,她是背過《禮記》,可是誰會真的去遵照這方麵的禮儀去做啊!再說這《禮記》不是儒家的東西嗎?東晉時期不是儒家不流行嗎?怎麽還這麽講究禮?

    豆娘見郗道茂有些呆滯的模樣,便柔聲說道:“小娘子年紀也不小了,有些規矩也該學起來了,不然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郗道茂迴神,微笑道:“阿嬤說的對,是阿渝疏忽了。以後阿渝有什麽疏忽的地方,還要阿嬤多多提點阿渝。”

    “小娘子言重了。”豆娘含笑道:“小娘子行事有度、穩重端莊,夫人是讚了又讚的,隻有時候過於體恤我們下人而已。”說著豆娘將郗道茂從浴盆裏扶出來,先用一塊細葛巾給她拭幹身上的水漬,之後又用一塊粗葛巾給她擦腳,而後再舀了幾勺幹淨的熱水給郗道茂淋身,最後才接過丫鬟手中柔軟的布衣給郗道茂披上。

    郗道茂被豆娘的一串動作弄的眼暈,嘴角直抽搐,本來不過隻是簡單的洗個澡而已,現在卻搞出這麽大的動作。郗道茂心裏微微歎氣,她這時也想起來了,這套禮儀在家的時候阿母也曾讓她做過,但是她嫌棄這套禮儀過於繁瑣,葛巾也不如絲綢柔軟,她又不喜歡洗澡有人伺候,所以纏了阿母一陣之後,阿母就再也沒有逼過她了。但她現在畢竟是在李家,她代表是整個郗家,容不得她有半點任性,郗道茂也隻得任豆娘為所欲為了。

    “小娘子喝點水解解渴吧。”豆娘給郗道茂穿上布衣之後,遞來一盞蜂糖水說道。

    “哪裏來的蜂糖水?”郗道茂接過豆娘遞來的蜂糖水疑惑的問道,她的手在接過漆盞的時候微微的顫了顫,有點燙。要是她沒記錯的話,蜂糖就是蜂蜜,在古代算是很珍貴的東西,她好像就一二歲的時候曾經吃過一點。

    “這蜂糖本是謝三郎君送給夫人,原本想讓夫人調養身體用的。隻是食醫說,夫人濕阻中焦,不適宜飲蜂糖,故讓奴給小娘子送來了。”豆娘笑道。

    “那阿嫂那邊可有蜂糖?”郗道茂問道。

    豆娘聞言暗讚郗道茂心細,“少夫人這些日子腸胃有些虛弱,食醫也不讓少夫人飲蜂蜜。”

    郗道茂聞言關切的問道:“阿嫂生病了?”她今天見崔氏還是好好的啊!

    豆娘道:“許是前幾天下雨時受涼的,這幾天少夫人腸胃有些不適。”

    郗道茂點點頭,先將蜂糖水飲盡後道:“阿嬤,以後吃了

    哺食之後,我隻喝白水,蜂糖水我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你給我用溫水泡一盞,泡蜂糖的水不能太燙,要是溫的。”蜂蜜不能用太燙的水衝泡,不然營養物質全被破壞了,這可是難得的野生純天然蜂蜜,要是不懂吃法隨隨便便浪費了,那才叫可惜呢。

    “諾。”豆娘應了一聲。

    喜娘捧了幹淨的衣服過來,豆娘同喜娘一起,給郗道茂換上了寢衣,伺候她睡下,郗道茂躺在床上,暗暗算到現在已經十一月了,怎麽阿父和阿母還不來接她?再下去她要來不及迴家的。馬上就要元旦了,這裏的新年雖還沒有後世新年般那麽熱鬧,可也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家裏一向很重視的。郗道茂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心口,努力的深唿吸,難道阿父、阿母出了什麽事?不然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一個音信?

    這時郗道茂恍惚間聽到有人隱約再說“郗家”、“小娘子”、“睡了”,她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保母,外頭是誰?”

    喜娘正在同衛夫人派來的仆婦說話,聽到郗道茂的話,忙進來說道:“小娘子,你還沒睡啊!是郎君和女君派人傳了信來,夫人派人過來是問一聲,你要是沒睡——”喜娘話還沒有說完,郗道茂就下床道:“保母,給我換衣,我要去奶奶那裏。”

    “我的小祖宗,你慢點。”喜娘連聲說道,忙吩咐丫鬟們將她的衣服取來。

    等郗道茂換好衣服到衛夫人那邊的時候,袁氏也到了,郗道茂心裏忐忑不安,阿父、阿母不會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吧?

    “阿渝。”躺在床榻上的衛夫人見郗道茂進來,不由微笑的說道:“怎麽還不睡呢?”

    郗道茂見衛夫人這般神色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雖不知道阿父阿母為什麽不來接她,但她至少已經可以肯定兩人沒事了,“我已經睡下了,但還沒睡著。”郗道茂說道。

    袁氏也關切的問道:“祖母,可是郗家出了什麽事情?”

    衛夫人拈著手裏的信說道:“嗯,京口是發生了件大事,但郗家是沒什麽大礙。”

    “發生了什麽事情?”袁氏問道。

    “十月的時候京口地震了。”衛夫人說道:“不過郗府倒沒什麽大礙,就是倒了一間柴房而已。”

    郗道茂本來聽到地震的時候,心都揪起來了,後來聽說郗家才倒了一間柴房才鬆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

    衛夫人說道:“其實郗府非但沒什麽大事,反而多出了一件好事呢!”

    “好事?”郗道茂連聲的追問著衛夫人。

    “你阿母又有孩子了。”衛夫人含笑說道:“等來年,她就能給你生個小阿弟或者小阿妹了。”

    “阿母有孩子了?”郗道茂聞言一喜,心裏暗道要是阿母能給她生個弟弟就好了,這樣也不用擔心阿父後繼無人了。

    衛夫人道:“除了你阿母懷孕身孕之外,你阿父等過了‘三朝’之後,就要入朝為官了。你阿父準備早點時候去建康,順便打點一下你們郗家在建康的家業,所以阿父寫信來說,他暫時不會來接你,要等建康的房子打點好之後,才來過來接你一起去建康。今年的‘三朝’讓你先去你姑父那裏住上一段時間,”

    “好吧——”郗道茂雖說點失望,但心裏還是很開心的,阿母終於又懷孕了!她也不用整日擔心哪天阿父給自己添一個庶出的弟弟了!

    隻是——要去姑姑家過年?郗道茂不由自主的微微皺了皺眉頭,其實依照她的想法,她情願留在衛夫人家裏過年,也不要去姑父過年,這王家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每次去姑父家,她都分不清姑父到底有多少親戚。

    衛夫人對袁氏吩咐道:“你讓人把阿渝的行李準備一下,過幾天說不定王家就來接她了。”

    “現在?”郗道茂吃了一驚,“奶奶,不是還有一個多月才到‘三朝’節嗎?”

    衛夫人笑道:“你這傻丫頭,從王家到這裏就要兩三天,迴來就是五六天,路上下雨之類的,還要耽擱兩三天,這麽一來是就十來天過去了,你總不能到了‘三朝’當日才去你姑姑家吧。”

    郗道茂想起上次去姑父也是做了六天的牛車,忍不住暗自呻吟一聲,“又要這麽久,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暈車。”

    衛夫人對郗道茂柔聲說道:“時辰不早了,阿渝早點睡吧。”

    “諾。”郗道茂起身同衛夫人和袁氏告辭,然後心情放鬆的迴了寢室,隻要阿父、阿母沒事,她就放心了。

    去王家過節的事情不用她費心,自有喜娘打點,這次來李家報信的下人是阿燦,阿燦除了報信之外,還帶了不少年禮過來。

    “小娘子,女君給你新作了衣服呢!”喜娘興奮的對郗道茂說道:“小娘子,來穿上試試看吧。”

    郗道茂笑著起身說道:“我晚上迴來再試吧,我先去書房了。”

    喜娘不由道:“馬上都快‘三朝’了,小娘子也不休息一下。”

    郗道茂聽了隻是笑了笑,還是去了書房背書練字。喜娘也隻是心疼郗道茂小小年紀卻整天除了看書就練字,連玩的時間都沒有,但見小娘子這麽用功,她還是開心的,稍稍抱怨了幾聲,就去給郗道茂準備小點心了。

    “阿渝。”衛夫人剛剛去了郗道茂的房裏,聽豆娘說她在書房看書,不由心裏讚許,這孩子還真沉得住氣,也不知道重熙是怎麽教孩子的。

    “奶奶。”郗道茂起身,上前扶著衛夫人說道:“您怎麽來了?”

    “沒什麽事。”衛夫人順勢坐到了坐榻上道:“阿渝,快過年了,奶奶也沒什麽禮物給你。”衛夫人愛憐的順了順她柔細的頭發說道:“我這裏有些從我到了剡縣之後抄寫過的書冊,你把這些書冊拿去吧。”她指了指放在書架上的那幾排書。

    “啊!”郗道茂聽了頓時直起了身體,“奶奶——”她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我——”

    衛夫人見一向跟小大人似地郗道茂紅著小臉,結結巴巴說話的樣子,不由開心的把她摟到懷裏戲謔道:“阿渝不想要?”

    “要!”郗道茂連忙說道,杏眼睜得圓圓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揪著衛夫人的衣襟,“奶奶,你真的要給我嗎?”

    “當然。”衛夫人愛憐的捏捏她嫩乎乎的小臉,“奶奶還會騙你不成?”

    “可是——”郗道茂暗自疑惑,為什麽衛夫人不留給自己的子孫呢?

    衛夫人歎了一口氣,“這些書都是我平日閑暇無事的時候寫的,以前我教你阿父的時候,都是寫了帖子,讓他們臨的,現在我也沒那個精力了,你就對著那些書臨吧。”

    郗道茂開心的伸手摟住衛夫人的脖子,一時衝動的親了親衛夫人的臉頰,“謝謝奶奶!”等做完這個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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