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房星瀚語氣平平地講述過去的事情,楚八荒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一隻手用力攥住了,一抽一抽的疼。


    “後來呢?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她握住房星瀚環住他的手,輕聲問。


    房星瀚低低笑了:“有句話叫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


    既然知道了陽哥隻是想要錢,他就有了逃生的計劃。


    在禿頭男人外出搜尋更多老鼠的時候,房星瀚氣息奄奄地和他談判。


    “你隻是想要錢,我給你錢。我爺爺給我留了一大筆遺產,我可以全都給你。叔叔,我還小,我想活下去。”


    房博士夫婦不配合的態度早已磨光了陽哥的耐心,他也肉眼可見地變得焦躁起來。


    他的女兒急需做手術的費用,多拖一天,變數就大一分。


    此時聽到房星瀚的條件,又或許是他的求生的渴望令陽哥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他動搖了。


    他挾持著房星瀚來到市中心,房爺爺留給孫子的閑置別墅中,被房星瀚反鎖在了地下室中。


    補充了體力後房星瀚就折返迴到了那個廢棄倉庫。


    在他的刻意示弱下,禿頭男人並未起疑心。


    房星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藥將他迷倒後,扔進了鐵桶內。


    在驚恐和絕望下,被房星瀚一點點用水泥封存在了鐵桶內。


    “所以玻璃艙裏的男人,就是陽哥。”楚八荒想通了一切。


    因為他曾旁觀過房星瀚遭受的一切,所以他並不無辜。


    所有沉默旁觀的人都是施暴者的幫兇,房星瀚對他的所作所為就是報複。


    房星瀚的眼眸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反出興奮的光芒。


    “我把禿頭男人封在水泥裏,一共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每一周,我都會到倉庫裏給他些食物和水,然後看著他求饒,懺悔,痛罵,卻依然無濟於事。”


    “他最後不是窒息而死的,你知道嗎?他是死於器官感染。”


    被封在水泥中當然無法排泄。


    那些穢物會脹破他的器官,最終導致了他的死亡。


    楚八荒默默翻了個身,將房星瀚牢牢抱住。


    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陽哥”,很可能就是原主失蹤了許多年的父親,楚旭。


    按照原主母親的說法,在她七歲那年,楚旭為了給她籌集手術費而外出找活幹,從那之後就失去了消息。


    時間和細節都對得上,這實在沒法不令她過多聯想。


    隻可惜上次在地下室裏的相見實在過於短暫且模糊,而且他當時的狀態實在糟糕極了,讓她無法辨認。


    隻能再想辦法進一次地下室,才能確認她的猜想是否準確了。


    房星瀚在她懷中稍稍冷靜了下來,隱忍而慌亂地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殘忍了?”


    “星瀚,我從來不會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勸別人行事要大度。我唯一擔心的是,你的人生會不會因此被影響。”她在心中長歎一聲,最終還是隱晦地提醒了一句。


    房星瀚摸了摸她的腦袋,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會受到影響嗎?


    當然會。


    他的人生,早就在那個炎熱卻冰寒刺骨的夏天被毀掉了。


    在逃出生天後,他曾想過去質問父母為什麽不在乎他。


    既然不在乎他,也對他從未有過期待,到底為何要生下他呢?


    可就在滿心憤懣前去質問的時候,他在書房門口探聽到了父母的對話。


    那個徹底毀掉對父母抱有期待的少年房星瀚,令他完成了黑暗人格轉變的秘密。


    從那之後,他就徹底沉淪成為了一個怪物。


    黑夜縱然漫長,但黎明終會來臨。


    在島上的日子過得尤為清閑舒適,楚八荒發掘出了新的愛好。


    她發現隻要她和老管家比較廚藝,並讓房星瀚做裁判打分,老管家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鬥誌昂揚。


    然而誰家的媳婦誰人寵,再加上楚八荒千錘百煉的廚藝的確無人可及,老管家總是輸多贏少。


    每輸一場,他就會纏著楚八荒打探秘技,死纏爛打的模樣像極了爭糖吃的小孩。


    “你的故意的。”看著管家擼起袖子處理石斑魚的背影,房星瀚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楚八荒,肯定地下結論。


    楚八荒撅起嘴:“那當然了!他纏著我要拜師的時候,那態度叫一個溫和恭謙,舉止有禮!喔!一拿到技巧了立馬翻臉,揚言下一餐要打敗我!這要擱在過去都叫欺師滅祖,要沉塘的知道嗎!”


    這句話說得很大聲,也是故意挑釁老管家。


    管家果然上鉤,頭也不迴大聲反駁:“你懂什麽?這叫不恥下問,學術的創新都是在不斷挑戰中進步的。”


    房星瀚笑著接了打來的電話,臉色一點點凝重起來。


    楚八荒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化,也慢慢斂起了笑意。


    他掛斷電話,看著楚八荒,略有些煩躁道:“荒荒,奕藿剛接到通知,你的導師過世了。”


    這位導師在楚八荒上學期間是真正的盡到了為人師長的責任,她不迴去參加葬禮的話說不過去。


    可這樣的話,他們的蜜月就不得不中斷了。


    在經曆了三年的分離後,二人互相坦露了心跡,他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將她綁在身邊。


    楚八荒聞言一愣:“過世了?怎麽會這麽突然?”


    她和原主的社交圈實在沒有什麽交集,這位導師是為數不多她接觸過的一位。


    在她當時決定休學專心攻略房星瀚的時候,這位老教授真心實意地為她感覺到可惜,還叮囑她養好身體後要繼續學業。


    她到底還是辜負了這位老人的期盼。


    但隨即她就明白了房星瀚皺眉煩躁的原因,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星瀚,我們以後還有很長時間,但導師他對我真的很好,你陪我一起去送送他,好嗎?”


    躲在島上的日子固然悠閑舒適,但她沒忘記還有不少麻煩在等著她和房星瀚去解決。


    比如k,再比如關在地下室的男人。


    房星瀚心中的鬱氣被安撫下來,立刻安排私人飛機前來接他們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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