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公司遞上辭呈,月代頭驚訝地看著顧憶湄,“怎麽說辭職就辭職,要是覺得累了,可以請假休息幾天。”


    顧憶湄道:“我家裏發生點事情,我要趕著處理,不想耽誤公司工作,還是辭職的好。”月代頭見她去意已決,也就不再多說,在她的辭職報告上簽字同意。


    夜晚,顧憶湄在家裏洗了個澡,換上一件黑色晚禮服,性感低胸的款式,穿在身上曲線畢露,她給自己化了濃妝,掩蓋過於蒼白的膚色,唇膏也選擇了鮮紅色,血的顏色。


    輕撫身體,顧憶湄明白,自己這副清白之軀已經保存不了多久,但更加明白的是,如果那個人迴不來了,她才會真正失去一切。


    從衣架上拿了一件剪毛貂皮外衣,輕軟的料子很適合初春微冷的夜晚,沒有佩戴任何首飾,顧憶湄下樓準備外出。


    管家看到她一身盛裝,以為她要外出和邢櫟陽約會,笑問:“邢律師出差迴來了?”顧憶湄不想她跟著擔心,苦澀地笑,“嗯,他迴來了。”


    “那就玩得開心點。”管家直把顧憶湄送到門口。


    陳烈開車到顧家花園對麵,下車要去按鈴,看到一身盛裝的顧憶湄獨自走向邢櫟陽那輛路虎越野車,不一會兒把車從花園裏開出來,心裏納悶,她怎麽會在邢櫟陽下落不明的時候打扮成這樣出去?


    不放心,陳烈打了個電話給虹姐,緩緩開車跟在顧憶湄的車後麵。車海中穿行,顧憶湄的目的地是城裏某家高檔酒店。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顧憶湄在酒店房間門口深吸一口氣,心口始終發悶,令她連唿吸都不舒暢,幾番猶豫,下不了決心。


    從小到大,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出賣身體的一天,哪怕麵臨父親坐牢的困境,她想到的也隻是自食其力,而從沒想過賣身依附男人,但現在,形勢所迫,為了她最愛的人,她必須做出犧牲,越耽誤,留給他的時間就越少。


    就在她抬手準備敲門的時候,背後伸過來一隻大手按住她的手,不讓她敲門。猛一驚愕,迴頭見是陳烈和虹姐在身後。


    顧憶湄還沒來得及開口,臉上重重挨了虹姐兩耳光。“邢櫟陽生死未卜,你竟然還有臉跟別的男人開房,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沒有心?”


    顧憶湄哽咽著,隱忍很久的淚水終於滾落,說不出辯解的話。虹姐見她不說話,憤恨地撕扯她衣服頭發。顧憶湄哪裏打得過她,躲閃不及,很快被打出鼻血。


    陳烈見虹姐打顧憶湄打得太狠,趕忙把兩個女人拉扯開,顧憶湄是邢櫟陽心頭肉,就算他跟來,也不見得會打她,何況是別人,勸阻道:“別打了,虹姐,事情還沒問清楚。”


    虹姐還覺得不解氣,但陳烈已經把顧憶湄摟在懷裏緊緊護住,不許任何人動她一根頭發。幾個人在房間裏的人發現之前迅速離開酒店。


    直到上了車,顧憶湄依然在抽泣。她自幼承歡父母膝下,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邢櫟陽更是對她百般憐愛,她哪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那個男人是李正清?”陳烈依稀記得開房人的姓名。之前他替邢櫟陽收拾過那個老家夥一次,沒想到那個老家夥還是對顧憶湄垂涎三尺。


    顧憶湄哆嗦著點點頭。


    “你上迴說的你父親那個在泰國很有人脈的朋友就是他?你怎麽不早說!”虹姐此時也清醒過來了,意識到自己魯莽,竟然錯怪了她,自責不已。


    顧憶湄抽泣著。


    虹姐拿紙巾替顧憶湄擦去臉上的血汙,“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要邢櫟陽的命,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還重要,要是知道自己女人為了救他出賣身體,他寧願去死。”


    “隻要能救他,我什麽都不在乎。”顧憶湄忍住淚,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虹姐替她攏了攏頭發,“那種老狐狸的話你也信?他會為了你得罪泰國黑幫?白白給他占了便宜不說,萬一他在酒店裏裝了攝像頭,你這輩子就毀了。”


    顧憶湄的眼淚再次湧出來,“我好擔心他,羅震不會救他的,擎天的人不會救他的。”


    陳烈道:“我已經派人去泰國打聽邢哥的消息,爆炸發生在芭提雅,有人證實,邢哥在爆炸發生之前就已經離開夜總會,上了一輛車,那輛車已經找到,是集團東南亞分公司的車。”


    顧憶湄道:“他是被東南亞分公司的人出賣了?”


    陳烈搖頭:“應該不是,司機頭部受傷被扔在公路上,據我判斷,應該是邢哥懷疑他是內奸,把他扔下了車,但是邢哥沒想到,會有一夥人在半道上伏擊他。”


    對他的分析,顧憶湄點點頭,佩服對他的冷靜和忠心,“你為什麽不去泰國找他?”陳烈道:“他不讓我去,去泰國之前跟我說,不管發生什麽事,讓我先保護好你。”


    聽到這話,顧憶湄心如刀割,顫抖的手拉緊身上的衣服,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愧疚感在她心裏戳了一個大窟窿,不停往外流血。


    虹姐見她不停抽泣發抖,柔聲安撫她,“櫟陽的事,我們都會盡力,你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他把你當成寶貝一樣,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保護好你,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等他迴來,跟他團聚。”


    把虹姐送迴酒吧,陳烈開車送顧憶湄去傅家,邢櫟陽走前交代過,她住在傅家最安全。


    顧憶湄躊躇很久很久才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傻?竟然相信李正清的鬼話?”陳烈搖了搖頭,“我很感動,你為了邢哥,能做出這樣的犧牲,一般女人做不到。”


    為了打聽邢櫟陽的消息,她竟然豁出去自己的清白,這種勇氣令陳烈刮目相看,可她到底也太單純,差一點白白讓人占了便宜。


    “我現在的心情,每天都像是被烈火煎熬,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做夢都在擔心他,如果他出事,那我也不想活了。”顧憶湄一想到邢櫟陽就憂心忡忡,見不到他,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別怪虹姐生氣,她是關心則亂。我和邢哥都是孤兒,這些年她對我們都很照顧。”陳烈見顧憶湄白玉般的臉頰上依稀還有之前虹姐掌摑的指痕,婉言替她辯解。


    “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麽不冷靜了,你們說得對,我應該先保護好自己,不會讓你們再分心,你們打聽櫟陽的事要緊。”顧憶湄想好了,既然她無能為力,等待消息,以免節外生枝就是最好的應對,她不能再給他們添亂。


    陳烈道:“我們會試著跟那邊談判,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邢哥救出來,對方綁架他無非是為了錢。”


    “我的鑽石已經給了虹姐,不夠的話我還有房子和首飾。”對顧憶湄來說,這些都是身外物,邢櫟陽才是最要緊的。


    “錢不是問題。”陳烈淡定道。


    開車到虹姐酒吧,陳烈一進門,就有服務生迎上來,“陳哥來了,虹姐在二號包間等你。”服務生問陳烈要不要喝點什麽,陳烈擺擺手。


    “九爺那邊有消息嗎?”陳烈一坐下就問。虹姐道:“剛剛傳來口信,說是已經搭上線,對方要錢。”陳烈點了點頭。


    虹姐見他沉默,放下手裏的煙,拿起酒杯抿一口,“是不是覺得我對她太狠了,拚命護著她?”


    陳烈這才舒展眉頭,帶著點了然,“是狠,鼻子都打出血了,怎麽說她也是我老大的女人,捧在手心裏嬌慣著,我不能不替他護著。”


    “她欠我的。”虹姐細白如瓷的臉上隱隱一層惆悵之色。


    “你這又是何苦呢?”陳烈心中不是滋味,說不出是同情,還是心酸,幽幽輕歎,“邢哥離不開她。”


    虹姐沒說話。


    “是真的離不開,為了能跟她結婚,他想脫離擎天,所以這迴遇險也不是偶然的。不脫一層皮,羅爺不會輕易放過他。”陳烈看著煙灰缸裏的半支煙,冷靜地分析著。


    “命如草芥。”虹姐冷冷道。


    “你說什麽?”陳烈目不轉睛注視著她。虹姐淒然一笑,“我說,我們這些人,最終的下場都差不多。”


    西沙瓦的地牢裏,邢櫟陽被關在這裏整整五天,羅震之前答應付贖金,之後卻一直聯係不上,惹惱了這裏的首領,把邢櫟陽放進水牢的髒水裏整整一天,直到邢櫟陽昏倒,才讓人把他拉上來。


    當天夜裏,邢櫟陽就開始生病,身上冷得像塊冰,身體不停哆嗦。莉婭來給他送飯,看到他被折磨得形容枯槁,同情地給他灌下一大杯熱水。


    “冷……冷……”邢櫟陽咬緊了牙關,顫抖著發出微弱的聲音。


    亞熱帶地區,又是邊境村寨,這裏條件有限,莉婭找不到被子,隻能拿來一條薄薄的毯子給邢櫟陽蓋在身上,邢櫟陽依然覺得冷,意識也開始模糊。


    聽到他因為寒冷咬地牙齒咯咯響,莉婭沒有辦法,隻得解開衣襟,把自己溫熱柔軟的胸膛貼在他身上,用體溫為他驅寒。


    邢櫟陽意識渙散,以為這片柔軟來自顧憶湄,情不自禁伸手抱住她,在她懷裏,汲取微弱的溫暖。


    “眉豆……眉豆……”他無意識地低聲唿喚著心愛的人,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隻能緊緊抱住溫暖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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