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次醒來,看周圍的環境,應該是一家小旅館。


    我想起我的斷腿,我的心徹底涼了,我連起身看看的欲望都沒有。


    不過我還是奇怪,為什麽我不是在醫院。


    “你昏迷了三天,在醫院動了手術我們就把你接來了,你的腿傷沒什麽大礙,休息一段日子就能好,我會每天給你紮針。”說話的是海棠。


    我呆呆的看了看她,並沒有迴應。


    此時牡丹也站了起來,我扭頭看了看屋內,隻剩下我們三人,就連大黑也不在這裏。


    “周嬌南去找她爺爺了,說是要為你報仇。”牡丹趕忙解釋。


    “黑子帶著大黑出去了。”海棠咬著唇說道。


    其實這答案和我想的差不多,周嬌南去找她爺爺,肯定是想找師叔。


    黑子不在這裏,肯定是因為鬱悶帶著大黑出去散心。


    “我們還在之前那個小鎮,車上的gps黑子已經拆掉了。”海棠見我還是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


    “你感覺怎麽樣?”牡丹有些緊張的湊了過來。


    我依舊沒說話,隻是緩緩的閉上了眼。


    二女也很識相了沒再過問什麽,隻是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她們小聲抽泣。


    我不是不想和她們說話,我隻是沒臉和她們說話。


    若是栽在魔道手裏,我認,但這一次傷我們的,說白了還是我們同道中人。


    隻是那人肯定找了那膽小男人家族為庇護,不像鬼山那樣,一心還想著重振鬼門。


    鬼山讓我看到了真正的道心,傷我的男人又徹底摧毀了我的道心,因為他也是鬼門的人。


    我甚至覺得這就是我的報應,因為我們殺了很多真正的鬼門正派人士。


    現在我被鬼門的害群之馬打成殘廢,這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還談什麽曆練,談什麽修行,談什麽以後。


    別說對付邪道,我連吃頓飯都無法自保,我愧對所有人。


    一陣關門聲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應該是二女受不了屋內壓抑的氣氛,悄悄離開了。


    我正在胡思亂想,我的電話響了。


    看了一眼是王士清,我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將手機關機。


    二女確實不在屋內了,我坐起身看了看我右腿上的夾板,我直接翻身下了地。


    腿很疼,但是我沒有停,我穿了衣服拿上包就直接出了門。


    擔心被大黑跟蹤,我出門就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而去。


    去哪裏?北冥山。


    雖然距離師父信上所說的一年後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但是我等不了了。


    甚至活著我都覺得羞愧,但師傅交代的事情,我想去辦。


    至於立正心,禦邪靈,除惡鬼,救蒼生;我已經心死了,我連我自己都救不了,我還救什麽蒼生。


    甚至真正的壞人卻披著好人的外衣,真正的好人卻被歸類為邪道,這樣的世道,還有什麽好救的。


    火車上的三天還算勉強度過,但下了火車我就有些受罪了,好在自己懂得雕刻,路邊林子裏撿了根木棍,稍加修飾就成了拐杖。


    火車站距離我要去的地方還很遠,但是這附近沒有車,這地方甚至連個村子都沒有。


    確切的說我下車的地方除了一個站台,和大片大片的林子,這地方什麽都沒有。


    從來不懂的辨別方向的我,此刻居然準確的找出了方向,隻是一瘸一拐的走在這林子裏,確實有些受罪。


    但這都不算什麽,甚至這條腿我也不在乎了,我隻想知道北冥山內,師傅是否留下了什麽,然後我這條命,我也不在乎了。


    隻是林子裏的路比我想的難走的多,走了三天我好像還沒抵達北冥山境內。


    入夜時分,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好在運氣不錯的我找到了一個山洞。


    看著眼前的篝火,和我所剩無幾的幹糧,我忍不住哭了。


    我想去報仇,我想救迴二鬼,但是我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而且如果我去了,三女和黑子還有大黑肯定會和我一起。


    這不是道,不是正道。


    甚至會因為我的一己私怨害死大家。


    我現在好像抓著師傅問清楚,到底什麽是道?


    壞人為所欲為,我們救人卻被殘忍踐踏和傷害,那我修道,所謂的道,到底意義何在?


    哭著哭著,我睡了過去。


    待我再次醒來,雨停了,可是我整個人卻昏昏沉沉。


    看了一眼腳上的傷,應該是傷口發炎導致我發燒了。


    但我不在乎,生死我都不在乎了,何況隻是發燒。


    我艱難的爬出洞穴,在一個水坑裏猛灌了幾口雨水。


    撐起腳邊的拐杖,我繼續上路了,我隻想在臨死前,找到師傅留在這北冥山內的東西。


    這是我心底最後的執念,也許找到這東西,我能找到道的意義。


    可是前路卻如同我的人生,總是要帶給我一些麻煩。


    一條水流湍急的河道擋住了我的去路。


    若是換在以前,我就算遊過去也不成問題,但現在我發著高燒,還拖著一條斷腿。


    可人有時候真的就是因為那一絲執念活著,即便我現在隨時可能昏倒,隨時可能一頭栽在這河道裏淹死,但我沒有。


    我愣是紮出來一條木筏,隻是水流實在太強,而我也沒了多少氣力,我用作船槳的那根木根沒支撐多久就斷了。


    眼看著木筏帶我隨波逐流,難道就像這世道,我們不該堅持自己的信念,隻能選擇隨波逐流了嗎?


    不過老天總算沒有在這個時候將我置於死地,也得虧了我的木筏足夠結實。


    我和木筏飄出好遠之後,終於被對岸延伸出來的一棵大樹擋住了去路。


    看著不遠處的瀑布,我苦澀的笑了,好像每一次在生死邊緣,我都能活下來。


    可是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我嘴裏咬著拐杖,雙手環抱著大樹,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岸邊。


    此時的我已經精疲力竭,我平躺在岸上,看著天上的飛鳥,迴顧自己一路走來,我沒有半分自豪,隻覺得可笑至極。


    不知道自己在岸邊躺了多久,我的手表壞了,手機也關機了。


    不過我還不想放棄,我想找一個結果,我強忍著眩暈,再次杵著拐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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