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一無所獲,今晚跑了三個地方,每個地方都認真觀察了半天,可左看右看,看不出一絲疑點。


    夫夫兩個坐在車上相顧無言——九環天給出的地址已經跑了過半,什麽問題都沒有……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麽迴事?總不會是九老大心頭不爽折騰他們玩兒吧?


    許淩風又一次拿出地址清單,看著剩下的八個地址,自言自語:“這些該不會都是倉庫吧?”話剛講完就覺得腦子裏有道亮光一閃而過,閃的太快,沒抓住。


    旁邊宋隱卻突然道:“再說一遍。”


    許淩風:“什麽?”


    宋隱:“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許淩風:“這些都是倉庫?”


    然後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愣了一秒鍾,幾乎同聲道:“他們拿這麽多倉庫做什麽?”


    “周記米鋪”的規模並不大,整個江安總共有十三個點,聽起來好像不少,但現在江安的人口基數接近四千萬,賣糧食的鋪子包括超市在內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十三個點撒下去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十三個售糧點需要十六家倉庫供貨嗎?


    許淩風算了算,這些糧倉實際上都是些臨時儲存點,每個存量大概在一兩百噸之間,總體來說還算靠譜,基本符合周記米鋪的規模。隻是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要弄出這麽多倉庫,做生意,成本越低越好,總不會是江家錢太多,不在乎這一點倉庫租金吧?


    許淩風都想不明白,宋隱就更加想不明白了,不過笨人有笨辦法:“我們弄幾個帶隱形符的攝像頭,看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麽。”


    現在他有點明白九環天為什麽要把這些地方單獨挑出來了——這些倉庫全都沒有裝監控,網絡上無從下手。


    許淩風點頭表示認可,目前來說也隻有這個辦法了,總不可能讓他們全天候地盯梢監視吧?


    宋隱啟動汽車:“那就先這樣了,我弄符,你去弄攝像頭。”


    這次許淩風卻是搖頭:“不好,我去商店買會留下記錄,問問洛桑有沒有其它渠道弄到攝像頭,安裝的話,也最好讓他去,我們付他酬金。”


    糧倉肯定有守衛,守衛還不少,不過他們剛才專門看過了,守衛大都是退伍兵,普通人居多,最高隻到變異三級,這個“工作”洛桑絕對勝任。最主要的是,無論是他,還是宋隱去做目標都太大,尤其宋隱現在擺明了跟江家是仇人,弄不好會留下隱患。


    雖然沒能抓住江家的尾巴,但至少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努力方向,車子啟動後,夫夫兩個都覺得鬆了一口氣。


    *--*--*


    第二天是周一,宋隱跟呂婉君約好了今天帶頂頂去簫南河幼兒園報名,也沒排隊也沒考試,入園手續二十分鍾搞定。


    頂頂全然不知道幼兒園為何物,看到裏麵有很多小朋友立即冷酷無情地跟老爸擺手說了“bye-bye”,迫不及待地跟著老師走了,樣子很是敷衍……簡直不能更愉快!


    宋隱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底突然間生出種酸酸的感覺,摸摸鼻子,暗罵一句這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今天晚上就讓他自個兒睡去……


    呂婉君看了他的模樣笑起來:“是不是有點舍不得?”


    “是啊,一轉眼都這麽大了。”他還記得剛見麵時小不點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呂表妹有些驚奇:“我還以為隻有我們這些當媽媽的才會舍不得,原來你個當爸爸的也一樣。”


    “愛子之心,人皆有之,跟性別沒關係吧?”


    宋隱看看四周,幼兒園建在富人區,所在的街道非常幽靜,尤其是沿街一排濃蔭密布的法國梧桐,都不知道耗費了多少財力。樹蔭下一間間各具情調的小店,當中有一間掛著個很精致的招牌,上書“”,於是道:“我們到那邊坐坐吧,裏麵應該有空調。”


    現在是五月十一日的上午九點半,氣溫33.5度!


    店裏空無一人,找了個靠窗戶的桌子坐下,看著窗外熟悉的盛夏景色,幾乎都要讓人以為末世什麽的,全都是媒體杜撰出來的……


    宋隱要了杯咖啡,看呂婉君摩卡之外還點了一份甜點,開玩笑說:“熱量很高啊,你們女孩不都怕長胖嗎”


    呂婉君撇撇嘴:“這年頭想要長胖可不容易,說不定很快就要以胖為美了,胖就代表著財富嘛。再說我還沒吃早飯呢。”


    宋隱:“……”


    “你家是個兒子你不知道,小丫頭很麻煩的,一點點大就這個不穿那個不穿,光穿衣服就花了二十分鍾,吃飯也慢……能不遲到就萬幸了,哪裏還顧得上吃早飯。”


    “家裏沒保姆嗎?”宋隱會這麽問是因為當年表妹結婚的時候舅媽四處炫耀說她嫁了個有錢人。


    呂表妹扁扁嘴:“早就辭了,前年鬧e病毒的時候就辭了,一直沒有再找。現在這個世道,要不是小茹太小,工作又太難找,我都想出去工作了。”


    “李家的情況不太好嗎?”


    “還成吧,畢竟是本地人,雖然生意大部分都停了,至少房產都升值了,日子還過得下去,比上不足,比下有作吧。”呂婉君吃了一勺蛋糕,遲疑了一下,又問,“你有沒有門道,幫我介紹個工作,你知道我隻有三本學曆,又沒有工作經驗,完全沒有競爭力。”


    “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工作?”


    “什麽樣的都成,”想了想又道,“清掃保潔什麽的就算了,放不下那個臉,至少現在不行,我還沒有準備好。”


    兄妹兩個一起笑了起來。


    然後宋隱很認真的道:“我幫你問問,如果我準備長住江安,可能還有些辦法,但我隻呆幾個月就走,估計幫不上忙。”


    “你還要走?”呂婉君大吃一驚,這個表哥一年350天不著家,這個她是知道的,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還要往外麵跑?


    “這次不是走,是‘搬家’,帶著我爸媽一起搬,你們願意的話,也歡迎加入。”


    宋家跟許家不一樣,許家做主的不是許淩風,但宋家是宋隱說了算,所以宋爸宋媽肯定是要走的。如果可能,宋隱還想帶走一些親戚朋友,畢竟是血脈至親,這一走,就算是生死兩茫茫了,能幫一個是一個。這樣對他爹媽也好,有親友在身邊,心理上要好過一些。


    這個時候呂婉君肯定是無法理解他的決定的,大張著嘴,半天才開口,幾乎是用吼的:“為什麽?宋隱為什麽?昨天新聞才說南邊又地震了,雖然隻有5.6級,死的人不多,但e病毒後這都震多少次了?……跟其它地方比,江安算是天堂,很多人想來都來不了,你為什麽還要走?”


    宋隱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你講的這些我都知道,知道的比你還要清楚得多,不要忘了,我是從閑陽出來的。婉君我不是想要嚇唬你,江安並不安全,一切都隻是時間問題,至多兩年,江安肯定斷電……”


    “可是國家說了要保……”


    “國家保不了這麽大一個江安。z府在簫山建了一個地下城,那裏才是真正要‘死守’的最後的聚居點。但是,對外隻發放15萬張入城證,很多人都在搶,你覺得李家能夠搶到嗎?”


    宋隱隻是就事論事,如果李家能夠弄到入城證,他就沒必要多事了。但聽上去卻是他正在置疑李家的能力,不過呂婉君這會兒腦瓜子已經完全亂了,壓根注意不到這些。


    片刻過後,她抓起旁邊的小包,急慌慌地站起身:“不行,我得馬上迴去問問……”話沒說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宋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指指她脖子上的玉墜,“這個是外公留下來的吧?記得隨身帶好,江安這兩天會有點小麻煩。”


    呂表妹傻傻地看著他:“為什麽?”


    “這是一個護身符,咱們的爺爺,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符師。”這個謎底終有一天是要揭開的,今天時機正好。


    呂婉君卻覺得腦子徹底攪成了一鍋八寶粥,有種當機了的感覺:“符師?爺爺?!”


    這兩年先是e病毒,接著又是變異人,到現在連“修行學校”都有了,一般的老百姓也知道了修士符師什麽的,隻是大多數人都覺得那東西離自己非常遙遠,呂婉君也不例外。


    哪知道剛聽完一個非常玄幻的消息,她表哥又拋出另一個重磅炸彈:


    “不隻爺爺,我也是一個符師。”


    呂婉君在地上足足怔了兩分鍾,然後,她一把抓起宋隱的咖啡杯,滿滿灌下一大口,重新坐迴到座位上,向後攏了一把頭發,一甩腦袋,鎮定開口:“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好好淡淡了……”


    ……


    一刻鍾後,呂婉君失神地看著窗外,然後,捂住臉,大滴大滴的淚水自指間溢出:“知道嗎,我結婚的時候奶奶給了我這個玉墜,小莘小茹也都有,說這是爺爺的意思……可是小莘……我婆婆嫌玉不好,剛迴家就被她扔了,小莘一天都沒有戴過……小莘……我的小莘……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呂婉君痛哭失聲。


    宋隱也是當父母的人,理解她的感受,也正是因為理解,才無能為力,隻能看著她哭泣。卻偏偏有人不開眼,非要在這個時候來挑戰他的脾氣。


    “喲,哭得這麽傷心,該不是遇到了老情人,這是要舊情複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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