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宋隱和許淩風送頂頂去半山華庭,許老爹跟人約好了要給頂頂打疫苗,好命娃今天終於要體驗生命中的第一針,估計有的鬧,許小爹已經做好了全程陪紮針的心理準備。


    至於宋隱,他本來是打算留在家裏畫符的,奈何呂圓一直在變著法地詢問頂頂媽媽的事情,宋隱告訴她說人不在了,她悶了一會兒,又開始掰起指頭算哪家姑娘有可能當頂頂後媽,最後很鬱悶地抱怨說這下子恐怕再沒有清白人家的好姑娘願意嫁過來了……宋隱心塞異常,嗆白他媽一句“誰告訴你我要給頂頂找後媽的”,幹脆跟許淩風一起出門了。


    其實呂圓算不得好母親,宋隱也絕對不是一個好兒子,依照宋隱的個性,他和許淩風的事情昨天剛見麵的時候就會提出來講清楚,肯定還是“通告”性質的講清楚。誰知道呂圓得了心髒病,他也害怕把老太太氣出個好歹,這才采納了許淩風的建議:先不解釋,等老太太自己起了疑心,再因勢利導。


    汽車上路,許淩風看副駕上的宋隱一聲不吭,問;“怎麽啦?還在生你媽的氣?”


    “沒有,我爸媽一直都活得稀裏糊塗的,尤其我媽,不能跟她較真,一較真肯定要被氣出毛病……我在想我們要不要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許淩風眼睛一亮,隨即理智占了上風,眼神恢複平常,“還是不要了。你爸媽過了這麽長的苦日子,好不容易你迴來了,日子有盼頭了,你又要搬出去住,他們會怎麽想?……你不要急,慢慢來。”


    這世上大概就找不到心甘情願跟公公婆婆/丈人丈母娘住一起的,但宋家的情況擺在那兒,許公子也隻好當個模範賢媳/賢婿了。


    宋隱自己也清楚這一點,長吸一口氣,把“搬出去”的念頭放到一邊,迴答起腿上小家夥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半路上瞄到路邊有一家發廊,看起來還不錯,宋隱上身稍微坐直了一點,前後看了看,暗暗記下地址。


    換個人肯定發現不了他的小動作,但許公子多精的人,同床共枕兩年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企圖,連忙敲打某人:“是該去打理一下頭發了,但是,我必須再次嚴正申明,光頭絕對不在討論範圍。你想一想,光著腦袋的那叫和尚,這世上有光頭仙師嗎?”


    這兩年沒有條件,這兩個人的頭發都是一把剪刀“哢嚓”完事,長度到肩部,用根皮筋拴個小鬏墜在後腦勺下方……得虧這兩人臉型不錯,氣質也配,看上去還有那麽一點文藝範,許公子覺得蠻好,隻宋隱嫌熱又嫌麻煩,一門心思想剃光頭,許公子很是頭痛。


    車到許宅,許淩風原本想著接了老爹就走,但他爹示意他們開進院子,他有話要說。


    宋隱隻以為又是宋家的事情,沒想到書房門一關,許福山的臉立時垮了下來:“我剛剛得到消息,‘保江安’並不是保整個江安,而是保江安的簫山。”


    宋隱難以置信:“簫山?!”


    他是本地人,自然知道簫山在哪裏——簫山屬於江安管轄,但跟江安市區還隔著一座石鼓山。


    石鼓山聳立在江安市的西北麵,半山華庭就建在石鼓山的半山腰,而最早的江安老城區更是建在石鼓山的山腳下。後來城市擴建,一環把老城區圈在當中,是個真正的圓圈,但從二環開始一直到最邊上的六環,這幾道“環”上都有缺口,這個缺口,就是石鼓山。


    而簫山,還要在石鼓山的西北麵!


    許福山的胖臉上這會兒悲摧極了:“確切消息,石鼓山和簫山之間的山穀將成為主要的糧食產地,死保的就是這個區域。”


    宋隱擰起眉:“怎麽保?”


    那個區域可不小。兩山之間有三四十公裏的距離,麵積足足有七八百平方公裏,以前一直都是江安的菜蔬供應地,也曾經有過風聲說要在那裏建座衛星城,但因為交通原因最後不了了之,現在那上麵有一個鎮子幾個村子,另外還有兩個科研院所,總共不到五萬人口。


    這麽大的區域,怎麽保?拉上電網?到時候電都沒有了,電網有用?


    許福山也覺得有點荒唐,深吸一口氣,如實轉訴:“保護罩,將近800平方公裏的區域都會用保護罩給罩上。”


    許淩風和宋隱對視一眼,兩個人腦海裏同時浮現出一個拱型的玻璃罩,罩子裏麵高樓公路一應俱全……很科幻的那種。


    許福山卻是搖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保護罩很矮,主要是為了保護地麵的莊稼正常生長,還有種田的農民不受輻射,我想了一下,可能更像一個升高了的大棚。”


    許淩風:“人呢?人住哪裏?總不可能隻保護莊稼和農民,其他人怎麽辦?”


    “地下。你爸大老粗,不懂科學,聽了半天也沒搞明白,就他娘的聽懂了有了這個保護罩,莊稼不會死,電也不會斷,所以在這個區域裏將會有兵工廠藥廠化肥廠什麽的,不過那些都建在地下,地麵主要用來種糧食,所以保護罩才不需要弄那麽高。”


    許淩風若有所思:“建在地下?”


    “對,地麵是農田,城市在地下,嗯,應該是在簫山的山肚子裏麵,是一座建在簫山山腹中的地下城,聽說閑陽出事後半年就開始動工了,用不了多久就要駿工。說是閑陽提供了足夠的數據,科研人員通過這些數據最後選定了四個地方建城,簫山這裏是最大的一個,是未來的國都……聽那意思,閑陽為國家爭取到了三年時間……這下子不會再有人罵閑陽了。”


    宋隱的眉頭一直皺著,問:“地下城可以容納多少人?”


    許福山:“最多300萬。”


    三百萬?僅現在江安就不下三千萬,還有很多人正在源源不斷地趕過來……宋隱許淩風再次對視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某部災難片中的“船票”。


    許福山歎氣:“你們不要問我名額怎麽分配,我也不知道,我猜想這三百萬中至多有四五十萬的機動名額。至遲明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整個上層圈子,至多十天,整個江安都會知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每個人都要為了一個入城名額各顯神通,說頭破血流都是輕的,肯定要搶到你死我活。”


    許淩風玩弄著手上的簽字筆,想了一會兒,嘴角上挑,掛起個含義不明的笑意。


    許福山氣不打一處來:“你不要不當迴事兒,人聚在一起才有活下去的機會,有個現成的安全地方,不比你們自己出去瞎冒險要好得多?”


    許淩風對著他爹直搖頭:“爸,你聰明一世,怎麽這會兒倒犯起糊塗了?人多不一定安全,人多也意味著爭鬥。而且縮在保護罩裏就一定很安全?不一定吧。就算現在安全,將來呢?要在罩子裏呆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永遠?……爸,我們不需要這個名額,你、媽還有安安都跟著我走,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不是入城名額,而是怎麽弄到物資,糧食、化肥、工具、藥品、還有氣油煤碳……這些都在我們的名單上,所以,你倒是可以想想弄到名額後要怎麽把它賣掉,才算是最劃算。”


    然後他站起身:“走吧,帶頂頂打針去,約好九點半,都快遲到了。”


    ===**===


    小孩子打個預防針而已,身後跟一溜保鏢就太誇張了,最後上車離開的,隻是許淩風和他老爹並今天的主角,幼崽頂頂。


    三個人離開之後,宋隱陪著許母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然後溜達去車庫,剛才許老爹給了他一把鑰匙,說是車子弄好了。打開車庫門一看,哇,是輛悍馬,大喜,立時耀武揚威地開去剪頭發。


    為了照顧家人情緒,宋仙師最終沒有剃光光,改了板寸,至於許公子的情緒到底被照顧到多少,那就要等到見麵之後才知道了。


    “板寸?”發型師小哥愕然,把宋隱的腦袋左看右看看了好一陣,忍不住勸說,“哥你的頭型好,什麽發型都不會難看,但板寸跟你的氣質不符,要不改一個吧,你看……”


    宋隱斬釘截鐵:“就板寸。”他沒有剃光頭已經是很大的讓步。


    客人這麽堅決,小哥也不好再說話,暗搓搓地決定先弄個偏板寸的短發——短發不滿意可以再改,板寸不滿意他就肯定要流失一個潛在的迴頭客,每個客人都是米飯啊。


    小哥開始動刀,宋隱閉上眼睛,問九環天:“簫山那地方真的適合建城?”


    許福山辛苦得來的內部消息於現居江安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顆重磅炸彈,但對於他的意義卻不是太大,不過作為人類的一份子,他也希望人類盡可能多的存活下來,也希望人類數千年的文明傳承不要就此丟失。


    “從地理位置和地質結構上來說,確實是個非常好的選擇,尤其是考慮到這個定居點的規模。”


    自從把閑陽那家書店的書看完之後,九環天就徹底進化成了“現代人”,這幾天它又把整個網絡的知識裝入“腦袋”,再一次進化,成了精通各門外語及各個學科的“超級科學家”。


    隻是,這個超級科學家還是沒有辦法發出自己的聲音,始終如一地在宋隱腦袋裏寫字,嗯,確切的說,現在是在他的識海裏寫字。大概因為是兩個“大腦”直接對接,宋隱覺得“看”九環天寫的字比自己去“想”還要快n倍。


    “對比我們的小鎮呢?”識海裏的小不點兒又問。


    藍天中出現一行小字,是非常標準的印刷體:“容納能力不同,目的也不完全相同,沒有可比性。”


    “即使是在吸收了整個現代科學之後,你還是認定那個地方是我們的最佳選擇?”


    “是。”


    很堅定地扔出一個“是”之後,九環天消失了。


    宋隱歎口氣,這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徹底把他的腦袋當作了菜市場。沒辦法,誰讓人是修真時代的老祖宗,走過了修真時代(雖然隻是修真時代的尾巴,但尾巴也是修真時代啊),又走過了元法時代,上千萬年都這麽一路走了過來,高冷的很有底氣啊……


    至於宋隱,對頭,他現在已經修出了識海,雖然這個識海非常小,隻有西瓜那麽大,但既有種子,結出碩果就是早晚的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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