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不久,山路變的陡峭起來,路上很快出現積雪,越往上走,積雪越多,一個小時後石階上開始出現冰凍,加之暗夜無光,寒風刺骨,這一路走的頗為費勁,一不小心就要摔跟頭,甚至是一個跟頭摔下幾十級石階都有可能。


    本來宋隱可以用符篆解決問題,但一直以來他都堅持不要過度依賴符篆,並不想輕易放棄這個原則。幸好許淩風早就準備好了拐杖安全繩等等爬山用的一幹事物,又給他們的靴子上綁上草繩,一路小心謹慎,倒是沒有發生意外。


    距廣華寺還有大半個小時路程的時候,前麵有隱隱的腳步聲傳來,兩個人對視一眼,趕忙關掉頭頂,隻用手電光照明,加速前行。


    不久後看到一群人,男女都有,總共有三四十個之多,這群人武裝到了牙齒,一人兩根登山杖,正非常吃力地往山上爬。


    當中有個女子突然扔開登山杖,一屁股坐到路邊的積雪上,低低哭起來:“我……走不動……真的……走不動……”聽聲音很年輕,嬌滴滴的,聽的人心酸。


    當先的一個男人卻是頭也不迴地說了句“走不動就去死”,此後再沒有人出聲,一個又一個無聲地繞開女孩,一步一步往山上挪去——是的,他們當真是在“挪”,速度慢到讓人聯想到蝸牛。


    女孩子看人群離開,慌神了,扔下背包掙紮著爬起來,慢慢吊到隊尾。


    ……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許淩風愕然。


    然後他一拍腦袋:“洛桑是跟誰一起離開的?”


    宋隱沒說話。那是他跟秦渭之間的交易,他並不認為應該告訴許淩風——作為一個男人,他打心眼兒裏不認為什麽消息都應該跟另外一半分享,何況這個時候他還沒有一丁一點身為“另外一半”的自覺。


    許淩風急眼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這件事很重要,我們可能都被騙了。”


    宋隱:“……”


    “你看,逃出閑陽絕對是一件非常機密的事情,現在卻來了這麽多人,你覺得正常嗎?”


    宋隱不以為然:“我看前麵那些人跟你一樣,都是富二代,你們能想到的法子,他們家裏也應該想的到吧,有什麽好奇怪的?”


    許淩風徹底敗給他了:“哎喲我的宋公子宋少爺,富二代跟富二代的差距大了,老爹有幾千萬跟老爹有上千億的,都可以叫富二代,他們能一樣嗎?”


    宋隱眨眨眼睛,然後問:“那……你老爹有多少?”


    “幾十個億吧。”


    “秦渭他爹呢?”


    “秦渭?他爹有上千億吧,他自己的資產都不下百億……秦渭?那個人是秦渭!”


    宋隱還是不太明白。


    許淩風歎口氣:“雖然家裏都算有錢,但秦家那種是財閥,我們跟他完全沒有可比性。現在,有幾種可能,一是秦渭出逃的線路被人泄露了。這個可能性很小,以秦家的能量要麽不做,做了就不會出這麽大的秕漏;第二個可能,我們都是在為秦渭出逃做幌子,用我們來吸引火力,以此掩護他們順利走人,但是,我能想到的,別人肯定也想得到,可能性也不太大。另外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這件事跟秦渭毫無關聯,純屬巧合。但是有人故意把這麽多人引到這裏來,動機絕對不單純,首先這麽多人一起行動,根本無秘密可言。”


    宋隱懶得動腦筋,聽他講完,立馬掉轉身往山下走。


    許淩風看著他在黑暗中的背影,愣了愣,隨即一笑追上——既然發現了問題,還要往上走,那不是有毛病嗎?至於真相到底如何,好奇心殺死貓,先保住小命再說吧。


    *--*--*


    往山下走出十多分鍾,宋隱突然站住腳,許淩風問:“怎麽啦?”


    宋隱搖搖頭,繼續邁步下山——該死的九環天又跳出來涮存在感了……這一次別指望他聽話,那家夥要是再敢提抹殺,他就先把它抹殺掉,看誰下手快!


    好在這次九環天還算識相,沒說抹殺什麽的,實際上除了剛開始往他腦子裏扔了一張地圖,再沒有招惹他。但是九環天啞了,林子裏卻隱隱有可疑聲音出現,許淩風和宋隱的第一反應:不對勁!


    兩個人同時住腳,地圖再一次出現,宋隱低低說了聲“跟我來”,立即棄山道進入積雪的山林。


    這二人全力以赴腳程極快,又因為有個超級gps,也不擔心掉溝裏掉坑裏,沒多久即到山坡邊緣,再往前,山坡變成一大片山岩,山岩轉了一個彎,改變方向掉頭往西北方向而去。


    轉角處的山岩上,春天的時候會長滿苔蘚一類的植物,但嚴冬裏除了積雪就是積雪。


    宋隱迴頭看看許淩風:“從岩石上攀過去,有問題嗎?”


    “沒問題。”其實許淩風很想問聲為什麽,但這一刻終歸是好勝心占了上風,把疑慮壓了下去。


    宋隱把胸前的頂頂移到後背,接過許淩風遞上來的安全繩,綁在腰間,看許淩風也把另一頭綁到腰間,這才試著往岩上伸出腳。


    山岩坡度很大,因為山勢和山風的緣故,岩上的積雪不到一寸厚,跟林子裏相比隻能算是“薄薄的一層”,但某些地方卻結了冰,怕被發現兩個人又關了頭燈,危險係數大幅度提升,短短七八米兩個人用了整整八分鍾才到,一分鍾移動一米,零下二十來度的溫度,卻硬是弄出了一身大汗。


    七八米之後即是轉角,山岩在這裏出現一道不太規則的圓弧,由原本的向西折向西北方向,約摸四米之後再次改變方向轉向北方。


    宋隱攀著岩石轉到北麵,這才鬆了一口氣——九環天可惡是可惡,但不可否認,非常逆天,它畫出來的地圖不但精確還很注意細節,連落腳處都幫他預先找好了。而轉角這裏也確實如它所示凹進去一塊,仔細看才發現這裏是兩塊大岩石的拚接處,隻是拚接的不太好,出現了一道縫隙,足夠一個人側身走進去。


    這道縫隙不長,四五米即到盡頭,盡頭處有一塊僅夠兩人站立的小空間,許淩風打開手電看了看,前後左右都是岩石,看迴宋隱:然後呢?


    宋隱指指下方,許淩風用手電照了照,這下發現縫隙在這裏拐彎了,由平變豎,折而向下,僅容一人通過,黑咕噥咚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深。


    宋隱道:“不需要下到底,我們隻下七八米。我先下,你用安全繩把頂頂放下來。”


    幾分鍾後,許淩風下來跟宋隱匯合,看看四周,有一種“哇”的衝動——他終於明白宋隱為什麽講“隻下七八米”,縫隙還在往下延伸,但這裏卻跟另外一條通道垂直相交,隻需要跨出去半步,就進入通道。


    跟剛才他們走過的天然縫隙不一樣,這是一條人工挖掘出來的地道,建築工藝粗糙,人工痕跡非常明顯,壁上甚至還留出了放燭台的地方——這兩個人當然不會知道,這其實是廣華寺僧人為躲避戰亂,前後花費五年時間手工挖掘出來的,而剛才那條縫隙卻是昨天晚上被地震給震出來的,剛巧跟地道連接上。


    按照九環天給出的地圖由地道一路向下,沒走幾分鍾,宋仙師就遇到一個麻煩——這裏明明是石壁啊,哪裏來的通道?!


    許淩風用手敲了敲,石壁上出現空洞的響聲,後麵應該是空的,他還在考慮該上哪裏去找工具,宋隱已經出手了——九環天又開始在他腦子裏畫符,好在這一次在他的能力以內。


    九環天這次給出的是個三階高段的符篆,但是因為是手符,宋隱畫的略吃力,幸而他的修為漲了一大截,雖然有點勉強,不妨一試。


    其後許淩風就見宋仙師胸前掛著個小繈褓對著石壁張牙舞爪,好吧,其實人仙師的動作還是充滿了韻律蠻有美感滴,但他生怕傷到頂頂,趕忙把小包子解救出來。


    宋隱試了四次終於成功,沙石“涮涮涮”地往下滑落,石壁迅速變薄,沒多久緊靠地麵的一塊隻剩下薄薄一片石板,許淩風用手一敲,竟是整塊從石壁上裂開落下,露出一個80公分高的橢圓形大洞,洞那邊隱隱有燈光透過來。


    宋隱看著比一般外牆還要厚的洞壁發怔,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厲害,空手打通了這麽厚的石壁。許淩風也是暗自咂舌,暗道這下好了,以後穿牆破壁分分鍾搞定。


    不過許公子可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一個隱患,鑽進洞之後他迴身又把剛才敲下的那塊薄石板重新放迴石洞上,堵住洞口,雖然一推就倒,甚至多看兩眼都會發現不妥,但至少不至於讓人大老遠就發現破綻。


    石洞的這邊是一處被地震拓寬的裂縫,高度僅夠爬行,順著gps爬出幾米,兩個人終於進入到一處天然洞穴,洞穴比剛才的地道還要窄,勉強容許一個人擠過,拐個彎,麵前又是一條窄縫,燈光即是從窄縫那邊透過來的……


    此後,兩個人一路向下繞來轉去,全都是在窄縫裏穿,好在再沒有出現過走不通或者必須用爬的情形。走出老長一段路之後,二人終於意識到他們正在一個地下溶洞裏麵,更準確的說,是在一個天然溶洞群裏麵。


    而宋隱也再一次發現,貌似、好像、可能、大概……


    他又被坑爹的九環天給坑了!


    這一次他心甘情願跟著九環天走,當然是有原因的——第一幅地圖他不為所動,第二幅地圖卻不能不動,因為終點那裏明明白白的標示出了“元晶”兩個字。元晶,正是它背包裏那個跟“九環天”抱在一起的“逆轉九環天”所需要的能量來源,他手上的元晶都是老呂家祖上傳下來的,還剩最後兩顆,省著用夠他用上百十年的,用完了他都不知道該上哪裏去找。


    現在元晶重現江湖,你說他會放手嗎?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元晶要從敵人手上去搶,而且還是要到敵人的大本營中間去搶!


    是的,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入的這個地方是一個天然溶洞群,裏麵的溶洞有大有小,一個套一個,上上下下,七彎八拐……整個溶洞群大的出奇。而且,不知怎麽迴事,洞裏現在仍然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隻是怎麽看,都不像是我方基地。


    宋隱終於當了一迴孤膽英雄,單槍匹馬摸進敵人老巢裏來了……喔,也不能算單槍匹馬,旁邊還有個驚呆了的許聯絡員,以及正在唿唿大睡的非戰鬥人員——頂頂小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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